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浓黑的睫毛垂下,在眼帘上打下一个阴影,谢清羽今日算是第一次仔细看她,发觉她的五官很精致,睡着之后模样尤其的可爱乖巧,好像一只安静的小猫。
谢清羽发现她的手中有一个像笔一样的东西,伸手抽出把玩,这玩意挺新鲜,果真能当笔用么?
正在这时,宁素自己却醒了,她抬头,豁然瞪大了眼睛,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张魅惑的男子脸容。她大吃一惊,老天,这个恶魔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醒了?”谢清羽将手中的东西抛开,邪邪一笑,“你倒是睡得着?别忘了,这个月已经过去五天了。”
说罢,他推着自己的轮车向屋里行去。
宁素一骨碌爬起来,恨恨的抬起手,从背后作势要打他。
谢清羽一回头,宁素赶紧收回了手。
他唇角微微勾起,冷笑道:“做不到趁早服输,兴许本公子会考虑给你一个舒服的死法。”
整你
等他回过头去的时候,宁素朝他狠狠的做了个鬼脸,吐了一回舌头。悫鹉琻晓
时间难道她不知道么,要他来提醒?他的出现,就好似她头顶上那柄倒悬着的剑,不时的往下放一些。
宁素见他已经回来,收拾了东西,将书本放回了原位,正打算回自己屋子里去,却听到里面的人开口了。
“急什么?过来!”
宁素不情愿的走到他跟前:“主公有何吩咐?”
“我要洗手。”
宁素眼珠了一转,现在府中婢女少说也有七八个,每个婢女一般也只伺候一两天,轮着来的,今天可不该她呢。
“今天不是我当班,我去叫其他人来。”宁素说着作势要往外走。
“本公子让你走了吗?”男子的声音骤然冷了许多,“给我站住!”
谢清羽眯着眼睛,戏谑的看着她:“怎么你看着本公子就想跑?本公子风度翩翩英俊潇洒,在你眼里莫非变成了怪兽不成?”
宁素撅撅嘴,暗自腹诽,跟恶魔差不多,何止怪兽。
谢清羽如何看不到她的小表情,冷笑道:“从今往后的一个月,这里不需要其他人来伺候了,就你一个。”
宁素吃了一惊,问:“主公这是何意?”
谢清羽云淡风轻的说:“还不是你那性命赌誓害的,本公就是怕一不小心,又杀一个婢子,岂非违背赌约,你嘛,凑活着还能用。”看到宁素又要撅嘴,谢清羽道:“少啰嗦,做个婢女还敢东问西问,若下次再多话,罚你不准吃晚饭。”
宁素抿着唇,心里却不服气。没奈何,在这谢府里,他就是天,他的话,谁都拧不过去。
宁素只好端来了水盆,伺候着他洗手。
“高一点!”宁素将双手抬高。
“低一点!”宁素又将双手放低。
“这么点水?”谢清羽墨眉一挑。
宁素低头一看,里面的水明明很多。
谢清羽不满的瞪她一眼,宁素赶紧知趣的去添水了。
她离开时,没发现男子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哼,这丫头不好好调理调理,当他谢清羽是何人?
等她打来了水,谢清羽手指在水中一点:“如此冷水?如何用?”说罢一瞪。
宁素只得又去换水。
“太热了!”
宁素:“……”她看着他,她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不然,饶是她再好的耐性也要炸毛的。
重新端了盆子过来,宁素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珠,脸颊上仿佛涂了一层胭脂似的,面如红霞。
谢清羽这回终于安分了,将手稍微涮一涮就拿了起来。
“毛巾——”他盯着她的脸,宁素赶紧放下了水盆,又去取毛巾,替他擦拭双手。
她相信,倘若这世界上的主子排一下名,面前的这位铁定能排到世界上最难伺候的主子的前三名。
洗簌过后,谢清羽斜靠在床、上看书,宁素在收拾房间。
谢清羽嘲笑道:“看你那用功的样子,也不见有什么结果,莫非是想混吃等死?找不出方子趁早说,本公子早点送你归西也可以,不需要太客气。”
宁素咬咬牙,不理他,继续干自己的活。
“怎么不说话?”
宁素回头,讥讽的看着他:“公子今日也要送我归西,明日也要送我归西,在公子眼中我就是一个将死之人,我看根本就是公子心中没有希望,压根从来都不信自己在有生之年能够走路,之所以杀人泄愤不过是自暴自弃罢了。”
“你……”
她一句话直能够呛死人,在他谢清羽的面前,从来没有谁说过这样的话,还能活到明天早晨。
谢清羽葱段一般的手指紧紧的握着书卷,淡白色的唇抿成了一条线,他咬牙道:“好,很好,小小婢女,本公子暂且忍你一回,我倒要看看你倒是有什么通天本事!”
