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接受,不能!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姐姐不会死的,她答应过来,要看着我娶妻生子的,她不会死的。”顾承意无法接受,怒瞪暗卫,“你骗我的,你骗我的,我姐姐才不会死。你说,你有什么目的,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是皇家暗卫,已表明了身份,我没有理由骗你。”真相总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但又必须接受,暗卫近乎残忍的推开顾承意,“我奉皇上的命令,将此事告知你们。记住,消息不许外传,也不许对别人说起此事。”
“为什么?是不是我姐姐他……”顾承意跌坐在地,听到暗卫的话,猛地抬起头,眼含希望。
“不,是皇上不想听到顾姑娘已死的消息。”他们皇上固执的认为,顾姑娘只是没有回来。
“姐姐的尸骨呢?”顾承意小心翼翼的问道,眼中隐隐有一丝亮光。
皇上不想听到姐姐已死的消息,是不是姐姐还有生还的可能。
“没有找到。”也找不到。
火浆能将一切都焚烧,更何况尸骨。
“没有找到尸骨,是不是代表姐姐还有生还的可能?所以皇上才不想听?”承意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忽略掉他不想听到事实。
暗卫很想摇头告诉他不可能,在火山爆发后没有人能生还,可看到顾承意眼中的希冀,还有顾三叔眼中的祈求,暗卫艰难的点头,“也许吧!”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皇上回头看了一眼,就再也肯回头。
不看,还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顾姑娘还活着。
不去寻找,还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顾姑娘没有死。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姐姐怎么可能会轻易死掉,我姐姐才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呢。”顾承意跳了起来,又哭又笑。
暗暗默默望天,什么也没有说。
如果自欺欺人能幸福的话,那就自欺下去吧!
顾家,顾三叔和顾承意都不能接受顾千城已死的消息,暗卫说找不到顾千城的尸骨,他们就坚定的认为顾千城没有死,很快就会回来的。
为了迎接顾千城回来,顾家一扫之前的低调与萎靡,全家上下齐动手,将老宅重新粉刷了一遍,一副要办喜事的样子。
因为顾家的态度,让那些猜测顾千城已经凶多吉少的大臣们,个个满头雾水,甚至已经退下来的封首辅也十分不解。
“似锦,你不是说千城已经……”那个“死”字,在看到封似锦惨白的脸后,封首辅终是没有看说出来。
“不是我说的,是皇上说的。”不过一日一夜的功夫,封似锦看上去就像是瘦脱了形,比眼凹陷,眼中布满血红,胸前亦有点点血迹。
“那顾家?”封首辅不明白了,顾千城死了,顾家为什么还那么高兴。
封似锦嘲讽一笑,“不过是不想面对罢了。”如果可以,他也想和顾家人一样,假装顾千城还活着,然后沉浸在假象里,可偏偏他做不到。
“呃,唉……”封首辅叹了口气,拍了拍封似锦的肩膀,“照顾好自己,我去看看你母亲。”自从昨晚封似锦带回顾千城死了的消息,他夫人就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没有醒。
见到顾家的举动,还以为似锦的消息有误,却不想白高兴一场。
封似锦点了点头,却没有休息的意思,而是让下人拿来一套干净的衣服,他要出门。
“公子,您不先休息吗?”随身小厮一脸担忧地看着封似锦,小声的劝说。
“不休息。”封似锦换上衣服,也不坐轿子,而是徒步往外走,走到大街上,朝京城最大的那家酒家走去。
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顾千城。
那时,他与景炎还是好友;那时,顾千城还是顾家的弃女;那时……
他们那么美好!
☆、1363开战,不得不战
1363开战,不战也得战
没有给秦寂言太多的时间悲伤,回京不到半个月,边境便传来战报——景炎大败,数十万兵马全部被烧死在城中,北齐趁此大捷,挥兵入关,攻打大秦。
“景炎的兵马,全部死了?”消息传回京城,不仅仅是满朝大臣,就是秦寂言也是大吃一惊。
景炎手下足足有十五万兵马,这么多人可不是说烧死,就能烧死的。
而且,景炎手下的兵马也不是什么窝囊废,北齐的兵马比他们多,仍旧没有讨到好。怎么可能在突然间,就把景炎手下的兵马全灭了。
“回圣上的话,是的。北齐的呼夏城已成为死城,十五万大军全部死在里面。”传令的小兵咬牙切齿的说道。
景炎虽是乱臣贼子,可他手上的兵马却是大秦人。他们大秦的叛徒,他们自己怎么处置是他们的事,北齐此举太过了!
