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望远镜中可以看见树干不是杂乱无章地堆在一起的,而是按一定的规则砌筑成的。虽然这是个极其简陋的建筑物,可是在不同的高度上有许多黑洞洞的出入口。但看不到一只蚂蚁,大约都进入梦乡了。环顾四周是茂密的森林,还有高地和沙丘。蚂蚁是这里唯一的主人。西面的沙丘下边大约有一条小河,因为有一条长长的绿色草地和一簇簇灌木丛,铺在黄色沙丘的脚下,很惹人注目。
第三十五章怎样进入蚁穴
察看了地形以后,卡什坦诺夫和马克舍耶夫回到同伴们的身边,商量下一步的做法。
卡什坦诺夫说:“偷袭熟睡的蚂蚁并不困难。但这样做是不是妥当,还很难说。不知道东西藏在哪个角落里,走进这个迷宫就不容易找到出口。”
“里面一定很黑,没有蜡烛,也没有手电筒,”帕波奇金说。
“可以做个火把,我在森林里看见,有的树含有树脂,能用来点火把。”格罗麦科说。
“擎着火把走,一定会吵醒蚂蚁,就会遭到围攻。这可是一场悲剧。”
“是啊,这里的蚂蚁如果没有成千上万,至少也是成百上千,不管我们开多少枪,砍多少刀,最后都免不了要让蚂蚁咬死,或螯死。”
“那怎么办?”卡什坦诺夫嘟哝着。“可不能把东西丢下不管。回去的路上都是必须要用的呀!”
“从蚁穴的一头放火烧烧怎么样?这样一来蚂蚁就会抢救财物,把所有的东西搬出来,也会把我们的东西搬出来。”
“它们首先要抢救的是幼虫和蛹,有这功夫,我们的东西可能都烧光了。就算把我们的东西都搬出来了,也得使用武力才能夺回来。”
“能不能用烟熏。它们逃出来,我们就进去把东西拿出来。”
“想法是妙得很,可是进出口全是烟,我们进不去,等烟一散,蚂蚁也就回来了。”
“这么说,简直毫无办法了。”
“你看,这样行不行”?马克舍耶夫建议说,“我躺在蚁穴的旁边装死,让蚂蚁把我拖进奇書網去,我就在里面侦察,看我们的东西放在什么地方。第二天晚上,再想法子把东西拖出来。”
“这计划太冒险,”卡什坦诺夫反对说。“蚂蚁可不是整个把你拖走,是把你撕成碎块,就算不把你弄死,整个拖了进去,到里面漆黑一片,还要装得象个死人,怎么能在迷宫里辨清方向,找到出口,跑出来呢。”
“我衣服口袋里装一个线团,一点点把线放出来,象忒修斯①那样按阿里阿德涅给的线走出迷宫。”
“如果蚂蚁没有发现这个问题,也没有把线拾起来,那当然好,可是你有线吗?”
【①忒修斯(Theseus)一译提修斯。希腊神话中的英雄,雅典王埃勾斯之子。登王位后,统一全国,修建雅典城,被认为是雅典国家的奠基人。——译注。】
他们根本没有线团,这个冒险的计划也被否定了。
“我有办法了,”卡什坦诺夫说。“用毒气把蚂蚁毒死,或者让它们失去知觉。乘它们昏迷的时候,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进入蚁穴,寻找我们的东西。氯、溴、二氧化硫都可以用来制作毒气。所以必须先找到能够制造大量毒气的东西。氯,可以从食盐中取得,海里有的是。溴,大约可以从藻类的灰烬中取得,这种藻类,海里也有。但想搞到一点儿溴,要比搞氯气难多了。最容易制造的是二氧化硫,只要弄到硫、硫铁矿或其他含硫的矿石就可以了。我们在翼指龙峡谷已经看见过方铅矿,或许,这里的悬崖上也能找到。
“找原料,制造气体,要花不少时间呐!”马克舍耶夫说。
“那有什么办法!现有的弹药足够打几天猎,搞点儿吃的。
最好是按最稳妥的办法行事,冒险的办法留着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再用吧。”
“这么说,我们必须离开此地,不要跟这帮强盗有任何遭遇!”