说完这段话,宁素都觉得后怕。这个嗜杀成性的恶魔方才只要恶念一动,她的小命可就呜呼哀哉了!
她还是先溜为妙吧,她真担心自己在这个坏家伙的刺激下又说出些什么过激的话来。
可是,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低低的申吟。
她猛的回头,看到床、上的人身子缩成了一团,他又犯病了。
“主公!”她快步走过去,扶着谢清羽,急忙问道:“你还好吗?”
“痛,痛……”谢清羽白皙的额头上落下豆大的汗珠,额上青筋直冒。
宁素急忙替他把脉,那脉象起伏不定,她暗叫糟糕。
虽然她还没有什么策略,但是还是暂且用银针压制一下他的痛楚吧。
宁素扶着谢清羽躺下,挽起了他脚上的裤子,入目的是那不堪一看的肌肤。
那里早已面目全非,宁素将银针在火上烤热,估摸着穴位,一根一根刺了下去。
他的腿要动,宁素赶紧给他按住了,低声道:“你忍一下,先忍一下,不要动。”
随着银针的刺入,他渐渐的平静了下来,躺在床、上,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他缓缓睁开眼睛,只见面前的女子伏在他的腿边,全神贯注的捻着银针,鼻尖沁着细密的汗珠,他看的呆了一呆,他没想到,一个女子认真起来的样子竟能如此动人。
“好一点了吗?”宁素柔声问他。
她温柔的眼眸扫在他的脸上,他心中微微一震,别过了脸,低声道:“明知故问。”
宁素拧眉,这个人,说话就从来没个好态度。
“公子先休息,银针待会我再拔出。公子请放心,明天我便会配几个方子,让公子先试一试。”
“试一试?”谢清羽挑眉,“你当本公什么?试验品啊?”
“主公要是信素素的,便试一试,若是不想试,那素素一死而已,只怕即便过了几十年,等主公垂垂老矣的时候,也未必能遇到素素这样的大夫而已。”
谢清羽恼火,这丫头竟然还敢威胁他!但是他却不能抵回她的话,他久经病患,今日看到宁素出手就能止痛,她的银针术真是出神入化了。他现在才开始有一点相信,或许这个丫头真的有两把刷子。
看到谢清羽憋屈的样子,宁素心里偷偷的暗爽,想整我?今天暂且饶了你,明日有你受的。嘿嘿!我宁素可不是谁都能作践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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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宁素在青砖院子里熬药,到了谢清羽晚上归来的时候,药已经熬好了。悫鹉琻晓
谢清羽看着眼前颜色惨绿的药物,禁不住蹙起了墨眉。
“这是什么?”他皱了皱鼻子,这药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宁素当着他的面,将一罐药一部分倒入一个瓷碗中,其他的都倒在了银盆里。
“这是内服!”宁素指着那瓷碗,“这是外敷!”她指着银盆里的,“也就是洗脚!”
谢清羽的脑门上挂下三条黑线,什么?这丫头竟然让他喝掉洗脚的玩意?
“洗脚可以,但是本公绝对不喝这个看起来能毒死人的东西。”谢清羽对那难闻的药退避三舍。
宁素轻松的说:“我是大夫,我说了要内服外敷。如果公子不喝,那恕宁素再也无法继续治疗下去了,公子请另请高明吧。”宁素说罢耸耸肩。
“你……”谢清羽恼火的看了她一眼,“就不能把那个气味去掉吗?”那味道,简直和茅坑里的什么一样,叫他堂堂公子如何入口?
“药物就是这个味道,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宁素还要再说些什么,谢清羽打断了她的话:“好啦,我喝就是。”
他端起那碗味道很恶心的东西,真不知道这丫头在里面都放了些什么。捏着鼻子,才喝了一口,他只觉得胃里面一阵翻江倒海,似有东西要吐出来,然而,他是谁?他用内力压制住内心的恶心,还是一口一口的将这碗药喝了下去。
“呕……”他又要吐,但是考虑到会影响药效,他再次用内力把药物压了下去,“白水……白水……”
宁素赶紧送上了白水,他大口的灌了好几口,才勉强忍住了那股难受劲。
他难过的抬头看着那貌似在暗自偷笑的女子,咬牙切齿道:“我从未喝过气味如此恶心的东西,你最好保证你的药有效,否则……哼哼!”
“我去拿毛巾!”宁素背过身去,找了个角落狠狠的暗笑了一回,这药里她的确做了手脚,加了一种无毒却异常恶心臭味的草药,这下子恐怕谢清羽一个礼拜吃饭都会想起这气味。想想就觉得很爽啊!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的脸没有笑抽筋,好容易才恢复了正常。
谢清羽在她的伺候下洗脚,那药水冲洗过伤疤的地方,一阵清凉,他舒服的叹了一口气,貌似,这药真的有用。
他禁不住好奇了,问:“你何处学的医?”
