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连你以后也难在京城立足。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
九雅终于忍不住反驳道:“是我救了安家二姑娘,为什么还要赖到我头上?是不是我救人也救出问题来了,该让他家二姑娘叫人侮辱了去?”
“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肖常丙大斥。
姨老太太忙道:“八丫头,到庶祖母这边来,一切都有你父亲,别怕。”
九雅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心绪稍平地走了过去。
肖常丙接着道:“再有,如果妹夫不想让太子记挂的话,赶紧要将八姑娘惩治,你可知道,现在京中局势既紧张又微妙,之前金枝和李家议亲的事我已经请太子出面,若是李家嫌弃你们宋家女儿的声名,外人怎么想?还道个个都跟她一样没有教养,谁敢来提亲?李家若一不来提亲,太子又怎么想?而且你现在似乎与齐王有些来往,赶紧趁此断了吧,不然,到时候若宋家出了什么事别说我没警告你。”
宋庭达心头暗震,面上却神色不动,“不管怎么样,还不至于将九雅送出家。”
肖大太太恼怒异常,“大姑爷这么固执,也不怕将来几个女儿说不到婆家回头来怪你?金枝都已经十七岁了,难道你还想她变成个老姑娘在府里将养终身?你不能只偏坦着一个女儿而不顾别的女儿,手背手掌都是肉,偏坦也要有个度!”
宋庭达皱眉沉思不语,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肖氏则在旁边哭个不休。
眼看肖常丙两口子又要发飙,姨老太太只好退让一步打圆场:“就算再怎么着,也不能将九雅送到庵里去,那这样吧,庭儿,让九雅去祠堂思过,直到几个姐姐的婚事议定为止不得出来,你看怎么样?”
宋庭达想了想,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叫肖氏兄嫂不再闹,何况他们确实说的也是实情,当下一叹,“也罢,九雅,从今日起,你就去祠堂思过,姐姐们的亲事什么时候议定了,你就什么时候出来。”
他知九雅性格刚硬不会屈服,不得不一脸祈求之色,希望她此时不要闹。
九雅看着他那黑硬的脸上一抹祈求,终是不忍他再低声下气去求肖家的人,暗叹了一声,此时只能先敷衍着,容后再想办法出祠堂。
肖常丙两口子见目的虽未达,但好歹也算说得过去了,再逼宋庭达也不会让步,方才罢休。
他们两口子才一走,令肖氏没想的是,安家的大姑娘慧然在这个时候居然来了。她并没有提起其他,只是说她母亲不太放心金霞,怕她出什么事,叫她过来看看。
肖氏连忙着人把她带到金霞屋里,一边吃着窝丝糖一边听人说着九雅被送进祠堂的事的金霞见了慧然,赶紧把窝丝糖收了起来,换上了一副悲切欲泣的模样。
慧然安慰着她,然后说自己还有体已与她说,一些下人就懂味的退下了。
“金霞妹妹,大哥说,那天的事实在很抱歉,来之前还交待一定叫你别胡思乱想,不管别人怎么说,他还是很喜欢妹妹的。等过得一些日子外面那些风言风语稍平静些了,便会着人来提亲,叫妹妹安心等着出嫁。”慧然笑道。
金霞又惊又喜,还以为发生那事后安子程会看不起她,原来他果然如母亲说的一般还向着她,不由娇羞万分道:“是这样么?子程哥哥心里还有我?”
慧然嗔她,“那是当然。”
金霞心花怒放,接着慧然把语气一转,“不过……我大哥也说了,你们现在也别太为难九雅妹妹,到时候他会把她纳为妾,他不想做那不忠不信的人。”
金霞脸一白,“还要纳她?不是说齐王已经说过不准的么?”
慧然叹了口气,“婚姻之事,岂能别人说不准就不准?但是齐王势大,大哥又不好和他正面冲突,所以这事还必须得妹妹帮忙。”
金霞咬着下唇不出声,慧然瞟了她一眼,又道:“其实要妹妹帮的也不多,若是能让大哥和九雅妹妹生米煮成熟饭,便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不是?妹妹会帮大哥吗?”
