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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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命-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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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了点头,爱因斯坦的确曾有过这样的理论,他甚至肯定说,没有任何物质,可以到达光速。

杜令道:“所以不能带细胞来,而且,航行的速度远超光速许多倍,只有记忆可以在这样的极速中来去。”

我更加不明白:“既然没有你的细胞,如何复制出一个你的身体来?”

杜令笑了起来:“简单之至,每一个人,每一种生物的细胞之中,有一个组成部分,你们称之为染色体。在染色体中,有一组生命的遗传密码,决定一个人或一种生物的外形特徵、生活力式,决定生命的一切。”

我和白素深深吸了一口气:“生命密码的秘奥,你们早已知道了?”

杜令点头:“所以,只要记得我的生命密码,随便用甚么人的细胞,只要代人我的生命密码,在复制的过程之中,发展出来的,就是我的身体。”

我吸了一口气:“是谁帮你做这种事的?”

杜令伸了伸舌头:“勒曼医院的一个医生  我不断用我的记忆去刺激他的脑部,使他的脑部产生我所希望发生的反应,结果是在我的身体被复制出来之前,等于我借用了他的身子,勒曼医院的另一些医生,曾以为这位医生生了梦游病。”

我和白素听得目定口呆,事情其实并不是很复杂,只不过是一组记忆,借用了一个人的身体,去复制出一个他的身体来而已。

可是整个事情,却又如此不可思议,令人听了之后,身子像是虚悬在半空。

杜令道: “地球人对身体和记忆的关系,还不是很清楚,总以为身体一没有,生命就结束,所以对于记忆离开身体,看得十分严重  那些白衣女人,几百年来,也由于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十分困扰。”

金月亮摇著头:“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只不过你那样说,我相信你。”

杜令道:“放心,因为之后,一定给你一个和现在一模一样的身体,你的生命密码,我记住了。”

金月亮自然十分担心:“记清楚点,弄错了一点,可不得了。”

我骇然失笑:“是啊,人和黑猩猩的差别,也只有百分之一。”

白素在这时,问了一句:“那么,我们能为你两位做些甚么呢?”

杜令欲语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我和白素一起向他作了一个手势,意思是但说无妨。

杜令道:“我们的记忆要回去,要经过相当复杂的操作过程,操作过程通过一组仪器来进行。其中有若干程序,是要我们的记忆离开了身体之后进行的  身体毕竟还是有用处的,手指可以按动按钮,记忆就不能。”

他说到这里,我已经明白了,白素也明白了,所以,刹那之间,我们的神情,一定怪异莫名。杜令住口不言,一副不好意思的神色。

我先吸了一口气,才有勇气把问题说出来:“你要借用我们的身体?”

杜令忙道:“只是暂时的,而且只是很短暂的时间,而且还是局部的。”

我乾笑了几声:“请解释‘局部’之定义。”

杜令道:“局部,就是不是全部,我只影响你们脑部的一部分活动  在这种情形下,你们会做一些本来不会做的事,例如操作那些装置之类,等我们的记忆一走,你们立即恢复正常。”

我和白素互望著,神情仍然怪异莫名  我们两人的经历,可说丰富之极。可是把身体借给人家用一用,这种事别说没经历过,连想都不会想到过。

我先问:“为甚么找到了我们?”

杜令道:“你们恩爱,而且,你们可以信任,因为我们的去和来,毕竟还是十分秘密的事。”

我道:“多谢你的信任  在你的记忆进入我的身体时,我还是我吗?”

杜令听了之后,好一会没有说话。

第五部:温宝裕失了踪

他的反应,令我遍体生凉,失声道:“那时,我不是我?是你?”

杜令十分为难:“这也正是我要找你们两位的原因  会有一个十分短暂的时间,你们事后回忆起来,只是一片空白,平常人很难经受这样的经历。”

我乾笑:“那不算甚么,很多喝醉酒的人,都有记忆一片空白的经历。”

白素向我望了一眼:“只怕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杜令先生,你可以把真实的情形完全告诉我们,我们可以禁受得起  而且,在我们未明白全部经过情形之前,我们无法决定是不是答应帮助你们。”

杜令和金月亮互望了一眼,两人的神情,在刹那之间,也变得十分凝重,白素的话说得十分明白,这也正是我的意思,而且,杜令有求于我们,自然一定要把会发生甚么事,让我们知道。

当白素说完了那番话之后,我握住了她的手,也望向杜令和金月亮。

过了大约半分钟,杜令才道:“好,首先,我和月亮,记忆组和身体会分离,这种情形,十分自然,而且必须,你们会目击、会误会我们已经死亡。”

我闷哼了一声:“我曾经经历过记忆和身体的分离,自问还知道身体和灵魂的关系。”

杜令的神情有点尴尬,又十分讶异:“对不起  然后,我们的记忆组,就会进入你们的脑部,借用两位的身体,进行一连串的操作。”

白素在这时候,作了一个十分不满意的神情和手势,令得杜令知道她对他的话十分不以为然,所以他的俊脸红了一下,才道:“大约只要三分钟,我们就完成了操作,两位也就恢复正常了!”

