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要吃馒头,便不用出去了。这里就有。”宁素指着桌上的肉包子还有点心。
女孩子一看,登时眼睛瞪的如同铜铃一般的大,也许是饿的久了,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抓起包子就往嘴里塞。
宁素很淡然,因为她是平民出身,见到此情此景,不以为奇。而霂无觞则不同,他是富贵窝里长大的,看到她如饿狼一般的模样,顿时震惊了。
他走了过去,倒了一杯茶水给那小姑娘,道:“别急,慢慢吃。”
小女孩抬头,看到这样俊美一个男子在自己跟前,禁不住低下了头。
“你家人在哪里?也在方才的流民里头吗?你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带你去寻找你的家人。”霂无觞半蹲在她的身前,关心的问。
宁素看着他二人,觉得有些惊讶,她从未见过霂无觞如此关心一个人,除了自己之外,他几乎没有多少关心的人。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的耐心和关切。
也许怜悯之心人皆有之,只是未触动那人的伤心处罢了。
小女孩听到他问,满口的馒头顿时噎住,好容易吐了出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没有爹,也没有娘,没有兄弟姐妹,我只有一个人……哇哇……他们都被大水淹死了,我亲眼看着我娘落进了水里,她为了救我,将我顶了出来,可是她却死了,她死了,呜啊……哇哇……”
霂无觞凝视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在她的身上,仿佛看到自己小时候的影子。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当他的娘亲死的时候,他并任何人都痛苦、都无助,可是并没有一个人帮助他。
想到当初孩童时所受到的痛苦,霂无觞的眼里渐渐弥漫了水气。他既然遇到了,便不能坐视不管。
“宁儿,我们将这孩子带回宫去吧?”霂无觞看着宁素。
宁素倒吸了一口气,她并不是不同情这个孩子,但是带回宫?
看着霂无觞恳切的看着她,他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她能如何?只好点了点头。
她能说什么?难道责备一个帝王的怜悯心吗?
她心里叹了一口气,也许自己真的是因为爱情变得太小气了吧。她自嘲的笑了笑,看了那女孩子一眼,她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
“你叫什么名字?”
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霂无觞已经温柔的问这个女孩名字了。
“我叫思思。”女孩懵懂的瞪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
“呵,好名字。”他笑道。
“你能走吗?”
“能!”思思孩子气的跳了下来,“你看,我壮的像头牛一样呢。”说着,她挥舞着手臂,然而……
“嘶……”她痛的倒吸了一口气,她的背上也有伤,牵动了伤口,痛的她龇牙咧嘴。
“别逞能!让叔叔来帮你。”说着,他抱起这个小姑娘大步往外走去,她那么轻那么小,他抱着好像一个小包袱一样。
“宁儿,愣着做什么?!”霂无觞走了过去,回头看她,露出了笑容,“走啊!”
“好。”宁素答应着,微笑回应他,只是嘴角的那抹笑容终是有些勉强。
钱多多
“哇!”到了皇宫,思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她跳了下来,到处摸。悫鹉琻晓
“呀!这地面是玉做的吗?”她一会去摸摸地,一会又用牙齿去啃着柱子,“哦哟,这里是黄金做的耶!”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舞足蹈:“我到了天上啦!我到了神仙住的地方啦!”
她一番天真烂漫的言语惹得众宫女和太监都窃笑。
霂无觞的脸上也浮出了少有的笑容,道:“错了。这地面是汉白玉的,是一种石头。至于这柱子,不是纯金的,是鎏金的。”
思思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思考了几秒,诧异道:“原来牛也可以做成金子吗?”
旁边的人听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霂无觞摇摇头,道:“小豆子,你让人替思思洗洗干净,让太医给她换换草药,记得别弄痛她了。”
“是。”小豆子得令,并同秀兰姑姑一起去拾掇这个小姑娘了。只是小豆子觉得奇怪,怎么出去一趟就带回来这样一个人物呢?看宁妃的脸色并不太好看啊。
有时候男人的觉察力远远没有太监那么敏锐,何况霂无觞这个帝王?
听说外面有人候着,霂无觞转头望去,是飞星的身影。
他上了宝座,并将宁素接到身边坐下。
飞星进来行了礼,报告道:“禀告皇上娘娘,那些流民并没有进城来,都被城卫堵在了西南城门外。”
霂无觞疑惑的问:“你是说城卫不许他们进城?那岂不是会起冲突?”
“皇上猜测的没错,的确起了冲突。流民人数众多,想进京乞讨,但是京城本就人口繁多,倘若他们进来,京城便会大乱,所以城卫严防死守,不准一个流民进来。”
宁素担心的问:“是否存在流民饿死冻死的?”
