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副将小心翼翼接过话,道:“末将认为阿术主帅不想我水师多做牺牲。”
见刘整点头,副将继续说道:“樊城破后便是襄阳,大帅不愿意我军做无谓的牺牲,无非是为了保存我水师的实力,以便接下来能够迅速进攻襄阳。”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刘整不安的踱步,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果然,还没等他在舟船走上两个来回,阿术的信者又来了。
“见过大人。”信者和刘整接上了暗语,才把手中的信件交给刘整,道:“大人请尽快回信,在下还要把信带回去给大帅呢。”
刘整客气的把信者安顿好,然后才打开来信,粗略看了一下,脸色更加凝重起来。
“大帅竟然和那人接上了头。”刘整不敢相信,再次看了看来信,然后才把信交给副将。
副将一目十行,把信看完,迟疑了片刻,才道:“眼看樊城就要落入我军手中,这会不会是那人的缓兵之计?那人怎么可能?”
刘整点点头,道:“大帅让我负责,你认为怎样看?”
副将沉思了一会,才斟酌道:“末将认为可以继续保持接触,若时局有变,说不定那人还真有可能。”
“这倒也是。”刘整捋了捋胡子:“而且大帅已出兵,任凭樊城再怎样坚守,估计也很快就有了结果。”
“那我军?”副将看了看刘整。
刘整点头,道:“还是要保持压制,不要让对方看出有什么破绽。我会把情况跟大帅说明白。”
然而,徐麟早已经看出了不妙。
“据探子所报,刘整大军的火船已到,为什么刘整的攻击反而停了下来?为什么刘整不一鼓作气呢?”徐麟莫名其妙的看着汉水远处的战船,觉得心底有些不安。
张顺摇头,道:“刘整向来多谋,我担心他会不会使什么阴谋?”
杨松摇头,道:“刘整再多谋,也是眼前能看得见,城门被攻破已五天了……”
三人一阵叹息,张顺捏紧拳头,道:“无论怎样,一定要坚守。”
徐麟也点头,道:“在没有张大人进一步的消息之前,徐某还是相信张大人的话。”
张顺有些感动,觉得大哥的无私付出总算是有了回报,拱手道:“末将代大哥多谢徐大人了。”
徐麟有点黯然,道:“要说感谢的话,樊城每一个人都要感谢你们均州军,朝廷十万计大军,就只有刚成军不到三个月的均州军能突入襄樊。”
张顺摇头,道:“大人别这样说,这是我们均州军的责任。大哥常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末将为能与徐大人并肩作战而感动荣幸。”
浮桥之上,刘青山与武荣看着远处相持的蒙古水师,三天前刘青山率领敢死队下水,以三十七人的代价凿沉了蒙古水师的一艘舟船,想不到朱胜的反应很快,迅速把刘青山围了起来。
敢死队冒死相救,刘青山才得以保命,此时的他,双眼都冒着火花。
“大人,襄阳有使者,要见刘大人。”武荣正准备劝说一下刘青山。
“哦,请进。”武荣奇怪的是襄阳怎么会有人过来,有人过来也就算了,怎么会想着要见刘青山。
不一会儿,士兵带过来一个身材高挑,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刘青山刚见面就惊呆了:“是你?”
来人拱手行礼,道:“见过刘大人、武总管。”
“这个,这个。”刘青山有点不知所措,又看了看武荣,竟然有几分慌乱,武荣知道他有话要说,只好告辞离开。
“好大的胆子。”刘青山却是无奈的笑了起来。
“唉,事关重大,老子也是没办法。”来人看起来虽是文质彬彬,但说话却充满了匪气:“再说,襄阳除了你小子,谁还认得出老子。”
“就你厉害了,还不行吗?”刘青山无奈的看着这个胆子超大的老混混:“你又不是不知道吕文焕发了疯要找你吗?”
“哼。”来人像是跟吕文焕有仇,苍白的脸色也变得发黑起来。
“怎么了?难道?”刘青山也紧张起来。
来人摇了摇头,道:“那混蛋倒还没有,但是他身边有不少人耐不住了。”
“还以为自己做得多隐蔽,在襄阳,想躲过老子的眼睛可是那么容易的吗?”
“看来张大人说得还真靠谱。”来人迟疑了片刻,道:“老子能否见一见矮张?”
刘青山苦着脸,道:“张大人现在还在城门跟张弘范打得你死我活,现在也不知道情况怎样?唯有先按照之前的计划了,万一,万一真有那事,也只好……”
“只好怎样?”来人奇怪的看着刘青山。
刘青山摇头,道:“见机行事。”
“我呸。”来人怒瞪着刘青山:“你小子是忽悠老子不成?”
“此事关于襄阳安危,老子有屁想法,你身为襄阳王,自己决定去。”刘青山也怒了:“要不你留两天,看一下张大人有什么说法?”
