此,由严大人亲自进宫找金沙国君主理论,追问原因,末将则带领人手,布伏于王宫之外,随时接应。后来严大人从宫中传出消息,说是公子现身,而宫中也传来骚动,我们一加打探,就知道有人潜入皇宫,胁迫金沙国君主。两相映照,末将便猜出,必是公子被通缉之后,故意来找金沙国君主算账,末将不敢暴露公子的身份,所以故意藉着助金沙国君主平乱,擒拿恶徒的名义,冲进宫去。金沙国王宫守卫本来就不严,王宫卫队并没有作战实力,有畏惧我们风灵国的人,所以,被我军一路直冲进正殿了。”
云凤弦听得讶异,不由望向严恕宽:“严大人,自我现身之后,你一直在我的面前,人也没有出现,你是怎么把消息传到宫外给莫将军的?”
严恕宽并不似莫火离那般恭敬有礼,只淡淡道:“我与莫将军订过几个暗号,不一定要张口说话,只要有适当的响动、动作,让外头的人或见或听,就可以传递简单的消息。风灵国在金沙国经营多年,金沙国王宫中,自有我们的眼线,事实上昨夜炎烈国使臣夜入金沙国王宫,我们也早就从眼线那边听说了,我亲自到金沙国王宫来见金沙国君主,为的只是进一步确定,这一切的确是炎烈国指使的。为防意外,下官进正殿之前,我方眼线就已经在正殿外候着了。”
云凤弦皱皱眉:“我偷偷潜进宫,在正殿四周查看过,除了两个守卫,外头并没有别的人啊!”
严恕宽淡淡一笑:“难道金沙国君主的守卫就不可以成为我风灵国的眼线吗?”
云凤弦一怔:“竟然是这样?”
“自然是如此,幸好工作下手打晕人时,出手不重,幸好后来金沙国君主的侍卫队赶来时,把晕倒的人救醒,否则他们还真不能及时把消息传出来呢!”这位使臣大人的语气略显讥讽。
莫火离皱了皱眉,看了严恕宽一眼。
严恕宽如同不觉,安然自若。
云凤弦心中也暗暗嘀咕,如果说严恕宽开始在正殿中,对自己言谈之间,不太客气,是为了在其他人面前演戏,那么如今语气里的不敬,就颇为让人好奇了。不管是自己的身份,他们知不知道,但云昱风既然要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救护自己,再加上,云昱风也曾叮咛过他们,自己是身份尊贵、高高在上的人物,那严恕宽言谈间的敌意,到底由何而来?
相比于莫火离的恭敬守礼,严恕宽可见肆无忌惮得很。
这一使一将之间,看来合作无间,彼此关系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对待自己的态度天差地别?
严恕宽到底为什么要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呢?
莫火离见云凤弦凝思不语,恐她对严恕宽的无礼心有芥蒂,忙笑笑,接过话题,分散云凤弦的注意力:“末将与严大人所订的暗号只能传递简单的资讯,所以末将只知公子出现,却不知详情,必须通过其他方式,打探宫中情况,再加以联系推断,方能猜出大致情形。”
云凤弦笑着点点头:“已经很了不起了,让我叹为观止呢!”
说话之间,众人已到了城门下,城门大开,城上城下,居然有一群风灵国士兵,把原来守城的金沙国军士晾在旁边。
云凤弦叹息一声:“莫将军,你不但在宫外布防,连城门这般也早做好安排了。果然是名将风范,思虑竟如此周密。”
莫火离淡淡一笑:“公子夸奖,末将只是身受摄政王厚望,事关公子安危,不敢出丝毫差错,只要在宫中一接出公子,就要立即出城,急趋离开卫境,尽快赶到明月关,才算安全。虽说金沙国君主未必敢关闭城门,阻碍我们,但既有炎烈国作梗,不可不防,必要先一步把城门控制在手。”
说话间,大队人马已经出了城,原本控制城门的风灵国军队,也跟随大队离开王城,这时卫军们才敢惊慌的奔走,来往呼号,城门缓缓地在他们身后关闭了。
云凤弦叹了口气:“难怪金沙国不成器,金沙国的军队实在太没用了,王宫任人闯,城门任人夺,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
莫火离和严恕宽一起看向云凤弦,严恕宽低低冷哼一声,大有不屑之意。
云凤弦立刻明白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不过也不介意,笑道:“我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莫火离笑了笑,道:“公子有所不知,金沙国根本没有军队。”
