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嘛?哎,好累啊,先让……让我想想。”穆剑浑身无力,于是找了个凳子,不慌不忙地坐下,潘美爽朗笑道:“附马爷终于有开窍了?这样才对嘛?老夫之所以这么劳师动众的,那还不是因为老夫爱惜你是个人才嘛。”
“开什么开?”穆剑假装明知故问,抬头轻蔑地看着对方,淡淡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投降了?尊敬的潘大人,这男女之间谈恋爱还要讲两厢情愿呢?难道你不懂这个道理吗?你说投降就投降,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樊若水怒道:“穆剑,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穆剑漫不经心地说:“潘大人,看来你治军还不够严谨,我们之间说话,什么时候轮到这种马屁精说话了?每次都是这样,真他奶奶的扫兴。”说到这里,他的伤口处不间断地往外淌着鲜血,手下人心急如焚。
“你……”樊若水牙齿咬得咯咯响,潘美开怀大笑:“附马所言极是,都是老夫教导无方。”
“算了,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说着,穆剑不以为然地扭过头,“兄弟们,我们走!”将士们搀着他往外走去。
“站住!”沉默多时的绍阿德举起大刀,怒目而视道:“穆剑,谁说要放你们走的?你也不看看这四周?你们走得了吗?”席间,埋伏在草丛里的弓箭手纷纷站了起来,穆剑摇摇头,叹道:“潘大人太客气了,来就来嘛,至于搞得那么隆重吗?”
“哈哈哈……,附马爷谈吐实在风趣。”潘美下了马,捋捋胡子,眉开眼笑地说:“听说附马爷这次带了五万人马,恐怕这也是唐国仅存的实力了吧?请恕老夫直言,别说区区的五万,就是十万,二十万,你们也未必是我大宋的对手。”
“呵呵,牛皮不是乱吹的?”
“不信可以一试。”
“怎么试?”
“很简单,你我以五万对五万!”潘美微笑地说,穆剑把手一挥:“那不行。”
“为何?”
“你看我现在身边有五万人吗?”穆剑浅笑道,潘美仔细一看,相比之下,对方人马少之又少,愣道:“据闻穆附马率兵五万,而今却万人不足,确实令人费解。”
“不用费解了,打仗嘛,总会有逃兵的。”穆剑编着谎言,内心却一直忐忑不安,心想,王贵,希望你能顺利攻下城池。
“哈哈哈……”潘美得意笑道:“文臣怯懦,兵者怕死,如此看来,唐国气数已尽,附马爷,这样的朝廷还有什么值得您留恋的?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老夫劝您还是早日另谋明主吧!”
“不必了,潘大人的好意穆剑心领了。”穆剑忍痛端起铜铭剑,深情地看着身旁的那些将士,大声问道:“弟兄们,你们怕死吗?”
“不怕!”将士们异口同声地喊道,队长补充说了一句:“附马爷,您下令吧,大不了与他们同归于尽!”穆剑感动地点点头,潘美脸色暗淡,似笑非笑地说:“附马爷,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识务者便是逆天而行,老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好好考虑一下。”
“考虑?你们杀人之前会考虑吗?”穆剑冷言冷语地看着他,随后缓缓地走到那些尸体旁边,俯身抱起一具婴儿的尸体,怒指着潘美,道:“潘大人,请问他有什么罪?”潘美顿时面红耳赤,穆剑咬牙切齿道:“打着我的旗号屠杀无辜的村民,这就是你——潘美,试问,这样的人,这样的队伍,这样的朝廷,我会跟着它吗?哼,无异于跟着一条畜牲。”
面对穆剑的质问,潘美哑口无言,樊若水、绍阿德二话没说,随即领着千军万马驰骋围攻而来。
“兄弟们,保护附马爷!”将士们自发的留下一小队人马保护穆剑,其它人愤然举起兵器上前迎击,樊若水命令弓箭手放箭,倾刻间,万箭齐发,将士们死伤无数,穆剑手持铜铭剑冲了过去,绍阿德纵身跳到他背后偷袭,穆剑反应灵敏,以最快的速度闪过身体,进而变被动为主动,挥剑直刺其胸前,樊若水突然从天而降,顺势飞起一脚朝穆剑的伤口踢去,穆剑惨叫一声,当即摔倒在地,背部血流不止,樊若水再次举刀向他劈去,将士们立即过来解围,穆剑才得以躲过一劫。
两军争战不休,由于宋军人多势众,唐军死伤过半,穆剑眼看手下人挨个倒地,便带着大家往外突围,虽然勉强冲出包围圈,但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在此期间,穆剑的身边仅剩下将士百余人,樊若水带人穷追不舍,不一会儿便将他们困在一处峡谷。
