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惶恐的身子一退,俯下脑袋,双手架在头前,道:“臣实不敢欺瞒陛下。”
“哼!朕这一番挚诚竟然换不来曹爱卿的一句肺腑之言。”刘辨转过身躯,背对着曹操轻轻的挥了挥衣袖,以表示不满。
“陛下,臣不敢,臣猜测,陛下……”曹操轻轻的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水,心中略有一丝胆颤,还有一丝温暖,没想到小皇帝竟然敢同自己坦诚相待。曹操暗叹一声,汉少帝这是把身家性命都搭在自己的身上了。
“说。”
“当今,董贼弄权,肆虐朝纲,陛下恐惹董卓猜忌才安排给臣一个无实权的官职。”
“唉!就是给曹爱卿高官厚禄似乎也难以全身而退吧,安排这个太中大夫之职实是因为能君臣常见啊!”刘辨看着曹操说道。
“陛下,为何又选中了小臣呢?”曹操确实不太理解刘辨为什么看中自己,自己虽有智谋,声名却并不显于外。当日虽故作姿态,骗刘兰芝,此实是曹操多疑虚实狡诈之计。
“这你就不必问了。”刘辨打断了曹操的疑问,自己怎么知道的,那是后世记忆中的事,我怎么知道你曹阿瞒如何的诡计多端,也不想撒谎又不想多说。
“哦!”曹操双眼微微眯缝着,心中似乎想着什么,旋即一笑,不再偏执此事。
“朕找卿来,乃是商议一些事情。”此时,话才走上正题。
“只可惜,为时已晚了。”曹操起身,扶须叹息道:“董卓此贼,昔日就有卢植、郑泰、陈琳等人力劝大将军不可引兵而来。可惜,将军不听。才有此今日这祸端。”
“呵呵……朕也听说曹爱卿力荐不可,可惜,舅父不听忠言,丧命宦官之手。”刘辨走到曹操的身旁,二人并行,仰望窗外已经升起的明月。
曹操身子微微的往后退了一步,点了点头曰:“本来几日前听闻司徒王允召集众人商谈如何办?可惜,听闻当时袁氏二子相争错过时机,反被董贼抓住时机,趁机收拢了大将军的残余兵马,掌握了京师大部分的兵权。”
“嗯!”刘辨听闻肯定的点了点头,曹操还真是看出了这时机,叹息道:“当日朕也曾派人暗中告之何苗小心行事不可滋事,谁料想到这何苗不听朕言,反被诛杀。朕好恨啊!”
“陛下!”曹操听此,猛地跪伏在地,面色严肃的看着这个小皇帝,不曾想,小皇帝早已经看到时局的这一步了。
“朕好恨!”刘辨一字一字的吐出,此时,刘辨的脑海中闪烁过无数个场景,怨气横生,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身体内的激动情绪,右拳狠狠的砸了下去。
“陛下,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再所不辞。”曹操狠狠的磕了几个响头,以示忠诚。
“爱卿不必如此多礼,匡扶汉室,中兴大汉,正需卿等。”刘辨回过身来扶起曹操,眼角竟然流露出几滴泪水。刘辨不敢妄想收得曹操,曹操其人可不同于王越,即为奸雄,当不愿久居人下,即便,此时曹操还没有萌生野心,也是臣强主弱,刘辨当然不敢痴妄,只是盼望能借曹操之智杀得董卓。
“不知陛下用何计能除得董贼?”曹操顺势而起,问道。
“正是一时没有办法,故而想请教将军。”刘辨侧过脑袋,避开曹操的目光。
“哦?”曹操双眸闪烁,眉头紧锁又舒展开来,试探道:“陛下,臣听闻司徒王允府上有宝刀名曰七星,臣愿以身事贼,斩董贼头颅以献上。”
呵呵,刘辨轻轻的一笑。背对着董卓摇了摇头,慨叹道:“董卓此贼生性谨慎,恐不能行。此法不行。”
曹操听闻此言点了点头。
君臣二人一时无言,各自按怀鬼胎。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窗外传来了一阵的呼喊声,却打断了御书房内的宁静。
“快来人啊!李贵妃上吊了,李贵妃上吊了。”尖锐的小太监呼喊了几声就没有了声音。
……
刘辨眉头一凝,神色不好走到门前,推开房门,低声询问道:“外边生了什么事?”
王越不知从何处,闪身到近前,看了看房内的曹操,吞吐不决间,眼角眉梢都看着曹操。
曹操见此,回过身去,恰似毫不知情的观瞧房内的书画。
刘辨没有迟疑,口吻有些冰冷道:“快说。”
王越似乎下了狠心道:“陛下,董卓此贼正……”
“什么?快说,不要吞吞吐吐的。”刘辨此时心中已有几分知晓。
“董贼正在西苑……”王越话到此处却是无论无何也说不下去了。
“李贵妃死了?”
