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乃伊七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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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乃伊七号-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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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为什么?”她愤怒起来,“是为了让他接受更多的化验吗?是让他再做一次手术吗?他在那里活像一头被人活捉的动物呀。”

她低下头,眼里突然涌出了泪水。“布赖恩,请你别把他送回去吧,”她恳求道,“他并不害人。就再让他独自活上几天吧!”

“但这是为什么呢?”我问她。

“你还不明白吗?”她叫道,“你不明白他就快死了吗?”

“那我们就更应该把他送回……”

“不,不,”她打断我的话,“就为我做一次好事吧。你现在就走,我以后去医院找你。如果他在这儿见到你,事情就麻烦了。请你相信我。我能把一切都解释给你听。但是现在不行。你趁他没有回来以前就走吧。”

她的眼神显得多么焦急,多么绝望。我愿意相信她,但她过去的确欺骗过我。到底怎么办,我陷入了痛苦的矛盾之中。

“好吧,”我终于答应,“今天下午四点到医院的食堂来找我。我什么也不说,但你必须答应把全部情况都告诉我。如果你四点钟不来,我就带人来到这里来找他。”

她默默地点头允诺。

我还能说些什么呢?按我本心,我想尽速奔回实验室,把一切都告诉雷利。可如今我却深深地陷了进去,跟詹妮弗差不多了。

“那么你呢?”我问她,“你能肯定自己的安全没有问题吗?”

“别为我担心,”她说道,“你走吧,我会找你的。”

那天下午,我早早地来到医院。天文台的看管人霍金斯先生正处于昏迷状态,躺在密切观察室。我看了他的病历。他已患高血压多年,并曾因两次轻度的中风而入院。这么看来,也许木乃伊七号根本没有动他一根毫毛。

我来到医院食堂时,詹妮弗早在那里等着了。她满脸愁容,显得十分疲乏。我替她买了一杯咖啡,同她一起坐了下来。

“你从头说吧,”我说道,“你说你在那天心里觉得自己的举止行动都变成了慢动作。这全是谎话吗?”

“不,不,”她连连摇头,“这全是真的。”

“以后又怎样了呢?”

“我的确不知道他在那天夜里是怎么逃走的,”她说道,“我对你说的都是真话。我刚离开他一两分钟,心脏急症的警报器就响了起来。等我赶到一看,他已不在了。”

他“为什么非逃走不可呢?”

“说不清楚。”她说道。

“你同他对话了吗?”

“他的英语太差了,”她答道,“她失踪后两三天,我到野地里去溜达。我的工作肯定要丢了,因而心里有些难受。我不知不觉地走近小屋,在它的面前来回走了三趟才来到门前。于是我发现了他。我总觉得他是给我一个什么信号把我叫来的。他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我在医院里照顾他无微不至,因而自然而然地在小屋里继续照护下去。他显然是信任我的。我一点儿也不怕他。”

“他从来都没有碰过你吗?”

“没有,”她答道,“他起先只要吃饭喝水。这不难办到。后来他让我明白他要衣服。他自己找到了一条旧裤子和一件衬衫。他吃得很少,主要吃素菜,带绿叶的素菜。”

对了。在他的血红蛋白分子链上有纤维素。他以素菜为生呀。

“你每隔几天来一次呢?”我问道。

“几乎每天都来。”她答道。

“谁也没有发现你们吗?”

“只要一次,有一个老头子来这里窥探。我来到的时候,正巧看见他走开,并没有拿走什么东西。那位埃及人不在小屋里。我怕那老头子过几天又来,但后来一直没有见过他。”

我把霍金斯的信给她看。

她看了一遍。“我看他不能在小屋里再呆下去了。”她说道。

“我的天!”我说道,“你们把学校差不多全惊动了。你们这么多天未被别人发现,真是幸运啊。”

她顿时痛苦万分。“噢,布赖恩,我早就想告诉你了。我知道你在找他。可是我……我……我不能啊。他是那样地孤独,那样可怜。”

“可盥洗室里有女人的衣服又是这么回事呢?”

“噢,那个呀,”她忸怩地说道,“有一天,他指点着报纸上登着的妇女服装。我带了一件羊毛衫和一条披巾给他,但不明白他有什么用途。”

“他常看报吗?”

“他当然看不懂英语罗,但他很爱看报纸上的相片。有一次,他把一个展览会广告上的图形文字递给我,神情十分激动。”

“拍纸簿上的计算是怎么回事?”

她摇头表示不知。

“詹妮弗,”我坚定地说,“我们应该把他送回医院。”

“布赖恩,你还不明白吗?”她叫道,”恐怕他活不了两天啦!“

“这是什么意思?”

