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您来客厅转转。”一帮漂亮的舞男舞女,在主人的授意下,拉着海尔西乌斯的手,带他进入了拥有十六个豪华房间的大厅,里面全是琳琅满目的镶嵌壁画,有神话故事,有各种动物,有节日风俗,多亏有人指引,海尔西乌斯才从迷宫般的大厅,进入了左右对面的餐厅,一处是冬餐厅,一处是夏餐厅,前者有奢华气派的壁炉,后者有郁郁葱葱的植物,尽头是半圆形的寝室,里面什么都是金银做的——壁橱、衣柜、卧榻与床架,并且这座寝室和隐秘的浴室相连,待到海尔西乌斯走进努米底亚镜面大理石打造的浴室里时,两个庞大的壁画展现在他眼前。
都是名手所绘制,而且都是“**主题”的,这在罗马艺术界是司空见惯的,但也让海尔西乌斯这个土包子血脉贲张,一个是金色打底,画面上大概是对年轻带着花冠的情侣,男的正在手握女的丰腴的胸部;另外一个是黑曜石打底,有意做成希腊陶罐画风格,是一群男的,在宴会上猥亵另外群男的(显然是年轻的男仆)情景。
海尔西乌斯就像位严肃的艺术鉴赏家般,站在两幅画的中间左顾右盼,最后站在了金色画前久久不肯离去,偶尔说出了些狗屁不通的鉴赏语言来,全是他从集市或低档酒馆里听来的,附庸风雅的见解,但这一举动很轻松地让李必达抓住了这位的弱点:
“毕竟是西西里乡下来的,对那套古希腊男男的哲学不感兴趣,我已经明白他的所好。”
第2章新候选人(下)
“那么,如此的话,我也应该告辞了。”浴室面前,五个来自不同地区,肤色各异的舞娘站立一排,李必达在她们的前面,笑容可掬地对海尔西乌斯说到,他有意下令,舍弃了那些丰腴型的,而专门叫下人找出纤细妖娆型的女子出来,因为他明白海尔西乌斯这个胖子就好这口味。
海尔西乌斯大为纳罕,现在在这所梦幻般的庄园别墅里,李必达居然向他告辞,难道不是他这个客人应该离去吗?
“这里就是你的了,我的朋友。”
“我不知道,该承受什么样的代价。”这胖子果然不算蠢,他知道今天遇到的一切,不是没有理由的。
李必达笑了下,而后他明知故问,“不知道您是否了解,我是站在哪边的,在现在的罗马城局势当中。”
“当然是尤利乌斯。凯撒阁下,他可是我的英雄,当然我也知道,您现在就是他属下冉冉升起的新星——那么。”胖子而后带着欣喜的心情指着自己的肚腩,说“这一切难道是?”
“是的,总数二百塔伦特的别墅,原本是在李必达家族名下的,现在高卢的总督,将它转赠给你了。我妻子他爷爷当年耗费过三百万塞斯退斯,去营造萨丁尼亚的奥菲勒努庄园,当时那儿的奢华程度号称全罗马第一,可是短短三十年不到的时间过去,奥菲勒努现在连第一百名都排不上,福纳这儿倒是勉强能挤入前五十,所以我特意加派了娱乐人手。充足的舞娘。还有铺着豪华大理石的浴室。希望你能喜欢。”
听到这话,海尔西乌斯心中更加没底,他急忙摆手,急切询问凯撒与李必达为何要这样做,经过先前在政坛上的挫败,他当然清楚了自身的斤量,所以凯撒愿意花这么大价钱来收买笼络他,本身就是件很诡异的事情。特别是现在剑拔弩张的态势下,随意站队是要在将来付出惨重的代价的。
李必达慢慢走到浴室边上的喷泉雕塑前,扶着那只雪花大理石雕刻的狮子头上,很轻声地安慰着对方,“凯撒阁下不是个胡乱花钱的人物,只有奇货可居的优质良品,才值得他这样去做——您和费边家族的关系很好,而我听说他家族里,有个叫巴布莉莉娅的女孩待字闺中……”
这话让海尔西乌斯更加惊惶了,难道凯撒要娶这位姑娘。还是李必达,亦或是他身边的哪位朋友?于是他很结结巴巴地刨根问底。因为实在是无法得到现成的答案,哪想李必达还是笑着,最后报出的人名,让他匪夷所思到了极点,“帕拉丁山上最伟大的哲学家西塞罗,已经和妻子离婚了,我很惋惜他俩的婚姻没有走到尽头,但不能没有人照顾罗马精神国度里的最骄傲人物,所以我希望你能牵线搭桥,我打听过了,巴布莉莉娅的嫁妆异常丰厚,加上她的年轻美貌,和家族权势,西塞罗应该不至拒绝。”
这个弯子还是没能转过来,李必达的下一个要求就来了,“同时,你宣布以度支官的身份,起诉指控杀死护民官克劳狄的凶手,另外位护民官特里阿里,还有他的爪牙伊格纳久斯。”
“可是我知道的,西塞罗要为特里阿里辩护,我可不是他的对手!而且我还要在暗中替对方牵红线,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按照我说的去做——没关系,你对西塞罗的话,我与凯撒都根本不需要你赢,你连辩论讲稿都不用准备。另外,这个案件结束后,你便可以再去卡皮托儿山,登记为来年执政官的候选人”李必达说完后,就很恭敬地倒退出在夜风里飘扬的帷幕,只留下呆呆的海尔西乌斯在原地,接着就是莺莺燕燕的舞娘们像跳跃的云雀般围了上来,将他推入到温暖宜人的浴池里,到处都是酥软的嬉笑声……
