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冷汗从张林脑门冒出来,说话也结巴起来:“你、你是张贵。”
张贵点了点头,道:“如假包换,风水先生骗你十年,在下说的话马上可以见效。”
“张大人暂时还算大宋的守将吧?老子身为沿江招讨使,职权应该还在张大人之上吧?好像刚好管到张大人的头上了。”
“大人降敌,理应当斩,但老子也知道你们的难处。”张贵叹息说道:“大元朝势如破笋,锐不可当,你们要降敌也算正常。”
“所以老子也不为难张大人,张大人只需听老子命令,老子自然会保住大人性命。”
张林看到所有亲兵都已躺在地上,而张贵的亲兵却有条不紊的换上自己亲兵的盔甲,又看到张贵架在自己脖子之上的锋利的刀光,连死的心都有了:“张大人饶命,张大人能够体谅末将,末将誓要为大人效命。”
“呵呵,大话就不要说了,咱们上一趟城墙吧,不过……”张贵拔出腰间的短刀,在灯光之下闪射出蓝色的光芒:“要是有任何举措,也别怪老子的刀子不长眼睛伤了大人,这刀被拭了毒药,别说伤人,就算是碰一下也没要可救。”
“老子是什么人,想必你也知道,老子也是刀口子讨生活的,要是把老子惹急了,老子也不在乎多杀一个人。”
张林还真有这个想法,不过看到张贵面无表情的样子,连忙收敛神色,想不出张贵有什么打算,如今是身不由己,也知道见步走步了,至少先保住性命再说。
“大人说笑了,末将感恩都来不及了,大事小事还请大人吩咐。”
“老子就知道张大人乃识得时势之人。”张贵笑了笑,道:“张大人有请,咱们上城墙走一趟吧。”
张林没有办法,张贵吩咐把亲兵和严实都绑起来,没有必要倒不必要多杀生,众人来到城墙,天色已微微发亮,张林看到张贵虽是四处张望,但梁顾和黑帆已把自己围了起来,张林若想有什么动作,这两个牛高马大的肌肉男随时都可以把自己捏扁。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张林尊敬说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捏着鼻子当小娘们了。
“我等身为大宋臣子,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如今鞑子南侵,我等自然需要为皇上担忧,”张贵缓缓说道:“自然是守城了。”
“张大人为保住池州,杀伤鞑子,不顾自家名誉,委身食肉,假装投敌仅是为了诱惑鞑子,此乃大功也。”
“如今时机正好,还请张大人吩咐部将做好准备,打鞑子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张林苦着脸,张贵说得动听,却是自己最怕的事,自己现在真的是委身食肉了,恐怕连骨头也被啃得一干二净。
“难道张大人就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张贵冷冷说道:“别以为你手下的那些小兵能挡得住老子,这池州老子能进,自然也能出,你可要好好想一下,老子的均州军难道就是吃素的吗?”
“给老子把守将叫来,吩咐下去,等老子命令,好好打,老子算你大功。”
张林偷偷看了一眼,只见张贵及他身边亲兵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害怕一副视死如归,知道张贵说得出做得到,于是只好违心把守城的将领叫过来。
命令吩咐下去,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张林,张林怒道:“你们都吃了豹子胆不成,不把老子的话当话了。”
“大、大人,”一个统领迟疑说道:“大人前段时间不是说为属下谋了一个好前程吗?如今大元朝将士前来池州,我军开城迎接,不正好是大功一场吗?”
“混蛋,”张林骂道:“老夫说的一个好前程,就是要你们好好的给老子打,只要把鞑子打惨了,就是你们的好前程。”
“大元朝数十万大军,怎样打?”又有一个统领低声咕噜。
张林骂道:“难道朝廷就没有大军吗?芜湖的汪立信大帅,是老夫的老师,芜湖数十万大军难道就是吃素的吗?”
