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人,而宋军几乎毫无伤亡。”
“末将怀疑宋军故意让我军将士登上城墙,而诱惑我军继续进攻、继续送死啊,末将知道宋军向来多用火药、火油,如今只有弩箭、礌石和滚木,末将担心宋军另有所谋。”
吕文焕沉吟不语,吕青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宋军在自己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突然让自己突破了几个缺口,而且看起来宋军并没有堵住这几个缺口的意思,要知道常州的宋军也有将近三万人。
但真要如此放弃,吕文焕又不甘心,身为吕文德的弟弟,吕文焕仕途一帆风顺,但在襄樊,他的人生轨迹完全改变,他要活下去,他就要适应元朝这个弱肉强食的国度,他一旦失去了利用价格,他一旦被证明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身边虎视眈眈的蒙古汉将、蒙古将领就会毫不犹疑的伸出他们贪婪的双手。
吕家,将近百年的荣耀已毁在自己手上,他需要让吕家的荣耀在另一个国度继续发扬光大,那他就只有证明自己还有价值,证明自己能够胜任这个位置。
“传我之令,继续增兵。”吕文焕走上了一条没有回头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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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快,爽快。”刘师勇大声吆喝,身为军中大将,他不在中军指挥作战, 反而与敌近身拼搏,让吕武恨得咬咬牙,而且刘师勇找的借口还是冠冕堂皇:吕总管伤势刚刚复原,还请坐镇指挥,老子替你上阵杀敌。
碰到这样无赖的上司,还有什么办法呢?吕武手中的千里眼,一刻都不敢离开战场,到现在几乎是眼睛发酸,眼泪往下流,不过他的辛苦也换来了收获,他看到了吕文焕的迟疑,于是命令放开几个缺口,而且只把缺口堵在一定范围,他相信他自己有能力控制这些所谓登上城墙的元军,他需要的是给吕文焕更多诱饵。他还有将近两万后军没动,这些虽是新兵,但经过半年的训练,只需要见血就能迅速成长。
“杀”刘师勇向来喜欢近身拼搏,他喜欢血腥的味道,他喜欢那还带有热气的鲜血,当鲜血从蒙古汉军的身体中喷涌而出,他就觉得手中充满了力量,宋军虽让开了几个缺口,但几乎每个缺口都有一员大将坐镇,刘师勇看到源源不断的蒙古汉军不知死活的从缺口冲上来,他就觉得身上充满了无尽的力量。
“杀”刘师勇稍稍退后一步,好不容易登上城墙的蒙古汉军以为刘师勇势弱,不约而同向刘师勇扑过来。
“来得好。”没想到这正是刘师勇的计谋,他突然插上蒙古汉军中间,大脚向前迅速踢去,而右手的大刀却是往右砍去,左拳挥向左边的蒙古汉军,竟然以一敌三,脸上还带了一份奸计得逞的摸样。
吕武低声骂了一句,他虽也是猛将,但他向来谨慎,所用长枪几乎都是不让敌人靠近身边,见刘师勇如此凶狠,也只能表示敬佩。
“吕总管,情况怎样?”吕武有些走神, 知州姚訔、通判陈昭来到身边也不觉察,姚訔和陈昭都是文官,听到元军已登上城墙,不由吓了一跳,冒着战火上来查看情况,他看着吕武有些迷茫的眼神,指着不远处的缺口,问道:“元军是不是攻得太猛了。”
吕武连忙行礼,懊悔说道:“让两位大人冒险,吕某心中不安。”
“好教两位大人得知,这只是几个诱饵而已,元军杀戮半天已颇为疲倦,末将大概估量了一下,蒙古汉军今日已伤亡将近万人。”
“若是没有有些诱饵,说不定吕文焕就退兵了。”
“元军向来善战,会不会弄巧成拙?”陈昭看着吕武,有些担忧问道:“吕文焕会不会抓住机会?”
吕武摇了摇头,道:“陈大人放心,我军尚有两万后军还没上场,而且每个缺口都有大将坐镇,一定不会出事。”
第二卷 正阳 第一百五十五章兵临城下(35)
第一百五十五章兵临城下(35)
宋军在断桥之处开始攻击护城河对岸的蒙古汉军,陈潇也带着程鹏飞来到了北门的延熹门附近,延熹门外就是护城河潮沟,潮沟是青溪的支流,潮沟连接北门附近的华林园,但举目所见,北门地势复杂,而且城外建筑较多,看起来并不是宋军的主攻地方,郭平也没派兵困守北门,因为北门之外就是玄武湖,元军要向逃亡也不会往北门逃走,难道要跳进湖里不成?