“最好是赶快走吧,乘着现在还没有让蚂蚁发现,不能冒冒失失引起它们的怀疑。如果惊动了它们,它们就会加倍小心,会在入口的地方设岗哨,或者搜索四周。这样就会给我们下一步行动增加困难。我们还不知道这些侏罗纪自然界之王发展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水平。”
大家都同意卡什坦诺夫的见解。虽然不无遗憾,不能立即给这些盗窃者以惩罚。他们决定返回沙丘,沿干涸的河床进入高地寻找硫或硫化物矿石。
探险家们来到了林边干河床;什么动物也没看到,就连昆虫也没看见,——蚂蚁是经常在蚁穴四周捕食各种兽类的。在这片荒野的上空偶而有一两只蜥蜴飞过,也是仓惶飞离。河床沿着荒野的边缘向前伸展,在略靠上游的地方穿过沙丘,横亘在一个相当深的谷地中间。河床两岸长着灌木丛、幼小的木贼树、甜芦苇、蕨类植物。探险家们沿着河床又向前走了几公里,决定停下来好好休息。经过一昼夜的惊恐不安和长途跋涉,需要休整一下。小溪里的水多起来了,棕榈树和木贼树的树荫在欢迎他们。煮好了茶,用储存起来的蛋黄作为晚餐,大伙就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够。
第二天早上,附近又出现了几只蚂蚁。他们赶紧吃完早餐,迅速离开蚁穴,走远一些,免得碰上蚁穴的住户。
又走了几公里,因为河谷已开始切入高原,两岸沙质的斜坡已逐渐变为岩石。为了寻找硫化物矿,马克舍耶夫和卡什坦诺夫每走一步,都仔仔细细地观察岩性。一个查看左坡,一个查看右坡,这样当然进行速度很慢。帕波奇金和格罗麦科等在小溪边,手中端着猎枪,想打点野味,同时也便于抵御蚂蚁和蜥蜴的突然来犯。但一直没有看到过蚂蚁。路越走越荒凉,两岸的树林、灌木越来越稀疏,岸边一个狭长地带长满了青草和芦苇。甜芦苇的发现使探险家们乐不可支,因为这是他们在这片荒地里唯一的食品了。
除了河面上飞过的大蜻蜒以及有时前来追捕蜻蜒的翼指龙之外,探险家们再也没有看到过别的生物。普洛托的灼热的光芒无情地倾泻在狭长的I上I谷里,光秃秃的岩石晒得比炉子还烫手。幸而附近有凉水,可以解渴,还可以冲冲头,这才使探险家们有可能在大热天里继续赶路。
寻找硫化物矿石一直没有结果。
吃午饭的时候,在小河边休息了一会儿。大家煮了茶,吸了点芦苇甜汁,把最后一点干粮也分着吃掉了。
“晚上我们只好吃大蜻蜒了,或者打一条翼指龙来尝尝味道!”帕波奇金哭丧着脸说,一边拣着最后一点儿干粮渣。
第三十六章深入黑色荒地
休息片刻之后,探险家们继续朝河谷上游走去。两岸的山坡上统统都是黑色岩石,有的地方裂隙把岩石分成一大块一大块的,有的地方分成很匀称的细细的石柱。沿河一带的植物越来越少,木贼树已很少看见。蕨类植物和棕榈树完全绝迹了,除了杂草之外就是甜芦苇。
最后遇到了一棵枯树。他们就在树旁过夜,砍了枯树当柴烧。煮好了茶,就着甜芦苇汁喝下大量茶水,聊以充饥。
喝完茶,马克舍耶夫和卡什坦诺夫登上山顶,察看地形。四周是一片平原,伸展到远方。南边约二十公里,有圆锥形的山丘,此起彼伏。
马克舍耶夫和卡什坦诺夫从崖壁往前又走了十来步,河谷就完全看不见了。面前这片荒原显得更加阴森肃穆。
黑色的、光秃秃的崖壁表面,裂成大大小小的碎块。这是岩石长年累月受高温气候影响的结果。没有一簇灌木,也没有一棵青草,从脚下一直到地平线,到处是黑色的石头。天空中是一颗淡红色的普洛托——真是一个人迹未至的不毛之地,如果谁蠢得妄图通过这片荒地,那肯定会饿死或渴死。站在烤得灼热的黑石头旁边真是热得受不了,就象站在炉旁一样,而天上普洛托的光芒直射下来,简直无处藏身。只有南面隆起的山峦才以它那白的、红的、黄的条纹和斑斑点点打破了荒地上色彩的单调。
察看了地形之后,卡什坦诺夫对马克舍耶夫说:“我看,要走进这个神秘国土的内地怕是不可能了。这个山谷的尽头大约在山脚下,我耽心山那边同样是阴森森的荒原,倘若没有专门装备、没有足够的水、食物和燃料就别想过去。”
“难道普洛托尼亚的其他地方也都是荒地,也象这里一样的热吗?”
“大概是的,倘若南极有入口,至少走到口上也都是很热的荒地。不要忘记,地球内部表层上的一切动植物赖以生存的水分就是靠这些入口传送进来的。我们刚刚渡过的海,显然是唯一的贮水池了。”
“不过,我们都看见了,这里北风特别大,足可以把水分带到更远的内地去。”
“近来,只刮了两次十二级大风,没有刮很多风。北方刮过来的乌云,大约在海面上和稍往南边的地带,得到了缓冲。再往前,乌云飘过灼热的荒地时,湿度达不到饱和点,雨就下不成。”
“这么说,我们只能走到南边那些山下了。”
“是的,先到那里,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
“如果一路上找不到黄铁矿怎么办?”
“根据那些山的形状和颜色来看,我敢说是死火山。死火山的山坡上总能找到一些硫。到那里准能找到我们要找的东西。”
“难道我们要往回走吗?”