“的确有的,娘娘。”
霂无觞的脸色立即暗了下来,他和宁素对看了一眼,看着下面恼道:“这样大的事情,竟没有一个人报上来!当朕是死的吗?!天天谈繁华盛世!日日谈繁华盛世!朕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给了朕一个什么样的繁华盛世!天元京城的大门口,冻死的、饿死的,官家看着不管,百姓会怎么说!到时候,还不是骂他们的皇帝是一个昏君!”
飞星见霂无觞动怒,吓得一动不敢动。
“陛下,”宁素道,“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事已至此,至少先要安顿那些流民才好。”
宁素问飞星:“流民现在有多少?因何原因导致?查清楚没有?”
“禀娘娘。据微臣看,这流民现在大约有千余人,似乎还有在增加的势头。臣打听了一下,是因为南方水患造成的,大批百姓流离失所,涌向了京城。”
霂无觞和宁素同时为这个数字惊了一下。
流民,水患……
不断增加的人数……
霂无觞挥了挥手,飞星下去了。
他抚额,有些头疼,道:“现在国库并不丰盛,安置流民,发放救济,治理水患,都需要很多的银子啊。”
宁素也蹙起了秀眉,看来这回真是遇到大麻烦了,这件事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安置千余流民,光吃饭穿衣一日就需要千余两,十日就需要一万两,何况流民在不断的增加。如果有冻死饿死病重受伤的,更要额外的许多银子。没有三万两,这安置恐怕是空谈啊。”宁素粗粗算了一个账。
“三万两?”霂无觞愣了一下,看着她,“朕前几个月赦免了好几个困难省份的赋税,又有一大笔银子用在建立义学和医馆,如今朕穷的恐怕是这三万两银子都有问题了。”
他看了看宫中的黄金装饰,若是将这些黄金拿去卖也许能卖些钱,可是若是让人知道他这帝王的颜面可往哪里搁?
宁素禁不住笑了:“皇上真是够穷的,比宁素还穷呢。”
霂无觞又愣了一下,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跟我来。”
宁素拉着霂无觞出了乾坤宫,到了宁馨宫里,进了房间,屏退了宫女,来到一幅山水画前,按了画下一个开关。
那画“嗖”的弹开,露出了里面的暗格。
霂无觞很惊讶,连他都不知道宁素在这里还有个柜子呢。
暗格里放着一个紫檀木的匣子,她小心翼翼的捧了出来,搁在桌子上。
打开了匣子,里面又搁着一个小匣子。当宁素拿起那个小匣子的时候,一阵璀璨的光华散发出来,原来在小匣子的下面是满满的黄金元宝。这可不像皇宫里头的那些金子无法兑钱的,这可是天元朝的硬通货。
霂无觞吞了一口唾沫,看着匣子底下层层叠叠的金元宝,硬是忍住了就要出口的那一声惊叹。
这时,宁素又打开了小匣子,里面是满匣子厚厚的银票。
宁素拿了一小叠递给他,道:“皇上看一看。”
霂无觞一看,每一张都是一千两的大额银票,整整三十张。
“三万两?”这震惊就好像突然从天上掉个神仙在眼前一样,“三万两?”
他再次重复。
“是,三万两。”宁素点头,指着匣子里说,“这里还有七万两。”
霂无觞当真是无语了,弄了半天这小丫头竟然比他帝王的国库还要富有。
“你……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宁素狡黠一笑:“皇上,你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霂无觞顿时想了起来:“琉璃?”
他震惊了:“琉璃竟然可以赚这么多钱吗?”
宁素微微一笑:“在这段时间里,除了我第一次从秦州带来的琉璃意外,谢清羽在秦州又派人运了两回琉璃到京城销售,我令沈清和薛婷帮他在京城安排销售,都已经售空。琉璃生意,我有三成,总共得银十万两。至于这些黄金,则是当初我在谢记布行做掌柜时,顺便参了股,从番南寄过来的银票兑换的。”
“谢清羽!”霂无觞恼怒,“这个奸商!”
宁素笑了,他这是羡慕嫉妒恨了。
“你现在总该知道,谢清羽是多有钱了吧?若是国库不够用,咱们到时候找他借来用也是一样的。”宁素玩笑道。
霂无觞冷冷的哼了一声,恨恨的想着,这个奸商!赚尽了天元的钱,总有叫你吐出来的一天。
这时身在秦州琉璃炉边的谢清羽,无端的觉得背心一凉。
“嘶……”他猛的回头,身后并无一人,他怎么觉着有人在算计他呢。
前狼后虎
找谢清羽借钱,宁素当然是开玩笑的,虽然他真的很有钱,不过她自己现在也不穷,就说这剩下的黄金和七万两白银已经是一笔巨款了。悫鹉琻晓何况,一旦琉璃炉建立成功,那里就是五成的利润会源源不断的滚入她的腰包。钱的问题,现在不是她担心的重点。
“皇上打算如何赈灾?”宁素问。
“自然是开放施粥蓬,建立临时住所,发放衣物,支助那些流民。让他们不会冻着饿着,渡过这段时间,等水患平息,再让他们返乡。”霂无觞回答,历代都是这样做的,他自然也会这样做。
宁素却不以为然的笑了。
霂无觞疑惑了:“难道这件事还有别的解决方法吗?”
