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杰当初所率领的三万骑兵,就是朝廷几乎倾尽全力才组织起来,而如今朝廷数十万大军,竟然连一支骑兵也组织不起来,皆因为没有马。
“还行。”陆秀夫淡淡说道:“上缴吧,若是我出手,怕是要多几倍呢。”
看着王二虎皱着眉头,陆秀夫不由骂道:“别不舍得,军中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银子还不是一样发给兄弟们。”
王二虎这才高兴,等到最后统计了一番,其他三个地方赚得银子更多,皆因为东市贫民相对较多,算下来竟然赚了七十余万,这实在是一笔巨款了。
“好、好、很好。”对于这种既可以激发临安百姓抗战激情,又能换成银子一举两得的办法,文天祥早已没有了刚才的愤怒,就连陈宜中也露出了几分笑容,要知道军中向来有陋习,将士们打了胜仗若是不赏,绝对是伤人心的一件事。
要不是这笔横财,陈宜中还舍不得从库房里给他们掏太多钱呢?如今朝廷钱还是有一点,但也经不起流水一般花掉啊。
“王小将军,做得不错。”陈宜中赞扬道。
王二虎咧嘴笑了笑,道:“其实还有不少法子可以弄到钱,元军那些武备啊、盔甲啊,在下说的是破烂的那些,留下来也是白折腾,但拿到市场上一旦贴上元军的标签,啧啧,这又是来钱。”
“行了,”看着王二虎就如一个精明的小贩,文天祥哭笑不得,摆了摆手道:“国家利器可不能轻易破例。”
“每人一两,士官也一样,”陆秀夫低声建议,道:“出战的小兵五两,士官十两,剩下的银子留作后用,不知诸位认为如何?”
“不用留了。”陈宜中大手一挥,道:“都花光了,都花光了。”
看着众人疑惑的表情,陈宜中有点感叹说道:“王小将军这一折腾,城内捐赠物质、钱财的富家又多了不少,朝廷如今也不在这些银子了,再说这是将士们用命去换取,老夫再吝啬也不能留下这些钱。”
第二卷 正阳 第一百三十二章兵临城下(12)
第一百三十二章兵临城下(12)
福宁宫,脸色病态发白的赵禥,迟疑了片刻终于拿起旁边温得刚好的葡萄酒,毫不犹疑的打开瓶塞,一股清香还带有丝丝的甜味涌入他鼻子里,心肝脾肺及数百个穴道瞬间打开,每一个细胞都像快乐的鱼儿在水中畅游。
赵禥嗜酒,他的病有一半是由于喝酒而引起,另一半就是色了,酒色过度。张贵不知道均州烈酒名扬天下之后,倒有很大一部分填进了赵禥的肚子里,等他发现时赵禥已几乎到了酒精中毒的地步。
赵禥能够活到现在,已是出乎意外,张贵知道后立马进行补救,一方面用葡萄酒代替均州烈酒,一方面用《石头记》等名著吸引赵禥的注意力,大宋以孝治天下,大宋的皇上无论有多坏,在“孝”方面绝对是天下人的典范,张贵“打入”皇宫的棋子王清惠,劝说谢道清摆起了太后的威严,再加上有葡萄酒和《石头记》转移了注意力,赵禥如今还能残存,也算是大宋的幸运了。
如今时局,若是小皇帝登机,按照朝廷相公的风格,自然免不了好好吵闹一番,哪管你元军已经兵临城下,若是没分出一个胜负绝对不会罢休,大不了大家都不混了,投靠元军算了,不是已经有一部分人这样做了吗?
前些日子硬撑孱弱的身体到鼓楼和百姓见了面,又接见了不少亲密的大臣,谢道清看到赵禥这半年来修炼太极,身体多少也有一些好转,才准许赵禥痛快的喝了一大壶葡萄酒,然而赵禥很快就尝到了过犹不及的滋味,这酒喝完又要在房间里躺了好几天。
这不,现在刚能起床,心里惦记这美酒,于是又让小太监偷偷给他弄了半壶过来,小太监吓了半死,哆哆嗦嗦的拿来美酒,早已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美酒佳肴……”赵禥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对皇权说不上很留恋,而且这半年没有上朝臣子不是也做得很好吗?如今元军兵临城下,更没有自己的事情,还不如偷得半日闲。
然而,赵禥毕竟还是留恋人生,半年前的一次昏迷已经让他体会到死亡的滋味,如今性命也越发宝贵起来,他犹疑了好长一会儿,终于把葡萄酒放在嘴边。
“皇儿,”一声慈祥却带有严肃的声音从大殿外响起,却是谢道清板着脸走了进来,赵禥虽是过继过来,然而她和理宗没有儿子,向来视他为己出,说实在话理宗对他也不错,看到赵禥管不住自己的嘴,走到大殿半路却是突然哭了起来:“官人啊,你怎么死得这么早啊,奴家、奴家没把皇儿教育好啊,奴家、奴家以后再也没有脸见你了,还不如让奴家死了算了。”
“啪”的一声,葡萄酒掉在地上,赵禥连忙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侍卫和宫女都退出去,这可是关乎皇家威严,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自己也迎上去扶起谢道清,说道:“娘娘,皇儿还不是没喝吗?还不是没喝嘛。”
“真没喝?”谢道清突然愣了一下,看来自己来得太早了一些,赵禥身边小太监早已被下了死命令,一旦赵禥沉迷酒色就过来禀告,动作也不慢。
“娘娘,没喝,没喝。”赵禥耷拉头,心中虽有几分无奈,但知道谢道清是为了他身体着想,心里再着急也是不能跟自己老娘着急啊。
