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在这一点上,还远不如一只獒,初为人母的女性总是不忍心自己的宝宝受一点委屈,于是就从小宠着护着,直到慢慢长大成人,其实,人们不是又常说,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受过委屈和苦痛的宝宝又怎么变得更坚强呢?
祖国的花朵就是这样在暖房里被养坏的,养出了驻虫和烂根,还不如那些山野石缝里的小花小草,天生天养,风吹雨打,却依然开得鲜艳,长得翠绿。
强国必须先强兵,强兵必须先强民,我们常说,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兵就是来自于民,而中国需要的正是像獒一样理智而威猛的兵和民啊!
太子解不开我给它绑的绑肚,但还是不服输,使劲地咬,还一边发狠似地冲我瞪眼,我干脆解掉了它的绑肚,拍拍它的小脑袋,说:去吧,找你的兄弟姐妹们去吧。
我解开了其它三只小獒的绑肚,几个小家伙又开心地打闹在一起,从屋子里一边滚到另一边,王子玩了一会,还想跑到屋外去玩,它发现自己的母亲站在门口,就想跟过去看,它对屋外的世界感到很新奇。
我们都没有理它,由着王子跑到门口,它试探性地往雪地里探了下爪子,可能感觉到冷,又急忙缩了回来,但又不甘心,又试探地向外走了一小步,几次试探之后,王子终于也站在雪地里了,它像赢得了一场战斗一样,学着大黑的样子,昂起头,威风八面地向四周扫视。
如果不是有这几只可爱的小獒陪伴着,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打发这寒冷而无聊的整个冬天,我们准备把羊赶出去找草吃的计划还没有执行,刚停了两天的雪又下起来了,虽然不是很大,但断断续续的,气温继续下降,感觉快接近零下四十度。
整个藏区都被封冻了起来,羊们只能继续吃干草,这个时候,啥事也不能干了,全身都裹得厚厚的,耳朵嘴脸都遮得严严实实,干点事情,嘴巴呼得热气被风一冻,就结成了一层薄薄的冰雾。
几家牧民没有做好防寒准备,吃了亏,冻死了不少羊,虽然不大想在这样的雪天里动弹,但我还是主动过去给他们帮忙,重新修补了羊圈,并围上防寒的帐篷料,干了两天下来,浑身刺骨的冷,脖子上流得汗都冻成了冰条条。
第九十五章、雪灾后的救援
这才是大雪封门,可能也早已经封了山,只是我们都走不出去,所以也就看不到,大家都只能眼看着牛羊在雪地里受苦,一只接一只地被冻死。
先不说畜牲了,人的日子也不好过,晚上睡觉,从头到脚就没一丝毛温,一边睡一边打摆子样地抖,白天坐在屋里,关上门,裹着厚厚的衣服,坐着不敢挪窝,一挪窝就觉得顺着屁股往背上冒冷气。
我厌恶这样美丽的大草原竟有着这样恶劣的天气,在夏天的时候,太阳就像一块燃烧正旺的巨大无比的煤球,就挨着你的头皮悬着,一个劲地烤你,烤得你浑身滋滋地冒油,到了冬天吧,再给你降降温,保保鲜,把人往死里冻。
我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无趣和痛苦,忍着刚有点温热又被冻得冰冷的屁股,走到门口去,打开一条缝,茫然地望着门缝外的那片天空。
我在想,今年这样严冷的冬天,应该不比九七年差了吧?部队上会不会来支援我们呢?我冻一冻倒也罢了,这里的牛们羊们畜牲们可不能全冻死啊!这里的老百姓们还指望着这群畜牲来过日子呐!
我猜想,部队上绝不会不管当地老百姓的死活的,可能部队也已经正在组织救援了吧?也可能已经在给受冻地区的牧民们空投或者是车运救援物资,吃的,喝的,穿的,只是还没有到达我们这里而已。
满怀着这些希望,我关起门,看大黑在给四只小獒舔毛,格桑无趣地抱着那支猎枪,摆弄来摆弄去,还剩下仅有的四颗子弹,他也不舍得用了,看到枪,我忽然想起,好一阵子没听到狼的叫声了,难道狼们也都被冰雪冻死了或者是封了路吗?