确定消息属实,众大臣倒吸了一口气,一个个面露怒义,气愤不已,秦寂言则是全场最冷静的一个,“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他不相信,没有发生什么事,景炎手底下的兵,会败得这么彻底。
“据查,是景炎的妹妹与北齐勾结,用秘药控制了大军,又助北齐放火烧城。”简单点说,就是景炎被自己给卖了。
“倪月!”听到倪月出卖了景炎,秦寂言一点也不意外。在他看来,那是早晚的事。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倪月居然这么狠,一举坑杀十五万大军。
这样的女人,不能留!
“回圣上的话,就是此女。”十五万大军,就毁在一个女人手里,可见那个女人有多狠毒。
“好一个倪月,好一个长生门。”不用想也知,此事必是长生门的手笔。
秦寂言闭了闭眼,冷酷的道:“传朕的命令,让北齐在半个月交出倪月,不然我大秦的兵马,必攻克北齐皇庭。”
以前,他并没有一统天下的欲望,他想的只是打造一个强盛富足的大秦,然后与千城一起教导他们的孩子,一家人过着幸福的生活。
现在?
既然人生已经没有期盼,那就把西胡和北齐都灭了吧!
“圣上,不可……”皇上的话刚落下,就有武将站出来,“圣上,北齐兵强马壮,我大秦兵马虽不少,可大部分兵力都在西胡,此时与北齐开战,对我们不利呀。”
“西胡一战很快就会结束,一个月后,言倾便可带兵回来。”对政事,秦寂言仍旧全权掌握在手上。
这江山是要交给他儿子,他说什么也不会毁了。
“皇上,将士们一路劳顿,连续作战怕是会疲,我们此时与北齐开战,着实不是好时机。”武将十分惧怕秦寂言的威压,可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战场是修罗场,前一秒是生下一秒也许就是死尸一俱。每一个站在战场上的人,都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担心自己下一秒就会死去,担心自己下一场战斗就会死去。
每一个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身心都受到了严酷的考验。结束一场大战后,至少要给将士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修养,不然他们一直保持紧持的情绪,会疯的。
秦寂言冷冷的看着对手,“按你的意思,我们要向北齐求和?”
“圣上,此生求和对我们最有利。”武将扑通一声跪下,低着头,不敢直视圣颜。
秦寂言冷笑一声,双手放在扶手上,拇指轻抚扶手,居高临下的打量进言的武将,半晌后才道:“焦爱卿,你也这样认为?”
被点名的焦大人认命的站出来,“圣上,北齐狼子野心,怕是我们想不战也得战。”
唉,以前有封首辅在前面挡着,还不觉得有什么,等到自己当了首辅,焦大人才知道首辅不好当呀,不管什么事,皇上都要喊一句“焦爱卿”,让他拿个主意。
这主意好拿,可要拿一个既合帝心,又合臣意的主意,真得不是一般的难。
“如此说来,焦爱卿是认为我们该战了?”作为一个“深得民心”的帝王,他一向“开明”,允许朝臣在政事上各抒己见,允许不同的声音出现。
“此战我们不战也得战,北齐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之前有景炎的兵马挡在中意,北齐不敢妄动,现在景炎的兵马全军覆没,北齐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焦大人一样低着头,并不敢看秦寂言。
秦寂言轻轻点头,视线落到之前提出反对意见的武将身上,“黎将军,你怎么看?”
“圣上,我们的粮草与兵马,都不足已支撑我们对北齐开战。”黎将军一脸伤怀,眼中隐有泪光。
作为一个武将,说出求和这种事,这本身就是一件极打脸的事,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也不会说不战。
“大秦淹了一个江南,两三年内都会缺粮。这件事你知我知,你认为北齐会不知?北齐既然知道,你认为北齐会放过这个机会?”秦寂言冷哼一声,“黎将军,你听到了焦首辅的话吗?北齐狼子野心,就是我们大秦想要求和,他们北齐也不会同意。”
“而且,求和要怎么求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割让城池,奉上大批的粮草、金银、女人。你觉得我们大秦拿得出粮草吗?你愿意牺牲你的妻女吗?”
“黎将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以前大秦向北齐求和,那是被打败了,被打得没有办法。现在我们还没有开始打你就要求和,你这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的志气,也是在用大秦百姓的血肉,供养大秦的敌人,把他们养肥、养壮,好让他们回头再屠杀我大秦的百姓、掠夺我大秦百姓的财富。”
秦寂言难得在朝廷上说这么多话,这一番话说出来,全殿的人皆缄默不语,一个个低垂着头,盯着鞋尖。
在场的官员,无论文武,至少有九成以上是希望不要打的。
不是怕,而是大秦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们同时对北齐、西胡开战。他们的兵力与财力,也不足已支撑他们同时对两国开战,可是……
皇上说得有道理,如果他们这次向北齐求和,奉上大量的粮草、金银给北齐,那就等于是在给北齐成长的机会,同时是在削减自己的实力。
待到数年后,大秦恢复了元气,北齐也能凭借大秦奉上的粮草、金银成长成大秦的劲敌。
与其养出一个劲敌,不如现在拼死一战。就算赢不了,也能耗费北齐的国力,让北齐在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元气!