第044章 迟了一步(1)
九雅和秀彩才回到萝风轩,肖氏就派了两个婆子过来,说是监督她快点到祠堂思过去。九雅没出声,秀彩几个丫头义愤填膺,非要找两个婆子理论不可,最终还是被九雅喝住,着她们给她收拾一点简单的日常用品,立刻搬过去就是。
秀彩和雨蝶本是都要跟着去,但是却被那两个婆子拦住,“太太说了,这是去思过,又不是去享受,只能让姑娘一个人呆在那里,你们就别跟过去了。”
九雅淡淡道:“记得上次五姐去祠堂思过也带了人,怎么到我这里规矩就不同了。”
其中一个婆子冷笑,“那可是嫡小姐,这月例都是由太太发下来的,八姑娘有能耐,那就把这一屋子丫头的月例都自个儿消化得了。”
她们分明是在威胁,若让人跟去,以后这院子里丫头的月例便没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九雅笑了笑,“这里果然拿钱的是大爷。”
现在她已不欲争,便只让两个丫头送东西过去,只是雨蝶搬着被褥却道:“我那份子钱不要便是,姑娘总之是要陪的。”
秀彩也同样要如此说,雨蝶截住了她,“你家里还有弟妹和病母,就在萝风轩把院子看仔细就行了。”
秀彩红了眼圈,九雅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走吧。”
两个丫头认为这一时半会儿九雅从祠堂出不来,硬是在祠堂旁边的偏屋里给她用板子搭了床,铺上被褥,摆上一应用具,收拾得干干净净,随后吃了春梅送来的饭,夜很深了之后,秀彩才在那两个婆子的监视下离去。
当中福妈也过来了,送来了一些点心,并暗地告诉九雅,叫她别急,说姨老太太说了,过不了两天,她就会找个由头让她出去。
九雅倒是淡定,由于还有伤在身,那两个婆子也不好逼得太紧,她在祠堂里意思意思地跪了一小会后,就回了偏屋。雨蝶给她掌来灯,她便在灯下鼓捣一些药草。
“姑娘上次不是问五姨娘为何对你那么冷漠厌恶么?姑娘现在还想不想知道?”雨蝶笑着把油灯移得更近了些。
九雅一顿,抬起头来,“自然想知道。”
雨蝶坐到她面前,望着窗外的风起云涌,声音有些迷蒙,“其实这事也是我偷听来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九雅凝神静息,雨蝶慢慢道:“此事似乎是五姨娘当年在巢盛的时候有一个高人给姑娘算过一卦,那人说,姑娘的命相很奇怪,似是一个天星孤煞命,要克父克母克兄弟,但又是一个极富极贵的命。姨娘说富贵也要命享,很是担心姑娘克死老爷和宝哥儿,便问那人有什么办法化解?那人就说,除非在还未将人克死之前,姑娘就年少夭折了……”
她说到这里,回头望着九雅,轻道:“不知道姑娘能不能理解,但是我却是明白姨娘对老爷和宝哥儿的爱,如果没有他们,估计她早就不在了。”
九雅木无表情,心却是一寒到底,“一个算命先生的胡说八道,她也相信?就因为那一卦,她便可以连自己亲生女儿的命都不要了?”
“这事……怎么说,不怪姨娘相信,因为自姑娘出生后,府里的大少爷和二姑娘三姑娘都相继夭折……”
九雅无言地笑了,是这样么?真是被原主克死的么?所以五姨娘便希望自己的女儿死?所以便这般厌恶她,恨不得她快死,免得把她在意的人克了?
雨蝶知她此时心里难受,叹了口气,便起身去关窗。不知何时起,外面已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随着几道撕破天际的闪电,轰鸣的雷声犹如在头顶炸开,震耳欲聋,紧跟着,瓢泼一般的大雨倾盆而下,天地都淹没在一片水雾中。
收拾好一切,雨蝶就在两块板子拼凑的床上躺下了,九雅却是了无睡意,闭眼静听着窗外的雨声,回想着前世妈妈温暖的手,心里只觉五味杂陈。叹了口气,就在她不欲再想安心睡下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门口传来悉悉索索声,开始还不确定,等那声音越来越大感觉不对劲后,她忙坐起来问道:“谁?”
就在她坐起的那一瞬间,她看见,木门陡然大开,冷风汹涌而入,一道闪电划过,门口竟是阴森森地站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
安平候府,傅誉懒洋洋地逗着一只灰毛小狗,他一时把狗食扔到左边,一时扔到右边,一时又提在手里晃悠,把灰毛小狗忙得左右打转,最后还得直立起来前爪合拢连连作揖才将狗食混到嘴里。
“少爷,你交待下来的事还真是难查,首先说关于你舅舅齐王的。现在外边都传了三个可能,经过我多方排查和齐王这两天的活动来看,他插手宋八姑娘的事,似乎就是想拉拢宋大人。原因就是之前齐王带兵攻打抵御柔然的时候,经由户部送往北疆的军粮出了问题,全都是霉糟米,很多将士因此病倒,如果不是齐王速战速决,计谋倍出,估计是要吃败仗的。”刚从外面回来的寒子鸦在旁边一五一十说道。
傅誉哼了声,“分析得似乎有些道理,不过,我怎么老觉得有点不对劲?”