“只要守住池州,就是你们的大好前程。”
第二卷 正阳 第三十四章层层阻击(4)
第三十四章层层阻击(4)
安庆,满城肃静,大营之中,金戈铁马,声势潇潇,蒙古骑兵战马如雷,蒙古汉军整然有序,就连平时再贪生怕死的人,也被这气氛激扬。
今天原本是大喜日子,不,就算是现在也还是大喜日子,伯颜丞相在安庆迟疑了将近二十天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南下丁家洲,与前来狙击的汪立信决一死战,然后挥师南下,攻击临安。
这是关于大元朝和大宋朝廷命运的较量,伯颜心中虽说不上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既有数十万蒙古汉军协助,又有阿术大军接应,前后夹攻,胜利也有七八成的可能,然而丁家洲并不是伯颜的最终目标。
他的目标是临安。
大元朝没有再多的精力消耗在南方,天下之大,南方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角落而已。
“李庭,张弘范大军何时才能够到达安庆?”伯颜心中仔细计算,把大元朝每一分兵力用到极限,张弘范攻击庐州将近一个月,除了屡战屡败之后,他并没有收到更多好消息,然而伯颜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他相信只要大军逼近临安,无论是庐州还是扬州,大宋朝廷的那些忠臣汉子都会拼命前来送死。
李庭摇了摇头,道:“丞相,情况或许有些不寻常,张弘范大军恐怕来不及抽身南下。”
“宋军怕是知道张弘范大军要南下,不仅庐州城内兵力有所行动,就连黄州的均州军,也打算狙击张弘范大军。”
“张贵?”伯颜摇了摇头,道:“张贵不会狙击张弘范,他的目标也不是张弘范。”
“你传令下去,一定让张将军率领大军南下接应我军。”
“至于庐州之敌,你请张弘范留下可信之人,率领副军围攻便可,只要围困庐州,不求无功只求无过便可。”
“除了庐州和张贵之外,还有一些土匪山寨,他们屡次骚扰大军的行动。”李庭满怀恨意,不怀好意:“这些土匪山寨虽干不了什么大事,但屡次袭击大营,造成人心惶惶,实在可怕之事。”
“借口,都是借口。”塔出突然大声说道:“你传令给张弘范,若明天不能抵达安庆接应,老子非要拨她的皮。”
伯颜也接过话,道:“此事关乎重大,你让张弘范一定要按照计划南下,若是拖延了时间,军法处置。”
李庭这才点点头,吩咐下去,众人又等了片刻,李庭实在是忍不住,问道:“塔出大人,不知道为何你家的亲兵还没有回来?”
塔出有点不悦,指着李庭说道:“李将军,此去事关重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再有就是江水湍急,他们又是小船过江,或许是遇到什么阻拦也不一定。”
“不会吧。”李庭装作疑惑问道:“听说大人这名亲兵可是一名汉人。”
“属下在想,会不会他还念着汉人的恩情?”
李庭怒他刚才落自己的脸,所以故意刁难塔出,李庭虽是打着一个汉人名字,可却是正儿八经的蒙古人,他原本小字劳山,本金人蒲察氏,金末来到中原,改称李氏,归顺蒙古。家于济阴,后徙寿光。至元六年,以材武选隶军籍,权管军千户。
塔出身份虽高,但是李庭却没必要怕他,朝廷向来以战功任官职,李庭当初围襄阳,夏贵率战船三千艘来援,泊鹿门山西岸,诸翼水军攻之,相持七日。李庭将步骑,自请与水军万户解汝楫击之,斩其裨将王玘、元胜。
后来宋襄阳守将吕文焕率领大军前来攻万山堡,张弘范方与接战,李庭单骑横枪入阵,杀二人,枪折,倒持回击一人坠马。
这些事都发生在张贵还没有回到均州之前,李庭也因此立下大功,受到朝廷嘉奖。
李庭战功赫赫,又颇得伯颜重视,所以李庭在军中的地位颇高,再说不久以前塔出的儿子达尔马扎布坏了事,多少也连累了塔出。
听李庭一说,伯颜倒是奇怪起来,问道:“塔出,你派出的人早就应该回来了,为何还没有消息?”
“莫非是池州的张林有什么变故不成?”
伯颜没有李庭如此肤浅,知道亲兵绝对不会轻易降敌,倒是想到了池州方面,要知道池州如今毕竟还在宋军之手。
“丞相大人请放心,张林这人胆小怕事,小的亲见此人,绝对是贪生怕死之人,”刘国杰乃是此事的经办人,连忙为自己开脱,大声道:“末将其实早已和张林商议妥当,塔出大人也是为了大局,才派人前往池州而已。”
刘国杰也是打着汉人名字披着蛮子的狼,他本姓乌古伦,可能是太难听了把,后改姓刘,却是女真族人,由军卒升益都新军千户,转战数千里,屡建战功,被元世祖忽必烈召见,受赏赐,升为武德将军,管军总管。这人历史上就是跟从伯颜南征,丁家洲的胜败和此人也有一定关系。
他是女真族人,没有李庭的豪气,想做好人,但塔出并不领他的情谊,大声道:“丞相大人,塔出愿意领先锋南下,池州若是乖乖献城投降还好说,若是说一个‘不’字,末将杀一个片甲不留。”
伯颜沉思了片刻,下定决心道:“此事虽蹊跷,但无关大局。”
“刘国杰、塔出,听令。”
“我任命你们为先锋正副将,塔出为正,刘国杰为副。你们率领先锋三人蒙古汉军并一万蒙古骑兵前往池州,好生安顿百姓,接管池州,迎接大军南下。”
