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孙毓慎扔出来当挡箭牌,把自己行踪藏了个干净。你说,朕的二弟要是知道他的王妃在朕的后宫里住着,他怎么想?”
不知道为什么,静嘉听皇帝说王爷进了京,心里没由来的便是一阵安定,她从从容容地抬起头,正对上岳以承的眼神,莞尔一笑,“大概会想把您千刀万剐,死不足惜吧。”
岳以承“啧”了一声,不以为然地接口:“别着急,咱们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明儿朕带着你招摇出宫,用不了多久岳以睦便知道你和朕在一起,到时候二小姐陪朕一起看看,你们王爷还能不能按兵不动,一个劲儿藏着。”
静嘉指尖有些发抖,她松松地攥了一个拳,掩饰着自己的失控,“韩信尚且能忍□之辱,况且王爷。”
岳以承闻言,笑着朝静嘉摆了摆手,“不一样,□之辱和绿帽子,岂能相提并论,朕如今只等着瓮中捉鳖,到时候必与二小姐分享好戏。”
“且不论这还没坐实的,坐实了的绿帽子,王爷都忍下了,况且只是这个虚名?”
静嘉话说得轻巧,岳以承却骤然愣住了,“什么叫坐实的?你什么意思?”
“皇上敢做不敢认了?一样是弟妹,皇上还巴望着我跟姚氏一样遂了你的心?”
“倪静嘉!”岳以承勃然大怒,登时站起了身,他几步走到静嘉跟前儿,伸手钳住了静嘉下颔,“谁跟你说的?岳以睦?”
静嘉推开了岳以承的手,往后倒退了几步,“不然您以为呢?”
岳以承“呵”的一笑,连连点头,“好好好,这种事他都敢往外说,果不然敢来篡朕的位……是朕看错了朕这个二弟,漏算了他的好胆色。”
静嘉眼底都是不屑,她嫌恶地蹭了蹭自己下巴,蹙眉回嘴:“皇上敢做的事儿,王爷有什么不敢说?王爷哪里是胆色好,明明是运气好,普天之下,再遇不上这么不要脸的哥哥,连弟妹都不放过。”
岳以承被人正踩中痛脚,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他当初倒也不是色迷心窍,那姚氏算不上太美的女人,只是对自己一往情深,叫他软了心肠,便犯了浑。
那错是改不了了,可他没想到自己的弟弟那么狠心。亲手断了那女人全部的念想,岳以睦趁着姚氏还没显怀,一碗药送母女两人上了路,连通房侍妾一股脑给陪了葬,不过是怕自己还有沾染,他心里不舒坦罢了。
岳以睦以为自己不知道,可姚氏暴毙,其中的缘由他哪里会不知道。
兄弟两人心知肚明却又粉饰太平地过了这么多年,终于在先帝病危前爆发开所有的争执。这一争,便争上了江山天下。
岳以承立在原地,克制着自己的怒火,他知道他的二弟就在京中,岳以睦未必不会把手伸到大魏宫里来救人……岳以承深吸一口气,他想保全他的江山,也不想放掉他的美人。
“既然你说朕是小人,那朕不妨彻底小人一次……你最好从现在起别触怒朕,朕有一个不痛快,就下旨让人在孙毓慎身上切一块儿肉送你。缺德事儿朕干多了,不差这一回!”
