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轮回,就这样延续着。
我终于放宽心,确信这几只狼不会对我们的羊群构成什么危害,就放心大胆地站在路边,看公狼给小狼们上课。
路边就是树林子,不在树林中心地带,树木长得还比较稀疏,积雪有点厚,但天气一放晴,野兔子就会从雪下的洞里钻出来晒太阳,呼吸春天到来之前的冬雪散发的气息。
野兔子很聪明,并不是一窝蜂地往洞外跑,而是先钻出一只兔子来,蹲在洞口外面当哨兵,兔子一边观察四周的动静,一边在洞外跳舞。
其实,这并不是兔子在跳舞,而是在用两条强有力的后腿在地上敲击蹦跳,发出不同的声音讯号,洞里的兔子们就通过这些传送进去的声音讯息来分析外面是危险还是安全。
小狼们听话地站在树林子边上,看公狼上课,大公狼先是躲到一棵树后面,探出脑袋来左右侦察,发现野兔子之后,没有急着去抓,而是先站住,观察情况,然后悄悄地绕到前面一棵树后,再次隐藏起来。
兔子在跳舞,蹦跶蹦跶的,一边竖着耳朵四处听,突然,公狼猛地从树后窜了出去,它在雪地上的奔跑速度非常快,像只离弦的箭,嗖的一声,冲向兔子。
兔子蹦跶了一下,没来得及跳开,被公狼一口咬中,咬的不是要害部位,公狼可能是想留着兔子给小狼们练手,于是兔子装死,公狼刚把兔子往雪地上一放,兔子立即像个弹簧一样的跳开了,眨眼就蹦得不见踪影。
公狼冲小狼们叫了两嗓子,意思是说:看见了吧,捕兔就是这样捕的,你们要记住,兔子也像我们狼一样,会使诈,以后见了不能手软,也不能像我今天教你们的这样放兔子逃跑,出口就得咬要害。
兔子跑了,窝还在,窝里还有其它的兔子们,狼知道像兔子跳舞一样在兔洞上方蹦跳,用爪子不停地敲击地面,来把兔子震昏。
窝里的兔子们终于忍受不住了,哗啦一下从不同出口方向跳出来,飞快地逃命,小狼们一窝蜂地冲上去争抢自己的目标,兔子们侥幸趁乱逃脱,只有“三只眼”小狼捉到了一只兔子。
我一直认为“三只眼”小狼将来有做狼王的资质,它很聪明,也够残忍,又极具指挥才能,而且天生就有狼王的风范,一下口就咬断了野兔子的咽喉,兔子血在雪地上滴滴嗒嗒地拖出一条线。
多吉大叔已经赶着羊群往回走了,大声地喊我跟上。狼没来有攻击羊群,羊们也就并不慌乱,可能多吉大叔养的羊也遇多了这样的场景,看起来比别家的羊要镇定多了。
我开始往回走,“三只眼”小狼看了我一眼,跟上一步,它可能还模糊地记得我在它小时喂它吃过羊肉喝过羊奶,而且还不止一次地用爆栗敲过它的头,它盯着我看,嘴巴四周的毛被免子血染得通红。
我想逗弄这只小狼,但是又怕引起它强烈的攻击欲望,想了想,还是算了,快步追上多吉大叔,走出很远以后,我回头再看,那只小狼正站在雪地里撕咬那只兔子,然后把撕下的碎肉一口吞下,它一边吃一边向我走的方向抬头张望。
我不知道这只小狼为什么对我如此感兴趣,几乎每次与他相遇的时候,他总要多看我几眼,他到底对我有什么企图?还是仅仅只是对我从小救下他的命并把他养大怀着一种感恩的心情?
我追上多吉大叔,问他:大叔,这只小狼就是以前我们养的那只,为什么每次遇到他的时候,他都要追着我们看?有时候还会一路跟好远。
多吉大叔望着远处的天,想了一会,才回答我,说:在狼的家族中,小狼从小是跟着母狼的,公狼都出去捕食,小狼长大了最熟悉的也就是自己的母亲,这只小狼是从小跟着大黑的,还没睁眼的时候,就是大黑带着他,可能,他把自己睁开眼后第一眼见到的大黑当作是母狼了吧?
可是,我想了一下,又问:大叔,可小狼现在已经长大了啊,也回到自己的狼群中了,他应该知道大黑不是狼,跟他自己也不是同类,我不太相信,他现在还会记得大黑,我常常在想,说不定哪一天他和大黑撞上wωw奇書网,没准还要开打。
第一百零九章、扎西木的“请求”
多吉大叔笑了一下,说:这个,我可就不清楚了,不过,狼再怎么凶残,也认得自己的母亲,小狼对自己的父亲可能会没什么印象,但是对自己的母亲却会记一辈子,估计小狼还记得大黑吧?大黑还记不记得小狼,那可就不好说了。
我开玩笑说:大黑最多只能算是小狼的养母,呵呵!
