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迪柏说,「这些你是否都亲眼看到的,诺维?」
「没有,主人,否则我早就出来阻止了。鲁匪南是个好人,可是脑袋不好。」
「可是你却能把事情从头到尾都讲出来。既然你没看见前面的经过,你怎么又知道呢?」
「鲁匪南后来告诉我的;我逼问他。他觉得很丢脸。」
「丢脸?他以前有没有做过这种事?」
「鲁匪南?没有,主人。虽然他块头大,人却很温顺。他不是爱打架的人,而且很怕学究。他常说他们很伟大,很有权力,很有力量。」
「那为什么当他遇到我时,会对我那样子呢?」
「那很奇怪。根本搞不懂。」她摇著头。「他当时根本身不由主。我骂他说,『你这个大笨瓜。你怎么可以去攻击那位学究?』他说,『我也不知道怎縻搞的。我当时只觉得那根本就不是我自己,我根本就站在旁边没动,只是眼巴巴的望我自己在瞎搞。』」
陈发言人突然打岔。「首席发言人,要这名女子报告那名男子讲话的内容,究竟有何价值?难道不能找那名男子直接询问吗?」
甘迪柏说,「当然可以。只要等这名女子把证词讲完,如果各位有需要,我可以叫那名最近攻击我的男子□□鲁匪南□□出席作证。如果你们认为不需要,那就先让这位女子讲完后,再下判断。」
「很好,」首席发言人道。「请继续你的证词。」
甘迪柏说,「那么你呢,诺维?那么你出面干涉这件事,是否也是你本人主动的行为呢?」
诺维一时之间并未回答。她皱眉想了想,才说,「我不知道。我不希望学究们被人伤害。我是被逼的,我当时也不觉我会那样表现。」她停顿了一下下,又说,「如果当时情形真很严重的话,我后来也一定会挺身而出的。」
甘迪柏就说,「诺维,你现在要睡了。你什么也不想。你会休息,而且一无所梦。」
诺维照他吩咐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头就一偏的靠在椅上睡著了。
甘迪柏又等了一下才说道,「首席发言人,麻烦你跟我一起步入她的心灵。你将发现她的内在非常单纯协调,你所见到的,乃是在别处无法窥及的。□□这里□□还有这里!你看到了吗?□□假如其他诸位想进来看看的话□□最好同时进来比较容易。」
会议桌四周没一会儿就嗡嗡响起一片赞叹。
甘迪柏说,「各位有疑问吗?」
得拉米说道,「我怀疑它可能」她突然住口了。
甘迪柏替她说出了那句讲不出口的话。「你认为我故意在事先有塑造过这个心灵,为了想作伪证?你因此认为像如此单纯协调的心灵,乃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你想过没有,既然你无法去把心灵改变到如此纯净的话,我又怎么能够办到呢?而假如我能力强大到可以去完全净化一个人的心灵,那我又何必还怕你们呢?我又何必要把我自己臣服在你们之下,接受你们的审判呢?我何必这么麻烦,想尽一切的要你们相信我呢?我大可趁你们还未准备好之前,让你们改变心意啊!□□事实在于,你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左右这名女子的心灵,因为,她从未被任何人所左右过。我也不能。可是这种情形却的确已经发生过了。而且在事后毫未留下一点痕迹。」
他打住口,环顾了所有的人之后,才把眼光落到得拉米脸上,慢慢说道,「现在,如果你们还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传唤那名『汗密虚农夫』□□鲁匪南□□进来作证。这个人的心灵在当时也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所左右过。」
「不必了,」首席发言人带著震撼的表情说道。「我们刚才所看到的,实在是让我们心神震荡不已的事实。」
「既然如此,」甘迪柏说,「是否我能唤醒这名农妇,叫她退庭,我已经安排好,叫外面的人帮她恢复了。」
当诺维被他扶送出去之后,他就说,「让我很快的综合一下。心灵能够□□而且曾经□□被远超过我们能力的力量所改变过。由这一点,我们也就可以推断出,『图书馆』中的那些有关于『地球』方面的资料,必然也被人动过手脚;那些真正的资料管理员中,一定也有人在暗中受人支配著□□在我们无法预知,甚至连他们都不自觉的情况下□□去清理过电脑记忆库。现在,我们也亲眼看到了我当时是如何被他们阻挠,不能准时参加会议的真相了。如此一来,必然的结果即是,我因此就会被你们认为蔑视『发言人会议』,而遭到弹劾解职。这中间的因果关系,乃在于你们也在不知不觉中被这种强大的势力所左右和玩弄了。」