静嘉被他骇得脸色一白,除了切齿地念着他的名字,她甚至找不到别的反抗的办法。
眼见静嘉被憋成这个样子,岳以承心中突然腾起快感,他轻笑着走近静嘉,伸手拂着她的脸,“朕很喜欢你叫朕的名字,你继续叫吧,朕爱听。”
静嘉被恶心的反胃,瞥了眼岳以承,到底是住了嘴,抿唇在原地立着。
岳以承见制住了静嘉,脸上笑得更是欢畅,他展了展袖,唤来了高重保,“把朕的奏章挪到祈祥殿来,朕在这儿批阅。”
静嘉也不与他斗,福身一礼,端出了旧日的仪态,“臣女不适,先回房休息了,皇上自便。”
她好歹正经学过规矩,如今做起来,并不为难,半躬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干净利索地转身往寝殿中去。谁知,静嘉没走几步,岳以承一把环在她腰间,将她整个人都纳入了怀中。
静嘉久未接触这样的怀抱,整个人都是一颤,岳以承比她高出一头还多,拥着一个小小的她,好似衔着珍珠的蚌壳一样。
岳以承贴着静嘉的脸,故意将自己的气息呼向静嘉的颈间,两人离得近,静嘉只觉自己身上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一样。
没有□,只有恐惧。
“静嘉,你最聪明,你来告诉朕,如果朕把虚名坐实了,朕的二弟,你的王爷,还能不能忍?”说着,岳以承的手便伸到了静嘉腋下,他摸索着去解她衣衽的带子。
静嘉怔了一瞬才明白过来岳以承要做什么,发了疯似的挣扎起来。
秘辛
殿中诸人也猜到了皇帝要做什么,恍若未见一般垂下首,躬着身子有条不紊地向外退去。静嘉心里的恐惧愈来愈盛,她力气不如岳以承大,扑腾得再厉害也无济于事。
岳以承一只手箍在她窄腰上,一只手扯开了她上衣的系带,幸得入了秋,上衫儿里面还有件梨白的中衣。饶是隔着这一层轻薄的衣料,岳以承也觉得满足。静嘉身上有着淡淡的女儿香,岳以承觊觎这份儿馨香已久,此时纳在怀里,甚至生出了坐拥天下的快意。
静嘉身条儿虽然纤苗,却是处处柔软,决没有一处突兀的骨节叫岳以承觉得硌手。他在她身上探索,却不急着触碰那一双丰盈。他耐着心感受怀中少女的惊惧,试图安抚她、等着她慢慢适应。
他从未想走到强取豪夺这一步,他是天下主,他本愿意等着静嘉软了心,动了情,成为他后宫里心甘情愿、翘首以待的一员。他只是有一点点等不及,不过没关系,他们来日方长,等他得到了,可以慢慢哄她原谅,让她的不甘心被时间消磨。
被岳以承蚕食着她的清白,静嘉却并未打算服软,她渐渐放弃挣扎,虚与委蛇地任岳以承拥着。岳以承察觉到她的顺从,不由生出一瞬的欢喜,他拉着静嘉回过身来,垂下头想要亲吻静嘉。
静嘉在心里默默地数秒,等岳以承当真垂下首,她立时毫不犹豫地蜷膝抬腿,奋力向上顶去,紧接着合拢两手掐在岳以承的脖子上,手中的劲儿越用越大。
岳以承骤然吃痛,不可思议地盯向静嘉,他本以为她是不懂的,待字闺中的女儿家,哪里能知晓他的弱点在何处?可静嘉不光懂,还狠得下心,用得上力,一踹一掐,岳以承疼的脸色惨白,额上登时便冒出冷汗,奈何静嘉用的力气渐大,连呼吸岳以承都觉得困难。
他使足了劲儿一掌落在静嘉脸上,静嘉生生受下,却还是没有松手。
岳以承的脸由白涨红,窒息逼着他不能再与静嘉纠缠,他发了狠去掰静嘉的手,直到听见静嘉腕间一阵骨骼错位的响声,他才终于脱了困。
静嘉捂着自己的手跌在地上,她眼前早就是一片模糊,耳边也是时断时续的嗡鸣。