“我们已经离海很远了。再往南走一点儿,如果能证实这片荒地真是走不过去,那也就心甘情愿了。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也许,海延伸到南边的某一个地方,那我们就能再往前走。”
“能从蚂蚁那里夺回我们的东西,就能沿着海岸来来往往,来证实我们的推测。”
他们在悬崖上站了一会儿,注视着下面的荒地,转过身来向蓝色的海和绿色的海岸投去最后离别的目光。然后踏上返回宿营地的路。他们沿着崖壁的斜坡往下走,从一块岩石跳到另一块,脚下的石块使他们直打滑。忽然听到两声枪响。
“怎么,蚂蚁发现他们了?”卡什坦诺夫说。
“快,不能耽误,”马克舍耶夫喊道。
没用几分钟就到了山下,立刻跑向帐篷所在的地方,没看见蚂蚁。
一场虚惊:不是蚂蚁来侵犯,而是给挨饿的人送吃的来了。
坐在小河边的帕波奇金和格罗麦科发现一道黑影掠过头顶。
抬头看时,只见山谷上空有一头巨大的翼指龙在飞翔。显然闪闪发光的白铁盛水罐吸引了它的注意力。帕波奇金和格罗麦科毫不迟疑地抓起猎枪,当翼指龙飞得更低的时候,就开枪射击。一颗子弹命中要害。这是一只很大的翼指龙,全长足有一米半,肉不少。
饱餐了一顿翼指龙烤肉片便沉沉入睡。因为在岩石上晒着翼指龙的肉,所以轮流值班看守,怕有什么禽兽来吃。
第二天,继续向山谷的上游走去;探险家们带上肉千、甜芦苇、干柴,怕以后找不到这些东西。越往前走越荒凉,河两岸几乎没有什么植物,也看不见黄铁矿的露头。卡什坦诺夫把希望寄托在南面那些小火山上了。在炎热的荒地上长途跋涉以后,这些小山丘的距离似乎已不在话下了。山谷越来越窄,大约离火山一公里的地方变成了一条很狭窄的峡谷,引导他们来到了山脚下的盆地上。
他们看到盆地中央有一个相当大的湖,不由得喜出望外。
湖边岩岸上有一簇簇绿色植物点缀其间。低低的木贼、蕨类植物,甜芦苇一丛丛长在比较平坦的湖边,断断续续,为低矮的岩礁间隔开来。这里可是一个安营扎寨的好地方,可以把最好的东西放在这里,然后,轻装上山去寻找黄铁矿。
在蕨类植物的阴凉地方坐了下来,他们忽然决定在这深蓝色的、平静的湖水里洗个澡。湖面平得好似一面镜子,镶嵌在绿宝石点缀着的红木镜框里。第一个脱掉衣服的是帕波奇金。他勇敢地跳进湖里,又立即爬上岸来。
“水是烫的,热的厉害。”他大声喊道。
其他人有的用手,有的用脚试了试水温。帕波奇金没瞎说。
格罗麦科拿出袖珍温度表,这是他们保留下来的唯一的一个完好的仪表了。还亏得格罗麦科一直带在衣服的口袋里。把温度表在水里放了一下再看,是摄氏四十度。
“这也不坏!”格罗麦科说。“真正的热水澡就是这样的温度。”
大热天洗热水澡并不凉快,他们用湖底的细白泥当肥皂胡乱洗着,洗得不也舒服。湖底的白色淤泥,温度比水温高,两只脚踩在上面烫得够呛,可是象肥皂一样泡沫很多,是很好的代用品。
“这么宝贵的东西,白白的放在这里没用。”马克舍耶夫抓了一把白泥使劲儿擦着身子说。
“一个机灵的人准可以发一笔大财。只消贴出几条广告:快来买!快来买肥皂!天然的稀有肥皂,包治感冒、哮喘、风湿和一切疑难杂症。”格罗麦科喜欢嘲笑马克舍耶夫想当商人。
“你要是真想赚钱,我们就组织一个输出活化石的公司。金、铜、铁都不是什么新鲜东西,但是世界各地的博物馆、动物园都要来向我们订购活的猛犸、蛇颈龙、翼指龙,要把我们忙死了”。
帕波奇金嚷嚷着,他刚洗完澡坐在石块上。
“这个热水湖使我很感兴趣。”格罗麦科说。“先前,我发现小河里的水有点儿温温吞吞的,还以为是两边黑色岩石的反射热的关系。现在可弄明白了,热水是从这个湖里来的。”
“这里一定是老火山群的脚下,这湖是靠火山深处流出来的热泉补给的。”卡什坦诺夫解释说。
“我们围着湖踏勘一下,看看那些热泉都在哪儿。”帕波奇金建议。
“你和米哈依尔·伊格纳季耶维奇做饭的时候去看看吧。我俩去看看火山。”卡什坦诺夫穿好衣服建议说。
卡什坦诺夫和马克舍耶夫朝着湖的两边走去,热流穿流在很多大块黑色圆石之间再流出来。他俩爬上火山脚下的一些小山包,才发现已经来到了第一座火山脚下。陡峭的山坡上全都是熔岩,是从不同时期的火山口中喷射出来的,凝固在山坡的表面,有的象扇形,有的象是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的大圆石堆。
喷射时期较早的熔岩一片一片的,有的是黄色,有的是红色,还有的是白色。卡什坦诺夫给马克舍耶夫解释说,这里有赭石、氯化氨①和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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