☆、1364捧杀,景炎的信
战,必须战!
北齐就是一匹喂不饱的饿狼,血的历史告诉他们,无论他们奉上多少金银珠宝、粮草美人,北齐都不会满足。
在北齐人看来,他们的退让就是懦弱,就是无能,就是可以任意欺凌。他们越是退让,北齐要得就会越多。
与其一直让北齐吃大秦的肉、喝大秦的血,不如举全国之力与北齐一战。要知道北齐可不比当年,大秦也不是当年的大秦,就算同时对两国开战,他们的胜算也不小。
“战,必须战!我们就是与北齐打起来,也不一定会输了。”拳头比脑子反应更快的武将们,听到秦寂言的话,当即热血冲头,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就换了官服,穿上战袍,冲到前线与北齐决一死战。
“对,我们得战,我们与北齐一战不可避免,我们要是求和,北齐那小兔崽子指不定以为我们真怕了他。”
“真要一战,我们也不是没有胜算。”文臣不比武将,在思考出不出战的问题上,文臣的想得更多,“我们虽然缺少粮草,可我们打赢西胡后,粮草必在能得到补给。凭西胡的国力,他们的粮草应该足够支撑到我们与北齐打完。至于战后,我们只要熬两年就能熬过去。”
只是战后的两年,他们全国上下都会很苦,平民百姓可能会吃不饱。因为北齐那个鬼地方,几乎是一毛不拔,除了极少的牛羊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这一战打起来大秦会很亏。
“怕什么,熬两年总能过去,这一次我们把北齐打退了,北齐会比我们更惨。”北齐物资匮乏,要是这一战无法从大秦得到补给,他们这几年都会很难熬。
“既然如此,我们就打!有凤家军在,区区北齐算什么。”朝堂上,永远不缺斗争,即使此刻所有人都站在为大秦着想的立场上,可心里仍旧有自己的小九九。
这不,就有人不着痕迹的给凤家上眼药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给凤家上眼药,实在是凤家的权势太盛了,让人眼红呀。
带兵攻进西胡皇庭的风遥是凤家人,是已经写进祖谱的凤家子弟,他在西胡战场上,立下了赫赫战功,为自己捞了军功,又为凤家在军中立了威信,回来后必是要重赏的。
大秦与北齐一战,领兵的是凤家叔侄,到时候大秦打赢了,又得封赏凤家叔侄。如此一来,凤家一门就有三位手握实权的大将。更不用提还有坐镇凤家,宝刀未老的凤老将军。
如此权势,帝王真得不忌惮吗?
就算皇上信任凤家,不忌惮凤家,他们也会羡慕、嫉妒呀!
羡慕嫉妒凤家的不止一人,给凤家上眼药也不止这一人。对手握重兵的武将来说,这世间最狠毒的杀招不是诋毁你,践踏你,而是捧杀。
文臣们上眼药都是好手,一番吹捧下来,几乎把凤家三人说得是天神下凡,是战星转世,那地位也仅仅是比帝王矮那么一点点。
更甚至,为了给凤家拉仇恨,几位文臣嘴皮一合,就把凤家捧成了大秦第一家族,仅次于皇家。
对此,武将们很沉默。
他们不是没有听出,这些文人在捧杀凤家,但他们却没有为凤家出头的意思。
凤家一门三杰,个个手握兵,权势滔天,要说不嫉妒,还真是做不到。
比起文官,武将们更羡慕嫉妒凤家。同为武将,他们也不会比凤家叔侄差太多,可他们根本没有上战场立功的机会。
他们有时候也会想,要是凤家倒了,要是凤家失了帝心,会不会轮到他们出头?
因心中有这么一个隐晦而有龌龊的想法,是以武将们明知文官是在捧杀凤家,仍旧不吭声。
对他们来说,保持沉默,保持中立,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厚道。
当然,也不全是捧杀凤家、保持沉默的人,也有人为凤家辩解,只是声音太小,说出来的话力道不够。
而且,这些人当中,有很大一部分并不是真得为凤家辩解,不过是看在秦寂言重用凤家的份上,在秦寂言面前刷好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