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还真说对了胡老头的心窝,要知道他们最怕的莫不过是死后没人收尸,现在生老病死都有人照料,也就是说总有一个替自己收尸的人。
“如果老爷子愿意,”张娘子决定帮葛氏一把,道:“纪念堂建好之后,需要一个熟悉韩将军的人帮忙讲解,就是讲故事便可,官府愿意出五两银子。”
“老爷子可空闲下来,有空就过来纪念堂给大伙讲讲故事,不是比现在的日子好得多吗?”葛氏最后说道。
胡老头被葛氏的话吓了一跳,最后才道:“小娘子把上养济院说得这么好,估计要花不少银子吧?”
“不多,不多,”葛氏连忙道:“一个月只需十两银子,您两老也就二十两银子,所需一切都有人帮忙照料。”
“二、二十两银子,还不贵。”胡老头差点晕倒,虽说江陵是一座大城市,只是这红白事之物需要的人并不多,他老人家一年辛苦下来也赚不到十两银子,现在一个月需要二十两银子,估计把商铺和后院买了,也住不了多长时间。
胡老头正想拒绝,葛氏不好意思道:“哎呀,忘记跟老爷子说了,老爷子只要把房子租给奴家,奴家不但帮忙把上养济院的费用交纳了,一个月还给老爷子十两银子,直到,直到……那天。”
葛氏说得含糊,胡老头却听得明明白白,也就是说自己只要把商铺租给葛氏,不但可以住进好像天堂的上养济院,衣食无忧,一个月还可以得到十两银子,这几乎就是自己往日的一年说得。
而更重要的是,葛氏说的是租,而不是买。
不说所谓的上养济院为什么收二十两银子,仅是这一个月十两银子,直到自己死去,这就是天大的财富了,胡老头喃喃道:“太多了,太多了,小店值不了这么多钱。”
胡老头言下之意已答应了,张娘子插话道:“老爷子,您可要想清楚了。这房子只是租给葛娘子,说到底还是你家的房子,只是这契约签了,就不能随便变更了。”
“太多了,太多了,小店值不了这么多。”恐怕胡老头是被喜悦打击得昏了头。
张贵连忙拉住胡老头,大声道:“老爷子,这是你应该得到的,纪念堂的事还需要老爷子您参详参详呢?”
“啊”胡老头这才醒过来,连忙道:“小娘子是不是给得太多了,小店经营惨淡,估计值不了这么多银子吧。”
“值得,值得。”葛娘子大喜,这么大的房子在江陵也少见,再说这点将台日后肯定是发展的重点,现在能租下来已算是抢先了被人一步:“老爷子若是担心,我们还可以在契约上写明,日后租金可以根据双方洽谈而合理的增加。”
这下胡老头可就更加没意见了,不过葛氏条件说得虽好,只是怎么能够保证呢?
葛氏这些年也不再是普通的掌柜,见多识广,见胡老头犹疑,立马就想到了他的担忧,连忙道:“老爷子莫要担心。”
拉过张娘子道:“这是均州户曹赵莹,而那两个后生就更不得了。”
见张贵脸带笑意,而郭平也满不在乎的样子,葛氏狠下心道:“这是均州的张大人和郭大人,有这三人见证,老爷子可放一百个心,小娘子也不敢反悔。”
“可,可是新任荆湖置大使张大人。”胡老头差点昏了过去,不敢相信的看着葛氏。
张贵这是才拱手作揖,道:“在下正是张某,只是尚未正是上任,不好表露身份,还请老爷子请勿说出去。”
胡老头连忙作势要跪下去,张贵连忙扶住,道:“老爷子不必多礼,矮张私出江陵,不是摆身份。”
这下胡老头总算是放了一千个心,又在张贵三人用私人身份见证下,和葛氏签了一个简单的契约,只等张贵正式上任后就到官府里签下正式的契约。
事情还没最后落实下来,胡老头也不跟老伴说,直到三个月后养济院正式修好,下养济院首先迎来了他们第一批住户。
“老爷子,听说官府修了一个大院子,分什么上养济院和下养济院,里面可好玩了。”胡大娘的眼睛都亮了:“今日俺过去了一趟,这上养济院的大院子,里面修了不少舒适的房子,又有小娘子照料,衣食无忧,只是现在还没有人。这下养济院虽然人多了一些,可是也有小娘子照料,又有唱戏的、下棋的、说书的,可真热闹啊。”
“我说老爷子,要不咱们也把这商铺买了,看下养济院能不能收留咱们呢?”
胡老头暗暗发笑,却不说话。
胡大娘有点急了,道:“你倒说句话啊,来问商铺的人都来了好几趟了,送礼的送礼,送钱的送钱,你倒好,一声不吭。”
胡老头笑了笑,正想说话,却看到一伙人正朝着商铺走来。
胡大娘眼睛好:“咦,这不是养济院的小娘子吗?还有不少雇工?”