我在这时,也在杜令的话中,听出了不对头的地方来了,我道:“为甚么要我们两个人?是你的记忆进入我的脑部,金月亮的记忆进入白素的脑部?”

杜令点头:“是。”

我哼了一声:“三分钟的各自操作,金月亮能胜任吗……”

杜令道:“我已教会了她。”

白素在这时,又冷笑了一声,而这时,我和白素心里已完全一致,我的声音也相当严厉:“那又何必借我们的身体?乾脆由我们来操作不好吗  金月亮能学得会的操作程序,我们反而学不会?”

杜令还没有回答我的责问,白素已叹了一声,指著我:“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人家就是不要你学会,你怎么不懂?”

我“啊”地一声,作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人家的来去,是一个大秘密,不能泄露的!这一切不知在甚么地方进行?”

白素道:“自然是一个秘密地方。”

我装模作样:“那我们岂不是要蒙著眼前去,免得我们知道了那个秘密所在。”

白素道:“事后把我们的有关记忆,一起摘除,效果也是一样。”

我哈哈大笑:“要是记忆摘除手术稍有差错,你和我变得不认识了,那便如何是好。”

白素甜甜地笑:“那敢情好,我们可以从头来过,再尝恋爱滋味。”

我和白素,一唱一和,对杜令竭尽冷嘲热讽之能事,这个外星伪君子居然也知道,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坐立不安,无法剖释。

白素性子十分柔和,绝少给别人那样的难堪,可是杜令实在太欺侮人了,他提出了要借我们的身子,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头等大事,可是事实上,他完全可以不必那样做,只要他教我们如何做就可以了。

他不肯教我们怎么做,而要借我们的身子,由他和金月亮来“亲手”做,原因只有一个:他不信我们。

这还是不是混账之极。

我和白素的对话,把他调侃够了,两人就冷冷地望向他,看他如何说。

杜令低著头,好一会不出声,金月亮在一旁,一会儿紧捏著他的手,一会儿又搂吻他,一会儿又轻拍著他的脸,神情十分焦急。

过了两分钟左右,杜令才长叹了一声,站了起来,向我们道:“对不起,打扰两位了,只当我们没有来过,真对不起。”

他握住了金月亮的手,一面向我和白素鞠躬如也,一面已向后退开去。

他竟然这样打了退堂鼓,这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也就在这时,白素捏了我的手一下,我知道这是白素叫我静以观变,所以我并没有说甚么。

金月亮在这时著急道:“我们走?不要他们的帮助了?你不是说过  ”

杜令打断了她的话,拉住了她的手:“走吧,他们不肯帮助,有甚么办法?”

接下来发生的事,意外之极,而且令人啼笑皆非。金月亮用力一甩手,挣脱了杜令,向我们走来,俏脸通红,急速地喘著气:“两位。你们一定要帮助,他说,只有两位可以帮助。”

我冷冷地道:“对不起,我们觉得不合理  或许这只是地球人的标准,但我们既然是地球人,自然照地球人的行为标准行事。”

金月亮急得顿足:“你们不答应,我就不能和他一起离开了。”

白素也出乎意外的冷淡:“那好像是你和他的事,与我们无关。”

金月亮叫了起来:“不!和你们有关!我死了一千多年,本来躺在大水晶里面,甚么也不知道,甚么烦恼也没有,是你们又令我活过来的,我要是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会痛苦欲绝。”

金月亮这一番话,真的叫我和白素两人,目定口呆,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我本来想说:那你就再死一次好了。

可是这句话,在喉咙里打了一个转,终于没有说出来。因为那毕竟流于无赖了。

想深一层,金月亮的指责,也不能完全说是无理取闹。的确,她早已死了,人生的痛苦,也早已随著她的死亡而结束。是我们多事,想到了勒曼医院,令得她再生  这种情形,奇特之极,但也确然又使她有了人生的痛苦和烦恼。

我和白素两人,极少有这种给人一番话说得面面相觑的情形,但这时,真不知如何才好。

金月亮说完之后,一手叉著腰,望著我们,她的这种情形,倒叫人想起她当年在沙漠上眼看匈奴大盗驰骆的英姿,这个人,如今会站在我们的面前,确然是我们所做的“好事”,这是令我们无法反驳她的原因。

白素先开口,她不对金月亮说话,而是向著杜令:“请解释原因。”

杜令吸了一口气:“由于要保守秘密。”

我大是恼怒:“我们像是会泄露秘密的人吗?”