“也好,反正城内有兄弟们看着,老子就留下来跟你小子学一下这万人敌的本领。”来人利落得很,马上就下了决定。
刘青山反倒迟疑了:“你还真留下来啊?”
“老子说留就留,哪里来这么多废话。”赵环宇显然脾性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见刘青山唧唧哇哇,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老子倒要看一下这矮张有何本领,竟然能让老子的樊城兄弟、天不怕地不怕的刘青山服服帖帖的。”
刘青山苦笑,道:“赵老哥这话都说到什么地方去了。”
“老子就是奇怪,”赵环宇怒道:“老子就是想不明白,这人是乌鸦嘴呢?还是料事如神?”
“什么乌鸦嘴?”刘青山不服气了:“赵老哥还不是与吕文焕不对头?”
“老子就是看他不顺眼。”赵环宇理直气壮大声说道。
第一卷 襄樊 第一百七十五章 喋血襄樊(5)
“杀。”暴怒的牛富,巨斧如在身前舞起一片白花,刘垣不敌其锋锐,只好与自己侍卫联手缠住牛富。
幸好蒙古军的弓箭还有绝对的震慑力,牛富也不是瓜子,自然不会白白送死。这不,刘垣抵挡不住牛富的巨斧,又撤了回去。
牛富大怒,指着刘垣道:“狗日的胆小鬼,乖乖滚过来给老子砍两板斧。”
刘垣脸色发青,他背后的伤毕竟还没有完好,连续几天的杀戮,伤口早已重新裂开,幸好牛富也不是铁人,往往几个时辰便要休息一会,要不然刘垣在牛富的羞辱之下,还真不知把脸放在哪里。
正当刘垣尴尬之时,樊城内突然响起了一阵有节奏的鼓声,节奏很美,很振奋,仿佛敲打在心中,让人忍不住大声长啸,刘垣奇怪的向宋军看去,只见牛富身边围上了不少侍卫。
“牛富要撤?”这是刘垣的第一感觉。
“大人,鼓声响了。”城墙上,侍卫把牛富围了起来,一个侍卫死死拉住牛富,大声道:“大人,撤。”
“老子撤个屁。”牛富杀得性起,想挣扎开侍卫的手,却想不到侍卫死死拉住牛富,身边其他侍卫见状,连忙补上牛富的位置,把牛富保护在身后,与蒙古兵对阵。
“大人,难道大人就看到兄弟们白白牺牲吗?”侍卫紧紧抱住牛富,然后刘垣看牛富不对劲,又杀了上来,普通的侍卫哪里是刘垣的对手。
牛富看着眼前不断倒下的侍卫,怒道:“矮张,**的,老子要杀了你。”
想来也只有张贵才能想出这样的鬼点子,张贵或许早料想到牛富不忍心看着自己侍卫拼杀,对牛富的侍卫已下了死命令。
侍卫也不说话,拖住牛富就往城墙冲下走去。
此时的张贵,不用牛富出手,早已杀得手忙脚乱,被张弘范死死缠住脱不了身,又被鼓声催促得更加紧张起来,这一不小心就落了下风。
“矮张,老子念你还是个英雄,要是你现在弃械投降,老子之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张弘范看着苦苦挣扎的张贵,想起可怜巴巴的张青青,低声道。
之前说过的话,自然就是在战场上饶他一命。
“我呸,老子就算是死了,也用不着你的施舍。”张贵怒道,手中的大刀奋力向张弘范杀过去,虽然虎口早已麻木,虽然身体早已疲倦,但仇恨却慢慢滋长,这些天来,不断有朝夕相处的魁字营、乡兵在眼前死去,死去,死去。
张弘范措手不及,给张贵占了写便宜。
“好小子,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就算是拼着被青青责怪,今日也非取你性命。”张弘范大怒,与身边的侍卫联手再次把张贵围了起来。
“大人,快。”张贵被张弘范缠住不能脱身,但却还是听到了郭平的叫声。
“老子不想快吗?”张贵看着发狂的张弘范,努力的身体中的每一丝力气都压制出来,但心生退意。
张弘范虽不知道张贵为什么突然放慢了步伐,但听到宋军的鼓声,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一边警惕的预防宋军的弩箭,一边加紧围攻张贵。
“嘭”的一声,武器对抗,张贵再也挡不住张弘范的攻击,连连后退了几步。
“大人,低头。”突然,一声娇斥在战场中显得格外悦耳。
张贵潜意识中低下头,一支强劲的弩箭险险的划过他的头顶,穿越因为张贵后退而产生的空间,向张弘范飞去。
张弘范却是早已有了准备,见张贵低头的瞬间也是右脚用力一瞪,竟然把身体往左移动了几分。
“噗嗤”,张弘范虽然躲过了箭羽,但他身后的侍卫却来不及躲避,箭羽重重的插进了他的头颅。
“噗嗤,噗嗤。”接连几支箭羽,接连不断的射向蒙古军,蒙古士兵虽早已抱有必死之心,但对方的弓箭手太厉害了,每一支箭羽都准确无误的射中蒙古兵的头颅。
张弘范大怒,正想再次贴近张贵,突然,一个大包远远的向着他飞了过来。
难道是火药?张弘范一愣,双脚用力一瞪,整个身体向后扑去,大包落在了他刚才的位置。
“噗”的一声,没有臆想中的爆炸,大包里头冒出了一阵浓烟。
随后,接二连三的大包被抛了过来,还不到半刻钟时间,城门附近竟然充满了浓烟。
