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考虑得真够周到的。看来这个地下王国是无懈可击了。除非冒着日本首都的中心发生大爆炸的危险,否则就不可能从地面上对它进行攻击。
一个同行忍不住问道:
“你刚才说让我们看看这里是东京地下的证据。那证据在哪里呢?看不到证据,我们怎么相信你的话呢?”
这是我们几个都想搞清楚的问题。
大曾根根雄辩地给我们说明了这里就是东京的地下。虽然他的话里有一些专业性的东西,但基本意思还是符合逻辑的。但他讲得越巧妙,越使我们深思。他如此地吹嘘,也许正是为了伪装他根据地的真实位置。说不定这里不是东京的地下,而是离东京很远的山里边。必须时刻提防这个恶魔难以捉摸的鬼点子。首先,想炸毁一个大城市,这种想法十分幼稚可笑,过于疯狂。对这种荒唐可笑的故事,除了说它是妄想,还有其它价值吗?新闻记者必须报道准确无误的事实,而对恶魔的幻想绝对不能煞有介事地进行报道。
然而,大曾根显得很沉着。
“哈哈哈哈,你们疑心很重啊。那好吧,虽然危险点,但为了各位新闻记者,就破一次例让你们参观参观。不过,只能看一眼。”
我们一脸狐疑,不知他要让我们看什么。大曾根斜着眼看了看我们,走到洞穴里的一角,朝一个戴着铜面具面对着墙纹丝不动的人喊道:
“你!让他们看上一眼,但不许让他们看到标志性的东西。不要让他们看远景,让他们从下面垂直往上看离地面近的东西。只要看到来往的行人和汽车、电车就行了。”
我发现面朝墙站着的男子面前的洞顶上吊着五根粗大的金属管子。那个男子一直把眼睛贴在其中一根管子口上。看来是大曾根的了望哨。
听到头的命令,他一言不发地迅速调整起管子来。过了一会儿,看样子是调整好了角度,慢慢后退了两三步恭恭敬敬地向头鞠了个躬。
大曾根亲自从管子口向上望了望,然后对我们说:
“好了。这样就没问题了。各位请!请你们轮流看看。”
站在前边的我第一个把眼睛贴在了管子口。果然不出我所料,是一个和潜水艇上的潜望镜一模一样的窥视镜。
我只看见了一个大街上的路面,但不清楚是哪个大街。好像是柏油路面。只能看见来往行人腰部以下的部分。我看到有西服的裤子、和服的下摆、鞋、木屐、草鞋等。人行道那边是行车道,可以看见来往的汽车或汽车的下半部。再往远处着,好像是一条闪闪发光的电车的轨道。当电车通过时勉强能够看见电车的车轮。
“如何?你还说这里不是东京地下吗?电视机还没有发展到如此的清晰,潜望镜也不可能有二三百米长。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站的地方紧贴着大都市的地面,这是不是已经证明我的话是真的?你还怀疑吗?”
我们谁也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因为,这太令我们吃惊了。他的话的确是事实。恶魔的暗室就在我们这个大都市的脚下,它像毒蜘蛛一样在张开它那丑恶的触手。啊,这实在让人无法相信。这既不是噩梦,也不是狂人的妄想,而是事实。
像是想阻止人们搜寻一样,大曾根昂然地说:
“我事先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以为潜里镜突出在地面上,去到处寻找,那是白费劲。我不会做那种傻事。潜望镜当然装在比地面高的地方。不过,它的形状使你们绝对不可能轻易找到它,就像这里的出口一样,你们大概花一年的时间也难以找到。地面上的人绝对找不到。哪怕所有的警察全部出动,所有的侦探高手使出全部手段也不可能找到。”
接着,他阴森地笑了笑,变了个腔调说:
“现在你们大体上了解了我这个暗室了吧?那就请各位运用你们的神来之笔,把这里的情形充分地向社会做个报道。我正是出于这个目的才请你们到这里来的。那我们就到此分手吧。祝各位身体健康。
“我当然会安全地把各位送回到地上的世界。不过,为了保守这个国家的秘密,还得委屈几位一下,让你们再失去一次知觉。不过这次就不用红茶和香烟了,打一针就行了。”
说罢,他按了一下墙上的按钮。看样子是事先计划好了,只见从另外一个暗室里出来一个戴铜面具的人。他手里拿着注射器和药棉朝我们走过来。
不知我的一个同行想起了什么事情,突然慌慌张张地说:
“请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一下关于花菱兰子的事。你绑架花菱兰子失败了,我想你不会就此罢休吧?你打算再次绑架她吗?”
