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城门,援兵到。”随着苗再成的大嗓门,城门被彻底打开。
骑兵迅速来到城门前,郭平、黑杨、陈大举、姜才四名大将齐齐下马,向着迎出来的李庭芝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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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平率领均州军、淮南军与黑杨、姜才会师湾头镇,然后四将前往扬州,与扬州守军汇合,至此扬州宋军兵力已远在张邦直之上。
健康的回信来得非常快,阿术大帅已率领骑兵南下丁家洲,准备与宋军精锐在丁家洲决一胜负,听说丞相与宋军的交锋已经打响,这也是董士选、吕文焕被迫迅速南下的原因。
吕文焕来信,痛骂黑杨,说得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老夫管教不严,黑杨之事任凭张将军处置,老夫断然不加任何干涉。
张邦直苦笑,如今还想处置黑杨,自己不被他处置已算很了不起了,黑杨才叫识时务者,如今宋军有均州军接近两万,淮南军三万,黑杨湾头镇守军忠义军三万,在加上扬州城内随时可以抽调出一到两万士兵,算下来将近十万之众。
兵力虽然和自己相差不远,但凭借自己想要守住扬子桥和瓜州渡口,恐怕不容易了。张邦直对自己没有信心,只因为均州军的名声太响了,当初均州军还没成气候已经在襄樊打响了名头,董文炳坚守正阳,均州军以少敌多也能杀得了董文炳。
自己若是不想步董文炳的后尘,最好的办法就像黑杨一样,但黑杨孤身一人,自己可有一大家小。
“张将军勿要惊慌,如今丞相与阿术大帅正在丁家洲围歼宋军精锐,待得丁家洲之战结束后,南方战事便可以定下来。”
“丞相届时南下临安,李庭芝哪里还有心攻打贵部?只要坚守一到两个月,必定有好消息,至于援兵,我想不用了吧?”
“收缩战线,死守扬子桥和瓜州渡口,这并不是一件很难之事,汉人不是说了吗?攻城之道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我军兵力不足,则应该死守,宋军既没有十倍的兵力,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所以只能拼命寻找机会与贵部作战。”
“宋军只不过是乌合之众,还请张将军勿忘朝廷对我们的恩义,死守扬子桥,待得南方战事定下来,董某一定会师,与尔等一起剿灭宋军,为朝廷立大功。”
“狗日的董士选,只记得自己立功,如何战?如何守?”张宏骂道:“我说他小子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痛,均州军的厉害他又不是不知道,再加上淮南军也是久经战火,仅均州军与淮南军的联军就足够我们受了,再加上黑杨这小子也添乱,怎么守。”
“守不住还是要守啊。”张邦直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若是丢了淮北,咱们张家就完了。”
“大不了跟王惟义一样,降了宋军罢了。”张宏气哄哄说道。
“宏儿,”张邦直斥骂道:“这话万万说不得,难道你忘记了济南的张家了吗?王惟义孤身一人,可咱们张家偌大一个家族,逃脱不得啊。”
“爹爹,那就唯有拼命了。”张宏站起来,大声道:“老子就不相信,均州军真是这么厉害,来就来吧。”
第二卷 正阳 第五十章 层层狙击(20)
第五十章 层层狙击(20)
两万骑兵,三万淮南军精锐,三万忠义军,再加上两万扬州守军和接近三千地方军,这是郭平目前能够动员到的最大的兵力。
鞑子已经不允许他在淮北浪费太多时间,昨天南方终于传来准确的消息,丁家洲之战已经打响,他虽然不清楚张贵的情况,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对于从小兵一直升到副都指挥使,指挥过最大兵力也只有不到三万人的郭平来说,这是一份沉重的负担,出于对大宋的负责和对李庭芝的信任,他坚决把指挥权交到李庭芝手上。
“大人,末将心有余而力不足。”郭平认真说道:“十万大军,已超出末将能力范畴,出于对朝廷负责,对宋军负责,还请李大人体谅,亲自指挥大军。”
范友信偷偷看了一眼苗再成,早在郭平入城之前,李庭芝就说过扬州大军会从均州军指挥,均州军如今以郭平为尊,也就是接受郭平指挥。
当初苗再成还曾经反对,后来李庭芝把他痛骂了一顿,苗再成才委屈接收。看到郭平识相,苗再成连忙说道:“郭大人谦虚了,不过李大人为官贤,为将能,乃我大宋之栋梁,李大人能够指挥大军,乃是我大宋之荣幸,老苗我第一个赞成。”
李庭芝瞪了他一眼,道:“郭将军过谦了,郭将军之才老夫清楚得很,就连君实也多赞同,郭将军推搪之意,老夫可不能接受。”
“或许郭将军是怕这帮小子不听指挥?你给老夫放心,老夫管不了鞑子,难道还管不了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再不行,老夫就把他们关起来守扬州,扬州不也是需要人守吗?他们也好物以致用。”
众人冷汗直冒,李庭芝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阴暗啊,苗再成等人,等这一天不知道望得脖子都长了,李庭芝说这话实在是句句惊心啊。
苗再成连忙说道:“李大人年纪大了,还要为大宋劳累操心,我等于心何忍?这等小事,倒不一定要劳烦大人,我们为将者应该多体谅统帅、多为统帅分担啊。”
“郭将军乃禁军出身,又长时间跟从在天纵奇才张大人身边,多与鞑子作战,深晓鞑子的脾性,有郭将军指挥大军作战,也是手到擒来之事。”
众人冷汗直掉,这苗再成为了出城,都成了拍马屁的高手了,不过想到苗再成也是一心为了朝廷,倒也不好笑话。
郭平连忙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末将资历不足,当不得大军统领。”
这也是实话,朝廷出了一个张贵已是奇迹,再说张贵一路走来指挥的都是从义勇军发展起来的均州军,如今郭平需要指挥外军两淮精锐,就算是李庭芝等人不会反对,也难免下面的小兵会有什么想法。
想到这里,范友信拱手作揖道:“末将有一个想法。”
“李大人年纪大了,留守扬州为咱们巩固后防,这绝对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郭将军之才大伙也看在眼里。”
“不若李大人为正将,坐镇扬州,郭将军为副将,指挥大军围攻张邦直大军,诸位兄弟意下如何?”
