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巨大的“郭”字,迎风飘扬。
突然间,一阵连环的惊雷声响起,张邦直一个站立不稳,竟然摔倒地上,等他慌乱的爬起来,只见东西两面的城墙在爆炸声中如瘫倒,然后像四周飞散开去。
要知道这些临时修葺的城墙只是用泥土加固,此刻在巨大的爆炸冲击下,重新化为泥土。
夕阳西下,此刻的朝霞,变得无比的金黄,映照着那一股浓烟,仿佛变成了人间的地狱,在浓烟还没彻底散开之前,骑兵已经不期而至,他们手中都拿着一支标枪,这支标枪在攻入扬子桥的瞬间飞了出去,把那些准备阻拦宋军的蒙古汉军来一个洞。
他们手中都拿着一个皮囊子,骑兵的速度很快,在扬子桥城内四散分开,他们手中都拿着一个皮囊子,他们看到军营、粮库、军备库、甚至是百姓的地方,都会把手中的皮囊子引燃,然而扔过去让这些地方变成一个火海。
蒙古汉军迅速反应过来,然而宋军的骑兵的目标并不是他们,等最后一名骑兵离开扬子桥,扬子桥东面的浓烟才散开。
迅速、凶狠和毒辣。张邦直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城内浓烟弥漫,汉军乱成一团,一些军营、武备和粮库都在这一次袭击中变成废墟。
“大、大人。”张邦直一整天担惊受怕,再加上没有吃过东西,眼前一黑竟然晕倒过去。
张邦直满以为整个世界都会变得安静下来,然而还没有入睡,一阵接着一阵的急促的鼓声再次把张邦直吵醒,张邦直艰难的睁开眼睛,只见身边两个亲兵着急的看着自己,看到张邦直醒过来,慌忙说道:“大人,宋军疯了,入夜以来没有停过鼓声,大伙都在城墙之上防备。”
“这是宋军的疲兵之法。”张邦直缓缓的闭上眼睛,突然问道:“你们知道白天,宋军什么时候把火药埋到城墙之下。”
两名亲兵怎么会知道,自然摇了摇头。
艰难的一个晚上终于熬了过去,张邦直双眼下陷,须发一下子白了不少,他命令其中一个副将率领部下仔细巡视城墙每一个地方,然而却找不到任何痕迹。
而今天宋军和昨天的又不一样,在扬子桥四周形成了一道新的防线,以拒马基石,盾牌为墙,牢牢的把扬子桥围困起来。
一直闹到清晨的宋军,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此刻继续闹起来。
张邦直也只好吩咐将士加强警惕,若是看到宋军骑兵出现在哪个方向,城内就往哪个方向派出骑兵,万一城墙再次被宋军爆炸,也好把宋军堵住在外。
“昨天宋军是如何埋下火药,炸碎城墙。”张邦直再次问道。
然而这些将士很多都是山东诸侯的家兵,董士选的董家军早已南下,只剩下这些和宋军没有交手的家兵,就连张邦直也不知道,他们又怎么能够想得出。
众人摇了摇头,其中一个副将大声说道:“老将军,留在城内也是等死,不如咱们杀出去,也好给自己留下一条活路。”
张邦直心中还有一丝希望,摇了摇头,道:“你看宋军已做好万全准备,恐怕就是要等咱们中计呢?只要我军加强防备,肯定不会让对方得逞。”
然而,张邦直话刚说完,扬子桥城外四面八方出现了数不尽的骑兵,城内的守军惊慌失措乱成一团,一阵爆炸声响起,还是东西两段城墙,在剧烈的爆炸声中新的城墙再次变成了废墟。
“杀杀杀光他们。”愤怒的张邦直,高举长刀,大声嘶喊。
这是一场上天早已注定要失败的战争,但是张邦直还是举起了长刀。
第二卷 正阳 第五十一章 丁家洲殇(1)
第五十一章 丁家洲殇(1)
“矮张,真是你?”张世杰不敢相信的看着一脸微笑而且欠揍的张贵,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张贵会这个时候来到这里。
伯颜占领池州之后,迅速南下,屯兵二十万于丁家洲与宋军相距数里之内,汪立信亲领舟船战舰2500艘于芜湖,而孙虎臣将精兵驻守鲁港,张世杰自己率领精兵七万陈兵丁家洲之西岸,与伯颜相持。
如今张贵的身份,不知道比自己尊贵多少,他不前往还算安全的临安,不前往汪立信亲自坐镇的芜湖,当然也不去鲁港的孙虎臣,却来到自己和伯颜对峙的前锋,无论张贵出于什么年头,这份情谊张世杰就一辈子也还不起。
“不欢迎?”张贵似笑非笑看着张世杰,笑道:“什么时候开始,矮张成了最不受欢迎的人呢?是不是矮张带的人太少了。”
张贵和张世杰虽然仅见过几次面,但张贵知道张世杰是一心为朝廷之忠臣,有心与张世杰相处,张世杰当初还未到人生得意之时,张贵借助李庭芝和王清惠的关系,为张世杰说了不少好话,这些事张世杰也清楚得很,所以他向来把张贵当作恩人。
“矮张,你这不是笑话老子吗?”张世杰骂道:“你矮张一人,胜过十万大军,有你矮张在,我张世杰心才安稳了几分。”
“不是老子说汪帅,他驻兵芜湖,这不是等鞑子调兵遣将过来吗?这不是把主动权交给鞑子吗?这不正是如了鞑子之意?”