得拉米上身向前倾俯。她显然在发抖。「如果你所说的这个组织如此聪明,那你又是如何发现出来的呢?」
甘迪柏微笑道,「并不是我能,」他说。「我在经验和能力方面,绝不比任何一位发言人要强;当然更不能与『首席发言人』相提并论。可是很必然的,这群所谓『反谬尔人士』,也并非绝对聪明到对任何事情都能未卜先知。或许他们选中这老农妇的主要原因,乃是因为她心灵最为单纯的缘故吧。她本身的个性,就倾向于同情她所称之为『学究』的人,对他们崇敬向往。」
「而且,一当这件事平息之后,与我认识的梦想就引发了,她也想当□□想成为一名『学者』。于是在第二天早上,她心里就怀抱著这个愿望跑来找我。我对她这种特殊的野心感到奇怪,就对她心灵加以研究,然后才发现其中的转变和这种情形的涵义是什么。如果那群『反谬尔人士』挑选的,乃是个比较不倾向『学者』的其他任何农妇之一,那么他们在她心灵上所进行的调整,势将更大,而留下的痕迹也将更为明显。这一次,『反谬尔人士』估计错了□□或者说,他们没有预测到突变情况。他们之能如此控制人类心灵的强大力量,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得拉米说,「首席发言人和你,称这群人叫『反谬尔』□□『反谬尔组织』,我想,大概是他们似乎并不像谬尔去干扰『银河帝国』重新建立的『瑟顿计划』,而且千方百计的让该『计划』顺利推展。如果『反谬尔』真是这么做的话,为什么他们对我们又是危险的呢?」
「那么我要反问你一句□□为什么他们要如此努力呢?假如他们不是为了某种特殊意图,他们何必如此?我们不知道这个意图是什么。一名讽刺家会说,他们也许打算在将来某个时刻,会把『计划』扭转到另一个方向;届时那个被扭转的方向,或许对他们比较适合,而比较不容易讨好我们。的确,这种看法也正是我的感觉,即使我本人对『讽刺主义』并不精通。是否得拉米发言人,只是基于她对『第二基地』,以及『银河系』整个未来之爱的缘故和立场□□我们也了解她的确具有如此崇高的情操□□才如此斤斤计较,而不冀望任何报酬呢?」
会议上顿时响起一片克制不住的哄笑,甘迪柏晓得,他已经赢了。而得拉米也在显然的明白她已经彻底败北的那一刻之间,脸上闪过一道有如雷电交加般的怒火。
甘迪柏说道,「当我最初碰到那名农夫狙击我时,我马上□□而且只想到□□就认为是有位发言人在暗中搞鬼。可是等我研判这名农妇的心灵后,我才晓得,我对阴谋的情节是猜对了,而对发动这个阴谋的人,却猜错了。对当初我的误解,谨在此向各位告罪。」
首席发言人说,「我相信这个道歉应该是妥当的□□」
得拉米打岔了。她现在又再次恢复了平静□□脸上充满友善,声音中一片祥和。「恕我打一个岔,首席发言人,如果我能够打岔的话□□让我们就此终止这项弹劾案。此刻,我将不再投票赞成这项指控,而且我想在座诸位也都不会如此了。我甚至进一步的建议,立即把这次针对发言人不良纪录的指控,予以撤销。甘迪柏发言人完全表现优良而且适当。我还要恭贺他□□为我们发现了一项绝大的秘密和危机,成果非凡。我对我早先的敌意,谨在此向甘迪柏发言人诚挚的道歉。」
她一脸真诚的对甘迪柏绽露微笑时,甘迪柏甚至对她如此轻易就可一改前态的能力,感到有点羡慕。她能见机收篷转舵,正可以尽量减少自己的损失。
他同时也感觉出,她是以退为进的在准备新的攻击前奏。
他很肯定,第二波攻击将是相当不愉快的。
35
昆多.桑帝斯,这位第十五任的「首席发言人」,对他自己本身完全没有一点夸大的幻象。
他了解自己并不是属于过去五百年中,那些真正能创造时势的雄才大略「首席发言人」□□事实上,他也不必是那样的一个人。他是在「第二基地」兴盛繁荣时期的太平之君,并不需要那种雄才大略方可控制「发言人会议」。对他来讲,这段时期乃是他守成不变,萧规曹随就足以维持的时期;他只需扮演这种角色。他的前任之所以选他继任这个职位,也就是这个理由。
「你并不是一名冒险家,你是一名学者,」第十四任「首席发言人」曾这么说过。「你将保持『计划』,而一名冒险家却会毁弃它。保持住它!这就是你继任的座右铭。」
他一直在这么做,也因此使他被其他发言人视同为一名弱者。他常常能听到一些他要辞职不干的流言,而且听过继任者将大刀阔斧改革的谣传。
在桑帝斯心目中,得拉米乃是一名在非常时期的领导人选。她坚强的个性,甚至就连甘迪柏那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都会畏惧三分;就跟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不敢乘胜追击和反击得拉米。