“好你一个老范,两人都不得罪。”苗再成口无遮拦,笑道:“这法子再好不过了。”
郭平还想反对,李庭芝笑道:“老夫一大把年纪了,莫非郭将军还想折腾老夫不成?这事非你莫属,你不用担心,还是那句话,谁要是敢不听郭将军的命令,老夫断然不会轻饶他。”
郭平这才接受,众人表示了庆祝。
李庭芝看在眼里乐在心上,他也不干涉郭平和他们打成一片,还是苗再成这个烂嘴巴的家伙,问道:“如今我大军十万,兵力已在张邦直之上,出兵时机已到,还请郭大人下令。”
到了现在,郭平倒不客气,沉思了片刻说道:“张邦直手中虽还有兵力接近八万,但需防守扬子桥与瓜州渡口。”
“据探子回报,扬子桥如今兵力不到六万,瓜州渡口更是只有两万,但是瓜州渡口可以随时接应阿里海牙水师。”
“阿里海牙水师兵力将近二十万,当然不可能全部都支援瓜州渡口,再说如今阿里海牙停留在健康,协助鞑子攻击长江沿岸的城防,为丁家洲大战做准备。”
“但也不得不防,瓜州渡口乃淮北重要战略之地,鞑子不会看到瓜州渡口轻易落入我军手中,那么我军唯一的突破点就是扬子桥。”
郭平取来一副巨大的地图,道:“扬子桥原只是小城,但自从阿术以扬子桥为中心围困扬州以来,鞑子在扬子桥经营下了一番心机。”
“张邦直又是谨慎之人,自从接管扬州以来,更是对扬子桥进行了加固,所以我军要取扬子桥,恐怕不容易。”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郭平看到众人有些着急,连忙说道:“扬子桥原只是小城,几乎没有城池,虽有阿术经营扬子桥,又有张邦直加固,但城墙还是不能和扬州、庐州等相比。”
“依然是土罐子?”姜才对胡明伟使用火药感到非常新奇,问道:“老夫记得在襄樊时张贵就用过这个办法,如今不知道还行不行。”
“老将军英明,”郭平赞扬道:“炸开鞑子的城池,这倒是一件小事,郭某考虑的是炸开城墙后如何和张邦直决战。”
“鞑子毕竟经营扬子桥半年有余,地理位置也比我们熟悉,若是强攻,恐怕将士会伤亡不少,但若是用计,张邦直为人稳重,又对我军颇有防备,恐怕也不容易。”
“再者张邦直身边还有不少骑兵,就算我们攻入扬子桥,也不得不防他骑兵袭击我们步卒,造成巨大伤亡。”
众人除了佩服郭平考虑周全之外,也想不到具体的方法。苗再成是一个直爽的汉子,有什么就说什么,抱拳说道:“郭将军考虑周全,老苗佩服。”
郭平摇了摇头,道:“瓜州渡口与扬子桥之间有一处高地,为防止瓜州渡口的援兵、甚至还有阿里海牙和鞑子的援兵,故应该在此设防。”
“淮南军善守,大举你率领淮南军两万人,既要挡住可能来自瓜州的援兵,还要挡住扬子桥准备逃亡的可能。”
陈大举心中反对,但想了一下发现这个安排恐怕是最好,淮南三万大军刚历经生死,他们远道而来,自然心中有所挂念,哪里会用心尽力?