“嗯。”
“董贼欺朕太甚。”刘辨回过头来猛地掷落手中的佩剑。
第十四章左高右张
自董卓西凉军进驻洛阳后,全面接受了洛阳的军务,接二连三的剪除了反对自己的余孽,执掌朝纲后,每日横行街市,百姓惶惶不安。出入宫庭,略无忌惮,这些百官看在眼里是敢怒不敢言,前几日,更甚的是,董卓巧借天降异象,竟然威逼朝廷罢免了司空刘弘,自己堂而皇之的加冕司空,把持朝政,改元昭宁。不可不谓滑天下之大稽。
入夜,董卓府邸。
夜风吹过闷热的夜空,仿佛少女眼眸下滴落的泪珠,清凉而又清新。
董卓府门外一人正悠闲的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用手轻轻的抚mo着眼前这匹马的鬃毛,柔顺的马儿轻轻的低鸣一声,似乎很满意眼前这个人的抓痒,享受。
“文远,宝马配英雄啊!”由远及近走来一人,看样子方才因为事情耽搁了,匆忙间才赶到。
张辽轻抬头一笑,悦道:“季义大哥,奉先公等候大哥好些时候了,见大哥久不到,已经入内了。对了,还让我在此等候季义大哥。”
高顺高季义轻轻的挥了挥手,有些憨厚的脸庞滴落几滴汗水,冲着张辽道:“不急,想必咱们也没有进董府的必要了,就在此等候一阵就行了。”
张辽听此,回头看了看警卫稀松平常的董卓府上,嘴角不觉得扬起一丝轻蔑的笑容,道:“也是,就凭奉先公的武艺,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口气之中满是羡慕和敬畏。
高顺听张辽此言,轻轻的抚mo了一下张辽的肩膀,知道这个小伙子的心思,一笑,没有展望,没有鼓励,只是用一只坚定的手臂支撑着。
张辽不明白这洛阳城内究竟生了什么,为什么谁都想来插一腿,就连丁刺史那样的人也来洛阳,就连奉先公坐下最为精锐的陷阵营都倾巢而出了,若不是连夜行军,怕是现在都赶不到,想到这里,张辽就感觉到一股子的身心疲惫,累!轻轻的倚着身后的宝马,看着刺眼的董府门外的牌匾。
高顺似乎猜到了张辽所想,轻轻的一叹:“文远,自古英雄出草莽,不必伤感。”与此同时,自己的心底也生出一丝松动,总有一天,大汉的天空上会留下我高顺一笔。
“好一句自古英雄出草莽!”从高顺的身后走来两个人,忍不住的赞叹了一句。
“嗯?”张辽转过身来。
“咦?”高顺听此言一愣,转回身来,看见走来的人,当下心中一惊,后脊背有种被风吹透的感觉,心中惊叹道:“竟然是两个人!”
张辽、高顺二人四目而视,打量着来人,谨慎的站了站位,警惕的看着走来的那个人。
从远走过来的刘辨,在远远处就看见董卓府邸门前有两人在攀谈着,看着那两个人的仪表,刘辨不敢怠慢,这个时代,混迹于草莽的英雄数不胜数,所谓士族名流都是一群曲高和寡的酸腐之辈。何况这二位的看起来必然不是庸俗之辈?刘辨笑了笑,回头看了看剑师王越,像是同王越说着又不像,刘辨自言自语说道:“看来这趟不虚此行啊!”
高顺为人谨慎,见来人很轻松的走来,不觉的有些防范。张辽年轻气盛,见来人年纪很小,不大,心生轻视,却不厌恶,只是有些忌惮刘辨身后的王越。
一个连自己同高大哥都觉不了气息的人,还真不可小视啊!
“这位兄台,不知何故出言打扰?”高顺有些指责之意。来人似乎没有一丝功夫,可是他身后那位竟然连自己都觉不了他的气息,看那步伐,看那气度,似乎是一位内家的高手,倘若在战场上,或许自己可以拼上一拼,可是在这洛阳巷斗,自己也只有认输的份了,估计此人怕是奉先公也得惧上几分,什么人这么有来头?竟然能有这样的奴仆。想到这里,高顺又不得不打量眼前说话说的风轻云淡的家伙。
“呵呵……在下见二位兄台仪表不凡,又出此惊天之言,故此,有了结交之意。”刘辨轻轻施了一礼。
身后的王越见此,眉头紧皱,脸色微微有些不悦。
张辽没有看见王越的不悦,听见刘辨这么坦诚的话,心中也是一奇,心道,此人也是个值得交结的人。看他那气度,似乎不是平常家的人,定是那些门阀大家的公子哥。更难得的是,此人似乎一点凌人傲气都没有,很亲和。不像那些纨绔之辈狗眼看人低。想此,张辽又忍不住的看了看董府门外站岗的亲兵,鄙夷一眼。
高顺是个阅历不浅的老人,从十四岁就随父在战场上厮杀,对谁都怀有一丝的戒备,除了吕布吕奉先。来人不详又要结交自己,有没有什么目的,高顺不知道,但此事也绝对不是仅仅交谈一番这么简单。自己同张辽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武将,出身草莽,幸得奉先公赏识任得一营统领,谁能看自己二人的脸面,倘若有人用得个什么打算,恐怕也是朝着自家的奉先公去的。
“哦!在下辛言。”刘辨现高顺的警惕,才想起自己尚未自报家门。
“辛言?”高顺思量了一下,看了看张辽示意有没有听过洛阳言家,初到洛阳,还真未听到过哪个大族姓辛的。
刘辨一笑,洛阳辛家,有吗?没有。