“他已开始出现麻痹,右臂已不听使唤了。”

“天哪!”我吃了一惊,“那更该把他送回去了。颅内的动脉瘤想必已有一些漏溢。应该再次手术。”

“可是再次手术的死亡率很高,”她说道,“他又不是一只实验动物。”

“是啊,可是至少还有一线希望呀。”

“什么希望?”

“活下去的希望!”我愤怒地回答道。可是我的话显得十分空洞。我瞅着詹妮弗,心中的怒火不由得化为乌有,一种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她为了照顾他,甘冒多大的风险,并且坚持自己的想法,寸步不让。

“他有权选择自己的命运,你同意不同意?”她问我,“也许他根本不愿回医院。他为什么不能自由选择呢?”

“如果他跟你我一样,是个普通的人,他当然有权选择。可是他与众不同。人类也许永远不能达到他所具有的知识。我们必须给他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什么机会?”她愤怒地回答道,“无非是再做一次试验性手术,而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罢了。”

“不错,”我坚定地答道,“正是如此。只要有一线希望。一切都是值得的。世上美好的事物不可胜数,哪怕是一棵树,一株花,一朵云彩。生命要比死亡好得多,好上万倍。”

这时我简直在扯着嗓子叫喊了。食堂里的人,半数以上都瞅着我们,惊讶不已。

“跟我走吧,”我把她拽了起来,“我们去找雷利博士。我肯定这样做是对的。”

我们来到雷利家。他把我们请进书房。阿布杜尔站在墙角落里,默默无言地瞅着我们。

詹妮弗把前后经过说了一遍。雷利转脸朝着阿布杜尔。

“你觉得怎么样?”他问道。

“我们国家有句老话,”阿布杜尔答道,“‘一个人的最后的旅程应该是顺流而下。’我所受到的一切教育,都使我认为我们应该去把他弄回来。但我的埃及天性却使我认为这样做是悖乎情理的。也许我们应该让他安安静静地离开人间。”

阿布杜尔绕了地球半圈来协助我们。如今他竟要放弃这一切了。我大吃一惊,雷利也感到意外。

“这么说,你当初就不同意使他复苏罗?”

阿布杜尔鞠了一躬。“先生,你当初并没有征求我的意见。”

雷利又转向我:“布赖恩,你呢?”

我慢慢地站了起来,心里矛盾极了。“从各方面来说,我都不能同意,”我终于拿定了主意,“我认为应该把他弄回来。如果他已离死期不远,这样至少给他一个机会。他还不是五可救药嘛。我们已吸取了教训,一切都可以慢慢地来。也许他还能重返埃及,回到他的同胞中去哩。

阿布杜尔挺喜欢我这想法,雷利也觉得不错。詹妮弗也只好同意。把木乃伊七号送回医院,这就释去了她肩上的重负。她承受的精神压力实在太大了。

“还有那些数学计算,那些图形呢?”雷利道,“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我耸了耸肩。“我看见上面有图形文字。其余的可能是希腊语。我不懂。”

“你刚才说有些图很像运行轨道,甚至可能是天体图,是不?”

“我觉得跟天文台的图差不多。”

“詹妮弗,你觉得呢?”

“我有两次见到他在小屋里画这些图,但不知道这些图是干什么用的。”

雷利默不作声地想了很久。

“古埃及人对天文学一向迷恋万分,”他说道,“我猜想木乃伊七号躲在那间小屋里,正是为了要接近天文台。也许他想借此确定自己所在的方位,确定如今的时间。舍此之外,他别舞办法呀。”

太阳已经西沉。他看了看手表。“现在的问题是什么时候采取行动。我很想今天夜里就到小屋去,但也许明天黎明的时机更有利。最好是趁他睡熟时溜进去把他制服。我们可以派两名守卫在小屋外面监视一夜。”

雷利转脸朝着詹妮弗。

“你认为我们还能好生权他回医院吗?”

“我试试吧。”她答道。

“不行,绝对不行!”我从座椅中一跃而起。“你这样太危险了。”

雷利瞅着她,不禁微笑起来。“这话我同意。我希望你在今后24小时内离开他越远越好。我刚才说,我们劝他回医院,是指布赖恩、我自己和阿布杜尔三个人而言的。不是指你。”

她耸了耸肩说:“也许你们能办到。”

“你真以为如此吗?”