“没有军队?”云凤弦惊奇的叫了出来。
“或者说,本来有军队,只是我们与炎烈国,都容不得金沙国继续维持军队的运作。区区金沙国,就算再加强军备,扩大军队,也不可能与之对抗,而且把钱放在军务上,也会引起两国之忌,到时候任何一国为防患将来变故,而挥军来扫,金沙国转眼间变成飞灰。为此,金沙国很久以前就已经解散军队了。金沙国现在有的,只有王宫的侍卫队。几处城池负责守护的城卫队,还有负责帮助官府维持治安,管治百姓的警卫队。这都是摆设,根本没有作战实力,所以我们才能轻易闯进王宫,抢下城防。不过,此事,可一而不可再,就算暂时控制大局,但也要尽快离开。”
莫火离认真地分析给云凤弦听:“金沙国不设防,一来是没有能力,二来是因为其他二国互相牵制,谁也不会做出过分的举动,所以金沙国不必太设防。炎烈国既然逼金沙国君主对公子下手,想必是知道公子身份,也一定要捉拿公子的人。现在我们先下手为强,夺取了先机,炎烈国那边,一下子来不及应变,但只要给他们一点时间,他们就能立刻联络炎烈国军队,对我们进行追击。”
严恕宽淡淡地继续说:“金沙国边境连接风灵国与炎烈国,两个为互相牵制,都在边境上设置了重兵,从明月关带人来到金沙国王城,只要急行军一夜就行了,同样,从炎烈国的军队驻地派大军过来,也要不了多长时间。莫将军为了不暴露行踪,带来的人不多,马匹也很少。可是现在既然撕破了脸,炎烈国听到消息,只怕不会像我这样潜行,可能干脆明刀明枪,快马疾驰地来追,所以我们一定要尽快离开金沙国。”
云凤弦听得心间略有寒意,看来,眼下虽有重骑环绕,兵士围护,也不是绝对安全的。云凤弦却也更为金沙国君主感到悲哀,一个连军队都不能拥有的君王,一个只能任凭别的国家军队,在自己国土横冲直撞的君王,实在太可悲可怜。但是作为压迫风灵国的皇帝,云凤弦竟然连为金沙国君主叹口气的立场好像也没有。
她这里心神恍惚,只是任着马匹跟着莫火离往前奔行,耳旁忽听得莫火离低喝一声:“糟了。”
云凤弦忙向莫火离看去,只见他正凝神望向远方天际。云凤弦顺着他的眼神看去,见远方一股浓浓的黑烟,直冲天之尽头。
云凤弦只是故作不解地问:“怎么了?”
“是麻将派去探查炎烈国动静的探子狼烟传讯,炎烈国的大军开始调动了。”莫火离抓紧马缰,略有些愤然:“他们果然肆无忌惮,要全军来追我们这一小队人。”
“怎么可能这么快?从将军你冲入皇宫,到现在远离王城,还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已经开始调动?他们如何这么快知道消息,行动竟如此之迅速?”严恕宽也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我们有狼烟传讯,炎烈国那边难道会没有飞鸽传书吗?炎烈国驻卫使臣袁天纳也是个人才,只怕暗中也布下无数眼线在王宫内外,一听说我们冲进王宫的若干行动,就能立刻猜出端倪,当机立断,飞书通报。而炎烈国的主将雁归回,也是一代名将,行军布阵,素以快捷迅疾著称,为人又最能当机立断,把握时机,所以他们能在第一时间调动人马。”
越是压力重重,危险重重,莫火离眉宇之间,倒越透出一股斗志来了:“只可惜我莫火离也不是易于之辈,想要在我们手中把公子再劫走,炎烈国君啊,你当真以为风灵国无人了吗。”
莫火离目光望四周一扫,一众将士,无不聚精会神,静候他的调度。莫火离再对云凤弦一抱拳:“公子,末将一路前来,为防让人探知,不敢调用大批军马,加上使臣府的快马,如今全军也只有不到五十匹马,我们就由四十余人,护送公子尽快离开金沙国境,奔赴明月关。这一路快马加鞭,轻装简骑,炎烈国也不宜追上。”
云凤弦看向其他人:“那他们呢?”
莫火离并不回答,只低喝一声:“成河中!”
“在!”人群中,一名高大年轻而英武的将领大声应道。
“你带领全军,一路布伏,设置陷阱,尽量延迟炎烈国的行军速度。”
“领命。”以几百人对抗炎烈国大军,这样无望的任务压下来,成河中竟然眼也不眨一下,声音无比响亮的大声接令。
莫火离目光扫视众人,大声喊道:“待我送公子会明月关后,必领军来接应你们,一同回城,到时再为大家庆功。”一众军士,齐声领命,个个眼睛闪亮,神情激愤,明知对抗的是何等强大的军队,竟然一个个只有兴奋之容,绝无畏怯之色。
莫火离一带马缰:“公子,我们先走吧!”