北门发展多年,就是城墙外也是建康的主城区,有同泰寺、归善寺庙,宋军袭击建康,唯有北门没有关闭城门,就算是城外的百姓也没有丝毫慌乱,仿佛战争离北门很远。
陈潇仔细看了一下情况,就放弃了从北门进攻的念头,要知道城内城外都是大宋的百姓,建康虽然重要,但要用百姓的性命却填,别说郭平不愿意,就算他愿意也不敢。
为将者行事果断不择手段,但面对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即使再残忍之人也不敢轻易下屠刀,要不就算能够攻下了建康有如何?得城而失民心的事情还少吗?陈潇虽抛开了北门攻城的打算,还是来到了延熹门附近,延熹门城内便是玄囿,城外便是护城河潮沟。
陈潇又看了一会,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暗河暗渠,料想不是赵普说谎骗自己,那肯定是所谓的暗渠暗河年久失修,荒废了也有可能。
既然没有了机会,陈潇也就只有在其他地方打主意,再说郭平只是让自己寻找机会而没有强求做出什么接应,想必他已有一定计划。
一路上躲躲闪闪,很快就来到东门附近,只见东门处士卒往来非常频繁,陈潇甚至能够听到城外的杀戮,不一会竟然看到一队精锐士卒拥护一个人登上了城墙。
“这就是董士选。”陈潇隐隐意动,他进城已有一段时间,自然认识,程鹏飞在扬州和山东军打了不少交代,自然也听说他的面貌:“若是能够刺杀董士选,那么建康还不是板上之肉。”
然而董士选身边簇拥数百亲兵,而且周围还有骑兵不停巡查,陈潇两人看了半天,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丝疏忽,看来董大将军非常爱惜自己的性命,南下以来,元军将领的伤亡也实在太多了一些,董士选自然多了几分谨慎。
“你小子,别瞎想了,就算把城内两百名兄弟搭上也没有机会。”程鹏飞知道陈潇打的是什么主意,摇了摇头道:“别想了,咱们还是到处转转,看有没有什么机遇。”
陈潇压低声音道:“也不会,若有床弩,还是有机会,可是床弩目标也太大了,况且不好操作,算了,还是打其他主意吧。”
两人苦笑,城外的战争打得热烈,自己却在城内无所事事,说上来倒有几分窝囊,要早知道如此,自己还不如留在城外跟大军一起厮杀,也比混入城内无所事事要强很多,两人一直晃悠到傍晚,途中差点被元军发现,要知道这些蒙古汉军大部分都是鄂州的降军,对守城熟稔,哪里会给陈潇和程鹏飞两人轻易找到缺点,两人只好闷闷不乐回去。
陈潇还是回到赵府,他的身份还是赵家的内院管家,满以为众人都已睡觉,没想到赵普等了他老半天,看到赵普已一心一意被自己拖下水,心中有些惭愧。
“延熹门的情况怎样?”赵普心急问道,早日攻下建康,他的少一份危险,他可没忘记刘家是怎样顷刻之间覆灭,他赵家可是大族,赵府上下数百人,不是说可以放弃就可以放弃,建康是他赵家的根基,不像刘家只有两父子,两人吃饱肚子不饿。
陈潇摇了摇头,道:“延熹门附近地形不好,在加上城内外老百姓太多了,不便于大军行动,恐怕还需要另找机会,赵老所说的水道,恐怕是常年不修已难觅踪影。”
“强攻建康,不知你们有多大的机会?”赵普听到延熹门没有用不禁有点失落,当初他们赵家发家之前,还是通过延熹门走商队,避免城门的将士勒索和征税,不过想来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自己也是小时候秘密走过一次而已,如今堵塞或改道也是正常。
看着赵普盯着自己,脸上露出一种渴望的眼神,陈潇又有几分过意不去,他把赵家拖进了战争的马车,赵普应该是想早日把马车停下来。
陈潇沉吟了片刻,他还真没有办法确定,虽然程鹏飞说得信誓旦旦,但今日所见蒙古汉军的城防还算谨慎,再说两军兵力相差无几,蒙古汉军又有常州吕文焕的援兵,能保持围城日后再作打算已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好办法。
至于什么时候攻下建康,陈潇斟酌了言语,道:“在下也不敢确定,恐怕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待得时局有变。”
“那什么时候时局有变?”赵普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由于均州军的原因他对宋军产生了一定信心,原以为宋军胆敢在这个时候围城,想必是早已计算好万全的准备,然而此时却得到陈潇模糊的答案。
“临安、常州都在相持,唯有独松关,不仅有张贵张大人亲自指挥,又有我均州军大将陈大举率领万骑相助,更有禁军三万精锐骑兵和牛大人的数万守军。”
“时局有变,肯定是独松关,独松关的张弘范一旦覆灭,张大人肯定会引兵回师临安,伯颜势必不能敌,一定会退兵,伯颜退兵,建康自然就守不住了。”
陈潇说得犹疑,他进城一个月,虽然消息不缺,但缺乏对大局的预估,缺乏对局势走向的看法,赵普当然也看到陈潇的犹疑,沉吟片刻,问道:“若常州的吕文焕回师建康,城外的宋军会不会由此退兵?”