而黑杨的忠义军,重新归顺大宋,欲立新功,自然会拼命,扬州守军就更不用说了,鞑子围困扬州半年,城内守军死伤无数,留在城外的百姓也成了鞑子的刀下鬼(W//RS/HU),他们和鞑子有深仇大恨,也自然会拼命。
至于大旗率领的地方军,三五千人不顶用,剩下的自然就只有自己率领的淮南军了。
“末将遵命。”陈大举大声说道:“一定拦住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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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邦直看着扬子桥城外密密麻麻的宋军,只有苦笑,当初董士选率领山东各路诸侯南下之时,可曾会想到这样的结果。
张宏已连夜赶回瓜州渡口,这个比自己还厉害的儿子,已经是张家最后的希望,他不知道张家究竟能够生存到哪一天,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活下去。
宋军来势汹汹,仅一个早上就已经扫平了扬子桥四周留守的瞭望塔和探子,如今扬子桥已成为了以前的扬州,四面都是宋军的身影。
“老将军请不要担心,宋军刚到,还没有做好准备,断然不会贸然攻城。”其中一员副将劝道:“老将军还不如稍作休息,等宋军攻城也不迟。”
“稍作休息。”张邦直摇了摇头,问道:“如今兄弟们的情绪怎样?一切是否准备妥当。”
副将点头,道:“老将军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兄弟们的士气很高,知道宋军前来送死,眼看功劳就在眼前,大伙都高兴得很。”
鞑子以杀人为荣,山东落入鞑子手中十数年,早已成了半个蒙古人,他们的地位比汉军要高,无论武器还是训练都比汉军要好,也难怪他们叫嚣得厉害。
董士选南下,把他们留在扬州已让他们觉得是一大耻辱,如今连宋军也敢找他们麻烦,你说他们能不生气吗?
“如此甚好。”张邦直捋了捋苍白的胡子,他发誓回到山东之后,再也不愿意南下,对他这么大年纪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件煎熬。
“咦?”其中一个副将突然吃惊的看着远方,惊讶说道:“老将军,老将军,宋军已经摆好进攻的姿势。”
张邦直顺着副将看去,只见宋军骑兵在往返慢慢奔腾,他知道这是骑兵准备进攻前的准备,奇怪的看着四周动也不动的步兵,疑惑说道:“莫非宋军想借助骑兵攻城?”
“擂鼓,让兄弟们准备好。”
“咚”“咚”“咚”,鼓声响彻了天空,扬子桥的蒙古汉军也绷紧了神经,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件大功劳,但这也是一场剧烈的战斗,以前都只是他们去攻打别人,如今自己却窝在城内,等宋军送上门。
然而,擂鼓响了将近半个时辰,宋军骑兵依然是悠闲的往返走动,依然看不出进攻的意思,而四周的步兵,也没有任何变化。
张邦直越发紧张,他虽一早有了准备,知道均州军向来计谋多端,看到宋军这样,更加紧张,即使他为人再稳重,经验再丰富,面对恶名在外的均州军,他依然是提不起任何信心。
副将连忙说道:“老将军,宋军可能只是在调整而已,大人不必理会。”
张邦直点了点头,但却连城墙也不敢下了。
到了日中时分,扬子桥城内将士没有用早饭的习惯,他们正想开饭,然而宋军骑兵突然向城内靠近了不少。
擂鼓声只好继续响起,城内的蒙古汉军自然来不及吃饭,等他们气喘吁吁来到既定位置,除了漫长的等待之外只有漫长的等待。
又过了半个时辰,城内的蒙古汉军在漫长的等待之中已开始饿肚子,张邦直的神经一直绷得很紧,他看着城外的宋军走来走去,心中一股怒气憋得自己快喘不过来。
“老将军,不如让末将率领骑兵出城冲他一阵。”其中一个副将实在忍不住,大声说道:“末将有信心。”
张邦直沉思了片刻,却摇了摇头,道:“还不到时候。”
什么才是时候,副将不知道,张邦直也不知道。城外的宋军骑兵像是拥有无限的精力,他们不停的制造各种姿势和态度,张邦直熟读兵书,知道这是疲兵之策,但是他没有办法,只好让守军分开两批,轮流去吃饭,有些紧要的位置,就只能让火头把饭菜送到城墙。
如此折腾一直到日落,夕阳散发出无尽的柔和的光芒,张邦直中算是歇了一口气,他一整天下来也没吃过什么,身体早已抵挡不住疲倦。
正当张邦直放心准备走下城墙之时,瞭望塔上的哨兵响起了急促的鼓声,张邦直连忙望去,只见远处一道骑兵的影子落入眼帘。
远处的骑兵开始加速,渐渐在城外惊起了一道尘埃。
“难道宋军还能飞进扬子桥不成。”张邦直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一道滚滚灰尘,眼看这些迅速奔跑的骑兵越来越近,张邦直突然感到一阵害怕。
一个巨大的“郭”字,迎风飘扬。
突然间,一阵连环的惊雷声响起,张邦直一个站立不稳,竟然摔倒地上,等他慌乱的爬起来,只见东西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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