“大人,小心。”张弘范的侍卫怕张弘范再出问题,紧紧的把张弘范围了起来。
张弘范也不敢行动,想不到宋军竟然如斯狡猾,有这些浓烟在,蒙古兵哪里敢进攻,只好围在张弘范身边,马刀举在胸前以防备宋军的攻击。
过了一刻钟,浓烟来得快,去得越快,等张弘范能够看清眼前的情况,竟然失去了宋军的影子。
“进城。”张弘范咬咬牙,自然不愿意伤亡数千人的攻城就这样结束,虽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还是下达了进城的命令。
等张弘范率领蒙古军小心翼翼的走出瓮城,浓烟已全部散开,张弘范抬头看去,完全惊呆了。
战场之上了,除了尸体之外,竟然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活着的宋兵。
这时,攻城的刘垣,也从城墙上走了下来,只见他全身血迹斑斑,见到张弘范连忙拱手,行礼,道:“末将见过大人。”
“牛富呢?”张弘范脸色有点不自然,自己费劲了五牛二虎之力,得到的难道是一座空城?而且,就算是空城,也还没有完全落入他手中。
刘垣狠狠咬牙道:“让他走了,这些该死的宋兵都是不怕死的家伙,拼死之下还是让他走了。”
说话之间,不少步兵已进城,随后响起了马步声,刺那率领的骑兵已到。
“大人,请允许末将追击残敌。”刺那不甘心的看着满地尸体,他不甘心死伤无数,却落到这样一个下场。
“准,不过要小心。”张弘范心中虽觉得不妙,但转眼看到刺那身后的骑兵,看到他们蠢蠢欲动,终于还是下了这个让他一辈子后悔的命令。。
樊城虽是军州,但主街道两旁的商铺还是非常多,张弘范军纪虽严,但樊城守卫战中死亡如此严重,张弘范也只能闭一只眼睁一只眼,只要不发生大规模杀戮,就能安慰他可怜的良心。
其实,就算他自己也知道,鞑子进城,哪里会不杀人?无奈只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刺那答应,率领骑兵冲进了樊城的主街道,空空荡荡的街道,很快就被骑兵填满。
突然,一股熟悉的味道涌进张弘范鼻子里头。
“不好。”张弘范向主街道看去,只见街道两旁,引线嘶嘶燃烧,就如一条条小火龙,迅速的像主街靠拢。
“天啊,是轰天雷。”在张弘范的惊讶声中,“嘭,嘭,嘭”一阵巨大的响声震动了整个樊城张,就如天下连绵不断的响雷。
张弘范和身边的士兵,没有任何抵挡的力量,被爆炸发出的力量冲到地上,此时的他,头脑却从来没有过的清醒。
这些天来宋军虽是拼命抵挡,但除了最开始的那天,放了几个火炮外,再也没有任何火球或轰天雷爆炸。
自己还得意自己用火药炸开了城门,宋军的拼死抵挡,使得自己完全失去了判断力,大量的伤亡,使得蒙古骑兵失去了往日的冷静。满以为可以大肆杀戮一场,然而等候他们的却是一场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爆炸。
顿时,战马的嘶叫声,蒙古骑兵的惨叫声混合成一片。破碎的血肉在空中飞扬,犹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乱。
还爆炸虽响,直接杀伤的骑兵并不多,但突如其来的爆炸,使得战马受惊,骑兵慌张,乱成一片。
突然,从街道两旁的小巷中,涌出无数弩箭手。此时的蒙古骑兵还没有反应过来,锐利的弩箭已经插到他们身上。
宋军来得快去得也快,轮空放了弩箭之后,再次失去了踪影。剩下的却是更多的惨叫,倒在地上的蒙古骑兵,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长生天远离了他们,还是他们远离了长生天。
张弘范狼狈的从地上爬上来,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双眼一黑,差点晕倒地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草原雄鹰,却变成了一片惨叫的海洋,幸存下来的蒙古骑兵,盲目的任凭战马乱窜,偶尔撞到两旁的房子上,换来的又是一声惨叫。
“仲畴。”身边一个威严的声音,总算是把张弘范招回了魂,不知什么时候,阿术的援兵已到来。
“大帅,”张弘范双脚一软,跪在阿术面前:“末将该死,末将该死。”
他向来得意张家的权势,向来得意自己的勇猛,向来得意自己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向来得意自己的计谋百出,向来得意自己的统兵有方,然而,这一切,都如眼前的浮云,被火药的爆炸,振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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