“附马爷,怎么办?”面对悬崖峭壁以及宋兵的围追堵截,将士们一时拿不定主意,穆剑镇定地吐出一个字:“杀!”将士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趁穆剑不主意,从背后一掌劈在他的脖子上,穆剑感到眼前一阵眩晕,刹那间晕倒在地。
“皇上有令,附马爷不能有事!”话音刚落,十几个将士拼死杀回去,硬是从宋军手里抢来一匹马,几人商议将穆剑绑在马上,而后一鞭打在马背上,马儿受到惊吓,疯狂地冲了出去,宋军士兵大惊失色,纷纷闪到一旁,樊若水、绍阿德带人追赶,将士们躺在地上,待到战马赶来之际,一把揪着马腿,连人带马搬倒在地,然而,他们也未能躲过马蹄的践踏以及血腥的屠杀。
“挡我者死!”樊若水亲手拧断最后一个将士的脑袋,就在他重新回到马背上的瞬间,四周突然响起一阵惊天动地地怒吼声,绍阿德无意中抬头一看,只见王贵率兵冲了过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国破家亡
煞时,唐军将士惊涛骇浪般袭来,大地在许多马蹄践踏之下,沉闷地哼哼着,宋兵们个个惊惶失措,纷纷举起兵器迎刃而上,场面乱作一团,王贵首当其冲,抄起大刀猛地向宋军士兵的头上砍去……
樊若水见对方来势凶猛,于是下令让士兵后退,绍阿德却坐在马背上不动声色,樊若水探着脖子俯首帖耳道:“绍将军,唐军人多势众,倘若纠缠下去,你我必会吃亏,还是赶紧撤吧。”
“吃亏的是他们,不是我们!”绍阿德冷冷一笑,进而凑到他耳边嘀咕一番,樊若水听后猛然大笑,随后带着所有士兵撤出了现场,面对宋军的突然离开,王贵倍感困惑,随即勒紧缰绳停下马步,洋洋自乐道:“这群龟孙子,跑得比兔子还快!大家稍作歇息,呆会看本将军如何收拾他们。”这时,他身边的一名随从上前拱手道:“大人,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恕你无罪,说!”
“属下以为他们是在诈降,其目的就是请君入瓮,引我们钻进他们的包围圈!”随从俯首说道,王贵抬头看着周围的地形,尤其是宋军逃走的方向,他左看右看,只觉得极像只葫芦,于是笑着点点头:“你说得不无道理,此处地势险要,看来元帅的担忧是对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先保存实力,日后再作打算。”随从的眼神中充满了期盼,王贵顿时恼羞成怒,一脚将他踹倒在地,骂道:“混帐,元帅危在旦夕,本将军何以置若罔闻?难道你想陷本将军于不忠不义吗?元帅平日待我们怎样?相信大家心里都清楚,如今元帅有难,我等又怎能坐视不理?”众人点头称是。
“元帅……”随从捂着胸口缓缓地站起来,王贵横刀指着他,斥道:“不必多说,本将军决意已定,就算是搭上我这条命,也要救出元帅,你要是贪生怕死,马上给我滚!本将军决不阻拦。”那人不敢说话,毕恭毕敬地退到一侧。
“不怕死的都跟我来!”王贵手持大刀,策马驰骋而去,将士们紧紧跟在后面,众人一鼓作气,以最快的速度进入村庄,然而眼前的一切让在场人都惊呆了,昔日的村落荡然无存,除此之外,地上的尸体早已堆积如山,到处都是斑斑血迹。
“元帅,元帅,你在哪里?元帅,元帅……”王贵急得直掉泪,赶紧和手下人认认真真地翻开每具尸体,渴望能找到穆剑,就在这时,樊若水、绍阿德各自领着士兵从四周围堵过来,众将士义愤填膺地拔出兵器,王贵怒目而视地瞪着二人,道:“快说,你们把元帅怎么样了?”樊若水咯咯地笑了起来,“元帅?哼哼,你是说穆剑吗?王贵啊王贵,你要搞清楚,那是你们家的元帅,你自己找不到,反倒来问我?”
“少他娘的废话!姓樊的,我家元帅若稍有差池,你就等着受死吧!”王贵轻蔑道,绍阿德爽朗笑着说:“王将军,实话告诉你吧,你家元帅已经阵亡,本来我和樊将军商议,放你回去和你们的皇帝报个死讯,可你倒好,偏偏又钻了进来,哎,这就叫‘明知山有虎,偏上虎山行,’看样子,在下也是爱莫能助喽!”
“什么?阵亡了?不可能,不可能……,元帅不会死,不,是我害了他,是我,是我……。”王贵泪流满面的跪了下来,将士们热泪盈眶地扑倒在地,绍阿德接着说道:“王将军,在下敬你是条汗子,如今穆剑已死,你何不趁早另择明主?何苦为那昏君继续卖命呢?”
“放屁!元帅誓死不降,我王贵断然不会苟活于世。”王贵怒吼一声:“弟兄们,杀宋贼!为元帅报仇!”将士们擦干泪水,异口同声道:“报仇!报仇!”
“朽木不可雕也!绍将军,这些人如此顽固不化,我们不如成全了他们。”樊若水气得咬牙切齿,绍阿德叹息道:“撼唐易,撼穆家军却比登天还难!”
