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的是她么?”
基度太太深吸了一口气,道:“是她,你是在哪里找到的?那是她,这照片拍得很好,但是她真人更美丽。”
我没有再说甚么,又藏好了那本簿子,将那张支票取了出来,基度太太一定从来也未曾见过那么大面额的支票,是以我必须作一番解释才可以使她明白,这张支票不但可以使她回国,而且可以使她以后的日子,过得非常之好,不必再忧衣食。
基度太太高兴和感激得在房中团团转,道:“你可以取走她的一切东西,你全取去好了,还有这个,我当然也给你,因为那也是她的东西。”
她一面说,一面脱下了那枚红宝石戒指来。
我接过了那枚戒指,那实在是美丽之极的一枚戒指!
当我接过戒指来的那一刹间,我心中不由自主,想起像米伦太太那样的美人,如果戴著那样一枚戒指的话,那将是如何令入神往的一种美丽?基度在这十年中,精神上虽然很痛苦,但是我却很羡慕他!
因为他看见过那种情景。
我将那枚戒指掂了掂,转过身来,向站在一旁的姬娜招了招手,姬娜向我走了过来,我将这枚戒指,套进了她的手指之中,道:“姬娜,这是我送给你的。”
姬娜张大了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在她的头上轻轻地拍著,道:“记得,姬娜,这枚戒指,是十分名贵的东西,你戴上之后,最好不要再除下来。”
姬娜兴奋得流出了泪来,我又转向基度太太,道:“我相信,我可能会到古星镇去的,我要去看尊埃牧师,到时我们可能会见面的,我可以取走那箱子么?”
“可以,可以!”基度太太连声说著。
我重又走进米伦太太的房间,将那神像放进了木箱之中,然后,提著木箱,向基度太太和姬娜告辞,三十分钟之后,我已经和贝教授他们七个人在一起了。
这实在是一项十分公平的买卖,基度太太和姬娜,在得到了支票和戒指之后,大喜若狂,但是贝教授他们,在看到了那箱子之中的东西之后,他们的喜悦,绝不在姬娜和她的母亲之下,贝教授立时握住了我的手,道:“卫斯理,你已经是我们的会员了!”
我忙道:“你们看看清楚,这些东西是不是有价值。”
贝教授大声道:“这一切全是无价之宝,我们经过了通宵的研究,以及和哥迪教授的越洋长途电话的讨论,哥迪教授认为,那块石头上的文字,是人类有历史记载之前的东西,在不知多少年前,墨西哥可能已有高度文化的人在活著!”
贝教授讲得挥手顿足,兴奋之极。的确,对一个深嗜考古的人来说,的确是没有甚么发现比这个发现更值得令他兴奋的了,但是我却不得不扫他的兴。
我道:“贝教授,你别忘记,这一切的东西,都属于一个叫米伦太太的女子的。”
贝教授挥著手,道:“那有甚么稀奇。当然是这个米伦太太在无意之中发现这些古物,便据为己有了,是不?”
我摇著头,道:“不,我不这样认为,第一,你们看,这箱子是木制的,这织锦是一种纤维,如果照你们或哥迪教授的说法,那是史前的东西,那至少已有几百万年了,这些东西,怎可能如此地完整?”
贝教授忙又道:“朋友,在考古研究之中,我们所不可忽略的是,有许多现代人所不知道的特殊因素,例如我们不知道古埃及人用甚么方法制造木乃伊!”
我笑著,道:“好,那么,我再给你们看一件东西,那是甚么?”
我取了那本簿子来,放在桌上,他们七个人轮流地看著,现出惊讶莫名的神色来,我又道:“那个金发美人,就是物件的主人,她叫米伦太太。”
他们几个人真的呆住了。
他们呆了足足有两分钟之久,然后才一齐叫了起来,道:“那是不可能的。”
我耸耸肩道:“那是甚么意思,你们不以为我是捏造了事实,或者这本簿子是我伪造的么?我想你们总也看出,那簿子上的文字,和这些‘银元’上的字,是同一体系的。各位先生,如果那是属于史前文化的话,那么,你们认为米伦太太是甚么人?”
他们七个人,个个瞠目结舌,不知所对,我又道:“我想,你们不致于认为这位米伦太太,是史前那些有文化的人中的唯一的后裔吧。我看,事情和你们所设想的,多少有些不同了,那不是史前的东西。”
过了好久,贝教授才反问我,道:“那么,是甚么?”
我苦笑了起来,道:“我不知道,各位,我一点也不知道,我还可以告诉各位 ”
我将基度的话,转述了一遍,而且,也向他们说明,基度已经死了。当我说完之后,贝教授大声叫了起来,道:“我们到墨西哥去,到古星镇去!”