一路说着回到家里,羊们都吃得饱饱的,心情也非常舒畅,不等格桑把它们往圈里赶,自己就钻了进去,格桑关好羊圈门,说:刚才扎西木来过了,想看小獒,我没敢让他看。
格桑对扎西门一家没有好感,宗哲在家的时候,从小就喜欢欺负格桑,格桑讨厌死扎西木一家子了,很少管扎西木叫叔叔,更多的时候是直接就喊他的名字。
多吉大叔把烟袋锅子里的灰敲干净,咳了一声,拍干净袖子上的烟灰,说: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可别让他看,大黑对他有戒心,会咬人的。
在我的心目中,大黑是一只非常难得的有爱心的母獒,一般的獒不管对谁,只要是没见过的陌生人,见面就有一种想咬的攻击欲望,可大黑不会,她要咬,也只会咬那些自己特别不招见的令她反感的人,扎西木就是其中的一个。
很难想象,连一个动物都会反感的人,那会是个怎么样的人品,我是无法说清楚,但也总感觉每次见到扎西木大叔的时候,心里就会有一种堵闷感,像是喉咙里塞了块棉花,憋得不出气。
大黑受了一天的惩罚,什么也没吃,对着墙壁蹲了一天,从昨天到今天,算是两天一晚没进食了,多吉大叔也心疼了,准备给她置办一顿丰盛的晚饭。
可大黑好像还没有原谅自己,没等多吉大叔给她搞吃的,就自己跑了出去,看样子,她是要自己抓食吃,在这样积雪厚厚的大冷天里,白天气温暖一些还好,一到天黑,气温急剧下降,晒太阳的鼠兔也早钻洞里去了。
过了很久,我们差不多快吃完了饭,大黑才挟着一股风雪的气味回到家里,她没进门,嘴里叼着只肥大的黄鼠,嘴巴上沾的都是血,可能她是怕弄脏了屋里,就在院子里把黄鼠解决了,这才进来。
大黑刚进门,扎西木大叔后脚就跟进来了,他一进门,就笑呵呵地说:多吉啊,小獒都长大了吧,我昨天看它们几个在屋门口抢一根骨头啃,听说才让家也要一只獒呢!还有另一家也要,是不?
我们没吭声,格桑跑到屋外去撒尿,大黑背对着扎西木大叔,走到窝里去哄她的孩子,往一堆拱,然后自己趴下,把四只小獒拢在怀里,屁股对着扎西木大叔的脸。
我知道多吉大叔又要卷旱烟了,就先卷好,把烟叶塞进烟袋锅子里,递给多吉大叔,多吉大叔接过去,抽了一口,说:是啊,小獒们刚长全了乳牙,还在吃奶呢,有时候大黑不在,它们也会偷着去舔些肉味过瘾,小家伙就是嘴馋,跟小孩子一样。
扎西木大叔脸上堆满了笑,像一叠褶子,凑到多吉大叔身边,也不等别人邀请,就一屁股坐了下来,说:反正我老婆子在家也闲得没事,要不抱只小獒过去养两天?反正两家也近,大黑想娃了,就过去看看,实在不行,那再送回来嘛!
那可不行!多吉大叔一敲旱烟锅子,脸色就阴沉了下来,说:你家又不是没养过獒,养獒的规矩你不知道?没断奶的獒不能抱,更不能当着母獒的面抱,母獒会咬人,再说抱回去也不好养,又是这样的大冬天,养不活,那可就是做贱一条命啊!
扎西木大叔已经急不可待了,他可能是觉得现在再不要一只,等到小獒们断了奶,那就为时已晚,自己没准分不到,所以看样子,他今天是非要抱一只小獒回去不可了,他站了起来,一边向大黑身边走,一边说:没关系,养两天看看,不行再抱回来嘛!
我估摸着扎西木大叔的意思是,先抱只小獒回去养个一天半天的,回头再抱回来,就不能算是多吉家的獒了,那算是他扎西木家寄养在多吉家的獒,那时就没人敢来和他抢,自己的这个份子就算是定下了。
多吉大叔连手里的旱烟锅子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去拽扎西木大叔,扎西木大叔挣脱了多吉大叔的手,迳自走到了大黑的窝边,伸手就想去抱小獒,他以为自己家和多吉家是老邻居子,大黑又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不信,大黑还会咬他不成?
可大黑就是咬他了,一点面子也没给,扎西木大叔一伸手,看上去好似半闭着眼睛在打盹的大黑猛的一睁眼,两只小眼精光四射,脑袋闪电似地往前一伸,一口就咬住了扎西木大叔的胳膊。
扎西木大叔算是养过獒,有经验,自己就先做好了防备,再加上多吉大叔从后面拉扯,大黑这一口没完全咬住,却咬住了扎西木大叔的半截衣袖子。
大黑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早就想咬扎西木了,现在有了机会,一咬住扎西木大叔的袖子,就使出全身的力气猛地一扯,“嗤啦”一声响,扎西木大叔的半截袖子就被扯烂了,从肩膀往下整个地被扯掉。
多吉大叔一看见大黑准备站起来,就大声喊我快拉住大黑,其实我早知道大黑想干什么了,就是一直没拉她,也没打算要去拉她,某些人,就该吃点亏,给他个教训。
听到多吉大叔在喊,我装做反应慢,磨蹭了一下,才去拉大黑脖子上的颈圈,大黑已经扑了过去,我拼命地扯住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后拽,可是没拽住,大黑从来没有跟我撒过野,我也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劲。
我硬是被大黑拖出了两米远,我的鞋底子被她拖得在地上磨得“嗤嗤”的响,像紧急刹车一样,就差没磨出火星子来,两条肩膀被大黑扯得像是要脱了臼。
幸好多吉大叔把扎西木大叔给拉开了,扎西木大叔被拉得倒摔了一个屁股墩,脑袋撞在门板上,他爬起来,有点气呼呼的,嘴里嘀咕着说:巴顿是只公獒,我都治得了,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一只母獒?
