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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猫在王平之后滑降到地面。落地的时候那两只北极熊已经被长毛男彻底解决了，至于太岁，继续驾驶飞艇，暗割则留在飞艇上与黑杀、段天星保持联络。
“还能动吧，我送你上飞艇。”王平并没给茄子说话机会，顺手将绳索绑在茄子腰上，“我联络上黑杀了，他没事。”
“番茄和我失散了。务必找到她，谢谢。”茄子知道这个请求近乎奢望，补充了一句：“如果有可能，尸体也可以。”
“喵，别担心，猫告诉你的哦。番茄妹妹在黑杀那里。”野猫那两把合金刀被太岁涂上了一层生物毒剂，黝黑无光，在黑夜里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番茄没事，你先上飞艇，这里交给我。”王平捆好茄子，安慰似地拍拍他的肩膀，接着示意飞艇上的人开始拉绳。
“王哥，我是林洪，我刚刚感觉到一种特别的音频，位置在两点方向。距离差不多一百五十米。音频很微弱，但是我怀疑它能够控制北极熊！”林洪对声音的感觉并不输于王平。后者落地后多少受到地形干扰，对高频信号地接收不太方便，这才没有发现因能源不足质量一般导致不稳定的坐标。
在漆黑的夜晚攀爬山坡，对于两人来讲并不困难，讨厌的是这一百五十米的直线距离上，有几只北极熊在活动，经过林洪的提示，王平仔细分析了这些生物地运动轨迹，可以肯定与那个发生器有关，有生物探测器的帮助，在野猫的配合下解决分布零散的北极熊不过是时间问题，王平也正好借此熟悉了一下肉搏攻击模式，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他就与困守小楼上的黑杀汇合。
黑杀那座小楼还很安全，实际上这些北极熊受到坐标的引诱，压根没有把黑杀几个人当盘菜，大多数以最快的速度去冲击茄子的防线，黑大个手头只有两个善于狙击的强化战士，六百米外在夜视仪的帮助下自然是百发百中，超过八百米就比较困难，一千米以上，基本上属于爱莫能助地情况。
黑杀也曾想去支援茄子，可是还有少数北极熊被他们地枪声吸引过来，围攻小楼，而且总是零星出现，一次两三只，最多不过五只，让黑大个无法脱身，看来音频坐标的不稳定有时候对于它地制造者也有好处。
“还有多少活人？”黑杀低声问道：“那些北极熊都解决了？”
“算上你们不到三十个，都解决了。”王平摇摇头，接着问道：“她这个样子和茄子说过没有？”
王平说的是番茄，小姑娘真的凭借自己那点身手跑到黑杀这里，只是处于昏迷状态，因为断臂而失血过多的苍白面孔时而露出痛苦的表情，紧皱着眉头。
“茄子一上船就告诉他了，这个小丫头能摸过来真让我吓了一跳，是我把她打昏的。”黑杀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里地形复杂，我不能带着手下贸然出去救人，丫头就跟疯了一样来抢转轮机枪，说她自己去，无奈之下只有这么办。”
“茄子会理解的。”王平又看了眼李青与吴弹头。黑杀也依次做了介绍。
两个平民知道面前这位就是传说中地仿生躯体，另一位则是首领的爱人，刚刚只凭两人之力就干掉了几十头北极熊，简直崇拜的要命，就差满眼冒小星星。对于两者简单而重复的恭维话语，王平不得不从谢谢、过奖了三分钟后用了六个字表达自己的不耐烦。
“够了！现在闭嘴！”
黑杀此时正好通过飞艇的无线电做中介，与段天星联络完。说明情况后转身建议道：“飞艇带了雪地车，我看简单收拾一下。把可用物资汇集到山脚，咱们带着幸存者轻装返回铁丘镇，是否还带剩余的人走，你可要想好。”
“我明白你地意思。”王平咬牙说道，“那是一千九百条人命，搏一次！”
黑杀很仔细地端详了王平几眼，没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工作只是打扫战场。召集幸存者，收集那些还没有损坏地武器以及零散的弹药，以往西南基地的家大业大是建立在使用者与存储物资不成比例的基础上，现在，或许战争要持续很长时间，每一颗子弹都是宝贵的。
原路返回并不耗费太长时间，只是在这之前，还有段小插曲要处理。那四个平民也幸运地活了下来，而且出现在打扫战场的队伍中。
龚茄子的眼神一般，在悬停地飞船上借着晨曦分辨四个平民还能做到，龚城主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火冒三丈的同时抓起突击步枪，顺着绳索有惊无险地滑降到地面。打开保险，刚想扫上一梭子，就被随后滑下来的太岁一把抓住枪管！
