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
阿里海牙松了一口气,此事日后处置,莫非是想在自己身上讨点好处而已,这样就好办很多,点头道:“那天末将一时疏忽,竟然让张青青私自离开蓬莱。”
“可是末将当时也派了大量人手寻找,只是山东地大物博,又有宋军骚乱,久寻不着,那时丞相军令南下,末将只好吩咐山东的董文忠继续寻找……”
“如今可有消息?张大人是否知晓其事?”伯颜若无其事问道,因为最终的结果他比阿里海牙知道得还要早。
“没有任何消息,恐怕、恐怕一个弱女子早已、早已……。”阿里海牙尴尬说道:“张大人已经知道此事。”
吕师夔等新降汉将不由暗中惊讶,早就听说伯颜擅长人心,想不到仅仅几句话就把阿里海牙套牢,让他日后不得不听他的话去做事。
“此事暂时不做追究,山东方面老夫会让董文忠继续寻找,你就不要担心了。”伯颜摆了摆手表示结束和阿里海牙的谈话:“水师方面,你注意一些,宋兵多疑,你小心一些。”
阿里海牙暗中长叹了一口气,对伯颜虽有些不服,但还是点点头表示听话。
伯颜这才摊开一幅巨大的地图,让众人聚拢过来,大声道:“如今淮西、淮南几乎落入我军手中,尚有庐州、扬州作困兽之争罢了,就连健康府也牢牢掌握在阿术大帅手里。”
“可以说南下的道路已经铺平,灭掉南宋的时机已经来临,如今已是十二月份,到明年五月份尚有接近半年。”
“老夫欲在这半年内直扑南宋京城临安,与南宋的第一战,老夫决定放在这里。”
“丁家洲。”
“大人,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吕师夔不顾身份,大声说道:“自丞相占据安庆后,宋朝谢太后责令兵部尚书督师西上,言有诸路大军13万人,又有战舰2500艘。”
“此时大军应已到达芜湖,汪立信令张世杰率领精兵七万继续西上,陈兵丁家洲之西岸,又令孙虎臣率领精兵驻守鲁港,自己亲领水师坐镇芜湖,三军相呼应。”
“我军欲破丁家洲大军唯恐不易,还请丞相多虑。”
“好,很好。”伯颜点了点头,道:“吕师夔,你做得很好,老夫不需要点头的将领,就需要你这种有勇气、敢说话的将领。”
“看来老夫眼光还不错。”
“不过丁家洲之事,老夫已等了很长时间,南方的战事也不能再延迟下去了。”
“大军对战,天时地利人和皆有,汪立信虽是宋朝的谋将,孙虎臣、张世杰也是一时猛将,然而大战决战并不是仅靠几人便可以取得胜利。”
“我军南下以来攻城夺池势如破笋,气势如虹,反而宋朝不但失去两淮,甚至连临安的门户健康府也在我军手中,士气低迷不可战也。”
“老夫之所以屯兵安庆,就是为了等宋朝大军集中起来决一死战,一举解决南方之事。”
“我意已决,诸将只需听命行事便可。”
众人见伯颜坚决,虽敬佩伯颜的胆量,但还是隐隐担心,不过却不再说话,毕竟元朝的情况就放在这里,这次南下恐怕已把朝廷折腾得不轻,若是错失了这次机会,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再加上北方的叛军已开始集中,到时北方的草原又是一片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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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州,张贵终于摆脱了张青青的纠缠,一脸疲倦的回到大营,心中越发繁乱,他想把张青青送回庐州张弘范之处,又觉得这样不妥。
他不想为了儿女之情而耽搁了大事,一个达尔马扎布能够换得千余匹战马,张青青又能换来多少呢?
张贵觉得自己越发陷入买卖之中,他觉得自己才是一个真正的商人,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会喜欢王清惠而不是张青青,就是因为王清惠是王坚的女儿,如今又是谢太后新任的清惠公主,对自己日后的仕途有利。
而张青青却是张弘范的女儿,不要说和她一起,就算和她扯上关系,自己在大宋也是吃不完兜着走,万一扯上一条和鞑子勾结的罪名,自己不造反的话就只有乖乖受死了。
然而自己又不想死,自己还想名留青史呢?就是不知道后世的历史会怎样评说自己而已。
然而真要把张青青送还给张弘范,张贵不知怎的就觉得有一种心酸,这段时间相处得越长他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大人,千匹战马已到手。”郭平看着疲倦的张贵,疑惑问道:“末将想不明白,达尔马扎布是鞑子的大将,所伤我大宋百姓不知几何,大人为何愿意把他放回去?”
“别说真是为了这千匹战马?均州军再穷,也不会缺乏这千匹战马?”
郭平还没说完,吴澄面带微笑走了进来:“大人,大喜,大喜。”
张贵连忙站起来,道:“是不是有好消息?”
