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好好在这间书房面壁思过吧，什么时候认清了《道德经》上面的字，什么时候我再放你出来。”
然后，一挥拂尘，扬长而去。徒留下迎着夕阳留下两行热泪依依不舍的萌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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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大人她知道错了，她再也不敢不配合学习了，你不要走啊……就算要走……就算要走也麻烦先帮忙把《道德经》翻页好咩？！
她身为一只鬼不能碰到实体也很心塞的嘤嘤嘤~
……
……
陵舟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看着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点了灯，倚着灯光翻出了《庄子》，开始看了起来。
一连翻了几页，他又重新合上了书，闭上眼睛好一会儿……
怎么还没有声音？
陵舟开始有些烦躁。
都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了，怎么那只鬼还没有动静？没有读书的声音也没有哀号的声音……怎么如此不正常？
他皱着眉，手上的那本书被他捏得页角有些褶皱变形。
这只蠢鬼，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蠢的鬼。
他都把《道德经》读了四遍了，这只鬼居然还是连第一页的几十个字都认不全，他真是恨不得直接在地上画个阵法直接送这只鬼离开三界算了！三界有这么只鬼……真的是三界的不幸！
陵舟愤愤地想着，然后看了一眼手里的《庄子》。
这本书字体太小了，他还是回书房换一本字体大点的好了……
内心肯定了自己的提议的陵舟重新站起了身，拿着书往那间被他贴了符的书房走去，推开了门……
他看见了还在不住地用嘴吹着书页，想要翻页的那只萌鬼……
啊……
陵舟了然，这只鬼大概是看完了这一页，想看下一页结果没有*翻不了页吧……
这只蠢鬼难道不知道叫他一声吗？！他就在对面难道会不管她么？！
“为何不出声？”
那只鬼揉了揉自己吹得很酸的嘴，眨了眨眼。
“怕扰民。”
陵舟看了那只鬼不住地上下飘动的魂体，猜测到这只鬼心里估计还觉得自己很善良很体谅人吧……
他强压住自己想要把这只鬼魂飞魄散的心思，张口道：
“除了贫道，你以为谁还听得到你这只鬼嚎？你叫唤顶多扰贫道。”
一语毕，看着那只露出“你说得对”、“恍然大悟”、“受教”表情的鬼，心中有种深深的疲倦感。
他坐回到椅子上，点了灯，拿起了那本《道德经》。
“第一页念来听听。”
到头来，还是要他这样一点一点地教啊……他教导那些刚入门的小道士，怕也没有这般用心吧……都是这只鬼太蠢的缘故！
……
……
萌鬼满心欢喜地等在院子里，一只鬼仗着谁也看不见她就在院子里飘啊飘的。
昨天晚上，她终于是在《礼记》里面找到了自己的“萌”的繁体字写法，陵舟道长也承诺了今天会做好新的墓碑带到埋着她尸体的那个小山坡，换好后给她烧纸钱。
oh，光想想她都觉得真的是太美好了好嘛！
在看完什么《道德经》、《庄子》、《列子》、《皇帝四经》……看到她脑袋已经快炸了的时候，她终于迎来了春天【泪流满面】
要是道长大人能早点让她看《诗经》就好了……
萌鬼还记得当自己问出“为什么一开始不让我先看《诗经》”这个问题的时候，道长大人的回答——
“那群一天到晚想着功名利禄人的文章，有何值得一看！”
萌鬼当时就呆呆地看着道长大人细长的眼睛轻蔑地一瞥，下颚微抬，傲娇气质毕露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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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大人，就是因为你的傲娇，她这只可怜的鬼就被关在这个小书房念了四个月的道好咩？！
她不想升天！她想入地啊【摔
萌鬼看了看已经在升起来的太阳，眼睛亮亮的。
等到太阳升到了超出屋顶一个手指头一节的时候，她就去叫醒道长大人给她做新的墓碑然后去烧纸钱啦~
萌鬼期盼着……期盼着……
……
……
陵舟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带着那只蠢鬼去给这鬼烧纸钱……他点了蜡烛，掏出了怀里的纸钱，一股脑全烧了……那只鬼一脸惊喜地握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纸钱，开心地跑到他面前，对他做着拥抱的姿势……
他一脸的嫌弃，心里却很是开心，他想说点什么，就听见那只鬼用糯糯的声音对他说：
“道长大人，你人真好！要是我活着的话，我一定嫁给你！”