“可不能这样说?”张贵摇头道:“避其锋锐,这是为将者首先考虑,鞑子来势汹汹,士气如虹,再者蒙古骑兵勇冠天下,非力敌也。”
“鞑子水师数千艘战舰,人数更是数十万,而汪立信大帅所率领之战舰,仅朝廷之精锐,若是败了就劳骨伤筋了。”
“老子是说不过矮张的了,”张世杰赶紧举手投降:“老子前些天听说鞑子占领池州出了点麻烦,当初老子就认为是矮张你了,现在看来恐怕还真是你小子干的好事了。”
“怎么就是我了?”张贵奇怪的看着张世杰,这个已经有几缕白发的将领,就是历史上南宋最后的抵抗力量了,他独立支撑南宋小朝廷,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命丧崖山。
“呵呵,朝廷上下内外,谁还能比你矮张会闹。”张世杰笑道:“老子胆子也不小了,可跟你矮张一比,老子就是一个怕死鬼啊。”
“老子看了半天,你小子身边就十来个人啊,竟然还能在池州闹起不小的风浪,老子不得不佩服啊。”
“说到底还不是说咱的兵力不够了。”张贵郁闷看着张世杰,打趣说道,一个人一生中,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人,定然是你最信任得过的朋友。
张世杰疑惑问道:“按理说你矮张所领均州军至少已有三万之众,再加上厢军、乡兵,总不能双手空空吧?”
“要知道老子对面可有二十万敌军,其中将近十万蒙古精锐骑兵,张弘范也不是闲人,这十万汉军也不是闹着玩的啊?”
“人老子是没有的了,文漳这小子带走了老子一万人,郭平带走了将近两万人,就连厢军也被牛将军带去了临安,老子手上就只有这么几个人了,你要就要,不要老子马上滚。”
“哈哈,看你说得。”张世杰连忙拉住张贵,道:“老子不过玩笑,你小子阴谋多得很,你小子干什么老子是看不透的了。”
“老子思量,是否要把这七万精锐交给你,老子在你身边当一个小兵可好。”
“你干脆把老子杀了吧。”张贵苦笑,道:“老子就是怕人多才偷偷跑了出来,张大人若是说半句交权交人的话,老子马上跑路。”
“好了,好了,老子算是服了你。”张世杰还真拿张贵没有办法,投降说道:“矮张你说要怎样折腾。”
“老子从池州跑到这里,容易吗?这一路上那个地方都是鞑子的影子,老子连一顿热饭也吃不成,肚皮早已贴到脊梁了,张大人若不想看到朝廷第一个被活活饿死的官员死在你面前,是不是应该招待一顿?”
“哎呀,你看我忙着说话。”张世杰拍了拍头颅,连忙吩咐亲兵去整顿饭菜,再看看张贵等人,虽然盔甲还算完整,但脸色真有几分苍白,想起张贵的为人,总不至于弄不到一顿热饭,恐怕是担心事情有变,故此才赶到大营与自己相见,仅是这份情谊,自己就还不起啊。
张贵却摆了摆手,道:“不用折腾了,老子已等不及了,看时日应该是军中午饭之时,不若张大人带我到军中随便吃点,先安抚一下五脏府再说。”
无论张贵提出什么要求,张世杰都不觉得奇怪,于是也不用通告,直接把张贵带到军中,张世杰也经常和将士一起用餐,所以军中对张世杰的到来并不觉得奇怪。
很简单的饭菜,但总算是能够填饱肚子,张贵等人狼吞虎咽,还真像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看得张世杰也觉得可怜,道:“多吃点,多吃点,军中别的不敢说,但是吃得足够。”
张贵也不客气,众人吃了平常两倍的饭菜,张贵才抹嘴道:“幸好碰到了大地主啊,要不然想吃一顿饱饭也不容易。”
其实张世杰心中也明白,一来张贵或许真饿肚子,但肯定是想知道他现在军粮是否充足。
张世杰知道张贵肯定有事,于是把他带到帅帐,张贵喝了半壶茶,才道:“不是张贵不肯,实在是张贵手中已经没有半个小兵了。”
“伯颜南下之后,淮南就只剩下几万汉军了,郭平率领均州军精锐留在淮南,现在估计已经扫平淮南之敌。”
“也就是说,伯颜后军已断?”张世杰眼睛一亮,低声道:“怪不得伯颜占领池州后,连整军也来不及,怕是你小子在淮南闹得不轻。”
“伯颜后军断不了,阿里海牙数千战舰,三十万水师可不是闹着玩,再说池州完整无缺落入伯颜之手,按照池州的军备物资,鞑子在一个月内至少不用担心。”
“然而郭平扫平淮南之后,将会继续前往淮北,郭平运气若是足够好,等淮北落入咱们手中,伯颜才算是断了后路。”
“这……”张世杰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张贵,试探问道:“鞑子虽然主力南下,但必然会给淮北、淮南留下防守之兵,矮张你就这这么有信心。”