“不知二位来自谁家将军的门下?”刘辨抱拳相问。
“自然是五原吕公门下。”年轻的张辽自豪的说道。
“文远!”老成持重的高顺责怪的打断了张辽的回话,回头歉意的笑笑解释道:“某二位出自并州丁刺史门下。哦!不是,是丁执金吾门下。”
“哦?”刘辨初闻吕布,心脏不自觉的加了几分波动,暗自叹息了一下,吕布果真来了。竟然没有听见高顺斥责的文远二字。“原来是并州铁骑,幸会!幸会!”刘辨言语中满是欢喜。
“岂敢岂敢。”高顺回道。
“不知二位怎么在此等候,怎么不进去?”刘辨朝董府示意了一下。
“哼!我们出身草莽低贱的很,董司空怎么会让我等轻入。”张辽似乎又想起方才自己被拒之门外的事了。要不是怕误了奉先公的面子,早就宰了那个退崽子。张辽愤恨的想道。
张辽指的董司空,就是指的董卓,几日前董卓的西凉铁骑全数进驻洛阳后,就在朝堂上无视百官,指使人弹劾司空刘弘,未等刘辨开口,就擅自的罢免了刘弘的官职,惹得百官敢怒不敢言,堂而皇之的加官,进爵。
刘辨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呃……何不找一处酒家吃些水酒在等?”刘辨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家酒肆。
“我看……”高顺刚刚要回绝,却被一旁的张辽打断,接上道:“也好,闷热的天气,倒是有些口渴了。”
第十五章司空董府再角力
日落西山。天色已暗的洛阳外,却呈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殷红,那一抹慎人的殷红,久久的挂在天边,一点消失的意思都没有,压迫着跌落的红日,升起的明月。
董卓府邸,一排排婢女小心的捧着灯盏,鱼跃一般的走入大厅。此时,大厅内,够筹交错,推杯换盏。倒是有几分热烈的感觉。
酒行数巡。
“咳咳!”在热烈的气氛中,短短的几声轻痰,立刻就让董府上下的气氛冷却了下来,众人不自觉的停住了交谈,纷纷看向坐在主位的董卓董司空。
董卓与一旁的李儒相视一眼后,目光接连扫视着宴会上在座的众人,王允、郑泰、蔡邕、彭伯、杨彪、黄琬、卢植、丁原、袁绍、曹操等诸人无不面色沉重的盯着董卓。
“哈哈……老夫从西凉而来,幸得诸位关照一二,今日老夫略备薄酒,邀请诸位畅饮,来、来、来,诸位满饮此杯。”话罢,董卓高抬酒樽向众人微微一礼。
“董公请。”坐下诸人彼此偷偷打量一眼,面色略有一丝防备的回敬道。
一杯饮尽。
李儒冲董卓挤了挤眼睛,便扶须静待。
董卓乃厉声道:“吾有一言,众官静听。”
众人皆侧目而视,胆小者寒蝉若禁般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目视。
董卓见初来的下马威已成,遂开口道:“天子为万民之主,无威仪不可以奉宗庙社稷。今上懦弱,不若陈留王聪明好学,可承大位。吾欲废帝,立陈留王,诸大臣以为何如?”
声音阵阵,若九天之上的雷击一般。
董卓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过,谁敢妄议此事。即便刚正之人如王允、郑泰、蔡邕、彭伯也不敢忤逆董卓,毕竟董卓的实力摆在那里呢。
董卓见众人的表情,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一扬,冲李儒撅了撅嘴角,嘴角那丝笑意分明是嘲弄。
就在董卓冷笑的时候,并州刺史丁原抖动了几下自己的衣袖,回头看了看自己带来的亲信——吕布。
只见吕布在那里轻蔑的扫视了一眼堂内诸位名士,一种自内心的鄙视。恰被曹操看见,曹操当下紧锁眉头,看着丁原与此人有何手段要使。
当日,董公与丁原争执,满朝上下都传沸沸扬扬的,今日,这二位恐不能善罢甘休的。
丁原眉头紧锁,冷冷的盯着董卓,心中却无时无刻的不盘算着自己利益的最大化。董卓想要废除汉少帝,利与弊谁大,似乎都是他董卓执掌朝政,那时候还能有自己说话的份?要是扶立新帝也得是自己扶立,怎能假他人之手设立?虽然当今的皇帝懦弱,而且年纪也大了,可是毕竟是皇帝亲立的皇帝,到那时候对抗的不只有汉室了,恐怕全天下维护汉室的门阀士族们也要起来反对。想到这里的丁原又看了看在座的诸位名流,见卢植等人面色十分动怒,却敢怒不敢言。心中有数,原来这些士族不支持废帝,那么,董卓就是违逆众人的心意,自己倘若这个时候振臂一呼,天下士族响应,何愁不能名垂千古做得个霍光、伊尹?
想罢!丁原怒极而起,拔剑而视,怒道:“汝是何人,敢大语?”
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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