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 第179部分

在景色变化的同时，许多张人脸在空间中出现、消失、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些是王平认识的，有些则是长毛男从来未见过的。

变幻到最终，一片黑暗。

稍后，王平睁开眼睛。

一切还是在船舱里，船长的休息室中。

休息室很大，太岁和他的五个分身呆滞地站立在那里，形成了标准的六芒星站位，在他们中间，是一个老男人，穿着相对整洁的睡衣，平静地躺在地上，看他微弱起伏的胸膛，说明这个人还活着。不过，在老男人旁边地三个赤裸身体的妙龄女郎之中，有两个早就变成了冰凉的尸体。

另外一个蜷缩在角落中，如同婴儿，还嘬着自己的大拇指，时不时地叫声妈妈……

有那么一瞬间，长毛男甚至有种错觉。他面前的这个世界也是虚构的，是段天星又一次弄出来和他开玩笑的。

辅助计算机地提示字幕反而让他找回了现实的感觉。被图形系统掩盖了许久地文字再次让王平心惊胆颤。

/异常电磁波动

：/外接多功能战场设备休眠状态结束，自动转入激活状态。

/检测到强烈脑波活动，场强值无法测算。

/建议：消灭波动发生源。

/检测到新频率诞生

：/脑波频率同步调制结束，是否对接？是/否

这是王平第三次遇到是否对接的问题，他想了想，选了否，长毛男需要好好分析一下这种情况。该如何解决。

这一切要从两个小时前说起，当时，王平在驾驶室计算机内获得了奴隶战士脑内高频发生器控制频率的数据，然后将油轮所有通过计算机控制的设备全部锁死，确定只有长毛男一个人能够开启。

接下来就是前往奴隶战士的船舱，顺路还去了趟材料仓库以及船上的三把手二副的休息室。当着一百五十名奴隶战士面，长毛男将一个变频发生器塞在船副地脑袋里，利用多功能战场设备发送的同频率电磁波轻松地激活了这个小东西。二副的五官在顷刻间冒出了脑浆与血液混合的液体。

剩余的事情就相当简单明了。

奴隶战士只效忠于能够掌握他们生命的人，那些软骨杀手也是如此，将一百名奴隶战士放出去夺取那些被运到岸上的物资后，王平坐镇控制室，指挥着剩余的人员清理整个油轮，解决几批微不足道地抵抗者。岸上也传来了控制局势的消息。

彻底将油轮掌控之后，在那些奴隶战士抢运货物以及通知新诺里平民前来汇合的间隙，王平第一时间来到船长休息室，因为从监视记录上显示，太岁进入休息室，休息室中原有的四个生物信号，消失了两个，而代表太岁以及分身的六个信号，却再没有丝毫的移动，在监视屏幕上还呈现出奇特地六芒星图形。

进入休息室之前。长毛男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眼前这个景像，他没敢盲目动手杀人或者去触碰太岁的本体。也没有回应脑波频率同步调制后是否对接的请示，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王平将房门暂时封闭，叫来两个奴隶战士守住门口，吩咐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进去。

虽然这些奴隶战士对这个只身就敢抢船的怪人抱有十分强烈的好奇心，却坚决服从王平的任何命令，刚刚那场活煮二副脑，确实令他们印象深刻。

用了半天的时间，所有人员都暂时安置在油轮的相应位置，设定好航线，将某些工作交代给看起来可以信任地奴隶战士队长、小犹太、依莎贝尔与克莱处理，王平这时候才深刻怀念起那些远在东亚地朋友，起码，他们是绝对比这些人要值得信任的。

现在地当务之急，就是尽快解决太岁的古怪问题。

于是王平就有了刚才的奇怪经历。

退出房间后，王平回到了驾驶仓，坐在控制台前，面对着正在由布满阴霾乌云向艳阳高照转变的天空，陷入了沉思。

俘虏中唯一了解船长情况的大副介绍之后，王平知道，船长拥有短时间内扰乱正常人运动神经的能力，这种狗屁倒灶的能力如果是王平遇到，早就一激光枪解决了麻烦，可偏偏遇到他的是太岁。使太岁精神混乱的最可能，也是唯一的解释就是船长的能力干扰到了太岁的本体与分身的神经结点运行，如果太岁有大脑，那他最多全身运动神经失常一段时间，然后不用任何药物就可以恢复，问题是太岁没有真正的大脑，他的思维以及对肉体的控制，完全来自全身的神经结点。