然而,以「瑟顿之名」发誓,就算他一向很被动,一向很软弱,事到临头时,「首席发言人」的立场,仍然是任何人所不能动摇和改变的,他本人也决定毫不考虑,绝不轻易放弃或改变立场。
他起立发言时,会场顿时鸦雀无声了。当「首席发言人」起立发言时,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打岔。
即使得拉米和甘迪柏也只有三缄其口。
他说,「各位发言人!我同意我们已经面临一个严重危机,而且我们必须立即采取强烈的措施。当敌人出现之际,应该是我出面去对付他们。然而好心的得拉米发言人却认为,我在此地仍有职责。事实上,我在两方面都已经可以说,没什么大用了。我已经越来越老了;越来越疲惫不堪了。长期以来,大家就已经在希望我能提出退休的辞职书,或许,我的确是应该这么做了。当这个危机达到最高点时,我将要辞职。」
「可是,当然,选择他下一位继任者,乃是『首席发言人』的特权。我现在就打算这么做。有某位发言人一直是本会的佼佼者;某位发言人常能在我不能之时,以他个性的坚强之处领导会议。你们也都晓得我是指得拉米发言人。
」
他略略停顿一下后,又继续说道,「唯独你一个,甘迪柏发言人,表示不赞同。是否我能请问为什么?」他坐下去,甘迪柏就有资格发言了。
「我并没有不赞同,首席发言人,」甘迪柏低声回答。「选择继任者乃是你至高无上的特权。」
「所以我将这么做。当你归来时□□去把这项危机予以解决时□□也正是我辞职的时刻。我的继任者将继续负贵执行所有一切的政策方针,而且完成他的使命。□□你还有话要讲吗,甘迪柏发言人?」
甘迪柏平静的说,「当你让得拉米发言人做你的继任者时,首席发言入,我希望你能适时的劝诫她□□」
首席发言人粗暴的打断他。「我只提过得拉米发言人,可是我并未提到她是我的继任者!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讲的?」
「对不起,首席发言人。我应该是说,假定你在我完成这项任务返回之时,让得拉米发言人做你的继任人,是否你能劝劝她□□」
「在任何情况之下,我都不会让她做我的继任者。现在你要说什么?」首席发言人在把这个打击攻同得拉米时,心中颇觉畅快。他已经说得够客气了。
「嗯?甘迪柏发言人?」他问,「你要讲什么?」
「我搞乱了。」
首席发言人又站起来说道,「得拉米发言人的确是领袖群伦的佼佼者,然而身为一名『首席发言人』却并不绝对需要她这种特性。甘迪柏发言人始终能见微知著的见人所未见。他敢面对『会议』所联合起来的强大敌意,而设法扭转『会议』的看法,使他们重新考虑许多事情,而且还能说服每个人去同意他的看法。我对得拉米发言人,把追寻戈兰.特维兹的任务,放到甘迪柏身上的意图,感到怀疑,然而,那也正是这项任务的负担所寄。我知道他必定会成功的□□我信任我对它的直觉□□而当他归来时,甘迪柏发言人将成为第十六任的『首席发言人』。」
他把话一讲完,就马上突然落座,而每一位发言人就开始回味他所讲的这番话,议场中顿时响起一片嗡嗡之声。首席发言人对这种情况毫不理睬,只茫然直视他正前方。现在话已经讲出去,该做的已经做了之后,他内心之中充满了无以言喻的如释重负快感。早知道这种感觉如此舒服的话,他应该提早就这么做了□□但是他根本不能。
直到现在,他才看清楚谁应该担任他的继任者。
然后,他心头突现警兆,忍不住抬起头来望向得拉末。
天哪!她竟然很平静!而且……还在微笑!他一看之下,差点没把他打心眼里的那种失望显现出来□□她仍然没有放弃她的野心!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刚好步入了她的陷阱。事到如今,她还能怎么样?
36
假如表现出悲愤和失望真还有什么用的话,黛洛拉.得拉米当然会毫不保留的把她的感受显露出来。
如此一来,她就可以狠狠的打击这个控制「会议」的老糊涂,或者那个白痴后生小子了。然而,贪图一时之快的享受,并不是她想要的。她并不只想要这些□□而是要更多更多。
她想当「首席发言人」。
只要还剩下一张牌可以打,她就要打下去。
她温和的笑著,同时抬起一只手做准备发言状,然而她并不因此就张口发言;她举手表示要讲话时,不但要控制全场,而且也要求绝对的宁静。
她说,「首席发言人,正如甘迪柏发言人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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