云凤弦却按马不动,摇头道:“我们不能走,不能为了救我一个人,让他们这么多人去送死。”
莫火离想不到这个时候,云凤弦居然唱反调,不觉一怔。他得云昱风密令,知云凤弦是至尊至贵的身份,为了保护这样的人,千千万万将士去赴死,都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所以忽听云凤弦这么一说,一时竟愣在当场。
严恕宽却冷笑一声:“这是妇人之仁,岂是做大事的风范。百姓可以讲这样的仁德,公子既有尊贵的身份,失一身,则同失一国,为了这些人而不逃走,只是小善,置国家利益于不顾、朝廷困境于不理,却是大恶。公子可曾想过,一旦你被炎烈国的人所夺,后果会有多严重,到那时,又会有多少人头落地,多少人死在疆场。”
云凤弦咬咬牙:“国家利益,的确是好大的帽子,可以要求人抛头颅洒热血,死也死得理所当然,但是我就是不喜欢这样做,一个小兵的生命,不见得比一个国家虚伪的尊严更轻贱,国家是由人所组成的,如果不尊重人的话,那国家又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这种论调闻所未闻,听得严恕宽也是一愣。
不过。莫火离反应奇快,立刻道:“公子误会了,他们都是末将一手带出来的兵,末将怎么会去让他们送死。而且他们人数这么少,真要正面去拦阻炎烈国军队,根本不堪一击,末将只是要他们一路布伏,布置绊马索,沿途放铁钉,地上挖陷坑,烧毁桥梁,破坏追击道路,而不必直接面对他们,这样是不会有太大危险的。”
云凤弦一怔,有些不好意思:“是这样?”
“当然是这样,公子先一步离开,炎烈国的人急于追击公子,就算心中恼恨他们,也无心分出人手对付他们,他们反而安全得很。就算是炎烈国派人追杀他们,他们也可以四散逃跑,不易被杀。可是如果公子不走,则炎烈国的军主力全力围杀公子,他们为保护公子,就无法逃走,只能苦战至死,反而危险。”
莫火离不愧是精通兵法的名将,正面劝说无法动摇云凤弦,强行把人捆走又太为不敬,他这一回迂回进攻,分析解释,说得云凤弦口服心服,汗颜道:“都是我愚笨,几乎坏了将军大事。”
莫火离微微一笑,诚心诚意地道:“公子仁善,体恤军士,末将感激尚且不及呢!”
严恕宽不耐烦地一皱眉:“再说下去,不用我们跑,他们就到了。”说着猛然举鞭,重重一鞭打在云凤弦的马背上。
云凤弦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被马儿带得往前急奔,忍不住痛骂:“严恕宽,你太过分了。”
莫火离也领着人,飞骑跟随,同时有些责备地看了严恕宽一眼,低声道:“严大人,你明知凤翔公子至尊至贵,何以如此无礼。虽说一个尽快带公子院里险境,但这也太不敬了,将来追究起来……”
“呵呵~我们又见面了”低沉婉转,动人心魄的轻笑,如情人之间的呓语,在空阔无人的天空中回荡起来……
。
朕本红颜卷三 第十一章再相逢
远处,是动人心魄的妩媚笑声。
近处,云凤弦听到笑声后,已是全身一僵,还不及有任何动作,就觉香风拂面,眼前人影一乱。
莫火离身子一晃,竟然直直跌下马去,护卫在云凤弦身旁的几骑,也发出一串惨叫,被震落马下。
云凤弦大惊,双脚一振,就待从马上跃起,但颈上已是一凉,一只修长柔嫩的手,游移在她的脖子上。
云凤弦却像被人拿刀架住一样,再也不敢动弹。
耳边有人,吐气如兰的幽怨之声,似在诉说着悲情之人的让人魂断千里,“凤翔公子,在金沙国的王宫里,插着国王脖子的时候,是不是也和我现在的姿势一样啊?”水忘忧浅笑的望着云凤弦,中性的美丽容颜,顾盼生光辉,“明月关近在咫尺,只是你恐怕进不去了。”
云凤弦苦笑一声,“小忧啊~你来的好巧。”
“巧到可以继续请你去做客吗?”水忘忧轻轻一笑,一手仍插着云凤弦的脖子,一手闲闲把头上钢盔、身上甲胄脱下去。
莫火离从地上站起来,脸色有些苍白,显然被水忘忧暴起发难,打下马去,伤得不轻。但是他的目光却锐利如剑,丝毫不被水忘忧绝世美丽的容颜所动,深深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你是什么人?竟然混入我军之中?”随着他的喝问之声,几十骑人已是刀锋出鞘,把水忘忧牢牢围住。其他几个跌下马的将士也都翻身而起,有人唇边带血,有人脸色苍白,但动作依然迅疾,随众布阵,毫无迟滞。
森寒的杀气弥漫于天地之间,水忘忧却还是浅笑怡然,“各位大英雄大豪杰,好生威风,只会欺侮我单身一人吗?”
莫火离冷笑一声:“你单身一人独藏于我军又有何企图。”
水忘忧笑道:“我只是想请她去我家做做客,想来莫将军是不会反对的吧?”
莫火离冷冷望了风华绝代的水忘忧一眼,“你若能破我铁骑之阵,我自然想反对也不可能了。”
水忘忧但笑无语。
算起来,这些军中将士的武功,可能远远比不上江湖人,可是一旦结出阵营,彼此呼应,其杀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