又过了几天,几只小獒都长出了一嘴的小乳齿,可是我希望中救援的人还没有来,我天天竖着耳朵听,希望能听到直升机从上空飞过的声音,可是除了风声和雪花簌簌飘落的声音外,什么也听不到,很寂静,让人感觉外面的世界像是已经在沉寂中死掉。
我彻底地失望了,继续和小村子里的牧民们在痛苦中捱日子,可暴风雪像团阴影一样,挥之不去,死死地笼罩在小村子的上方,天气更加地寒冷,外面的积雪被冻得硬梆梆的,我站在雪地里向四周望,从天到地一片洁白,可怕得像是间巨大的没有围墙的太平间。
猛然间,脑子里冒起了一个念头,我问多吉大叔,家里有没有红色的东西,除了大黑那张红地毡之外。
有!格桑立即从屋里翻出了一条红裤子,说是他十二岁那年,他大哥从外地回来,说什么要过本命年,就给他特意从城里买了条红裤子回来。
我找了根木棍当旗杆,把红裤子牢牢地绑在上面,在多吉大叔和格桑的帮助下,清理了瞭望台上的冰雪,把旗子紧紧地绑在了瞭望台上。
风呼啦啦地吹,红裤子在风雪中呼啦啦地飘舞,带着我们的希望,向茫茫的天空招手。
半夜里,飘舞着的雪停了,清晨,我还没睡醒,就被一阵巨大的轰响声惊醒,声音在我们头顶的上方盘旋着,像是直升机的螺旋浆搅破气流的声音。
我兴奋地披上衣服,跳下床,两脚往靴子里一套,打开门就冲了出去,大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我冲了出去,仰头向天上吼。
一架米…17就悬停在我头顶上方,上面的人看见下方有人影在晃动,特别是大黑那一身惹眼的黑毛,机上人员终于确信下面这一片白得看不出任何征兆的地方确实有人居住。
直升机浆叶受到雪域寒冷气流的干扰,发音就有些不正常,听起来噼里啪啦的响,所有的牧民们都跑出来看,雪地上晃动起一片人头,看到有直升机来,大家都欢呼雀跃着。
我爬上瞭望台,拔下红旗子,打着旗语,给直升机指示安全降落点,直升机掉转机头,在村口左侧的一片空旷的雪地上降落,舱门打开,从里面跳下正副两个驾驶员。
这个偏野的小村落住民差不多都是说藏语,我主动走上去和两名驾驶员打招呼,因为曾经是军人,再见到部队上的人就感到格外亲切,我先是敬了个军礼,然后和他们开玩笑地说:我的天呀,可把你们给盼来啦!
来的是军区陆航团的两名年轻中尉,我上次到日喀则军区去的时候,没去陆航团,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我,我和他们打招呼,问他们认不认得军区的某中校。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其中一个脸色较黑的飞行员竟然叫出了我的名字,说:你是肖兵吧?我们找这个地方找了很久了,虽然中校特意打电话到团里,告诉我们说这里很偏野,但没想到会在这旮旯,我们找了好几天了,一直没完成任务,幸好今天看到了那面红旗子。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中校真够哥们,还记得这片荒无人烟的地方,我说:是我的失误,没想到一场大雪,把所有的目标都掩藏了,大冷天的,要不,先去屋里暖暖火?
不了,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运送救援物资,难得天气好转,今天的任务就是这两个地方,都很难找,送完这里,我们马上就得起飞,晚了怕天气会变。另一个中尉说着,开始从直升机上往下搬救援物资。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直升机不可能有很长的停落时间,油耗就是一个大问题,何况他们还得去别的地方,时间很紧迫。
物资比较丰富,政府没忘记生活在灾难阴影中的藏区人民,一箱箱吃的被搬下来,还有棉被、棉衣和及需的药品,我招呼大家都动手帮忙,按各家人口所需配给物资,一边问中尉:是不是每年冬季部队上都会来救助藏区的人民?
黑脸的中尉回答:差不多吧,只要是有暴风雪或是冰冻灾害,部队上都会有救助,搬完这一箱就完了,直升机能运送的物资暂时也就这么多,过一阵子,等路好走了,还会有汽车运送一些生活物资和燃料过来。
作为一名曾经的军人,我向两名中尉敬了一个军礼,以示感谢,两个人也向我回敬军礼,忽然另一个中尉问我:认识一个藏语叫什么南色的小山区吗?听说那里住着一些山区居民,现在大雪封了山,部队上安排的救援任务,可是地图上找不到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标注。
第九十六章、半空的暴风雪
其实,在藏区,像这样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很多藏民居住地的人口也非常少,他们的祖祖辈辈不断地迁移,最后在某一个地方居住下来,就形成了现在不能称之为村落的小村落,在地图上根本就不会标示。
我对南色这个地名有着很深的印象,那个地方用汉语叫作天子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峰,就是在那里,我差点儿送了命,现在中尉一问起来,我立即回答:我认得那个地方,前不久还去了那里,大概也就十来户人家吧?