“皇儿,不是做娘亲的不能让你喝,只是皇儿的身体……”看了一下赵禥,像是已经开始有无奈的表情,谢道清连忙停住,这时才想起赵禥已不是以前那个小鬼头。
“娘娘,皇儿、皇儿……”赵禥看到谢道清说了一半,想起刚才的态度,连忙道歉:“孩儿也是一时……”
谢道清却笑了笑,道:“除了葡萄酒,张大人又给皇儿进贡了一样好东西,这东西可跟葡萄酒差不多,听清惠公主说叫做果酒,倒是可以让皇儿多喝一些。”
“皇儿若想喝,哀家让人去给皇儿取一壶过来。”
听到“酒”,赵禥眼睛突然变得光亮了几分,又听到“一壶”,赵禥幸福得差点昏了过去,偷偷看了一下谢道清,倒是没有说谎的意思,连忙讨好道:“娘娘,孩儿这些天卧床,今日好不容易好了几分,不如陪娘娘出去走走,最近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有陈宜中和文天祥两位丞相,朝廷和京城都安静了不少,皇儿这些天又是卧床不起,所以哀家才让他们不要打扰皇儿。”
“皇儿如今精神不错,不如哀家陪皇儿喝些果酒,让清惠公主这个小丫头给咱们说一下外头的大事,也好让皇上开心。”
听到有酒喝,赵禥已是满心高兴,王清惠又是忠臣王坚之女,如今又是谢道清的养女,自己的妹子,对皇家的忠臣肯定不用质疑,也不怕她说话骗自己,点头道:“敢情不错。”
却主动忽视了谢道清要陪他喝酒,要不然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愿意,不是不敢是不愿意,喝酒就要图一个痛快,有老娘在旁边监督,哪里能够痛快起来。
谢道清应该是早有了准备,等一行人来到御花园的栖止亭,太监和宫女早已在栖止亭生了火炉,暖气十足的火炉甚至把冷气拦在亭子之外,偶尔有一丝寒风吹进来,也迅速变得无影无踪。
“呼……”赵禥也不顾礼仪,深深叹了一口气,纵使皇宫舒服,在床上躺了好几天,骨子里头早就生锈了,如今到了御花园,竟然是觉得无比的舒坦,他手脚隐隐发痒,好几天没有打太极,竟然变得有些心思。
“皇儿大病初愈,就不要折腾了,好好放松一天。”谢道清抿嘴笑了笑,天下的母亲看到自己的儿子爱惜生命,哪有不高兴的事情。
“嗯,哀家今日亲自给我儿下厨。”
谢道清也不顾赵禥反对,也不怕有失礼仪,竟然亲自到了亭子中央,里面放了一个用铁器做成的火炉,烧着最好的竹炭,上面还放了一层铁丝网。
赵禥看得好奇,不过看到谢道清亲自为自己下厨,也有几分感动,连忙跑过去当下手,只见谢道清娴熟的用一根铁叉把一大块肉串起来,然后又用竹签把小肉串起来,最后才放到铁丝架子上。
火炉的火烧得很旺,谢道清向来养尊处优,虽是简单的活计也累得出了一丝汗,但她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赵禥看了一会,终于看出了苗头,只见谢道清不停的翻转两串肉,不停的撒上一些粉末,要不然就是涂上一层作料,很快一阵香味涌了出来。
“香,好香。”赵禥忍不住猛吸了一口气,连忙赞叹道:“想不到娘娘……”
说到这里倒不好说下去了,再说下去不是说自己的老娘以前是不懂,这可是大不孝的事了,谢道清笑了笑,道:“这也是清惠公主这个丫头弄出来,宫里日子过得闷,偶尔烧烤一次放松一下,倒也是不错的主意,久而久之哀家就学了点,想不到如今倒是让皇儿赞叹了。”
“来,尝尝哀家的手艺,清惠这丫头说过饿肚子喝酒不好,等皇儿吃了点东西再喝酒。”
听到谢道清心里惦挂着要陪自己喝酒,赵禥倒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接过一串肉,尴尬说道:“娘娘,喝酒的事不急,喝酒的事不急,这烧烤看起来还挺有乐趣,孩儿也想亲自试一下。”
“香,”闻起来香,想不到吃起来更香,烧烤特有的香味还带有一丝微辣,让赵禥一下子胃口大开,三下两下把一串肉吃完,忍不住说道:“实在是太香了。”
冬日饭菜,将就的是炖,大火炖小火炖,反复的炖,哪里有烧烤这个的美味,等自己吃完,却发现谢道清又给他递过来了一串。
“娘……”赵禥尴尬的看了一眼谢道清,想不到自己都一把年纪了,做事还如此鲁莽,只顾自己一个猛吃,若是让朝廷的相公知道,肯定又说自己的大不孝了。
“吃吧。”谢道清也开怀,当初自己也是这样,王清惠这个小丫头可没少取笑自己。
“娘娘,孩儿也帮忙烧。”赵禥鼻子有点发酸,连忙学着谢道清一般,也不用宫女太监帮忙,三下两下串好,然后埋头烧了起来,等烧好之后却发现黑乎乎,怎么看也不像是肉了。
“娘……”赵禥尴尬的看着一串黑炭,再看一下谢道清手中的烤肉,垂头丧气。
突然,一个小太监过来,说兵部尚书范裕过来求见,赵禥已很长时间没有接见臣民,想了片刻才想起这个范裕的身份,赵禥沉思了片刻,范裕为兵部尚书,如今求见自己莫非是有重要之事,于是让范裕过来。
“皇上,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范裕先是行礼,然后狠狠的磕了几个响头,声音也带了几分颤抖:“鞑子大军如今已经兵临城下,刚才探子回报,大军正在攻城。”
“啊”赵禥可是吓了一跳,他已半年没有理事,脑子差点没反应过来,虽然之前也听说元军已兵临城下,张世杰还打了胜仗,如今怎么又打了过来呢?