上养济院的小黄头,亲自率领了上养济院的小娘子和帮工来到商铺,见了两位老人连忙道:“两位怕就是胡老爷子和胡大娘了,在下上养济院院长黄纪云,请两位收拾好东西入住上养济院。”
胡大娘惊得开不了口,到了晚上,等住进了上养济院后,胡大娘终于忍不住问道:“老爷子,俺还以为你怎么就不急了,原来早就弄好了,不知道你怎么就这么相信,那人就肯定会信守契约?”
胡老头拿出那份简单的契约,感激道:“看到了没有,这里有荆湖置大使张大人的签名,老头能不相信吗?”
很快,张贵以私人身份支持葛氏与胡老头的交易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荆湖地区,引起了江陵的商业前所未有的迅速发展,这倒是张贵等人意想不到的事。
第二卷 正阳 第三章 江陵纪事(3)
第三章 江陵纪事(3)
张贵三人见事已成,自然告辞而去,然而刚走出门口,却碰到了一个老熟人。
小黄头黄纪云气喘吁吁,见到张贵脸色却欢喜起来:“我的老太爷,总算是把你找到了。”
“黄总这话说得话中有话哦。”张贵打趣说道,他知道小黄头这人平素不欢喜说话,找自己找得这么急,想必肯定会有事劳烦自己。
果然,小黄头苦着脸,道:“张大人,您老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可怜老黄我都把江陵城找了一半,剩下一半也派人出去找了,想不到您老却躲在这里消遣过来了。”
“哦。”张贵想起了曾经答应小黄头的一件事,小黄头见张贵似乎有了印象,提醒道:“大人,别忘了养济院之事。”
以养济院为首的宋朝福利系统,每个月的开支占了均州、房州两地税收收入的一成有余,虽然这些福利系统也给张贵为首的官府带了许许多多意想不到的惊喜和帮助,但长久以往,毕竟会给经济的发展增添不少压力,再说若入主江陵,所遇到的种种的阻力和障碍,必须用更多的银子去扫平,这样一来,银子就显得愈发重要起来。
张贵接受朝廷的旨意后,第一时间就对荆湖许诺:承诺不首先使用武力。宋朝,再也经不起内斗,再也经不起任何的内耗,荆湖百数年的发展,地方实力错综复杂,张贵若想在不动这些势力的前提下收拢人心,只有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利益,而不仅仅是武力。
这也是张贵到目前为主还没遇到任何阻力的原因,当然也跟他一早就离开均州城有关,眼不见耳不听嘛,就算有阻力也当无阻力。
“倒是有一个地方。”张贵见小黄头急了,连忙道:“黄总,别急,我们马上去看一下。”
张贵私自来到江陵,并不是什么也不做,这些天来几乎把江陵的每一个角落都走了一遍,把江陵有关的人物也细细梳理了一遍,因为张贵恶名在外,江陵虽面临重大的人事变更,但却没有太大的动荡,物价虽有涨,但还算是平稳。
更为难得的是,由于均州小报的功劳,江陵百姓对张贵入主江陵更有一种难得的期待,就算是一些豪绅士族对张贵的到来也没有持太多的反对意见,毕竟乱世之中,一个能够保护他们利益的恶名在外的将军,比一个善名在内但不能保护他们利益的将军要受欢迎得多。
还是那句话:承诺不首先使用武力。
张贵奉行的是低调行事,一行人并不张扬,慢吞吞的走出西门,走了不到一里路,众人眼前廓然开朗,只见青山绿色绿意悠悠,绿水清可见底,更加难得的是青山之下,有一个草殿,草殿外有一块宽阔的平地。
“怎样?”张贵得意洋洋,此地却是江陵著名的景点太晖观,当初张贵旅游到此地,知道这太晖观就位于这太湖岸边,宋元时曾有草殿,直到明洪武二十六年,朱元璋十二子,受封于江陵的湘王朱柏,由于笃信神仙,“善道家言”,遂于此量地造林,营建新殿,至次年落成,经占卜,得未济卦之六五,于是命名为“太晖观”。
张贵想起这么一段故事,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找了一会,还真让他找到了这么一个地方,此地若修建养济院,既可以保证不占用江陵城内有限的商业地方,又可以借此契机,把江陵扩张开去。
张贵这些天一直在江陵逛游,绝佳的地理位置,地处长江中游,江汉平原西部,南临长江,北依汉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粤,古称“七省通衢”,江陵城的发展已到了一个局限,若想扩张,只能向外。
以太湖、荆江为依托而扩张,不但可以省下大量的人力物力,还可以大力发展战舰,若想把大元朝完全堵在北方,那定然会是一件艰难之事,但只要把大元朝主力堵在大江以北,或许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啧啧,还是大人有眼光啊。”小黄头不由感叹,果然是领导有眼光。
“话别说得太满了。”张贵笑了笑,道:“可记得张某对你说的条件。”
听到这里,小黄头苦着脸,道:“大人,你说均州大商人多得很,你老怎么就寻到黄某头上了。”