他听见自己说：“如果你活着，我一定会娶你……”
他真想提醒梦里的这个自己，他的身份可是个道士啊，就算那只鬼变成了人，他也不能娶她的……
他还没说什么，就看见梦里的他突然脸色大变，他顺着梦里的他眼神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那只鬼笑着朝着他摇摇手，然后抱着一堆纸钱……消失在他的面前……
他看见梦里面的自己慌乱的神情，还有那一句……“不要。”
然后，他就被一个声音给吵醒了。
“道长大人快醒醒！快醒醒啊~啊~”
陵舟睁开眼，还没从那种感觉当中脱离出来，就马上瞳孔放大——
一张脸，出现在距离他不超过一根汗毛的地方……仿佛是要吻他一般……
他马上坐了起来，也顾不得会不会穿过这只鬼使自己浑身发凉了，捞起挂在椅子上的衣服披上，问道：
“你怎么进来的？！”他不是关好了门么？！
那只鬼咬着食指，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不是可以穿墙咩？”
“……”
陵舟心里觉得很累。
啊，是啊，这点当初还是他提醒她的……这是要他以后睡觉都贴符防止这只鬼突然出现在他……在他的面前么？！
这只不知道男人的屋不能乱进男人的床不能乱爬男人的亵衣不能……乱看……的蠢鬼！
不过……
陵舟突然之间又想起了那个梦。
也许他根本不需要贴符了——今天过后，这只鬼就不会再出现了吧……她会抱着自己的纸钱，去到地府……
☆、42｜2。33
陵舟低着头，无视了在他周围上蹿下跳的那只鬼，吃完了早饭，站起身。
“走吧，去你的墓地。”
他率先拿起了拂尘还有已经做好的新的墓碑，往外头走去。
“耶！”
那只鬼发出了一声欢呼，可他的心情却有些沉重。
……
马车第一次那么快地到了他们要去的地方。陵舟下了马车，绕着皇城走到了那个他埋葬萌鬼尸体的那个小山坡。
他放下那块崭新的碑，蹲下身，把插在土中的之前匆忙写好的歪歪扭扭的木牌拔出来，换了新的。
他没有说话，伸出右手抚摸着那个“萌”字，一遍又一遍地书写着那个字……
耳边多了一个声音。
“我的‘萌’字又错了咩？！”
陵舟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这只鬼一定又靠得离他很近，近到只要一转头就会……就会仿佛碰到了那只鬼一般。
“没，只是确认一遍。”他收回了手，装作若无其事。
陵舟从怀里掏出了两根白蜡烛，点上。眼睛被那两点火苗发出来的幽光晃了神，半响，才又掏出了纸钱，一张一张地往蜡烛的火苗上放。
这样，就可以了吧……
她会像梦里那样，一点一点地消失，再也不见了吧……
这样，他身边就再没有聒噪声，再没有一只鬼会在他转身的时候和他贴的紧紧的，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再没有一只鬼老是让他失去平静的心，让他……无暇顾及道学的学习……
陵舟松了口气，看着所有的纸钱都化为了灰烬，站起了声。
“这样，你心愿已了，可以回地府了。”
陵舟闭上眼，淡淡地说道，不露一丝情绪。
那只鬼欢呼也好，不舍也好，她本已不属于人间，就让她……离开吧……
他转过身，想要和那只鬼道别，转眼看到的却是荒凉的景，再无那只鬼上蹿下跳的身影……
他睁大了眼睛，手中的拂尘滑落在地。
不见了？
是走了么？
是回去地府了么？
就这么……走了？就这么……消失不见了？连一个招呼都不打么？
陵舟往前走了几步，往山坡下方看去，又走到树后面看了看，抬头看了看树上……
他叹了口气，拾起了拂尘，往回走。
何必怅然，她能去地府，能投胎，是一件好事啊……
何必不舍，她已化为鬼，所有的想法、所有的梦、所有的关于他未来会有她的念头都不过痴心妄想……
一切都是虚无，学了这么久的道学，顺应自然，顺应天命，他早就懂的。
陵舟已无心再绕路走回马车停的地方，向宫门口的侍卫亮了牌子，打算直接穿过皇宫走近路……
救了皇家的公主，他收获的，就是一个“国师”的虚衔，一块可随时入宫的牌子，和一只聒噪的鬼。
现在，那只聒噪的鬼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了那个虚无的头衔和这块牌子了。
陵舟行走在皇城中，挺直着身体，面无表情。
突然间，他停下了脚步，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快速地走着，紧接着，又跑着……
他到了那个之前来到过的冷宫，推开了最边上的那扇门……
灰尘散落下来，他挥了挥拂尘，抖落了那些颗粒，对上了……那张惊讶的脸。
……
……
萌鬼发现，自己只要跟在道长后面飘，只要道长不和她说话……她就很容易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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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过是在思考自己的“秦”字有没有写对，就一个晃晃悠悠地被一阵风吹得一不小心穿了墙然后穿到了一个她很眼熟的地方。
