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权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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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权将- 第4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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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头,他们依然屹立不动,双脚仿佛在城墙上生根一般,为身后的同袍挡住死亡……

阿里海牙从没想过报仇,杀人者恒被杀,张弘范杀的人还少吗?战场没有仇恨,也带不来仇恨,战场只有杀戮,永恒的是杀戮。他知道张弘范也不希望他为自己报仇,这些年阿里海牙知道张弘范的想法多少已有了一些改变,甚至不时透漏出退役隐居山林的想法,但人在江湖,哪能不挨刀。

战场,没有仇恨。阿里海牙也杀人,而且杀得不少,张弘范也杀人,而且杀得更多,或许战死沙场,是张弘范的最好选择,难道这不也是自己最好的选择吗?将士百战死,战场永远是将士的最好归宿,或许这就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青石的城墙,染上了鲜血,斑斑点点看起来非常恶心,如果可以阿里海牙宁愿城墙永远是青色,宁愿将士永远四肢俱全,宁愿生活永远美好,但没有如果。

如果有“如果”,那一年他会选择留在草原,但没有,他离开草原,离开了那个曾经让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小山谷,留给他的不是耻辱,不是羞愧,而是甜美、而是尊重、而是温暖,家的温暖比身穿数件棉袄还要暖和,家的味道要比烤得最香的烤羊还香。

“杀”阿里海牙深吸了一口气,手中大刀幻出光芒,他迎着夕阳,让血一般的光芒染红他的眼睛,他看不到怜悯、看不到同情,只看到血,嘴角边上的绒毛还没长全的宋军小兵,被自己的大刀狠狠的劈成两半,他眼里露出来的是害怕吗?当然有害怕,但更多的应该是依依不舍,应该是留恋,他会想起家里等待他回来的双亲吗?他会想起昂首相待的妻儿吗?他会想起为他祝福朋友吗?

“杀”锋利的刀锋,在双鬓已花白的老兵身上拉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老兵手忙脚乱的想用手捂住伤口,然而带着热气的鲜血却冲破了他的意志,五脏六腑从他的肚子流出,耷拉挂在盔甲上,血“汩汩”的往外流,老兵一个抽搐,倒在地上,嘶哑的声音在呼叫,是叫唤家里的妻儿吗?是叫唤陪伴了数十年的老伴吗?家里的老黄牛吃饱了没有,开春了,再不把地松了,今年的收成怕要少很多。

“当”的一声,阿里海牙轻易的挡住了长刀的袭击,转身看去,一个年轻的、脸色苍白的小兵向自己扑过来,然而他的情绪太过于激动,以至身上都是破绽,阿里海牙轻松的躲开了小兵的大刀,然后一个侧身,锋利的马刀毫不留情的从小兵的左肋刺进去,年轻充满了活力的鲜血从伤口喷出来。

阿里海牙细看,还在抽搐的小兵竟然和刚才杀死的老兵又几分相像,阿里海牙一个迟疑,小兵突然竭力大喊一声,竟然不顾左肋的伤口,硬是转身大刀向阿里海牙横扫过来,“当”的一声,大刀狠狠的撞击在阿里海牙身上,幸好他身上的盔甲还算坚硬,但也被拉出了一道小伤口。

小兵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突然大喊一声“爹爹”,然后倒在刚才那员老兵身上,阿里海牙不知道他们的过去,也不知道他们的未来,只是默默的看着两具相像的尸体,或许不久前他们还是一名农夫,看那员小兵白嫩的手,或许不久前只是舞弄笔墨,但如今,他们只是倒在城墙上的一具尸体,成也罢、败也罢,如今他们只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

然而,谁教给他们杀戮的本领,谁给他们杀戮的武器。

年轻的小兵,带着诡异的笑容离去,他是想着死后可以到达极乐世界吗?他是为自己的勇敢而自豪吗?他是为自己能够砍伤自己而骄傲吗?他那诡异的笑容,竟然是那样的熟悉,仿佛多年前他离开小山谷时,自己也是这样。

高兴、遗憾,还是依依不舍。

阿里海牙提着滴血的马刀,站在巍峨的城墙上,迎着风带来的寒意,看着将士们忘情的杀戮、听着巨大的呐喊声、惨叫声及兵器的碰撞声,阿里海牙一时感到迷茫,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杀戮。

杀人、被人杀,留下来的只不过是一滩热血,留下来的只不过是一剖热土。

风,吹散了夕阳。

“大帅,不好了,不好了。”一员副将,气急败坏的跑过来,压低声音道:“大人,不好了,拜降的援兵撤退了,末将隐约看到骑兵离开了战场。”

“什么情况?”阿里海牙总算是回过神,骑兵下马攻城本来是无奈之际,日中时分一万骑兵投入战场,也只是取得了现在的优势,余杭门附近的城墙几乎有三分之一被元军占领,如今正从两边想中间推进,只要彻底占领城墙,就能控制局势,打开余杭门算是轻而易举,但投入的汉军却已推不动宋军的阻击,这才请伯颜派遣援兵,丞相也同意了再派遣一万骑兵过来救援,没想到半路却撤退了。

然而,攻势一旦停止,宋军很快就会重新把自己赶下城墙,用成千上万的伤亡,难道只是为了站在这巍峨的城墙,俯视他渺小的苍生。

阿里海牙的心里涌上一阵不妙的念头,当初攻城,阿里海牙就认为不会这样简单,宋军若真是全歼了张弘范、董士选、吕文焕大军,没有理由不回师京城,丞相当时却认为宋军的速度没有这么快,如今骑兵半路撤退,十有八九就是遇到了宋军的袭击,如今看来自己恐怕成了丞相的弃子,见副将没有说话,连忙问道:“丞相是否另有军令?”