好在岳以承自己也是吃痛,往后退了两步靠在朱漆殿柱上,扬声唤了高重保进来。
瞧着两人的架势,高重保脸色一白,他料到这位倪二小姐是个倔性子,却没想到她这样胆大。顾不上理静嘉,高重保一丢拂尘,上前两手一齐搀住了岳以承,“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岳以承从牙缝了挤出字,眼底全是狠厉,“哪这么多废话,给朕传御医过来……至于倪静嘉,给朕……给朕……”
高重保歪着脑袋等着一声杖毙,谁知,岳以承到底还是没忍心治她,只是吩咐:“给朕好好儿看起来,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她出寝殿一步。”
静嘉坐在地上,心里委屈得很,却是不肯落下一颗泪来,她死咬着牙,颤着手指自己把衣带系好,撑着地站起身。她也不管岳以承走没走,自己折身往寝殿里去。
她猜透了岳以承想要什么,她自己就是自己的护身符,已经不必求谁去庇佑。
岳以承伤在不好明说的地方,心里恨恨,偏偏又存着对静嘉的不忍,高重保知晓自家这位爷是栽在了情网里,不敢点破,唯有搀着他向外步去。
这厢岳以承虽然回了乾清宫,心里却还是惦记着静嘉。她伤势严重,适才那般折腾,指不准自己走了,她还要一旁躲着难受。等御医给他开了伤药,岳以承又让高重保帮静嘉传一趟太医。
他正坐立不安地等着延褀宫递过来的回话,高重保却突然进来替皇后通传。岳以承蹙了蹙眉,他能猜到皇后得了消息,也能猜到皇后来说什么,可犹豫了一阵子,到底还是没有逐客。
“传吧。”
岳以承兀自往身上搭了件儿毯子,伸手够了本奏章装模作样地看着。没用多久,皇后便意态从容地进了寝殿,“恭请皇上圣安。”
“别多礼了,自己坐。”岳以承头也未抬,晾了皇后半晌才合上手中奏章,握在手里却不撂下,似乎是还要再思量的样子。
皇后一贯是傲气,即便是在岳以承跟前儿,也鲜少叫自己跌过面子,见这会儿岳以承有了空当,她忙是插嘴:“臣妾听说,您在延褀宫里受了伤?”
岳以承斜睨了皇后一眼,随口敲打她,“梓童听说的事儿可越来越多了。”
皇后却是不以为意地轻笑了声,紧跟着就应下了皇帝的话,“皇上说的是,臣妾听说的还不只这一桩事……臣妾母家的弟媳妇听了件稀奇的秘辛,叫人带话给了臣妾,臣妾觉得有趣,便想来说给您听,解解您的闷气儿。”
“朕的闷气儿可不是靠家长里短的杂事儿来解,你把后宫管清静了,朕什么气儿都不生。”岳以承没心思与皇后逗闷子,听她这么说,语气便不由得重了下来。
皇后笑着看了眼岳以承,竟是丝毫不惧,“让您觉得不清静的地方,臣妾可伸不进手去管,延褀宫虽说不远,但那地界儿如今也算不上您的后宫,臣妾鞭长莫及啊。”
岳以承一天被人连着踩了两回痛脚,登时就恼了。
谁知,皇后不等他发话,竟是主动打断,“您别急着跟臣妾生气,先等臣妾把那桩趣事儿说完……臣妾听说,当年的状元郎,眼下锒铛入狱的孙毓慎,和咱们倪修仪还有一段露水情缘呢。”
岳以承一甩奏章,咔嗒一声,那奏本便砸在了皇后脚跟前儿的金砖上。“堂堂的一国之母,从哪儿听来这些不入耳的传言!民间以讹传讹,怎么说你就怎么信?”
皇后被岳以承的狰狞面孔吓得一怔,奈何她又不肯轻易退让,唯有刻意平息着心里的忐忑,勉强笑道:“皇上也太小看臣妾,倘使是一般的谣诼,臣妾何至于拿来污您的耳?实在是有可信的出处,臣妾才斗胆禀报皇上。”
岳以承面色不善,他狠狠瞪了眼皇后,“把话一次说完!”