“谁让你是官府指定接待单位。”张贵充满笑意,道:“做生不如做熟嘛。”
“这个。”小黄头更加郁闷了,想起了这事的由来。
“黄总,你想不想既能赚到钱,又可以名留青史。”张贵神秘说道。
小黄头也有几分愁,虽说自家的酒馆在均州城内已是无敌,但不少菜式都是张贵自创出来,出了均州城这个小地方,到了江陵之后才发现自己要在江陵打响名头,以那些在江陵待了数十年的老字号相比,恐怕也不容易。
见到张贵充满善意的笑容,小黄头不由有几分担忧,不过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哪里会有这么好的路子?还请大人指教。”
“官府的养济院,你知道吧?”张贵保持了职业的笑容。
小黄头心慌得很,连忙点头,道:“养济院好,百姓都说养济院是均州城最热闹的地方之一,黄某有闲的时候也去那里逛游。”
“是啊,养济院是均州最热闹的地方之一。”张贵感叹道:“可黄总知道这养济院一个月需要用掉官府多少钱吗?”
“肉戏来了。”小黄头眼皮跳了一下,心中暗想,道却:“张大人太看得重黄某了,黄某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养济院要花多少钱。”
见张贵似乎不相信的表情,小黄头只好继续说道:“养济院有老人一百七十三人,黄某看到养济院的饭菜不错,吃饭再少一天怎么也要用三五两吧?”
“还有,养济院有十八人帮工吧?现在均州帮工酬劳不低,算下来一天怎么也要二十两左右吧?又有其他零星开支,一天恐怕至少也要三十两吧?”
“算下来一个月不过一千两银子,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小黄头难得掉一会书袋,确实,一千两银子对现在的均州来说,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再说,黄某一个月捐款也有十两左右,大人若是觉得不够,黄某还可以多捐一些。”
“六千七百两银子。”张贵一字一顿说道:“一个月六千七百。”
“啊,怎么会这么多。”小黄头不敢相信的看着张贵,愕然道:“难道,难道是小吏吃了?”
“谁敢”张贵瞪了他一眼,道:“吃饭你算得太少了,只有十分一左右。人员的算法也不对,他们并不是普通的帮工,其中有歌姬擅长琴棋书画者,大夫擅长医术者,都是其中高手,这些人的酬劳自然会高得多。”
“那,那张大人这是为何要找到黄某?”小黄头疑惑的看着张贵,一个月六千七百的花费,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实话给你说吧,我想让你和官府一起修建养济院。”
小黄头虽知道张贵语不惊人死不休,但没想到张贵说的话竟然把他吓得半死,小黄头忐忑道:“养济院向来是官府的财物,恳请大人小心,大人,大人手头若紧,黄某这里还能凑出几千两银子。”
张贵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想明白,敢情小黄头以为自己成了贪污犯,连忙解释道:“张某谢过了,矮张曾经说过,若贪墨百姓的一两银子,将当着百姓的面砍下一个手指头,若贪墨十两银子,则把两个手也砍了。”
小黄头不好意思道:“大人,黄某多虑了,不知大人计从何来。”
“养济院虽是收容孤寡之人,但江陵的养济院若像均州的一般,一些不是孤寡的老人也愿意来的吧?”张贵问道。
“这个,可不一定。”黄纪云摇头道:“积谷防饥养儿防老,再说家有老人而不孝,哪里是大宋百姓能做出来的事。”
张贵这才想到,原来这个年代的养老院可真不容易,自古以来,孝顺是汉族最优良的传承,把家里的老人送到养老院,恐怕也只有后世才做得到。
不过既然走到了这里,只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无论如何都要先把养老院修建起来再说,灵犀一动,道:“养济院可分上养济院,下养济院,下养济院对孤寡免费入住,但上养济院则需要交纳一定费用。”
“交钱谁愿意?还有谁敢冒着不孝的名义把家里的老人送到养济院?”小黄头还是不肯松口。
张贵狠下心来,道:“今日所谈之事,就是希望你小黄头挂一个头衔,下养济院所有费用也有官府所出,届时上养济院若有盈余,则官府一份,你一份,若要亏本,所亏的钱都有官府去弥补。”
“这个?”小黄头实在看不出养济院还能赚钱,正委婉的想拒绝。
“黄总,张某丑话说了,这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老子找上门来时就已经敲定是你了。”张贵全所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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