“皇上试想想,倘若你伸手便可以拿到吃的,拿到穿的,有住的地方,甚至比原来所得到的更好,而不花费一分力气,你觉得当水患退去之时,你还会舍得离开吗?”
霂无觞想了想,摇了摇头,却道:“但是历朝都是如此。”
宁素笑道:“虽然历朝如此,但是我们并不一定要跟历朝皇帝一样啊。若是按照我的意思,开始赞助一下,然后让他们干活去。”
“干活?这么多的人,如何能够干活?”
“皇上忘了吗?现在正在修建的皇陵不是需要大量的人手吗?而且,京城的城墙都已经旧了,听说护城河因为年久失修,河底都被淤泥堵住了,皇上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大量招人,付给合理的待遇,那么这些人就可以凭借劳力养活自己。一来,京城的工程得以完成,二来朝廷不需要花费大量银子救济,三来可以给他们以尊严。”
霂无觞愣了片刻,这主意在他的脑海中转了一圈,他禁不住失声赞叹道:“好!真是一个一举三得的好主意!朕立即就去颁布旨意!”
他抱着宁素,叹道:“卿卿真是天才呀!帮朕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不过……”他有点羞涩,“那钱,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给你了。”
宁素笑道:“那就打个欠条吧。”
“呃……”霂无觞身子一僵,低头看着她:“宁儿你还真是商人本色!”
“那皇上打算赖账?”
霂无觞的脸黑了黑,道:“好吧,打欠条就打欠条。”他心里想,要是欠的多了,就是卖了他恐怕也还不起那么多的银子。
宁素哈哈一笑,拉着他的手,哄着他说:“我开玩笑的,皇上怎么当真了?咱们是一家人嘛,宁儿的钱就是你的钱,你的钱就是宁儿的钱,你我之间,还分什么彼此呢?”
听到她说这话,霂无觞顿时松了一口气,一把抱着她,在她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这才是朕的好姑娘嘛!”
看着外面天色渐晚,已经有太监过来问晚膳了。
霂无觞今日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心里很开心,拉着宁素一起去御花园吃饭。
饭局就摆在西冷轩中,那附近的桃花开的正盛,在夕阳下看桃花,闻着沁人心脾的桃花香,最惬意不过。
到了西冷轩中,饭食已经备下,轩两边都有帘子,挡住风,只有一面敞开,视野甚好,正好可以看到远处大片如云的桃花。
“皇上,尝尝天香楼的翠玉肘子,那日看皇上爱吃,我便让人去天香楼买了一份回来。”
“你也吃。”霂无觞夹了一块也给宁素。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清脆的笑声,声音恍如银铃,光听到这声音便让人心胸顿时畅快起来。
一个穿着粉红色孺裙的少女出现在桃花林中,她欢乐的笑着,小巧玲珑的身子虽然单薄消瘦,穿着宽松的孺裙别有一番味道。
她挥舞着宽大的广袖,快乐的在林中旋转着身子,仿佛置身于极乐之境一般。
“是谁在那里?”玉兰高声道。打扰皇上和娘娘吃饭,那可是有罪的。
这时候,听到秀兰姑姑回了一声:“奴婢带着思思来给皇上和娘娘请安的。”
说着,她急忙拉住了自己高兴的不得了的思思,低低吩咐:“在皇上和娘娘面前,不得无状喧哗!”
思思愣了一下,她被姑姑拉到了皇帝跟前。
“行礼,跟我方才教给你的那样。”秀兰姑姑焦急的小声叮嘱。
可是思思却愣愣的看着她,完全不会的样子。
思思?
她是思思?
宁素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十三四岁,稚气未脱,却是豆蔻年华,娉婷俏丽。
方才或许是太脏了,看不出她的模样,只看到一双异常大的眼睛。如今洗去了污垢,便露出了一张秀丽的脸庞,一双小鹿似的大眼睛无辜的眨着,脸上被淡淡的敷了粉,遮去了因为饥饿造成的暗黄。
纤细的身子,尤其是那蜂腰,盈盈不及一握,看着令人怜惜。穿上这孺裙,正好弥补了她身材的瘦弱,反而显得多了几分飘然的仙气。
“行礼啊。”秀兰姑姑越发的焦急,她教人这么多年,还没遇到如此不懂规矩的。
“不必了。”霂无觞笑道,“思思就不必了,这宫中的规矩如此死板,她如何能习惯。不需要拿其他的规矩来要求她,她想如何都可以。”
秀兰姑姑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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