“放开我！让我干掉这四个的混蛋！”茄子满脸愤怒，因为彻夜未睡而通红的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
太岁此刻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情，先是扫了眼那四个僵立在原地，不知道是该逃跑还是该求饶的家伙，接着说道：“西南基地的原则是人人平等！不论他们四个做了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也不能说杀就杀，怎么也要把话将明白！”
茄子用最快的速度讲述完事情经过。狰狞地表情瞪着太岁。吼道：“你说！他们该不该杀！”
王平在战场的另一侧，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事，不禁眯缝着眼睛扫视起这四个平民。
最强生物表面上相当普通，偏偏这种象看死肉一样的眼神让这些经常在生死边缘徘徊，锻炼出一定直觉的平民感觉到浑身不自在，四人之中有一个大概是觉得左右会被干掉，干脆光棍地说道：“刚才龚茄子说地都是真话，大爷为了活命，就是亲爹亲娘也顾不得了！不过是为了救他赶走个半残的婆娘，这个家伙醒过来非但不感谢，还喊打喊杀的！换谁不想干掉他！”
他这一开口，旁边三个也纷纷附和道：“没错，谁都是一条命！还说带我们过好日子，全他妈的狗屁！出事自己想活命不说，为了个半残娘们就要干掉我们四个老爷们！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再说，你不也没死吗！”
太岁冷冷一笑，环顾周围那二十来个幸存者，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他们四个如果被杀，很不公平？”
所有人都聪明地选择了沉默，弱肉强食，这才是这个混乱世界的最高法则，所以，作为明显强势的一方，不管太岁怎么处理，他们都认为是合理的。
那四个人嘴上强硬，正说明他们心里也认为自己侵犯强势的一方，被干掉是合理的。
反正要死，嘴上讨点便宜也好。
战后世界中，人与人之间地信任比不上一颗子弹地分量。
第二百一十四章 出发（上）
包括段天星在内，西南基地的所有人其实都没有迁徙如此多人口的经验，也没想到四百人的死讯借着幸存者之口带回到铁丘镇之后，让铁丘镇陷入了空前的恐慌之中，几乎是一个上午的时间，本来安排好的集合出发地点就变成了一片空地，没有一个平民敢在此逗留。
这四百人是从两千三百人中选出来的壮劳力，竟然连西南基地的边都没摸到，就全死在路上，这些平民脑袋再笨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离开铁丘镇，流言蜚语到处流传，甚至有人胆大包天，企图拉拢一些同样不怕死的家伙琢磨着占领铁丘镇，自己当家作主。他们所依仗的自然是段天星事先发放的那些资源，尤其是半个月的压缩口粮，幸好老段没有给这些连枪都不会打的家伙发放武器，否则，这些已经蠢蠢欲动的笨蛋不立刻暴动才怪！
段天星只好带着人不辞辛劳地重新聚拢平民，强迫这些人出城，那是相当简单的，想要将这小两千人安全带到西南基地，就已经成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荒野中只要稍微出一点危险，甚至宿营的时候只要有一个人惊慌喊叫，估计已经惊慌失措的平民会立刻炸营，全都作鸟兽散。
如果让王平与身边的战士面对一百人的责难，他们根本不放在心上，如果是一千人，那就会比较麻烦，现在是一千九百人的平民对他们投来不信任地目光，王平这边却只有太岁、黑杀、暗割、段天星、林洪、狼牙、野猫与二十个强化战士（龚茄子、春来、番茄等人的作用可以忽略不计）。事情就不是麻烦那么简单了。
问题就在于，他们是战士，不是保姆。
杀光这些人比带他们走，现在看来要容易许多。
“太岁，恩，太岁老大，你真的做主把那四个人带回铁丘镇？”春来已经从无线电里听过事情始末。面见到太岁时，依旧忍不住再次确认道。
“是呀。你咬我？”太岁没好气地说道，显然对于茄子与他怄气还在耿耿于怀，肉团半靠在雪地车边，先是瞧了眼镇口外那条狭窄的雷区通道，有将头扭到镇子这边，看都没看春来一眼。
“为什么？给我一个真正的理由吧，我去跟茄子解释。”春来有些无奈地说道。他当然清楚西南基地这些人的可怕，同时，聪明的家伙也明白不能降低身份去阿谀他们，否则真会被排斥，不如用平等地语调，反而会被接受。
太岁还真是个吃硬不吃软的家伙，听着春来说地如此不卑不亢，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失礼。站直了身子，很正式地回答道：“那四个人企图干掉茄子，没有成功，不管是出现危险就会将茄子送出去吸引北极熊，还是单纯地想巴结他，你不得不承认他们也保护过茄子一段时间。两相抵消，自然是两不相欠，如果番茄因为得不到他们的援助而死，那也是番茄运气不好，你不能因为某个人见死不救就枪毙他，道义谴责和夺取生命并不是一个概念。”