吴澄点了点头,道:“马医已经验明,这些战马确实是来个各地,其中又以山东与北方居多。”
“根据战马上残留的种种痕迹,马医和奎祀军方面的人得出了伯颜南下的大概路程,你看一下。”
“好,干得好。”张贵大喜,一直以来,他对伯颜毫无踪迹的南下一直耿耿于怀,想方设法要弄一个明白,初时抓到达尔马扎布时就有了这个打算,要知道一个人无论行踪多少隐蔽,不会说话的畜生终究会暴漏出来。
为什么不问达尔马扎布?别说达尔马扎布这等鲁莽之辈迷迷糊糊,就算是知道,蒙古人会告诉自己?
“这条线路还不够精确。”张贵摇头道:“让杜大人派过来的人继续试验,可以把这些战马都放归自由,然后跟踪其行踪,对于大元朝的消息知道得越多,我们就越有优势。”
吴澄点了点头,忍不住说道:“若伯颜真是按照这条线路南下,那初时我军不是仅和他们错身而过,若真是相遇了,大人会不会跟他拼命?”
“呵呵,你说呢?”张贵笑了笑,对郭平道:“这千匹战马就是伯颜丞相的一切,只要有耐心跟踪下去,它们会告诉我们很多。”
“战场上一切因素,都有可能影响大局,为将者自然不能面面俱全,只能尽力减少损失罢了。”
相处几年来,郭平发现自己越看不懂张贵了,张贵看着郭平沉思的表情,笑了笑,道:“郭平,你也不要想太多,老子也只不过是胡扯罢了。”
“如今伯颜在安庆等的时间太长了,恐怕朝廷的大军已经集合起来吧。”张贵遥望南方,叹息道:“殊不知,伯颜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要的就是一战决胜负,然后挥师南下,包围临安。”
“伯颜、伯颜难道就有必胜的信心吗?”郭平和吴澄吃惊的看着张贵,吴澄接着说道:“伯颜不过是二十万骑兵,最多三十万蒙古汉军,如今临安附近恐怕已有数十万大军吧?凭借临安城池坚厚,伯颜是否有点托大了呢?”
“要是我,凭借如今的优势,绝对可以在丁家洲打败朝廷所谓的十几万大军。”张贵肯定说道:“所以,我相信伯颜肯定能够办得到。”
“只要丁家洲大败,朝廷精锐损失殆尽,剩下的所谓数十万大军,也不过是乌合之众而已。”
“凭借这些乌合之众,你们认为可以抵挡伯颜的精锐骑兵吗?”
“然而,丁家洲之战,不打也不可。”张贵叹了一口气,道:“丁家洲就是朝廷的致命穴道,要是丁家洲不设防,伯颜挥师南下包围临安,就算是临安城有百万守军,大宋也亡了一半。”
“打又打不过,不打又不行,那,那如今该怎么办?”郭平也无奈说道。
“步步为营,层层狙击,尽量阻碍伯颜大军到达临安。”张贵叹了一口气,道:“至于丁家洲之战,唯尽力罢了。”
第二卷 正阳 第十九章步步为营(9)
第十九章步步为营(9)
张宏凡只是一个小兵,但却是一个有良心的小兵,他原是鄂州的守军,范文虎一手把他们丢给了张弘范,大兵小将都投了降,张宏凡也没有办法,一家大小就靠他的饷银了,要想家中没饿死人,他只能继续当兵。
刚开始几个月还好,饷银虽没大宋朝廷发得那么多,但毕竟还能活下去,如今却是连续三个月没有饷银,再这样下去恐怕家中的婆娘和新生的娃娃就活不下去了。
想到这里,张宏凡就忍不住了,他思前想后也就只有那天遇到的那个疯子有点奇怪,他虽然不敢肯定这人真是张弘范的儿子,但是他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首先张弘范这个名字,除了他们这些当兵的以外,淮西却是没有几个人知道,知道的人肯定又不敢冒充他的名义,更不要说这样一个如此狼狈之人。
其次,这人虽然看起来迷迷糊糊,但是身上穿着皆是不凡,更重要的一点是那人说的是北方的汉语,一般人怎么会说得一口如此纯粹的北方汉语?
张宏凡心中有了计划,却是一直忍而不发,若真是张弘范的儿子走失,这件事定然十分秘密,知道的人不会超过十个,但副将王惟义应该就是其中一个。
“孩子爹,你最近怎么老是恍恍惚惚,是不是军中有什么事情?”婆娘王氏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愁容,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然而却赶在张宏凡最破落的时候出生。
“孩子娘,孩子睡了?”张宏凡没有听到孩子因为吃不饱的哭声,疑惑问道,孩子已经三个月了,然而从出生到现在,张宏凡每天都能听到他的哭声,但张宏凡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已经用尽了所有办法,都没有能够喂饱身体已极度虚弱的婆娘。
回想起鄂州的那几年,每个月拿着几两银子,吃着光鲜的米饭,穿着厚实的盔甲,就连武器也常是换新的用,他就觉得以前的日子是那么美好。
婆娘就是那几年看着自己光鲜才从了自己,想不到结婚第二年范文虎就孤身逃走,放弃了鄂州。
张宏凡没有办法,不是他不想抵挡,当所有人都放下武器的时候,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自己还好,婆娘是鄂州人士,能够跟自己来到了这里。而那些家在南方的兄弟,至今家里人还不知道他们的生死呢?