宁素怔了一下,抬起头,脸上显出几分茫然,道:“我也想不起来。”
谢清羽看她那模样不像撒谎,但是一个人如何能想不起自己何时学的医?
“你是哪里人?如何成奴?”
宁素摇摇头,道:“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一想起从前的事,脑子里一片浑沌。”
谢清羽有些惊讶,她这样难道是得了传说中的失忆症?看她的神情举止,莫非从前并非是下等人?
宁素倒了污水,又将一钵臭乎乎的粘兮兮的东西端过来。
谢清羽捏着鼻子有些不耐:“这又是什么?”
“放心,这是药膏,抹在腿上的。”
宁素不由分说,将这药膏全数抹在了谢清羽的腿上,然后用白色的纱布包裹好,然后扶着他到床、上去休息。
谢清羽躺在床、上,脸色铁青,他浑身上下此刻散发着恶臭,他整个人就感觉好像是从茅坑里拉出来的。
他扭脸看宁素,严肃的说:“你确定你不是在戏弄本公子?”
宁素赶紧敛了神色,道:“公子可觉得腿部的清凉舒适?”
谢清羽蹙了蹙墨眉:“确有点感觉。”
“那就错不了,公子好好享受吧!”
说罢,她吹熄了灯火,退了出来。
到了外面,她大口的喘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快步的离开,跑到了自己的院子外面,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笑的前仰后合,肚子都快抽筋了。
等笑完了,她才直起身子,抖了抖身上的衣料,让那股难闻的臭气远离自己,这才进了自己的屋子。
这晚,谢清羽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很奇怪,他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他居然梦见自己掉进了一个茅坑里,他大呼救命,却没有人理他。
他似乎听到茅坑上头,有一个女子的大笑声,笑的那样张狂!
“啊——”他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额上满是冷汗,才醒,他立即又快被臭晕过去,他想起了那个梦,眸色顿时幽深了许多,这个坏女人,一定在捉弄他,偏生他此时对她却无可奈何。
好吧,本公子暂且忍耐,看看一个月之后,究竟是谁输谁赢!
中毒
院子里一股浓浓的中药味传来,房间里躺着的人被熏醒了。悫鹉琻晓
“真讨厌,成天熬药。”婷儿听到宁素在外面用扇子扇火的声音,她再也睡不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到了窗边,透过小窗看出去,只见院子里就宁素一个人在熬药。
现在是晌午,这药到了傍晚的时候就要送到主公房间里。
似乎连那个铁面无情的谢总管也对宁素客客气气的,她就不服气了,她真不觉得这丫头有什么好的。
“素素,过来帮我写几个字!”外头,是王婶在叫宁素。因为宁素识字,王婶偶尔让她帮忙写点东西。
宁素回头看了一眼炉子上的药,现在是小火慢熬,大约还要半个时辰才能好,她便放下了扇子出去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屋子里婷儿一个人。
她的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左看看右看看,确认没人,她这才悄悄的推门出来,走到了药炉子旁边,打开了盖子,看到里面“咕噜噜”沸腾着褐色的药汤,也不知道熬的是些什么,味道挺冲的。
“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啊?”她用鼻子嗅了嗅,但是她不懂药材,哪里晓得到底放的是些什么。
这时,她的脸上出现一抹坏笑。
她抬头,看到头顶上是茂密的香樟树,在番南这地方,香樟树四季常绿,她伸手,将头顶上的树叶拽了一把丢进了药罐子里。树叶入了药,立即溶了进去,看不出什么了。
可是婷儿还是觉得不够,就丢这么点树叶进去,说不定也没什么妨碍。
她瞅见墙角的苔藓,又去掏了一块苔藓,苔藓上长着几颗鲜红色的小蘑菇,她连着泥土蘑菇也扔进了药罐子里头。
“哼哼!这回看你这药还有个毛用啊!”她的目的就是破坏宁素的药方子,药方子不对,自然药效也会改变,那么对于公子,这药就再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干了这些事,抬头左右一睃,没人回来,婷儿赶紧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用被子捂着脸,心口还“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
宁素帮王婶写完字回头,闻到药罐子里咕噜咕噜的冒出一股味道,淡淡的,怪怪的,她想不会这么快就熬糊了了吧?
瞧着熬得差不多了,她赶紧将药倒了出来,晾凉了等待会送给主公喝去。
开始喝药的几次,谢清羽还用银针验验药,后来喝的多了,他也懒得验了。
送过去的药谢清羽依旧照常喝了,宁素真是佩服他,无论多难闻多难喝,他竟然能眉毛都不皱一下逼着自己喝下去,这个家伙的意志力还真是惊人。
今晚他似乎有公事要处理,便让宁素早点退下。
宁素当然乐的轻松,可是到了半夜……
“笃笃笃……”
半夜里,宁素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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