要说这范裕怎么会求见皇上,跟他这个兵部尚书倒有点牵连,如今文天祥主持军事,又有李庭芝、张世杰等协助,他这个兵部尚书都快成了盖章尚书,凡事他们议定之后就通知自己,简直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原本兵部尚书也没多大权力,如今一来范裕就成了一件摆设,久而久之内心就有点不平衡了,凭什么你汪立信、孙虎臣葬送了大宋的精锐,如今却还能统军数万镇守临安,而自己一心为国却只有这有的待遇。
“军事自有文爱卿负责,想必早已做好对策,尚书大人又何必过来惊扰皇上。”谢道清淡淡说道,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这半年来谢道清也算是垂帘听政,可是做了不少主意。
“太后,请听微臣细说,”范裕悄悄抬头,看到赵禥目无表情,想必是被吓得不轻,于是鼓起劲儿说道:“微臣、微臣担忧文丞相被小人误了大志,误了国事啊。”
这可是大事,谢道清也不好说话,范裕正想说下去,突然城外隐约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皇宫虽离南门较远,但也能隐约听见,众人一阵心惊胆怕,但幸好爆炸声没有多久就停了下来。
范裕看到赵禥和谢道清已有些迷糊,连忙说道:“汪立信、孙虎臣、张世杰所领朝廷精锐,然而却不思为国,葬送大宋十几万精锐于丁家洲。”
“如今却能把持朝政,临安数十万大军,难道也要葬送于他们手中不可?两淮战事未完,李庭芝李大人却私自回朝,如何能够服众?”
“还请皇上尽早做出决定,挽救我大宋于将倾之际啊。”
谢道清听到这里,心中有了计较,但却给赵禥倒了一杯果酒,赵禥果然是酒鬼,闻到果酒的清香之后,神智也恢复了几分,范裕以为他受困皇宫什么也不知道,却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都有王清惠每天给他说清楚。
赵禥喝了一杯果酒,深吸了一口气,不满说道:“爱卿,两淮战事早已在两个月定下胜负,均州军协同两淮夏贵夏老将军,李庭芝李大人一起俘虏元军十余万,歼灭元军数十万,如今你却说两淮战事未停,打的是什么主意?”
“至于汪立信、孙虎臣及张世杰,是朕亲自任命,让他们戴罪立功,这签字还是你兵部尚书范裕下的,难道你忘记了。”
“别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卫平县的县令朱贵可是你的妹夫?”
“完了。”范裕两眼一黑,差点晕倒过来。
范裕还没来得及争辩,突然御花园外传来一阵惊喜的叫声:“太后、皇上,大喜啊,大喜啊。”
“我军大胜、我军大胜。”
不用说肯定是野蛮公主王清惠了,王清惠一身戎装闯进来,见到范裕却停了下来,范裕只好上前见面,赵禥想必是有心要打压他一下,问道:“清惠公主,快快说说。”
王清惠点头,大声道:“刚才元军一个万户来袭,孙虎臣孙将军率领大军南门迎敌,歼敌八千多人,俘虏数百人,其中元军的副将张弘正还成了我军的俘虏。”
“那、那我军伤亡如何?”赵禥虽有一定心里准备,但还是有点担忧,歼敌数千人,恐怕宋军这次死伤就大了,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于是赶紧喝了一口果酒。
王清惠抿嘴一笑,道:“托皇上的洪福,我军毫无伤亡,只是有几个倒霉鬼跑得快扭伤了脚。”
“啊”范裕不由呻吟了一声,却没有听到赵禥和谢道清的声音,这次可真完了。
赵禥摆了摆手,道:“范爱卿,念在你一心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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