“娘、娘亲来了?”王氏尴尬的点了点头,她不想让自己娘亲知道自己现在的窘况,但是鄂州发生变故,娘亲没有地方可去,只好过来找自己:“小弟去了什么均州,娘亲不想离家太远,就来了这里。”
“听娘亲说前段时间,宋军攻占了鄂州,又是开仓分粮又是发放银子,大伙可高兴了。”
“只可惜这伙宋军守不住鄂州,发了粮食分了银子后劝说大伙离开鄂州,可以前往均州或投靠亲戚朋友,娘亲让小弟跟弟媳妇去了均州,自己放心不下,就过来了。”
说话间,一个行动利索的老妇人走出来,见张宏凡就骂:“你这个小兔崽子,当初娶俺家闺女时是怎么说的?说要给她好穿好吃,还要给她过好日子。”
“现在好了,连娃娃都喂不饱,你是怎么做人的?老太婆今日要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小兔崽子。”
几个月没拿饷银,婆娘却没有责怪自己,如今岳母大人却说要好好教训自己,张宏凡自知理亏,赶紧求饶:“岳母大人,请听小婿一言。”
“这还要什么好说的。”老妇人拿了一条手指粗的藤条,狠狠的劈头盖脸的抽过去,一边骂道:“可怜的娃娃,竟然瘦成这样,若不是今日老太婆拿了一点大米过来,恐怕也没能吃一顿饱的,在这样下去就只有饿死的份上了。”
“老太婆真是瞎了眼,怎么就让颦儿跟了你呢?好好一个大闺女,你看现在瘦成怎样了?”
老太婆打着打着,想起伤心事,不由自主丢了藤条,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就哭了起来:“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儿子不要娘亲,女子养不起娘亲,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张宏凡跪着挨打不敢吭声,他是一个孤儿,特怕岳母,当初自己要娶王氏,岳母也没少给自己苦头吃,见岳母哭了起来,自己又是心酸,连忙安慰道:“岳母大人,小婿一定会和颦儿供养你老人家的。”
“怎么供,怎么养啊,我可怜的儿啊。”
张宏凡不敢吭气,只好偷偷向颦儿使了一个眼神,颦儿好劝歹劝的终于把娘亲劝住,张宏凡给老岳母倒了一杯水,低声问道:“岳母大人,你刚才说兰弟去了均州?”
老岳母见张宏凡好声好气的被自己打了一顿也没有怨言,气也散了一半,想起当初就是贪图他的好脾气,叹了一口气,道:“是啊,跟宋军过去的。”
“这小子当初还不肯走,非要逼老太婆拿着藤条才把他赶走。”
“老太婆算是看明白了,汉人虽坏,但至少也给一顿饱饭吃,但是鞑子就不一样了。”
“鞑子就是一强盗啊,哪里会管得了你的饥寒?倒是凡儿你,你……”
老岳母为人强悍,要不然也不能孤身一人把两个孩子拉扯大,她为人虽没什么见识,但是胆子却极大,也能够分清好坏,想劝说张宏凡也去南方,不过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虽然宋军看起来不错,若是倒了南方还是不是这个样子呢?
再说鞑子虽是强盗,打仗可不简单,当初老太婆可是看着鄂州被攻下,万一南方守不住了呢?还不如多等些时日再说,于是忍住不说。
张宏凡见老太婆好好说话,忍不住说道:“岳母大人,请不要担忧,孩子和颦儿一定好好供养您老人家。”
“希望这样吧。”老太婆叹了一口气,道:“要是知道你这样情况,老太婆就不把银子给你兰弟了?只带了些粮食,再多老太婆也带不动,能熬两三天,到时再说吧。”
“天无绝人之路吧。”
老太婆忍不住叹气,有点沮丧,张宏凡看在心里,更是心酸,转辗反复怎么也睡不着。心中的那个打算更加坚定,夜里低声把颦儿叫醒,颦儿好不容易才吃了一顿饱饭,睡得正香,被张宏凡叫醒,喃喃道:“什么事。”
张宏凡低声道:“颦儿,我打算做一件事,此事若成了,咱们一家人就能过上好日子,此事若是不成,你就跟娘亲南下去均州。”
“我对不起你,都没有给你过上好日子。”
颦儿睡得迷迷糊糊,现在渴睡得很,哪里知道张宏凡说什么,只是点头同意。
张宏凡见媳妇点头,以为他清楚自己说什么,于是悄悄起床,也不再睡觉,收拾一下就回军营,他所在的蒙古汉军指挥只负责盘查路口,治理地方,没有大军的严格,只要早上准时报道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