赤裸着身子的大曾根哈哈一笑,充满自信地说:
“唤,问得好!那就顺便请各位也把这件事向社会做个报道吧。当然,花菱兰子属于这个地下王国。我一定把她俘虏过来给你们看看。定个期限也可以。你们瞧着,从现在开始十天之内我一定把她弄到手。旋涡贼将再次出现在地面上。”
就这样,我们结束了暗室的采访。针打在手臂上,还没来得及感到疼就昏迷了过去。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们六个人在芝浦的一处填土造的草地上醒了过来,感觉就像做了个噩梦似的。
我们个个脸色苍白。遥望远方,只见笼罩在朝霞中的东京南端的上空,朝阳冲破云层,露出耀眼的光芒。也许是心理作用。总感到太阳光好像在打旋似的。
(地狱见闻记)到此结束了。
于是,正义的骑士和地狱的魔鬼的决战也即将开始了。
东京广大的市民读了那个爆炸性的报道后,昼夜心神不宁,处于极度的恐惧之中。有朋友之助和久留父老人真的能除掉那个人类的敌人,防大爆炸于未然,报父子两代之仇,奏响正义的凯歌吗?
奇怪的广告气球
首都六大报纸刊登的暗室见闻记,使东京市民陷入极度恐慌之中。暗室见闻记刊登后的第二天下午四点左右,一个奇怪的蒙面人来到了警视厅刑侦部长办公室。
这个人身穿深灰色西装,深灰色大衣,头戴深灰色礼帽,是一个老绅士。可不知为什么,却用一个像深灰色的面罩一样的东西把整个脸蒙了起来。
负责接待的人对他这身奇怪的打扮感到有点怀疑,但老绅士一言不发地拿出一张名片。名片上写着原警视总监、贵族院议员Y的名字,而且介绍信上还盖有Y的印章。虽然接待人员有点怀疑,但只能把名片和介绍信送给刑侦部长。
刑侦部长大关一眼就看出是Y亲笔所写。从介绍信的语气看,好像有重大的事情,因此他立即把这个奇怪的老人请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老绅士在房间的外边脱去了外套和礼帽,但那个蒙在脸上的奇怪的面罩却始终没搞下来。他头上包着头巾,脸上垂挂着灰色呢绒布。只有两只眼睛的地方挖了两个窟窿。大失部长盯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严肃地说:
“你是久留须对吧?你脸上挂的这东西是怎么回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这样的礼节。”
“你是说我为什么不拿掉这个面罩吗?因为我没有脸。”
“什么?没脸?”
“哈哈哈哈。你不用害怕。我说没脸,意思是说……”
说着话,老绅士走到刑侦部长面前,迅速撩起深灰色的面罩让刑侦部长看了一下,并且又立刻把脸蒙了起来。刑侦部长感到看到的不是一张人脸,而是一个骷髅:又圆又大的眼窝,鼻子的地方是个黑窟窿,没有嘴唇,白色的牙齿外露。啊,难怪他说他没有脸。
虽然刑侦部长见多识广,但仍然被这突然的情景吓了一跳。
“所以,还是蒙着脸谈话比较方便。”
“你这是受了伤。是不是被火烧的?”
“对。是大曾根龙次的父亲把我弄成了这个样子。”
“什么?大曾根的……?”
“是的,名片上都写了。今天来拜访你,是因为关于大曾根我有重大的事情想和你商量。”
不用说,这位老绅士就是有明友之助的后盾久留须左门老人。老人接着简短地说明了一下父子两代对大曾根龙次的仇恨。
听罢老人的介绍,大关刑侦部长深深点着头安慰老人说:
“你说的这件事我也曾听说过,也知道有明男爵的遗腹子友之助为了阻止大曾根作恶吃了不少的苦头。”
说着,他为这位站着说话的老绅士让了座。
久留须老人问道:
“那,曾视厅有逮捕那家伙的具体计划没有?”
部长一脸苦涩地说:
“你不是别人,我就实话给你说吧。我们也很为难。昨天我把六个记者叫到这里,仔细地进行了了解,可一点头绪也没有。不知道那个暗室的出口在什么地方。”
“我猜猪可能是这样。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大失部长,要想找到地下的秘密,我们必须到天上去看。”
“什么?上天?”