其余六人中,立时有三人附议,可是我却不希望他们都去,他们都是极有身份的人,他们行动,受人注意,而这件事,从一开始起,便笼罩著一种十分神秘的气氛,使我感到,整件事的底细,如果揭发出来的话,一定是十分之骇人听闻的。
所以,我心中便自然而然不想这件事太轰动。我道:“你们去了,也没有甚么作用,而我倒是真的要去走一遭,我要替尊埃牧师送那一封信去。”“卫,”他们之中有人叫著,“将那封信拆开来看看,那样,我们或许立时可知事情究竟了,信在你身上么?”
看他的情形,信若是在我身上的话,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将信抢过去,拆开来看个究竟的,但信却不在我的身上,我摇头道:“不在,而且,我也不会拆开来的,我立时动身,一见到那位牧师,我就将信交给他,他一定会将信给我看的,我立时拍电报给你们!”
他们无可奈何地摇著头,我将那本簿子取了回来,道:“这是我自己发现的东西,不在你们交易的范团之内,而且,这也绝不像甚么古董,是不是?”
他们没有说甚么,我离开了那俱乐部,驾车回家,我有一种异乎寻常的迷迷蒙蒙的感觉,那种感觉是十分难以形容的,贝教授他们说,那些东西是史前的遗物,但是从那本簿子上,我却感到,那不是地球上的东西。
换句说话,那位美丽的米伦太太,根本不是地球人!
这样的感觉,似乎荒诞了些,但是当我回家之后,我已接到了美洲火山学会的详细覆电,他们说,十年之前,墨西哥南端的火山爆发,是由于受到一种突如其来的震荡所致的,那种震荡,可能是源于一种猛烈的撞击,恰好在火山中发主所致。
一种猛烈的撞击!
那是不是可以设想为一艘庞大的太空船,突如其来的降落呢?太空船降进了火山口,引致火山爆发,总不能说没有这个可能!
我认为我所设想的,已和事实渐渐接近了,米伦太太和米伦先生驾驶的太空船降落地球,米伦先生死亡了,米伦太太便只好孤寂地在地球上留了下来。
这样的假设,不是和事实很接近了么?
我一面办理到墨西哥去的手续,一面仍然不断地研究著那本簿子中的文字和图片。那簿子上的文字,毫无疑问是十分有系统和规律的,但是由于我根本一个字也不认识,所以自然也没有法子看懂它们。
倒是那几张图片,越看越引起我巨大的兴趣。我已经说过,那些图片印刷之精美,是无与伦比的,它们虽然小,但是却使人一看就有置身其间之感。
那些图片上展示的风景,都美丽得难以形容,那种碧绿的草原,清澈的溪水,澄清的湖,积雪的山,一切景物,全都令人心旷神怡,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之感,这究竟是甚么星球呢?竟如此之美丽!
那星球,若是从这些图片上看来,无疑比地球更美丽!
那些风景,非但比地球上的风景更美丽,而且,给人以一种十分恬静宁谧之感,真有一种“仙境”的味道。我自然不知道那是甚么星球,但是如果叫我离开地球,到那星球去生活的话,我是会考虑的。
我有点奇怪,何以那个星球上的人,会和地球人一模一样,而且看来,不但人一样,连草、木,也是一样的。当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我开始用一个放大镜,仔细地检查著那些美丽的风景图片。
我可以在那些图片上,轻而易举地叫出好几种花卉的名称来,那是野百合花,那是紫罗兰,我还可以看到艳紫的成熟了的草莓。最后,在清溪之中,我又看到了一群鱼,毫无疑问,那种鱼有一个很正式的名称,叫作“旁鳞鲫”,但俗称则叫作青衣鱼。
我可以毫无疑问地肯定在那溪水中的是那种鱼,不但是因为我已经提及过,那些图片的印刷极其精美,使我可以在放大镜之下,清楚地看到那种鱼背脊所闪起的青色的反光。
而且,那种鱼游的时候,喜欢一条在前,两条在后相随,所以又叫做“婢妾鱼”,而那时,这一群鱼,大多数正保持著那样的形态在水中向前游著。
当我发现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的心中,对我的假设,又起了动摇。
我刚才的假设是:米伦太太是来自另一个星球,因为太空船的失事,而不得不羁留在地球上,所以她是星球人。
我这样的假设,本来是很合理的,但是现在我却起了怀疑:如果米伦太太是来自另一个星球的话,那么,这个星球上的一切,和地球未免太相似了!
在茫茫的太空中,会有两个环境完全相同的星球,以致在这两个星球上所发展的一切生物,都完全相同的可能么?
那实在是无法令人想像的事!