陈潇更是迟疑了,若是吕文焕回师建康,那么城外的宋军就会失去包围建康的可能,但郭大人行军向来稳重,他不会没想到这个可能啊?难道郭大人另有所图不成?想到这里,陈潇低声说道:“城外尚有我均州军万骑,吕文焕的虽有数万蒙古汉军,但野战并不是我军的对手,吕文焕要回师建康,也需要仔细考虑。”
“不过,好教赵老知道,郭大人用兵向来以稳重著称,我相信郭大人既然敢在此时用兵,一定是想到了各方面的情况,我坚信郭大人一定能够攻下建康,甚至有可能迅速攻下建康。”
“老夫相信你。”赵普不由点点头,不过此时赵普也只能相信他了,陈潇却看到他脸色有点不自然,心中颇为忧虑,他不相信赵普真有什么国家大义,唯有为自己的族人着想而已,只不过赵普现在陷得太深,他恐怕想脱身也不容易,唯有孤注一掷罢了,迟疑之间,突然城外响起一声巨响,隐约听到杀戮传来。
赵普大惊,问道:“莫非是宋军开始攻城了?”
陈潇侧耳听了片刻,道:“应该是东门传来的消息,有可能是大军突破了青溪护城河,具体恐怕要明天才知道。”
“东门?”赵普沉默下来,双手不停的敲打桌面,陈潇与他相处已有一段时间,知道他要做出决定,也不敢离去,只是静静的看着赵普,甚至连呼吸也放缓了。
“你知道我赵家在建康矗立百余年,”赵普长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口,缓缓说道:“历经数代家主依然不跨,不是因为我赵家有多大的后台,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陈潇摇了摇头,他只有杀敌之心,对于经商一窍不通,看着赵普说得严肃,拱手作揖道:“小子不知道,还请赵老赐教。”
“唯有一个字,”赵普盯着陈潇,仿佛是做出一个巨大的决定:“稳,赵家行事,唯稳而已,家主每次做出决定,都会选择最稳健的做法。”
“此次,我赵家陷入其中,皆因老夫一时之念,事至如今,老夫也没有什么好埋汰的了,或许正如你所说,老夫身上流的是汉人的血。”
“今日,老夫做一个决定,或许我们赵家的兴亡就在这个决定中,老夫希望你好好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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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断桥”为中心,吸引了城外的大批蒙古汉军,郭平不时在断桥之处造势,使得元军不敢离开半步,火炮营的刘义,亲率十三人潜入青溪中桥,在蒙古汉军的桥头阵地埋下了数百斤火药,并放置了数十斤火油。
蒙古汉军被宋军骚扰了一天,待得夜里实在疲倦得很,见宋军也没什么动静,守将还以为宋军打了一天也累了呢?没想到青溪中桥响起了爆炸声打破了建康的宁静,宋军骑兵在大火中冲进军营,元军来不及反应,在东门外护城河与城墙之间的两千蒙古汉军不到一个时辰便被宋军杀得一干二净,解成虽在东门看到城外的惨剧,但骑兵奔驰往返,他只能看着唉声叹气,当然偶尔射几支弓箭让宋军不能靠近城墙。
“刘义,你小子可是立了大功。”郭平走在青溪中桥上,因为宋军的动作太快了,蒙古汉军来不及破坏桥身,青溪中桥完整的保留下来。
“嘿嘿。”刘义笑了笑,三年了,他一心经营火器营,如今终于是做了一点成就,他突然间对自己的事业充满了信心,或许当初他还曾经埋汰张贵忽视了自己,如今却真实的看到了张大人当初的苦心,若不是火器营,宋军想攻下青溪中桥必然需要耗费一番心机,死亡也免不了,如今青溪中桥容易得手,而宋军自身伤亡却不超过百人。
看来无论是杨不及的工兵营,还是自己的火器营,都将会成为攻城的锐器,如今的他对张贵算是死心塌地,三年前均州军刚立,张贵却做好了日后攻城掠地的准备,实在让人敬佩。
“都是将士们用命。”刘义淡淡说道,这三年学到的不仅仅是本领,更多的是其他方面。
郭平也笑了笑,蒙古汉军的两千士卒,在数量占优势的精锐骑兵面前,投降或死亡,很快就恢复了安静,郭平看着高大坚固的城墙,突然问道:“不知道用火药是否能够炸开建康的城墙。”
“如果有足够的准备,别说建康的城墙,就算是元大都而已不在话下。”刘义肯定说道:“不过,时间不够,而且防守的蒙古汉军也颇有条理,如今再挖暗道恐怕不容易。”
“时间确实不够啊。”郭平自言自语说道:“算了一下时间,常州的吕文焕应该接到了消息了吧?你说吕文焕会不会回师建康呢?”
“肯定会。”刘义这三年虽藏在火器营,但不代表他不在进步,其实均州军每个人都在进步,没有进步的人迟早都会被淘汰,刘义看着郭平似笑非笑的表情,知道他有给自己摸底的意思,认真说道:“吕文焕围困常州已有一段时间,但常州却不损分毫,吕文焕肯定是打了退堂鼓。”
“但吕文焕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