“对,上天。”
怪老头不着边际地说。
部长觉得他不像是在胡说八道,因此认真地催促他说:
“请你说得再详细一点。”
“为了说清楚这个问题,我必须先介绍一下从昨天傍晚到今天早晨所做的事情。大失君,你们疏忽了的一个线索幸亏被我抓到了。那六个新闻记者其它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一件事。”
刑侦部长看着他深灰色的面具,不以为然地说:
“你是说……”
“我昨天傍晚挨个问了那六个记者一个奇怪的问题。首先我请他们每个人尽量详细地回忆当时从那个暗室的潜望镜里看到的情景。因为,我们要抓线索,只有从那个潜望镜里看到的景色入手。”
部长面带失望他说:
“啊,这个我们也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可记者们只记得来往行人的脚以及车辆的轮子,和暗室有关的线索一点都不记得了。”
老人打断了部长的话说:
“情况基本和你说的差不多。那几个记者一点也不记得标志性的建筑物。但我并没有气馁,我的热心有了回报。我反反复复地询问记者,希望能从一些细小的事情上查出些蛛丝马迹来。
“我坚信即便是那些记者看漏了,但他们在心里边一定会捕捉到些什么。
“我发疯似的不厌其烦地反复对他们每一个人说,请把心态恢复到看潜望镜时的状态;请闭上眼睛回忆一下当时所看到的情景;请静下心来看着浮现在眼前的当时的情景。前四个记者毫无反应。可当我问到第五个记者时,那个N报社名叫北川的记者忽然想起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
“当轮到北川观看时,刚巧潜望镜前边有一辆汽车通过。他说他看了汽车的尾部。那么,即便他没有读汽车的牌号,但他的确看见了汽车的白色牌号。哎!大矢君,听了他这话,我激动得差点没跳起来。
“于是我请北川在心里边再进一步看看,请他把车牌上的数字回忆出来。
“看样子北川君也开始感兴趣了,他认真地闭目回想起来。就像坐禅似的,清心寡欲地等待那个汽车牌号的出现。
“过了一会儿,他告诉我说黑暗中出现了白色的数字。开始是个1,接下来是久就这样,北川花了很长时间,终于搞清楚了汽车的车牌号码是15260。”
“噢,把车牌号码弄清楚了!”
刑侦部长也感动地附和着老人的话说。
“平心静气这东西实在是了不得。我和北川君花了两个小时,累得满头大汗,集中精力想这个五位数。最后终于成功了。
“明白了车的牌号,寻找车库并非难事。而更重要的是,北川君前一天看潜望镜的准确时间。因为只要明白了时间,搞清楚那个牌号的汽车当时在东京的大体位置,就能够弄清那个潜望镜伸出的地点,差不多也就明白了那附近的秘密出口。
“然而遗憾的是,北川君对当时的时间一点也不记得了,我只好又到其他五个记者家里去问。结果,幸运的是其中一个记者说,刚好他们六个人在着潜望镜时他看了看手表。他说他清楚地记得当时是下午四点十分左右。
“于是我请报社帮忙调查那个牌号的汽车。结果查到了深川区门前伸叶的一个叫富土屋的车库。我的脸这个样子,没办法我带了一个心腹去。他找到那个车的驾驶员,问驾驶员昨天下午四点十分左右车在什么地方跑。
“刚巧驾驶员清楚记得当时在水天宫前拉了个客人,把他送到了本石叶一带。于是我又按照驾驶员说的路线去实地看了一遍,然后吩咐我们雇来的十几个人分头去仔细调查那附近的住家。可能这属于私设侦探。有明友之助为了对付那个杀人魔王,平时雇了几十个人,对他们进行了训练。
“我说的这些话,你听了可能会不高兴。因为这等于是其他人从旁边插手上峰的工作,拍上峰的马屁。哈哈哈哈。”
“说哪里话,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个。不仅如此,我非常佩服你。这件事即使是我们去做,大概也不过如此。那么发现什么可疑的房屋了吗?”
刑侦部长现在考虑的不是责备这个怪老头,而是该如何很好地利用这个外行人的搜查成果。
“发现了。你知道,从水天官到本石叮有电车通过的马路两旁全是大公司大商店。其中多数都很熟悉,因此反而报省事。不知你是否知道,那道街的小传马叮电车站附近有一个很显眼的豪华大宅院,周围有高高的水泥围墙,显得很气派。
“经过了解得知那地方原来是棉布批发商建的房子。一年前他把房子出售了出去。那个房子现在的主人是一个名叫蓑浦的大财主。这个人没有正当的职业,据说是东北的一个大地主,周围的人都不清楚他的真实情况。
“我的部下盯住那个目标,反复进行了解,发现蓑浦这个人是个古佛像收藏家,经常有装着大件货物的卡车进出他家。而且还发现了一个更确凿的证据。”
“噢?更确凿?”
刑侦部长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对手是一条犯罪史上史无前例的大鱼。想到可以从眼前这个老人嘴里掏到搜查的有力证据,他感到难以抑制的兴奋。
“是的,抓到了确凿的证据。我的部下发现那个房子二楼的铜下水管靠房顶的地方有一个圆孔。再仔细看,发现那个孔里面有个发光的东西在慢慢移动。”
部长一下子表情严肃起来。
“那就是那个潜望镜!”
“对。发光的东西肯定是潜望镜的镜头。不断移动,说明地下有人在操作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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