最近这段时间，王平都没有注意过太岁的精神状况，现在，他的脑海里开始重复播放太岁曾经在海边说过话，尤其是那段有关太岁继承他人记忆与知识的话，一次又一次。

接着，长毛男又开始搜索那些太岁在他面前被记录下来的画面，依然没有头绪。

王平走到了望台上，看着进入深海后，海洋的景色，平静一下烦乱的思绪，油轮沿着既定的航线行进，波光粼粼的海水显示出一种古怪的蓝绿色，相比沿海那种令人恶心的绿色要舒服许多，天空中的云彩似乎也比陆地上的那些黄白色的云彩干净一些。感受着油轮在海面上划过的白色痕迹，以及那种翻动海水的汹涌声音，长毛男努力让自己的思想放空，想象着自己还拥有人类的躯体，全身心地去感受这平静的一刻。

下意识地想深深地吸上一口气，长毛男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关闭嗅觉很长时间了。

将模拟嗅觉打开，那种令人微感恶心的味道又开始在王平的脑海中盘旋，如果是普通的人类，闻多了会产生嗅觉迟钝，也就没那么难受了，可是长毛男却不一样，辅助计算机忠实地让他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细致入微’，什么叫做‘历久弥新’。

其实，王平从生化眼的色差值就能看出来，海水确实好一点，可是云彩，还是那种云彩，只是现在，他的心情好了许多，看到这些景色的感觉也与刚才不一样了。

忽然，王平有了点灵感，但是又说不上是什么，只好转念再去将思路、资料都清理一次，希望能有头绪，根据刚才辅助计算机采集的资料，太岁与五个分身肯定是受到了船长能力的干扰，他们的神经结因此紊乱，由于包括太岁本体在内，这六个独立运行又互相影响的生物体由此产生了某种共鸣，造成了类似核磁共振的现象，船长也因此受到了反噬，变成了刚才的样子。至于为什么形成了奇怪甚至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六点站位，恐怕是神经结紊乱后，被生物磁场或者神经电波影响，由不均衡状态逐渐过度到均衡状态，那些神经结在无意识地状态下，依靠磁场共振产生的强弱影响移动六个个体，最终导致了六边形的出现。

现在把船长做掉，恐怕与事无补，根据刚才王平将自己脑波的运行频率通过那台多功能仪器转变成太岁的神经结运行频率之后，所感受到的情况分析，太岁紊乱的生物磁场已经达到了某种混沌的均衡。

也就是说，太岁自认为压抑或者解决的那些记忆以及混杂在记忆中的人格特种，因为船长的干扰又再次沉渣泛起，连同太岁自己的人格都被搅的稀碎，混杂在一起，难以区分，尤其是负面情绪太多，让太岁凭借本能再次建立起来的人格无法承受，也无从分辨其中哪些是太岁所吸收的他人记忆、性格、甚至是潜意识，哪些是太岁自己的。

王平不是心理医生，辅助计算机也不是不知道专业上对于这些东西的统称是什么，或许古代管这些不能算东西的东西叫三魂七魄，现在则叫它人格。

形象一点来讲，太岁刚建立的人格如同一张白纸，在自身人格被混杂在那些碎片之中无法迅速找到的情况下，这张白纸会被某个相对完整的人格侵蚀，然后太岁就会变成这个他曾经吸收的人格，去体会他或她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就好象他变成了崔尼蒂一样。

但是，还有一个疑问。

第一百四十四章　新血（上）

油轮、顿悟、愁

人脑很奇妙，太岁更奇妙。

白纸被写上东西后，很难完全擦掉。

同理，太岁被人格侵蚀，按照他的拟态本能，就相当于这个人在某种程度上被他‘复活’，应该会定型成这个人，就好比复制人一样。

要知道，太岁所掌握的基因复制能力，从里到外在先天上都是一样。

可是，为什么这种拟态本能没有启动呢？

王平决定先做个实验，他让手下人从仓库里将那些活肉储备，也就是老鼠之类的找出来，利用太岁的碎片做了个吞噬实验，实验表明，太岁的组织依然拥有吞噬的实力，只是当这种情况进行到一定程度，可以说太岁的神经结增加到一定数量后，吞噬与拟态就自动停止了，那堆象烂肉一样的组织就静静地堆在地上，一动不动。

长毛男当然知道太岁对自身能力的模糊解释，王平这才真正明白，为什么战争之前那么高的科技，都无法破解双胞胎远程心灵感应之谜，太岁的组织显然在成长到一定程度后，就会自动成为‘太岁多胞胎’中的一员，受到本体的影响，失去以往的活性。

通过这个实验，王平又依靠辅助计算机里那些关于战场心态调整的有限资料，终于勉强将‘太岁事件’最后一个有关的碎片拼凑完整。

答案应该就在那个崔尼蒂身上，她所拥有的多重人格。肯定被太岁在无意识中继承了，这种人格转换地能力，在心理学上很难找到一个适用的理论来完美解释，一方面这种能力让太岁全身神经结受到干扰后，人格破裂程度加剧，除了最近吸收的几个相对完整的人格之外，其余那些年代久远的人格并没有对太岁造成太大影响。另一方面也造成了生物武器在人格复员的时候，人格恢复与拟态能力出现了断裂。