两名中尉都很期望我能给他们做向导,在藏区这样瞬息万变的恶劣气候中执行救灾任务,实在是件苦差事,目标很难寻找不说,而且半空不断改变流向的杂乱气流随时威胁着机上人员的安全,他们来的半路就撞上了一股冷气流,差点把米…17给掀翻了。
如果能有一个向导给他们指示方向,就可以快速地把救灾物资送到地点,直升机在天黑前返回,节省了时间,也降低风险。
我告诉多吉大叔,我要给两名飞行员做向导,带他们去先巴大叔那个小村子去,他们那里也受了灾,山区比咱们这里还要冻得厉害。
多吉大叔同意我去,他对直升机一点也不了解,只是在几次的部队救灾中见过两次,所以也不可能预料到直升机飞往山区上空时所将面临的危险境地,所以就只叮嘱我早点回来,顺便向先巴大叔问好。
大黑觉得米…17很扎眼,一直站在不远处吼叫,幸亏多吉大叔及时拉住了她,不然,我想她可能会冲到米…17的机头前撕咬一番。
见到我要走,大黑忽然挣脱了多吉大叔的手,冲上来一口咬住了我的袖子,使劲往回扯,我几次离开的时候,大黑都有这种不愿我离开的举动,她只是一只獒,我想,她不可能预料到直升机会出什么危险,只是对米…17感到陌生和敌意,不肯我离去而已。
也可能,大黑是认为我会随着那个奇怪的大铁皮怪物一起离去,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她感到有些害怕和失落,所以才会一直咬住我的衣袖不肯放松。
年轻的中尉问我:你家的獒吧?长得真凶猛,像头发疯的狮子一样,刚下直升机的时候,可被她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会扑上来咬我们呢!
我心中忽然有种隐隐约约的预感,很不好的预感,我摸了摸大黑的头,说:大黑,放开,我去你阿妈住过的那个村子送救灾物资,天黑前就回来,别舍不得啦!又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
大黑像是听懂了我的话,听话地松开口,舔了一下我的手掌心,然后用她宽厚的身子蹭我的裤腿,她可能是想陪我一起去,但是情况不允许,人家也不可能容忍一只獒登上直升机。
我觉得天黑前应该可以回来,大家都没有什么准备,很快的登机,关紧舱门,直升机拉升高度,按照我指示的方向飞去。
两名中尉都很年轻,交谈之后才知道,肤色较黑的那个叫刘志,二十八岁,干这行有五年时间了,另一个叫杨中华,今年二十七,一个星期前刚从老家休假回来,正赶上救灾。
我们计算了一下行程,到先巴大叔住的那个山区,按人在雪地中行走的最快速度得整整一天的时间,乘直升机的话,如果排除天气和其它不利因素的影响,按照预想的速度,也就是几十分钟的事情。
但是,实际情况比预想的要糟糕很多,直升机刚飞出不到两千米远,就迎面遇到了一股乱气流,机头猛地被掀了上去,机身向左侧偏移,螺旋浆叶被气流扭转得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
直升机在半空中遇到危险有很多种,许多是人力所无法预期的,比如突然迎面冲来的一只大鸟,或者猛然掀过来的高空气流,在气流造成的诸多危险因素中,高原特殊地理环境造成的乱气流是最可怕的。
你预想不到那股子气流会从哪个方向掀过来,有时候是上面,机头刚被气流压下去,猛然旁边又有一股大气流横撞过来,机身刚从冲击的波浪中稳住,机尾又被突然袭来的气流给拉了上去。
直升机就像是颠簸在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前后起伏,上下颠簸,在高原上空飞行的直升机危机重重,在别的地方飞行最熟练的驾驶员,一到了这里,也很难将一架直升机完全的掌控自如。
在高空飞行,连一只鸟都会受到气流的极大牵制和影响,更不要说是一架体积比鸟大NN倍的直升机了,在那种高空而不稳定的种种因素中,先进的装备和高超的技术同样都很重要。
刘志是主驾驶员,他驾驶米…17的技术已经是相当精练,机身向左偏移的时候,他用尽全力稳住机身的平衡,然后迅速降低直升机的高度,今天无云,也没有落雪,低空气流比高空气流要缓和了许多。
直升机的高度降低,受到不稳定气流影响的因素也大大降低,机身摇晃无动力的情形立即好转,前面的一段路还好一些,再往前飞,便要进入山区,高原地区的山与平原地区的山不同,十分的陡峭不说,山与山之间的峡谷也非常窄,受气流影响的因素也更大。
往先巴大叔住的那个小村落去,直升机要穿过一条极窄的峡谷,转个弯绕过去,寻找到合适的平稳降落地,直升机机才能实行机降。
刘志小心翼翼地驾驶着直升机,峡谷还不到五十米宽,旋转的螺旋浆几乎随时都可能打到两侧的山壁上去,如果这时候再有一股急气流冲过来,结果会是怎样,谁也不敢设想。
我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穿过这条峡谷,刘志平稳地驾驶着直升机,缓缓地飞进了峡谷,在转弯的地方,螺旋浆边缘距山壁几乎只有一米宽,旋转的风打到山壁上再反旋回来,机身有些晃动。
还好,我来过这个山区小村子,下面的地形还算有些记忆,飞机很快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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