似乎是发现春来一时间无法接受太岁的逻辑规律，最强生物淡淡一笑，补充道：“从根本上讲，我不是人类，只是一个生命。所以。在我看来，弱肉强食是自然法则没错。众生平等同样是自然法则，为了生存，高级生命猎杀低级生命很正常，但是，除此之外，任何无意义的杀戮都是没有道理的，面子这个东西与宝贵的生命相比，不值一提。”
春来这才露出恍然的神情，还没等他继续说道，王平地声音已经从飞艇舱口传来，“老段已经将分散的居民都聚拢到前面的开阔地上，咱们过去吧。”
“OK！”太岁转身对着还在闲聊的强化战士用英语喊道：“先生们！全副武装！干活了！”
林洪并没有见过小两千人聚集在一起，他以为会是十分壮观的场面，结果站在坡顶向下看，差点觉得自己来到了生活用品垃圾堆，这些人根据相互之间的熟悉程度分成了大概几十个小团体，多的有四五百人，少的有十几个，还有一些估计是生面孔，随便找了个地方就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浑身裹满了任何能找到地塑料布、广告布甚至是石棉瓦，真的和垃圾堆没什么两样。
如果不是这里点燃着几十个大火堆，多少有些热乎气，再加上每个人都吃到了段天星分发的食物，恐怕光是聚集这些人的时间里，就要有倒霉的家伙在零下三十度的严寒中咽气。
一千九百二十三人。
这是长毛男在扫描器地帮助下得到的准确数字，与铁丘镇入冬前那八千多人的数据对比，少的可怜。
所有人都无精打采，或者说，这些妇孺、残废、半大孩子面对机枪、突击步枪与一个身高两米半的钢铁巨人，连一点逃跑的念头都没有。
在冰天雪地的环境里，没有。
王平尽量让自己站的高一些，借助与段天星联网的便利条件，无形中增加了一个高音喇叭，准备对这些人喊话，长毛男突然意识到，无论是战前还是战后，他还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王平没有来由地发觉自己有些紧张，稍微调整了一下脑内分泌，这才喊道：“各位！铁丘镇并不安全，我希望大家能听从龚城主之前的安排，在我们带领下前往西南基地！我们保证给大家最好地生活条件与生命安全！”
鸦雀无声。
这些得知先遣队全军覆灭地消息后一轰而散到镇子各个角落的平民，被老段地枪口强迫着聚集在一起。不反抗已经是他们的奴性在起作用，想要这些人向他们认定送死的路上走，绝对不可能。
王平明知道这个情况，却依旧执拗地希望能够转变这些人的想法，确实够讽刺的，尽力规劝不信任自己的人，目的却是救他们地命。
人类总是很自以为是。无论是战前还是战后，似乎都没有人会意识到这个最致命的弱点。
自以为是让人类把冰川融化。北极熊淹死当成了自然规律。
自以为是让人类忽略了过度消耗能源带来地危害。
自以为是让人类制造的臭氧层空洞变成了噩梦。
自以为是让人类肆无忌惮地砍掉一片片雨林。
自以为是让人类最终毁灭在自己手里。
暗割看着这群被包裹在破烂里，多数只露出眼睛却依旧散发出不信任乃至惧怕眼神的平民，咒骂道：“去你妈的！为这帮混蛋冒风险不值！爱死死去！老娘不管了，王平！咱们走！”
“等等！我跟你们走！”人群中忽然站起一个男人，龚茄子脸色立刻变了，下意识地抬起突击步枪，拉动枪栓！
人群一阵骚动。所有人立刻都离开这个男人最少二十米以上。
“茄子，把枪放下！太岁已经决定放过他，太岁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王平语气有一丝不快，不仅仅是茄子的卤莽，还有这个男人地身份。
他是四个平民之一，不到二十岁，低眉顺眼，从外表看就是个标准的窝囊废。
“说话的是王老大吧？我叫三孙子！你刚刚说跟你们走可以保证我的安全对吧？”三孙子有些颤抖的声音暴露出他确实在害怕。也是在赌博，“既然刚刚那位太岁大爷给了我公正，我相信你们！我跟你们走！茄子大爷如果还在生气，我愿意天天吃你的大便，只要你放过我！”
茄子咬牙瞪着这个男人，忽然笑了。语气平静地说道：“起码你够种，也够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怎么做能活命，这年头，确实是活命第一，别的都是狗屁。”
三孙子没有听到龚茄子说什么，看到那只突击步枪已经放下，彻底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赌对了，尽力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