大约两个集市日后,卡皮托儿山光秃秃的神庙废墟上,还是升起了红旗,市民们都陆续按照这种号令,前往同样先前遭焚的**庭前聚集,法务官们就在烟熏火燎的残垣里临时办公,帕拉丁山上,西塞罗脸色憔悴,在自家的镜子前踱来踱去,手里举着法庭的发言稿,不断地在揣摩着临场语言,但是他的老毛病又犯了,那就是当他有心事,或者压力过重时,就会失眠、烦躁,导致在辩论时表现不佳。
本来他挺身而出,要替特里阿里辩护,根本没有丝毫的心理压力,他自认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人能充当他的对手——因为凯撒前去高卢,库里奥就任护民官,李必达因为凯旋式不可以出现在法庭上,只要这三位不在,那么一切都妥当了。但先前一个叫海尔西乌斯的家伙,来自西西里的粗鄙农夫,或者是贩子什么的,竟然写信给他,称费边家族愿意把年轻的女儿嫁给他,但海尔西乌斯又以中介的身份,企图在此间捞取好处,“希望您在未来的法庭辩论里,卖我一关,假装输掉。”
开玩笑,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法庭辩论涉及到西塞罗最根本的尊严,他不会对任何人放水,即便是费边家族开出筹码,他还是会一如既往,绝不含糊。
但内心的矛盾还是形成了:西塞罗开始犹豫不决起来,巴布莉莉娅不但拥有青春美貌,她背后可是全罗马最古老最尊贵的家族,他实在不想让这桩婚事泡汤,因为这也是对伦夏特最好的报复。
这就是开庭前,西塞罗心神不定的原因,但水时计还是准时指向了规定时刻,他必须要走下帕拉丁山,在法庭上与海尔西乌斯较量高下,虽然对方本身让他根本不惧怕,但他还是背负了很大的压力,好友埃提乌斯在门口等着自己,两人见面后就亲昵地拥抱,随后肩并肩走下了山道,最亲密的贴身奴泰罗背着文具与纸张的匣子紧随其后。
走到牛首街的一处宅院里,西塞罗突然注意到,在那院墙镂空的小窗里,一双清澈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随后里面稚嫩的童声传出,“你是西塞罗,你可绝不会输的。”
虽然不知道这孩子是谁,但西塞罗闻言后,正了正衣襟,颔首说“是的,我不会输。”便大步流星地继续走了下去。
第3章春风得意(上)
“我们真是太挑剔了,只能踩着黄金走路了。”——塞内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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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周边,站着的,卧着的,坐在肩舆上的,立在阳伞和顶棚下的人,就如同蚂蚁群那样,庞培与克劳狄双方的党羽混杂在人群当中,互相暗算推搡着,大家都对克劳狄之死案件究竟会有什么结果,充满了“兴趣和期待”,当然所有的贵族元老也担忧,这个案件一旦处理不好,那么剩下的半个罗马城区也会被焚毁。
于是,庞培在请示了元老院后,现在他们的集会场所并不固定,很多情况下只能在私人宅邸里聚会,得到了“整饬法庭秩序”的敕令,并且班克斯与苏尔庇修斯两位执政官也首肯了这个临时任命:卡普阿的“野兔”军团,和城市军团,得到了入城戒严的命令,共挑选出两千名精锐兵士,全副武装地据守在山丘、神庙和街道两侧,防止在审讯特里阿里的过程里,再度发生意外。
先沿着大广场进入法庭的是特里阿里,他先是藏匿附近的庄园当中,后来得到庞培的风声,便走出来接受审讯,他与所有的犯人都不同,对自己无罪开赦充满了自信,走在街道上时,不但精心修剪洗濯了头发,而且穿的是正常的骑士披风,而不是像传统罪犯那样穿着求饶的丧服,他的党徒簇拥在道路两侧为他与另外个被告伊格纳久斯呐喊助威。
接着,就是“好像突然从罗马的下水道里冒出来”的海尔西乌斯。迎着民众、骑士和贵族的嘲笑。因为没人相信他可以在法庭上战胜西塞罗。这是个连标准拉丁话都说不好的土鳖,完全是处于“出烂名”的念头接受公诉人身份的,即便遭到如浪的嘲骂,但也信心十足地步入了**庭。