她摇摇头说:“我以为他宁可死也不愿回去。”

雷利慢慢地站了起来。“我就是怕这一点,”他说道,“我们先同天文台联系一下,然后再找警察局。要想取得成功,我们还要做好多事情哩。”

第九章

我们赶到天文台时,夜幕已经降临。往远处看去,城区的灯光透奇+書*網过薄雾微微地闪烁着。

两名警官驾驶着装有短波无线电话的警车,随着我们的汽车进入停车场。身材瘦削,眼眶深凹的天文台台长在大门口迎候我们。

门厅的墙上挂着星空的照片。有的是几十万光年以外的星群,有点是星系或密集的星云。有一张彗星高悬夜空的相片。还有一张肉眼无法看到的星球碎片的相片。

台长把我们领导办公室。他的办公桌上堆着许多纸张,其中有一页是数字计算。所用的数学符号不同,而其格式、算法和草图却与我在小屋里见到的相似。

雷利告诉台长,我们正在寻找一个对天文学极感兴趣的人,并问他最近天文台有没有出现什么异乎寻常的状况。

“有一件事说来可笑,”台长答道,“我们上星期正拍摄夜空的相片,追踪一个光线特别微弱的星云。我把望远镜调好后就改由计算机控制。第二天早晨一看,却发现望远镜转往另一个方向,把我们追踪的目标全丢了。可是各道大门都锁得好好的,没有破门而入的任何迹象。”

“以后又出过问题吗?”雷利问道。

“没有。传动装置走动得十分精确。前几天天气条件较差,今天夜里开始转晴。”

“如果有人悄悄溜进来,改变那望远镜的方向,这件事容易做到吗?”

“这件事实际上是不可能做到的,”台长道,“首先这家伙得越过围墙。这墙有12英尺高,上面装着铁丝网。我们夜间还放出两条警犬来守卫。一年前有两个人溜进来想搞破坏,差一点儿就被狗咬死。这座建筑只有两道大门与外面相通,全都上了锁。”

他领着我们走出办公室,沿着走廊来到巨大的观测室。一座结实的钢架固定着我生平仅见的巨型望远镜。它的镜筒就有20英尺粗,高高地翘着,犹如一颗硕大无朋的导弹,指向一百英尺高的穹顶。望远镜旁边是一个操纵台,占据了这间大屋的一侧。

“望远镜的位置和方向全由这操纵台控制。如果没有丰富的计算机知识,谁都休想动它分毫。”台长的嗓音不大,但在这屋里回声激荡。

“雷利困惑不解起来。“也许计算机出了点毛病?”

台长摇了摇头。“我们第二天早晨检查了磁带,发现有四个数据莫名其妙地编进了计算机程序。数据完全正确,但不是我们编的。望远镜离开了我们的追踪目标,而对准两个方向完全相反的区域-两个相距很远的星云。还有两个数据虽已编进程序,却始终没有应用。这莫名其妙的‘观测’只进行了一半就停下了。“

“你认为原因何在呢?”雷利问他。

“根据自动记录的能见度指数,我们知道在夜间两点十五分以前天空一直晴朗,只有零星几点云彩。两点三十分后突然起雾,什么都看不清了。我们计算了一下。望远镜的位置变动开始于一点四十五分。两点半以后,它就停止了转动。也许这些都是巧合吧。”

将近9点钟的时候,我正坐在警察总局的办公室外,等候雷利教授出来。阿布杜尔留在天文台。那两名警官又去监视那间小屋。

木乃伊七号真是个神秘人物,跟我们一般人大不相同。尽管詹妮弗提供了一些有关他从医院逃亡出来的消息,但还有许多问题迄今是个谜。解开谜底的钥匙,也许是他在谵妄状态下所说的那第三种语言。那是一种音乐性很强的、燕啼莺鸣般的语言。可是他那血红蛋白分子中的纤维素,还有放射性同位素测定的二万七千年又是怎么回事呢?

每走一步,木乃伊七号总是赶在我们前面,弄得我们措手不及。如果他愿意回医院就好了,可是这只能是痴心妄想。我只希望他不要伤人。略能自慰的是:起码詹妮弗还能安然无恙。我已把她送回家去,并严厉地吩咐她务必在今天夜里呆在她自己家里,把门锁上。

我在等候雷利的时候,见到一名警察在擦枪。这支枪很像是狩猎用的,只是子弹有所不同。它没有铅头,而只有一个针头,里面装着麻药。

突然,雷利和一名警官从办公室里冲了出来,朝大门口奔去。

“带上麻药枪,”那警官高声叫道,“出动两部警车。”

我跳起身来追他们。“出什么事啦?”我喊道。

“还不清楚,”雷利皱紧眉头,“阿布杜尔来电话,说他听见一声枪响。”

如今必须分秒必争。两辆警车风驰电掣地加速前进。车上的保健器,一声声地划破夜空。

难道木乃伊七号被那两名警察打死了吗?

第十章

阿布杜尔站在天文台门前等候我们。“真糟糕呀,糟糕透了。”他说了两声。

我们随着他急步朝小屋走去。一弯新月挂在半空。但小路上昏暗不明。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现在透过树丛可以看到小屋里的灯光了。手执步枪的警官和我们三人朝门口走去,其余的警察把小屋团团围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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