副将摇了摇头,道:“没有任何命令,只是说攻下余杭门为我们请功。”

“奶奶的。”阿里海牙陷入沉思,他虽然明知道自己成了弃子,却拿不定主意,继续攻城他觉得意义不大,就算是能够攻下余杭门也没有任何用处,再说宋军也不是傻子,将近一整天的时间,其他各门的宋军难道不会前来救援码?

但若是没有丞相的命令撤退,届时伯颜追究起来,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自己头上,让自己当替罪羔羊,就算自己曾经当过大汗的亲兵,恐怕不死也脱了一层皮,他如今也不知道伯颜会不会这样做,要是以前肯定不会。

阿里海牙沉吟片刻,决定自己先下城墙看一下战事还有没有可能挽救,或许骑兵的举动说不定是伯颜的计谋呢?让元军继续保持攻城,阿里海牙刚下城墙,一名探子惊慌失措的冲了过来,见到阿里海牙,脚一软跪了下去,大声道:“大帅,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宋军骑兵突然出现在我军后阵,向我们冲过来了。”

“什么”阿里海牙终于可以肯定,丞相十有八九是败了,这才把拜降的援兵叫回来,他想不到精锐的蒙古骑兵如今竟然挡不住宋军骑兵,可以得知局势糜烂到什么程度。

“大帅,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副将惊慌失措大叫,其实也难怪副将着急,阿里海牙率领大军攻城,身后有骑兵压阵,自然不需要修什么营寨或防线,如今竟然被宋军骑兵突破了后军,在闪亮的马刀之下,自己没有任何机会。

“号角。”阿里海牙大吼一声,连忙吩咐副将:“停止攻城,后军立阵,挡住宋军骑兵的冲击,我们还有数万大军,宋军骑兵拿我们没有办法。”

“然后呢?”副将着急问道。

阿里海牙一愣,大声道:“丞相不会放弃我们,他一定会过来救我们,撤退只不过是迷惑宋军骑兵罢了。”

或许是伯颜在元军的威信,阿里海牙把伯颜搬出来后,副将及身边的将士都安静下来,随着号角声响起,攻城的士兵如潮水一般从城墙上下来,他们放弃了伤亡成千上万将士才勉强攻上的巍峨的城墙。

## ## ##

“加速、加速、加速。”陈大举竭力嘶喊,速度成了他们的唯一,多年前他也曾经也是如此疯狂,为的只是把心中的苦闷发泄出去,他是族长的儿子、族长的侄子,他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然而他却迷茫于生命,他不知道他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农夫活着是为了耕种、学子活着是为了考上科举、工匠活着是为了打造铁器,然而自己为什么活着?他享受无尽的宠爱,他不用耕种可以填饱肚子,他对着书本学不到任何知识,他需要武器的时候自然有族人为他打造,他的族长父亲、他的族长叔叔,不舍得让他受哪怕半点委屈。

“骑兵、加速、加速、加速。”陈大举身上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他迎着风、加速,享受速度的愉悦;他的心满满的,就如吃饱饭的农夫、考上科举的学子、打造精良武器的工匠,他知道他活着的意义,将士百战死,战死沙场就是他的意义,战场一定也是他的归宿。

突破阿术的阻击,万骑还剩下五千余人,但他们并没有任何的畏惧、没有半分的迟疑,战马忘情的加速,他们不惜马力,往日当宝贝看起来的战马,此刻仿佛要压制他们身上的最后一丝力量。

他们的眼睛爆红,他们的心如澎湃汹涌的波涛,一次又一次的胜利给予他们无尽的信心,他们相信自己会继续取得胜利,他们宁愿用尽自己最后一份力量去杀戮,去杀光眼前的每一个元军,他们带来了死亡、带来了不幸、带来了孽障。

“杀”锋利的马刀,轻易的划过眼前惊慌失措的蒙古汉军,他们曾经也是流着同样的血,他们说着同样的言语,叫着同样的祖先,但他们背叛了祖宗,他们成了杀人的刽子手、他们成了没有祖宗的走狗,他们该死。

“杀”五千余骑兵,如狼闯进了羊群一样,杀戮响起,然而精锐的蒙古兵,他们并不像汉军一样四处躲避和逃亡,他们虽明知道不敌,但他们还是迎面扑上来,他们举起锋利的马刀,他们冲向速度奔跑的战马,他们被战马巨大的冲击力撞得飞起来,但更多的蒙古兵,他们用坚定的决心迎着战马,锋利的马刀刺进疲倦的战马身上,嘶叫声响起,这是他们的尊严,就算是死,他们也不愿意如狗一样四处奔跑。