“臣妾的弟媳妇才刚生产,托人在京里请了几个口碑好的奶妈子。其中有一个许王氏倒是厉害,她娘是状元郎孙毓慎的奶妈,因岁数大了,儿子做生意颇有出息,孙府便烧了她卖身契,放她跟着儿子享福了。这桩事,便是臣妾弟媳妇从许王氏口里听来的。”
岳以承愣了一瞬,他知道皇后既然敢把这桩事捅到自己跟前儿,料必是已经查周全了。他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神色也恢复旧日的淡然,“你继续说。”
皇后心中大定,称了个“是”才继续道:“臣妾的弟媳妇原以为是那妇人见孙家落魄了,编排出来的噱头,便觉得这人不可用,又说皇家的是非,当即让人给扭送官府。谁知许王氏连连喊冤,把自己娘请来了作证。”
“那老太太岁数虽大,可人硬朗得很,记性也好,什么都不糊涂。她奶大了孙毓慎,感情深,本不愿意往外透小东家的私事儿。不过……架不住臣妾弟媳妇好赖话的敲打,和她自个儿闺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央求,最后透出了口风来,事儿是六年前的事儿,小年夜,倪家的大公子和两位姑娘到孙家来吃酒,孙家的哥儿和孙毓慎的一个通房都知晓这桩事,瞒不过人。”
皇后的话说到一半儿,忍不住去打量岳以承的神色,岳以承正盘算着皇后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什么“好赖话的敲打”,指不准就是章家人动了私刑才撬开了人家的嘴。
皇后不知岳以承心里究竟想的什么,却见皇帝眉头紧拧,只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不由满意。
“臣妾弟媳妇觉得这事儿可大可小,自己不敢做主,便想法子捎话儿给了臣妾。孙毓慎是罪臣,可倪修仪是您的体己人。臣妾心里清楚,您疼倪修仪,甚至爱屋及乌,连带着看中了她妹妹。臣妾知情,却不觉得有什么,能侍奉您,那是倪家姊妹的福气……唯有一样,臣妾得和您说通透了。若为了一个孙毓慎,倪修仪和倪二小姐伤了您,臣妾便不能坐视不管。”
“够了。”
岳以承本还觉得皇后的话有些着边儿,可一涉及静嘉,他又听不下去了。岳以承疲惫地摆了摆手,信口打发皇后,“这事儿朕先去查,倪修仪有孕,什么事儿也等她生产完了再说。”
皇后没想到饶是这样,岳以承竟然还不急不怒,反而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她心里恼,却不敢发作。
信笺 '补全'
如今的岳以承与当初在端本宫时的态度全然不同,虽说两人结发多年,皇后有时候还是觉得皇帝像个陌生人。
皇后赌气静/坐了一阵,半晌方起身,“那您保重圣躬,臣妾先告退了。”
岳以承知道自己的皇位还没有全然坐稳,岳以睦一日不除,这朝堂便有一日倒戈的可能,他得拢住了那些重臣的心。章氏不是大族,但出多了能臣,他得保,还得扶持。
瞧着皇后行礼,岳以承不咸不淡地添了句话儿,“这件事朕不会不理,但你先放一放,朕预备着明年开采女大选,还要靠梓童操持。”
皇后闻言一喜,皇帝准备往宫里添人,就意味着她能提携上几个老实得力的女孩儿去分倪家人的宠,倪家这一对姐妹,眼下把皇帝缠得五迷三道,她若是再不闻不问,指不准这凤印都要拱手让人了。
“臣妾省得,皇上放心吧。”
送走了皇后,岳以承终于静下心来思量这桩事,他不是全然相信静娴的,可明儿孙家人斩的斩,流放的流放,再想查这件事就难了。琢磨一阵子,他让人单独扣下了孙毓慎的小通房和他那个半大的弟弟孙毓文,从长计议。
岳以承在这边儿算计着官司,那边儿的静嘉却是伤痛交加,克制不住的难受。等捱到了胡太医来,她半边儿脸都肿了起来。
胡太医长吁短叹地给她开药方,写忌讳,趁机在用余光打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