“那当然,老子对自己的部将熟悉得很,只要不出大碍,两淮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到大营,张大人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跟伯颜消磨时间,鞑子兵力充足,军备还算完整,但有一样是鞑子没有。”
“时间。”张世杰疑惑问道。
“正是。”张贵认真说道:“南方闷热、潮湿的天气最快还有四个月到来,最迟也不过五个月时间。”
“蒙古骑兵不适水土,不服气候,必然会减员很多,若是蒙古汉军离开南方,仅剩下汉军就更不足惧了。”
“再说草原的北方也乱的很呢?大元朝虽是将星闪闪,但如伯颜这种可以一手掌握大局的人并不多,北方若是叛乱再起,鞑子只能回到北方了。”
“一个字: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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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颜身边确实是将星闪闪,有张弘范、塔出、李庭、刘国杰,又有降将陈奕、管景模、吕师夔、钱真孙、叶阊等人。
伯颜气势汹汹离开池州,到丁家洲与宋军相持,却又没有了动静,只是重新整军,编制新军,任命统帅。
众将虽然疑惑,但是伯颜如今威信渐高,他不说别人竟然不敢问,又过了十天,伯颜才把众将召集在一起,淡淡说道:“王惟义降了宋军,淮南已彻底落入宋军之手,看来张贵还真有一些本领啊,张贵当初出现在池州,恐怕就是骗我们上当,让我军放弃淮南。”
“这、这怎么可能。”张弘范对王惟义的结果虽早已有准备,但怎么也想不到王惟义会投降:“王惟义为人虽孥,但毕竟跟了我十八年,这十八年来勤勤恳恳没有任何异心,会不会、会不会是宋军造谣,让我军上当。”
“要不然凭借均州军的兵力,怎么会这么快攻陷泸州大营。”
“事实如此,”伯颜没有生气,他知道张弘范之所以反应如此激烈,无非是怕自己责怪到他头上:“王惟义不感激朝廷的恩义,反而降了宋军,不用一年时间,老夫定言他会后悔。”
“淮南既然重归宋军,相信宋军又不是傻子,定然会派出大军,死守淮南,我军只有勇往直前,打通前往健康的道路。”
“老夫之所以在这逗留十天,就是在等阿术将军的消息,如今董士选、吕文焕已南下健康,相信阿术大帅已经可以出兵。”
“所以,老夫决定尽快出兵,但出兵前有一件事,还请张大人帮忙。”
张弘范一听,立刻明白了是什么回事。
正如伯颜所知道,张世杰确实是自己父亲张柔之侄,张世杰小时候跟从自己父亲戍杞,当年父亲张柔受命率兵与当时的蒙古军队战于狼牙岭,在战斗过程中,年方不到二十岁的张世杰与自己父亲张柔发生了巨大的意见分歧,原因是张世杰当时不赞同自己父亲的战术。
当年父亲脾气也不小,毕竟张世杰是由于父亲的提拔才有今天,如今竟然敢反对自己的意见,但毕竟是自己大哥的儿子,也用不着跟他生气,最终父亲当然还是决意按照自己的计划守卫狼牙岭,并给张世杰安排了关键战斗。
然而张世杰见张柔固执如此,于是拒绝参战,叔侄间因此反目。张世杰按律该斩的,张柔考虑到自己大哥的关系,只将张世杰关在了军营里。在张柔临上阵前,年轻气盛的张世杰最后告诉他说:“我虽年幼于你,但有闻后生可畏,若论打仗,你绝对不如我,不信咱们就打赌一次”
最后,父亲张柔果然兵败狼牙岭,并且被蒙古军队俘虏纳降。意气之下的张世杰没料到张柔竟惨败至此,军队既没,自己又违反了军纪,于是只好南下投宋而去。
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但伯颜毕竟是朝廷的丞相,在加上伯颜向来善于收集情报,所以张弘范听到伯颜的话,就知道伯颜要说什么。
果然,伯颜看着张弘范,笑问道:“听说对阵之敌和仲畴你颇有渊源,不知道张大人是否愿意为朝廷出这份力。”
“老夫也不祈求对方投降,但是若能使得对方惊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张弘范连忙说道:“末将誓死为朝廷效忠。”
“张世杰确实是末将之兄辈,然而我们数十年未尝见面,早已形同陌人。”
“老夫恰好知道,张柔将军对狼牙岭一战临死之前也不甘心,想必他也曾对仲畴说过此事。”
“老夫现在就给仲畴你这个机会,让你有机会报这个两代之仇。”
这个,想起父亲的郁郁而终,张弘范终于忍不住点头,道:“既然如此,末将就与此人一见也无妨,但末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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