那么,米伦太太不是来自别的星球的了?这些图片上的风景,就是地球?我的心中著实乱得可以。
我独自一个人,对著那本簿子,足有两天之久,但除了发现图片上的一切,和地球都完全相同这一点外,我并没有发现别的甚么。
第三天,旅行的手续已办妥了,我准备启程去墨西哥,在这两天中,我未曾和姬娜母女联络,我想她们大约还未曾离开,或者我还可以和她们一齐前往。
但是当我打电话到他们家中去的时候,电话铃一直响著,却没有人接听,我不得不放下电话来,心中十分疑惑。她们不应该在离去前不通知我的!
或者她们正在准备离去,不在家中,而我自己,也一样要做些准备工作,是以我吩咐家人,不住地打电话给姬娜,直到接通为止,我则去做准备工作。
可是到我黄昏回来的时候,姬娜的电话,仍然没有接通,我心中的疑惑更甚,不得不亲自上门去找她们。
我驾著车子,当时是傍晚时分,车子经过的道路,就是几天之前,我为了闪避一只癞皮狗,而和那辆大房车相撞的那条路,那只被撞坏的邮筒,已然换上了一个新的,一切看来似乎和以前一样。
但是对我来说,却是完全不同了,因为我已发现了一件十分奇特的怪事!
我心中在暗暗希望著,这件事最好不要再另生枝节了。
但即使我心中在暗中那样希望时,我已然知道事情必然还会有意外的波折的,因为这件事的本身,实在太神秘了,使我下意识感到没有那么容易便会有答案的。
我来到了姬娜家门口,按著门铃,好久都没有人来开门,我决定先将门弄开,在屋子中等她们。我用百合钥匙,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我才跨进了一步,便呆住了!
天色已黑了下来,屋子中灰蒙蒙地,但是我却立即清楚地可以看到地上有著一件不应该在地上的东西!
那东西,就是我送给姬娜的那只会走会叫的洋娃娃!
那只洋娃娃不但在地上,而且,它的一只手臂还折断了,显然是经过十分大力的拉扯,这只洋娃娃是姬娜十分喜爱的东西,我和姬娜的友谊,也可以说是在这只精巧的洋娃娃之上建立起来的。
虽然,我交给基度太太的那张支票,可以使姬娜购买许多那样的洋娃娃,但是姬娜决定不是那样的女孩子,这只洋娃娃被扯坏了,弃置在地上,这是说明了一点:姬娜母女,已遭到可怕的意外!
我在门口呆了并没有多久,连忙走进去,在地上拾起那只洋娃娃来,直走到电话之旁,当时我已决定立即向警方报告这件事了,可是,我的手才放在电话上,便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道:“将手放在头上,别动。”
那声音生硬而带有外国口音,我呆了一呆,想转过头去,看一看我身后的究竟是甚么人。
但是我身后那人,分明十分善于监视别人,我还未曾转过头去,他便已然喝道:“别转头,我们有枪,你一动,我们就发射!”他并不是虚言恫吓,因为我听到扳动保险掣的声音。
这时候,我的心中实是又惊、又怒、又是疑惑。当我才一看到那只洋娃娃被弃置在地上,想到姬娜母女,可能已发生了事故之际,我只当那是因为她们突然有了巨款,是以才招致了意想不到的祸事。
她们或者是遭了她们同国人的抢掠 我当初的确是那样想著的。但现在,事实却显然完全不是那样的了。
因为在我身后,喝我不要动的那人,其口气、动作,完全是一个老于此道的人,而绝不是临时见财起意的歹人。
我放下了那只洋娃娃,依言将双手放在头上,我竭力镇定著,道:“你们是甚么人、姬娜和她的母亲怎么了?”
我的这两个问题,都没有得到回答,我只是听到,在我身后,有好几个人的脚步声,在走来走去,接著便有一个人道:“没有发现,找不到甚么。”
另一个人则道;“这个人,一定就是她们所说的那个中国人卫斯理了。”
我大声道:“不错,我就是卫斯理,你们是谁,你们究竟在干甚么? 你们是警方人员么?怎么可以随便闯进别人家里来?姬娜和她的母亲,究竟 ”
我没有能讲完我的话。
因为当我讲到一半的时候,我觉出在我身后的那人,在迅速地向我接近,同时,由身后的一股微风,我可以知道,那人正在用力举起手来!
他是想用甚么东西,敲击我的后脑,令我昏过去!
我不等他这一下敲击来临,右肘便猛地向后一缩,一肘向后,疾冲了出丢,那人已经来到了我背后极近的地方,是以我那一撞是不可能撞不中的。
而在我右肘撞出之际,我的左手也没有闲著,我左手向身后反抓了出去,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