虽然她经常喝孟婆汤不过她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
萌鬼看着这个满园杂草丛生的地方露出很是严肃的表情。
好吧……
其实她的确不记得这个地方了，奈何她学会了认字，所以……
萌鬼抬头，看着那块大大的匾额。
“冷宫”两个字她还是认识的。
啊……这里就是她死掉的地方啊……
萌鬼穿过门，飘了进去……自从道长大人指点了她可以“破墙而入”，不再有什么“撞墙”的心理负担了。
oh，这种进门的方式简直太爽了！下次要当着清明鬼的面给她表现一下~
萌鬼这么想着，又重新转过身，从门里穿了出去……然后又穿了进来……再穿出去……
正当萌鬼在穿门玩的时候，她的手上突然多出了一叠纸钱……
萌鬼瞪大了眼睛，手里抓着这一叠她数不清张数的纸钱，惊叫了一声。
oh，道长大人已经给她烧纸钱了咩？
oh，道长大人真的是好人，不愧是男主，真的是太有钱了【崇拜眼】
oh，艾特清明鬼，看到了咩？看到了咩她赚到了这几世的第一笔钱了呢！还不快来膜拜她！从此以后地府食物链就要改了咩哈哈~
……
萌鬼正得意着，却感觉到有一只手在戳她的肩。与其说是一只手，倒不如说是根骨头……
唔？
她回过头……撞上了一张脸色蜡黄的老太监脸……那张脸满是皱纹和老年斑，已看不清本身的面貌，眼睛也只留下一条缝……
不假思索地，萌鬼深呼吸一口：“鬼啊——鬼，鬼啊——”
“清明鬼救我——道长大人快来救我——”
人间好恐怖，怎么还会有长得这么可怕鬼，她要回地府，oh，地府~
那只鬼又凑近了她一些，那道大概里面是眼珠子的眼睛缝对着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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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鬼吓得快要哭出来了，只听见那只太监鬼用沙哑的声音说：
“你，拿走了我的冥币……”
萌鬼听着这恐怖的声音，含着泪，牙齿咬住上嘴唇，强忍着不要哭出声，把手里的那些纸钱尽数递了出去……
那只鬼伸手，抓走了她手里所有的钱。
萌鬼泪眼朦胧，目送着那只一脸阴森的鬼飘远，然后消失在门口……qaq
她突然反应过来，她似乎……把钱弄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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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特清明鬼……到手的钱没有了……她，她没有智商，她是地府之耻，oh，她要到角落去面壁思过，oh，她要面壁思过tot
萌鬼这么想着，挥泪随便穿进了一间屋子，找了个还算空旷的角落蹲着，自顾自地画着圈圈检讨自己。
首先，她不应该被吓到的，明明大家都是鬼，在地府也不是没有见过这样子的鬼……她连清明鬼都不怕，怎么会怕这种鬼呢……
萌鬼突然换了个方向画圈圈。
好吧，她还是怕清明鬼的，那种鬼比清明鬼长得还可怕，她会怕是正常的。
还有，她不应该把钱交出去的。毕竟这些钱到她手里，就是道长大人烧给她的，把别人送给她的东西又给别人，这是不对的……
她又换了个方向画圈圈。
可问题是她也没有这么收到过纸钱，道长大人有没有给她烧她也不知道，要是真的是她捞了别的鬼的纸钱怎么办？还掉也是应该的。
萌鬼检讨完，咬着食指望着屋子上方的梁。
唔……这么说……她做的好像也没错耶！
她直起身，整只鬼都振奋了起来。
oh，就是这样！她的做法是对的，她只是把捡到的钱还给别的鬼而已~oh，她是乐于助鬼的好鬼【扯脸】
萌鬼正在暗自得意，突然屋子的门被用力地推开了，发出了木头关节摩擦的“吱嘎吱嘎”的响声，吓得萌鬼立刻蜷缩成一团，瞪大了眼睛往门口看。
咦~是道长大人耶！
oh，道长大人我的纸钱你烧过来了嘛？
道长大人她刚刚做了一件好事哟~如果大人你知道的话一定会夸她的！
萌鬼刚想开口，就看见道长皱着眉问道：
“你为何还在此地？”
唔？她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萌鬼眨巴着眼睛。
“贫道已给你烧了冥币，你为何还不离去？”
萌鬼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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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特清明鬼，她好像真的被骗了，oh，她穿了这么多世才看见的钱……
她回去一定会被清明鬼敲的嘤嘤嘤~
……
……
在无数次往返在墓地和道观的路上，陵舟终于清楚地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