杜令摇头:“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那一套操作的方法,可以把人的记忆送走,可以达到宇宙航行的目的,诱惑力太大了。”

我明白杜令的意思了。

这时,我不怒反笑:“你怕我们会藉此去遨游太空?哈哈,你对地球人的了解太浅薄了  至少,你对我的了解太不够,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去了解我们,然后,再来找我们帮忙。”

杜令眨著眼,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才好,金月亮在催他:“卫先生或许根本没有想奔向宇宙。”

杜令的口唇掀动,像是说了一句“没有一个地球人不想的”之类的话,我没加理会,大喝一声:“三天时间,应该足够了。”

杜令一伸手,又拉住了金月亮,把金月亮硬拉了出去,在这时候,我“呸”的一声:“岂有此理,这才叫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白素又好心肠起来:“或许他有难言之隐。”

我更加大是光火:“怎么近来碰到的全是这样的人,有的是有难言之隐,有的要保留个人的秘密,全都鬼头鬼脑,绝不光明正大。”

白素微笑著,不和我争论甚么。我忽然又想起了一些事,用力一摇手:“我看来自那个星球的人,人格上很有问题,绝不高尚。”

白素扬了扬眉,显然是在问我,有甚么根据。

我道:“杜令和金月亮,两个人回去,需要两个人,我和你,为他们作最后步骤的操作。”

白素点头:“所以他们来求助  ”

白素说到这里,略顿了一顿,我知道她也想到了。

我“哼”地一声:“想到了?当年,一批人来到地球,甚至在地球上留下了后代,这批人回去的时候,是谁帮他们作最后程序操作的?”

白素的声音,十分镇定:“当然是那些白衣女人,而且,每一个人回去,一定需要一个人为他操作,不然,杜令就不会来求我们两人。”

我的声音比较激愤,我道:“可以推断,他们在地球上留下后代,目的就是回去的时候,可以有人替他们操作最后的程序,而他们把利用过的人,留在地球上,留了那么久,才再派人来。”

白素默然不语半晌,因为我们推断出来的情形,确然相当可怕。试构成如下的情形:一团异星人来到地球,他们来的时候,并没有形体,到了地球之后,改变了地球生物的遗传密码,制造了身体,变成了一批人。

(这是从好的一面去设想,坏的一面是他们可能永远“借用”了一些地球人的身体,使他们方便在地球上的活动。)

而这批异星人明知,他们要回去,必须有人替他们操作一些最后的程序,他们不相信地球人,不会央求地球人的帮助。

于是,他们就深谋远虑,故意和地球异性结合,生下了一些后代,就利用这些后代,去完成这些程序  他们使用的,多半是“借用身体”的方式。

然后,他们自己回去了,却把这批后代留在地球上,使她们成为沙漠中的“白衣女妖”,一直经过了很久,才派了杜令来看她们。

这一连串的行为,善恶或许难分,可是绝不高尚,却可以肯定。

白素自然也把一切想了一遍,她叹了一声:“用地球人的行为标准来看,确然不算是高尚  他三天之后再来,你准备怎样答覆?”

我大声道:“除非他肯把一切全都从实招来,不然,我决不伸手助他。”

白素沉默了片刻,又道:“真奇怪,他为甚么不去找勒曼医院的人帮忙?”

我道:“他根本不相信任何人  他会来找我们,已经是蒙他看得起之至的事了。”

自素忽然压低了声音:“他需要的只是……两个人的身体,勒曼医院中有的是复制人,他随便找两个,借用他们的身体,不就可以了?”我听了之后,心中也生出了一股极诡秘的感觉。杜令确然可以这样做,他为甚么不那样做,道理何在,我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

白素道:“或许是他一时之间想不到。三天之后他如果来了,你可以提醒他一下。”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时之间,思绪十分紊乱,作不出甚么决定来。

接下来的三天,杜令和金月亮并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信息。胡说仍然来报告他用温宝裕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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