两人大喜,刘国杰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为塔出说了一句好话,就能得到这个大馅饼,乐得嘴都合不上,连忙答应。要知道一场战争的结果,玩玩就是由先锋决定,所以先锋的功劳一般会比其他将领要高很多。
倒是李庭,一张脸拉得老长,只是没有丞相伯颜的命令,他也只有唉声叹气的份上,只是埋怨自己多嘴了。
将士都已做好了准备,刘国杰和塔出也不用多做任何招呼,三万蒙古汉军和一万蒙古骑兵精锐迅速集合,然后在阿里海牙水师的接应下登上战舰,随后开往池州渡口。
“池州张林,属下是真的见过。”刘国杰保证说道:“此人绝对是贪生怕死的家伙,要是说此人有什么变故,末将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莫非池州方面想反悔。”塔出有点不可思议说道:“要真是这样,自己也不用费劲心机了,直接上战场,凭真功夫取胜。”
刘国杰疑惑不已,驻守渡口的张通连忙迎接出来,看着铺天盖地的大军,幸运的是自己投靠得早,远远拱手大声道:“小的池州张林张大人帐下统领张通,奉命迎接上使天兵光临池州。”
刘国杰见池州方面有人迎接,也高兴了几分,连忙对塔出说道:“大人,不用担心了,这人是池州张林的家人张通,我们熟悉得很。”
见刘国杰这样说,塔出虽还带有一些疑问,但毕竟是肯定了很多,等船进了渡口,塔出连忙问道:“张统领,你是否和我军的使者联系上了。”
张通疑惑的看着塔出,迟疑了片刻,问道:“大人有派使者过来联系吗?”
塔出一愣,连忙问道:“你没看和他们见面?”
张通怕得罪蒙古人,连忙说道:“末将真的没见过上使,末将一直按照约定的地址相候,没有看到任何人。”
塔出只好把亲兵之事抛之脑后,问道:“张大人是否得知我军今日到来?”
张通连忙点头,道:“这个自然知道,刘将将军之前也和张林大人说过,张大人说了,池州会完整无缺的交给大人。”
“能够做到就最好了。”塔出没有办法,让李国杰率领大军走在前方,。
李国杰因为是和张林有过联系,所以也没有什么准备,远远看到池州,已是将近日中时分,却看到池州城门紧闭,城墙上守军如雷。
他心中起了小九九,不过想可能只是张林的造作而已,只是让将士小心一些,也不摆在心中。
## ## ##
看着蒙古大军一步一步走近池州,张林想死的心都有了,这该死的张贵,刀子怎么就不肯离开自己腰间啊。还有那两个高大的壮汉,把自己围在中间干什么?
自己苦煞心机,甚至连自己的恩师汪立信也骗了,想不到却落到了这个结局,身旁的张贵显然是看出了张林的心思,冷冷说道:“张大人,你既然能做出这种事,难道就不能想到这种结局吗?”
“这天下,到底是汉人的天下,还是蒙古人的天下?俗话说非我种族其心必异,你难道能够保证鞑子取得天下之后就不会清算你们?”
“别说你们这些降将,就算是为大元朝立下汗马功劳的所谓的三大世家,如今史家已去,董家大势不再,仅有张家苦苦支撑,若是行差踏错走错半步,说不定就会陷入万丈深渊。”
“这人啊,总要有几分良心啊,试问朝廷对你们不错,你们怎么就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张贵说得有点落魄,他想不到许许多多平日里高喊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相公们,当鞑子兵临城下的那天,为何会不约而同选择投降。
“头,来了。”黑帆一脸兴奋的看着张贵,张贵却是转头笑眯眯的看了看海平江,却看到他眼中冒着一股热火。
张贵摆了摆手,道:“张大人,今日这个忙,无论如何还请你帮到底了。”
张贵刚想说话,突然城门“咯吱”一声打开,数名骑兵迅速而出,张贵脸色变了变,突然想起放在军营中的严实。
“放箭。”张贵大喝一声,手中强弓向着那数名骑兵而去,“嘭”的几声,瞬间有三名骑兵中箭落地。然而除了自己及亲兵的零星的弓箭之外,愿以为早已被控制起来的守军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张贵知道自己的心软又让自己陷入困境,想必是严实或其他小卒醒过来,发现情况不对之后,严实偷偷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守城的统领,说不定这些统领还和严实起了不少的争执。
然而这些争执想必很快就平静下来,严实说服他们的最大可能就只有两个字:保命。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自己手中了。
至于张林的安危,在选择的瞬间其实已决定了他的命运。
“老张,看来你也是一个悲剧人物。”张贵苦笑,随手抽出大刀,大喝一声:“兄弟们,该走人了。”
幸好张贵当初有意选择远离大军的范围,要不然此刻恐怕早已被围困起来,纵是这样,也有不少守军向他们围困过来。
却见张贵从腰间取出一捆绳索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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