第一百一十章、愤怒的大黑
说句不中听的话,巴顿以前没被卖掉的时候,见了大黑就夹尾巴闪人,从来不敢和大黑正面交锋,母獒的脾气比公獒还要暴,特别是像大黑这样仁爱与霸气兼并的母獒,在有了孩子的时候就更凶猛,全村的獒没有一个敢自告奋勇地站出来和大黑叫板,从来没有。
扎西木大叔看样子是决定要抱一只小獒回去了,他现在似乎要挑战大黑的权威,一边呼喝我拉紧大黑的颈圈,一边推开多吉大叔拉他的手,在屋角找到了一根木棒子。
其实,扎西木大叔也知道大黑的脾气和厉害,他也不敢招惹大黑,只是刚才被咬烂了袖子,又摔了个跟头,脸上有点下不了台,就想做做样子,找个台阶下。
大黑可不给他面子,我也不准备给他再留什么面子,故意把手里的劲道放松一下又收紧一下,大黑就借着放松的劲儿,往前一纵,张着大嘴冲扎西木大叔狂吼,热浪混着涎水喷出去,溅了扎西木大叔满脸。
格桑早撒完了尿,一直没进来,站在门外边看屋里的闹剧,一边看一边冲我做鬼脸笑,多吉大叔看得生了气,指着格桑喊:还不进来帮忙!
格桑这才慢吞吞地走进来,帮我一起拉住大黑,我也看出来了,多吉大叔也有点气愤,不然他早过来拉住大黑了。
他刚才好心去拉扎西木大叔,扎西木大叔还甩脱了他的手,多吉大叔的腿不好,上次走了一整夜的雪路去找我,回来腿就被冻坏了,扎西木大叔这一甩,就把多吉大叔给推了出去,小肚子撞在桌角上。
屋里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扎西木大叔的老婆也过来了,一见屋里这阵势,就装作不知道的笑着问:哟,都干嘛呢这是?然后又拧住扎西木大叔的一只耳朵,生气地喊:不就是抱只小獒吗?真没用,你还拿木棒子干嘛?吓坏了大黑怎么办,那可会咬人的!
扎西木大叔借着台阶扔掉了手里的木棍,扎西木大婶见我们两个人拉着大黑,窝里的小獒也被惊醒了,正在地上乱爬,就笑呵呵地走过去,抱起一只来,摸了又摸,说:真漂亮的獒啊,哟,还是只母的呢!
扎西木大婶抱起的那只小獒是格格,上次格格被狼叼走,大黑就像疯了一样的失神好久,好像灵魂都出了窍一样,后来那只感恩的母狼又把格格救了回来,大黑从那以后就把格格当做心尖上的宝,整天宠着护着。
一见扎西木的老婆要抱走格格,大黑了发狂,喉咙里发出令人恐怖的吼叫声,很低沉,比一拖六的低音炮开到最大音量还要震撼,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声音,预感到大事不妙,生怕搞出人命来,就拼死了全身的力往后拉住大黑。
格桑也吓了一跳,他有点不敢拉了,小声告诉我:再拉,大黑会咬人的,她发怒了,连我们都会咬!
格桑话音还没落,大黑就猛地往前一窜,但是后面被我们扯住了,她现在的脾气很暴躁,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子,挣了一下没挣脱我的手,扭过头来,疯了似地就要咬我们。
格桑一声惊叫,脸都变了色,差点没吓得哭出来,急忙松开手,跑得远远的躲了起来,这只是半秒钟之间发生的事,格桑一松开,大黑就转头来咬我,多吉大叔同时在喊:肖兵,拉紧别放!
我心里确实也受到了很大的震惊,大黑从来没有这样暴怒过,在大黑伸头要咬我的时候,我想松手,可是一想到松手后的严重的后果,我又没敢松,把心一横,豁出一条胳膊去,一条胳膊换两条人命,也算是赚了吧?
大黑发疯时的速度比闪电还要快,我的手一松刚一紧的时候,大黑的那穿透力超强的尖牙已经扣住了我的右手腕子,上下一紧,准备收拢。
我紧张得眼睛都没敢眨,我知道凭我一个人的力气要想控制一只发了疯的母獒,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我也不可能像擒拿敌人一样,扭住大黑的前腿,然后反拖过去,拧住关节,再把她压在身子下面,这根本不现实。
我想着自己的右手可能要断掉了,以后就是个废人!穿衣、吃饭、刷牙、洗脸只能靠左手来操办了!可我还是没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