“弟兄们,冲啊!”说话间,王贵率领将士大刀阔斧地冲了过来,樊若水一方面下令弓箭手放箭,一方面亲自带人上前还击,幸好唐军早有防范,随即取下背上的盾牌做为掩护,樊若水火冒三丈,便让士兵就地列阵,王贵对阵形一窍不通,不敢硬闯,绍阿德带着几路人马从后背穿插而来,试图逼其就范,王贵在手下人的劝说下,只好边战边退。
樊、绍二人随机变换位置,二人忽而前后夹击,忽而四面包抄,弄得王贵心神不定,将士们也被搅得不知所措,很多人因此丧生,情急之下,王贵只得下令撤退,宋军步步紧逼,将士们奋起抵抗才得以突出重围,谁知后路早已被曹彬的大军截断,樊若水、绍阿德很快追了过来,王贵带着将士们以死相拼,双方激战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渐渐的,唐军将士只剩下一万多人,曹彬见时机成熟,于是亲自出马,樊若水、绍阿德跟着向王贵扑去,面对三人的夹击,王贵招架不住,眼看突围无望,他愤然举起手中的刀欲要以身殉国,却被曹彬挡下,最后连同手下一万多人全部被俘。
此役中,由于王贵的武断,导致唐军五万人马濒临瓦解,乃至论为阶下囚,身为主帅的他为此羞愤不已,几天后,潘美、曹彬再度挥师南下,消息很快传到金陵,李煜闻讯脸色大变,遂与文武大臣商讨对策……
早朝结束后,徐旋出了皇宫,乘上轿子直奔附马府,与此同时,梁樱正在后院教锡艳练武,若晶则坐在一旁的石墩上,双手拖着下巴发呆,梁樱见她闷闷不乐,于是便走到她身旁,问:“若晶,怎么了?一大早就没看见你笑过,是不是有心事?”若晶轻叹道:“姐姐,你说穆大哥不会有事吧?实不相瞒,这两天夜里,我总是作恶梦,梦见穆大哥他……”她没有说下去,
梁樱不禁眉头紧琐,锡艳笑呵呵地走过来,打岔道:“当然不会有事了,在锡艳眼里,穆大哥就是个大英雄,二位夫人姐姐要对自己的相公有信心。”说着便绕到二人背后趴在她们肩上,梁樱拍着锡艳的小手,微微一笑:“若晶,锡艳说得没错,我们要相信大哥的能力。”若晶勉强点点头,这时,府中老管家来报,说是徐旋已至府外,三人赶紧出去相迎,并热情邀请徐旋进入内厅。
席间,徐旋将前方传来的战报告诉了她们,众人不禁面如土色,若晶差点晕了过去,锡艳急忙扶她坐下休息,梁樱伤心欲绝,眼中闪烁着泪花,徐旋老泪纵横地说:“请二位夫人节哀顺变,所谓人死不能复生……”若晶趴在桌上痛哭,梁樱闭上眼睛,使劲挤出眼角的泪水。
“老丞相的意思是,穆大哥已经不在了?”锡艳热泪盈眶的问,徐旋叹息地点点头。
“不可能,穆大哥只是负伤,您不是说御林军护送他突围了吗?他不会有事的。”锡艳斩钉截铁道,梁樱努力咽下嘴边的泪水,愤愤不平的说:“没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怎样,樱子一定要找到大哥。”
“对。”若晶擦干眼泪,从容站起身,道:“姐姐,若晶愿一同前往,若晶生是穆家人,死是穆家鬼,万一穆大哥真有个好歹,若晶岂能苛活于世?”锡艳点头称是,徐旋急忙劝说:“二位夫人对穆附马痴心一片,下官焉能不知?只是如今大敌当前,二人此去路途凶险,还请三思。”
“老丞相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劳烦丞相大人代我向皇兄说一声,希望他原谅樱子的不辞而别,樱子这辈子不能没有大哥,若晶,锡艳,我们走!”言毕,梁樱、若晶跑到房间简单收拾行礼,随后与锡艳一起扬长离去,徐旋劝阻未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从视线中消失,自叹道:“哎,好心办坏事,看来老夫又闯祸了。”事后,他迫不及待地赶回宫中,李煜得知梁樱等人私自出城后,不禁勃然大怒,于是从身边逃选几名御林军前去追赶,唯恐途中发生意外。
说到此处,我不得不感慨万千,人生难得几回首,然而却有极少数人为了一已私欲而不断挑起纷争,也正因为如此,世间诸多的美好总是转瞬即逝。
相逢甜蜜分离苦,乱世烽火何时休?在那硝烟滚滚的年代,人们多么渴望有个安定的生活,可惜一切只不过是过往云烟。
三天过后,即公元975年,十一月十二日,曹彬大军从三面攻击江宁城,李煜听从徐旋建议,于当天夜里率5000兵夜袭宋军北寨,未果,二十七日,曹彬、潘美率领二十万大军兵临金陵城下,城中百姓顿时混作一团,守城将士奋起抵抗,直到最后全部阵亡,消息传到宫内,李煜以及文武百官吓得躲在大殿不敢出去,徐旋身披战袍,手持长矛跪地请命道:“皇上,请准许老臣去抵挡一阵子,您还是快逃吧。”
“逃?哼哼,金陵就是朕的家,您让朕逃到哪去?”李煜苦涩一笑:“哎,穆爱卿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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