寒子鸦哦了声,一本正经继续帮他分析,“或许是少爷见到齐王出现在宋八姑娘身边,心里就打翻了醋桶,才会有这种不对劲的感觉。”
傅誉眼一撩,斜睨着他,“你有胆再说说看?”嘴上虽然如此说,心里却有一点点认同,因为两天不见,他似乎总不时的想去见她,难道他真喜欢上了那个小赖皮?这个想法同时也让他觉得很荒谬。
寒子鸦强忍着笑意,忙道:“不敢不敢。”
他接着又道:“至于安子程,这个人倒有些文章。似乎一直以来,他的父母都不同意他娶宋八姑娘,但他却是执意如此,就连齐王给他下了命令,他都还不死心。今天下午他和他妹妹在屋子里关着谈了很久,出门的时候还听他对他妹妹交待说,务必办成此事,叫九雅无路可退,她便会心甘情愿嫁给他。然后他妹妹就去了宋府,我再跟了他一会,也没探出什么结果,看他驾了一辆马车出来,我也便回来了。”
傅誉默不出声的喂着小狗,此时外面一个炸雷,把小狗吓得狗食也不吃了,呜地一声就夹着尾巴躲在了椅子底下,傅誉眉一跳,望着外面转眼就倾盆而下的雨,突然起身道:“我出去一下。”
寒子鸦追在后面,“外面在下大雨,少爷要到哪里去?”
傅誉回头看他,眼里有一抹担忧,“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就想去见她。”
寒子鸦拦住他,“你现在不能去。”
傅誉抬了抬眉毛,寒子鸦道:“难道你不知道,今天世子下午提了好多礼品已经去过宋府,说是去看望受了伤的宋八姑娘,但是都被宋家的人很客气地挡了回来。世子去了都是这种遭遇,何况现在已经夜了,少爷去肯定也见不到她。”
傅誉一脸不悦,“大哥去干嘛?人家伤不伤关他什么事?”
转而又觉得不妥,方不以为然道:“那我就翻墙进去。”此事又不是没干过。
寒子鸦大急,“那更是不行,少爷若偷偷摸摸进去,岂不是要坏了她的名声?”
傅誉脸一红,“坏了名声有什么了不起,最多我把她娶回来。”
他说完就到外屋去准备蓑衣和马车。看到他肯为一件事去费心思,寒子鸦心里又惊又喜又无奈,抹了抹微湿的眼角,知道他素来不把礼教观念当回事,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赶紧跟了上去。
第045章 迟了一步(2)
顶着风雨,傅誉和寒子鸦坐在马车里面直奔宋府。黑夜清冷,瓢泼一般的雨水击打着车顶,吵得人心烦意乱,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傅誉忍不住把窗子拉开一条小缝,雨水立即灌了进来。他朝外面望去,街道上静寂,看着街边老字号的玉器铺屋檐下飘摇着两盏昏黄的风灯,已知已经到了东二街,距宋府已经不远了。
他正欲拉上窗子,一辆青油马车由对面急速驶来,车轮滚滚,溅起一地泥水。寒子鸦恰巧也探头看到了,暗骂了声,不经意地又朝那马车瞧了两眼,却并未在意,关上窗子穿上蓑衣,准备翻墙。
很快地,马车停下,傅誉迫不急待又有些紧张地跨出车门,认了一下方向,提身就上了围墙,朝萝风轩急掠,寒子鸦紧跟其后。
萝风轩里一团漆黑,傅誉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九雅的屋里射去,寒子鸦拉都拉不住。只是出人意料的,等傅誉弄开木门,榻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并没有人,傅誉更是认为自己的直觉没错,示意寒子鸦去揪一个下人来问。
春梅正睡得香甜,突然被人从被窝里提了起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蒙上面的寒子鸦拿出一把白晃晃的匕首比在她脖子边,低声威胁道:“快说,宋九雅在哪里?”
春梅云里雾里,惺忪道:“姑娘不是应该在祠堂么?”
下一瞬,人已消失,春梅继续睡觉。当傅誉两人跃出老远后,才听到那丫头屋里传来恐怖的尖叫声。
他们两人东找西找,好不容易找到祠堂,然而那里除了有一个昏迷在床上的丫头外,根本就不见九雅的人,且屋内一片凌乱,分明有打斗挣扎的痕迹!
“不好!少爷,看来宋八姑娘果然出事了,我们迟了一步!”寒子鸦从地上捡起一件遗落的浅绿女子外衣。
傅誉用手指沾了桌上一点粉末在鼻端嗅了嗅,慢慢眯了眼,突然回头对寒子鸦道:“离开的时间不长,似乎被人下了春药,难道被人掳走了,谁要这么干?”
“我们来时的那辆马车……”寒子鸦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怪不得我觉得那马车眼熟,正是安子程下午驾出去的那辆。”
傅誉仍是无声骂道:“难道是他?安子程那个王八羔子,做的事越来越下流,我们赶紧追!”
九雅闭目半倚在马车上,强忍住渐渐从心底升起的热意,悄悄将两粒多日来以备不测备下的解毒丹摸了两粒到手里,然后趁着马车颠簸的一瞬间,她像被颠歪了一般倒了下去,趁机将两粒药丸塞进嘴里,便一动不动,静等脱困的时机。
之前在祠堂偏屋里,趁着雨夜推门而入的,是她想也没想的一个人——安子程。
他走在前面,后面是金霞的奶娘李妈妈掌着灯,她不知道他们突然而至所为何事,便一脸镇定地问道:“这么夜半了,你们有什么事?”
安子程将手里的伞一丢,目光阴冷,脸上却露出极不相称的笑意,他一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