也就是说。那些神经结能够依靠本能操纵生物组织站成六边形，而不是融化成一个只知道吞噬一切有机物质，或者拟态成某个太岁吞噬过的人，崔尼蒂地这种多重人格的能力在其中也起到了重要地调节作用。

所有环节都有了相对合理的解释，王平却依然找不到拯救太岁的办法，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没有了人格的精确控制，就连吞噬的本能都无法发挥出来的太岁。逐渐‘枯萎’吧？

长毛男不敢随意打破这种混沌平衡，既然太岁连船长的人格都能模拟，就说明船长在对太岁使用特殊能力地时候，自己也被卷了进去，或许现在被太岁及分身围绕的人，不过是个植物人罢了，可是王平却不敢冒险杀了船长，太岁失去了维持混沌意识的核心。直接变成吞噬怪物怎么办？

思考再三，王平还是决定再次进入太岁的精神世界里，看看能否找到太岁的本体人格，那怕是一部分也好，总有办法将他还原的。

“依莎贝尔，有什么事情就说吧。”王平在思考中没有回头。直接说道。

“首领，大家都洗过脸了，按照你的要求聚集在餐厅，等你过去。”依莎贝尔咬咬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后，才说道：“首领，我想大家都渴望知道你地下一步该怎么走，油轮终究是要靠岸的……”

王平回头看了依莎贝尔一眼，生化眼虽然没有眼神，可是那种空洞却让依莎贝尔没有来由地害怕！

“我。我没别的意思。首领，我。我……”依莎贝尔毕竟是个女人，立刻误会了王平那种木然表情是在责怪她多管闲事，这时依莎贝尔才想起新诺里除了教会外，帮会中那条不成文的规矩，如果老大的情妇插嘴帮会的事务，就算当时老大不责怪，事后也要将多嘴地女人处理掉，因为女人就是女人，没有发言的权利。

“我看起来那么吓人吗？”王平知道自己不适合开玩笑，他也很希望太岁能在旁边缓和气氛，而现在，只能努力做出无所谓的样子，拍拍依莎贝尔的肩膀，说道：“放心，我不是新诺里的人，不要将某些希奇古怪的推断放在我身上。”

依莎贝尔低下头，看不出什么表情，说道：“依莎贝尔知道了，请首领去餐厅吧。”

依莎贝尔所说的餐厅是给船员用的，其实并不大，王平走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如同沙丁鱼罐头一样站满了人，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不用依莎贝尔汇报，王平就已经清楚了他现在所拥有地砝码，强化战士一百五十名，杀手六十名，不包括安排工作地四人，最终上船的平民有二百六十三人，新增加地五十人是在开船前游弋到附近的小部落，都是妇孺，他们游弋到油轮附近，被磁场探测器发现，可能是因为食物匮乏或者别的什么原因，王平派人去询问是否愿意入伙，这几十个没有男劳力支撑的可怜女性，根本没犹豫地答应了，油轮上还有女奴隶三十人，都是上等货色——依莎贝尔原话，包括公鸭队长在内，俘虏总共三十三人，比预想的要少很多。

王平看着眼前这一张张面孔，忽然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他和野猫曾经遭遇到太岁的基地，那时候，只有几十个人，而自己天真的认为就可以那样与野猫生存下去了。

长毛男，只是愣了几秒，立刻恢复了正常，而台下这些‘观众’却对这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凭借一人之力就解决了商业协会的后勤基地，又夺下油轮的首领心怀敬畏。

还有恐惧。

“包括强化战士在内，我相信你们所有人都想知道，我有什么打算，不过……”王平这次是特意停顿了一会，又仔细将所有人的面容映衬在脑海中，操纵着辅助计算机记录下大部分人的面孔细微变化后，才接着说道：“我想先听听你们的打算，想说什么都可以，随便说，当然，我需要你们推举出几个代表你们利益的人问我问题，不然这么多人，一个个回答，我也是很累的。”

人群刚开始还很安静，看到王平面无表情的样子，逐渐从后排开始，各种交头接耳的声音开始响起，长毛男当然也将这些声音一一收入耳中，他这么做，最根本的目的就是——调查。

是的，他不信任这些人，包括那些生命已经操纵在自己手中的奴隶，因为王平知道，如果要带这些人回到基地里，最起码，他要按照对待天空他们几个人的情况，解除这些强化战士的枷锁，公平对待每一个智慧生命，是西南监狱基地里的基本准则，这里总共有二百一十个专门为杀人而培训的人类，他们的战斗力总合，早已经超过了基地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