最后姗姗来迟的是西塞罗,他虽然刚才强打出了自信,但当他看到通往大广场的要道两侧,不管是露台,还是山丘上。都占满了手持利刃、盾牌的兵士,他又开始胆战心惊起来,即使这些武装并不是针对他的,当他走到拐弯处的鲜花市场时,赫然又看到,克劳狄的遗孀与姐姐,披着黑色的丧服,就像女巫般死死盯着自己,不断地用发簪在铅皮上刻划着,口中念念有词。旁边的奴仆则将一卷卷莎草纸放入小火炉里,灰黑色的烟末像雪般飞扬。他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耳边充斥着诅咒、号叫与武器厮杀的声音,他有些乱了。
整场辩论李必达并没有去亲自看,因为早已预知结果,他始终在裘可拉大街的公寓里(虽然很小,而且李必达名下的产业极多,但他还是喜欢在这里处理公务),在给各方写着密信,就在公寓下面,十几名摩尔族的快脚奴仆就在那里等候着,随时准备将信在最快的速度里给送出去。
大概两个白日刻不到后,一名摩尔人就跑过来,告诉了李必达最终结果:“西塞罗表现极度不佳,他显得压力巨大,心事重重,居然还被海尔西乌斯反驳了好几次,乃至出现了支支吾吾的现象,让前来观看的年轻人大为失望,最后只能揪着海尔西乌斯的土腔大肆攻击,才算是赢得了官司——但特里阿里依旧有罪,流放马塞利亚一年,伊格纳久斯则流放萨干坦三年,流刑期间不得参选任何公职。”
将钩笔搁下的李必达,笑了起来,一切程序都按照他策划的剧本展开。
没过多长时间,罗马市民就明白了,关于克劳狄之死的这场法庭辩论,可以说是“双赢”。西塞罗还是迎娶了年轻的巴尔莉莉娅,来自费边家族的小姐,并且得到了不下五十万德拉克马银币的陪嫁,新进门的妻子完全不像先前的伦夏特那么刁蛮无理,而是温柔贤淑,主动将所有的嫁妆交给西塞罗管理,年老的戴着新郎花冠的西塞罗激动地浑身哆嗦,他立刻用这些钱添置大批书籍,并且购买了几所高档公寓以供租赁,还赠送了三万银币给嫁出去的女儿当体己钱,总之他发誓要好好守护第二桩婚姻,“像呵护自己的双眼和舌头般”。
虽然认为自己“战胜”了弃他而去的前妻,但西塞罗依旧担忧着,在山上与他相邻的克劳狄的宅邸里,每天都会传出凄厉憎恶的呼号,克劳狄的亲族、党羽大约时时刻刻都在商议着如何置自己于死地的事情,因为富丽维亚发过誓,谁胆敢和杀她丈夫的凶手辩护,早晚要把这人的头颅与双手砍下,钉在大广场上。
好在庞培很快“投桃报李”,据内情人士通报,李必达得知,庞培已经私下决定,来年若是执政官竞选己方胜出,西塞罗就内定为小亚西里西亚的总督,那儿现在战火平息,海盗绝迹,西塞罗只要不疯不狂,靠出售盟友封号,或者稍微使用包税人,任期结束后获取八百到一千万塞斯退斯的“合理收入”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只要开春就可以离开危机四伏的罗马城了!待到风平浪静,就再将航船驶回美丽的梯伯河。”西塞罗抱着这种美妙的想法,在静心等待着,并且准备着幕僚班子,他始终认为这次的辩护是对的,而伦夏特怎么看都是蠢娘们。
海尔西乌斯也“名声大噪”,虽然不是令名,但很多人也由此记住了这位的名字,他在政坛上不再透明,据说凯撒与克劳狄的家族都开始在背后为他撑腰,并且海尔西乌斯明显不愿意止步于此:在诸多元老眼里,他的光芒可远远比不上克劳狄,所以当其忽然在卡皮托儿山登记为来年执政官候选人时,连小加图都觉得不可思议!
“克劳狄也就罢了,凯撒和李必达选择了这家伙当棋子,有什么深处的意思吗?难道指望这个西西里的土鳖,来逆转局势?”阿尔巴镇子上,庞培的宅邸里,小加图不安地来来去去踱着脚步,反复发出这种疑问。
庞培则认为这位完全多虑:“因为凯撒现在无计可施,不过我们现在依旧得谨慎,防止他派军团的兵士回来投票,真的将海尔西乌斯捧上执政官就麻烦了,我可不希望明年在罗马有个次席执政官来掣肘。”
“这点你完全不用担心!”小加图很有自信地说。
第3章春风得意(中)
小加图的自信,源于两位执政官联合下达的“戒严命令”,在这项命令下,所有的军团,必须离开罗马城外三十罗马里的位置待命,若是戒严一日不解除的话,任何军团的兵士,哪怕是总督或司令官下令返回城中,都是不允许的,因为军团刺青很容易就可以辨识出他的身份。
以前是三头怪物联手,共和派根本无法奈何了他们,现在既然只剩下对付凯撒一位,小加图自然认为要得心应手得多。
戒严令继续下去,直到执政官选举结果出来再解除,而后所需要关心的是,如何将杜米久斯与马赛拉斯联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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