“杀、杀、杀。”骑兵速度受阻,陈大举如疯狂一般,锋利的马刀幻出一道道刀影,每一刀过后,在他背后留下生命,每一刀过后,在他背后留下死亡,他无情的杀戮、他要用无尽的杀戮去破开前面无尽的元军,只要突破元军的大阵,元军会成为骑兵追逐的猎物。

看着宋军骑兵肆无忌惮的杀戮,阿里海牙号角声连连响起,越来越多的蒙古兵,或许自己扑向骑兵,或许夹持汉军一起扑向骑兵,他们迎着战马,或是死亡,或是和汉军同归于尽,他们没有选择,若是不能拖住骑兵,他们都会成为骑兵的猎物。

无尽的杀戮,汉军和蒙古兵将近还有四万余人,其中当然是汉军居多,蒙古兵虽少,但汉军竟然不敢违背他们的意志,在蒙古兵的夹持下冲向死亡,用他们的生命去拖住骑兵,然后无数的武器都向被拖住的骑兵身上招呼。

## ## ##

“奶奶的,怎么回事?”王二虎脚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号角声响起,他身边的蒙古兵如潮水一般退去,留下满地的尸体,鲜血汇聚成为小溪,蔓延到他脚下,他脚下的牛皮鞋,踩在鲜血下吱吱作响,举目远看,这才发现元军的后军一片慌乱。

“骑兵、竟然是骑兵。”王二虎箭术无双,眼力自然要比一般人要好,很快他就发现元军退兵的原因,在他们身后,一支宋军骑兵突入了他们的后军,正在无情的杀戮,不过元军经过初期的慌乱之后,如今已变得稳重起来,数不清的士卒围住了骑兵,骑兵虽然依然在冲锋,但明显速度受到了狙击。

“是均州军骑兵。”张世杰不知何时来到王二虎身边,他身上沾满了血迹,他的脸上苍白,仔细看去右手不知何时受伤,血流过多造成:“奶奶的,张贵终于杀回来了,临安、临安无碍也。”

“会不会、会不会是元军的诱兵之策?”王二虎尚且不敢肯定问道,他只是在学院里修习,他的经验尚且缺乏,他只是刚刚成长起来的小后生,他的想法还是偶尔迟疑。

“不,”张世杰把千里眼递给王二虎,脸上终于带了几分微笑:“看到了没有?那是陈大举 ,疯子陈大举。”

王二虎放下千里眼,眼里露出了渴望的神情,右手紧捏着拳头,一字一顿说道:“张将军,请准许末将出击。”

第二卷 正阳 第一百九十四章兵临城下(74)

第一百九十四章兵临城下(74)

“杀!”于成鼓起最后一丝劲儿,长刀毫不留情的刺进了蒙古汉军的胸前,也不看他脸色的惊恐和眼里的不舍,大声嘶喊,即使他嗓子已经沙哑,即使他的喊声细微而不可及,但独松关四郎心灵相通,他们每个动作、每个招式配合得天衣无缝,这是以生命相交的友情、这是以生命相交的信任。

“当”的一声,董棨上前一步,稳当的挡住了蒙古兵对于成的攻击,身边的朝歌手中铁枪如龙,轻轻的刺进被董棨打了一愣的蒙古兵,而跟在身后的罗子也瞬间射出了十连弩的最后一支弩箭,随后抽出腰间的长刀,一个人只有两只手,又怎么能够比得上独松关四郎八只手呢?

身边的蒙古兵见四人配合娴熟,一时倒也不敢上前,四人抓紧时间喘气修整,王二虎毕竟年轻,性子着急得很,得到张世杰的同意后率部下就冲出了余杭门,只是他原本只带了一万五千人过来余杭门协助守余杭门,又经过大半天的杀戮,剩下的不到一万人,一万经过半年训练、经过将近两个月断断续续杀戮的新兵蛋子,他们其中还有一部分只是今日才和蒙古兵交手,没有败退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想他们带着疲倦的身骨子拼命,倒也实在是为难,再说元军败退,他们已经完成了守卫余杭门的职责,死后余生,心思也送了很多。

“奶奶的,还过来啊。”董棨和于成换了一个位置,他身材高大,手中环首大刀厚重,身上也是沉重的步人甲,就像一台人形坦克,当然他们肯定不知道坦克是什么。元军到了拼命的时刻,自然也不甘示弱,再说他们四人就像宋军中的箭头不断突击,扰乱了大阵,元军也不会放过他们。

“杀”董棨大喝一声,刚才于成担当箭头,董棨已经存了几分力气,如今听到元军大阵身后的宋军骑兵嘶喊声隐约传来,知道自己的牵制起了作用,于是带头再次冲击元军的大阵。

元军原本就是慌乱,再加上有相当一部分将士刚从城墙上逃下来,部分意志较差的蒙古汉军心里又想着开小差逃亡,所以阵型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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