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么说,你昨天叫我们留在树洞中,你还有别的居心?”
“当然。”
“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的脑瓜子根本不够使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到现在还要问我为什么……我以前真是高估你了,你一直自诩自己聪明无比,哪晓得你完全是个蠢猪……哈哈,当年的老师不是一直表扬你聪明而说我是一头蠢猪么?”满鸟鸟神情疯癫,居然笑得像小女儿那样前俯后仰。
不提则罢,满鸟鸟一提起这事儿,我倒真的想起小学老师经常拿我跟满鸟鸟对比,一个聪明无比,一个蠢笨如猪,虽然老师的结论并不是出于我的意愿,但经不住老师长期这样比较,加上年纪小不懂事,所以后来自然而然经常在满鸟鸟面前表现出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来。但是,这事儿已经过去了那么年,我虽然经常打击他,但一直把他当最知心的朋友,难道当年老师的言论给他心灵留下了不可抹灭的烙印而迁怒于我?果真如此,这满鸟鸟真不是人了解的那个满鸟鸟了。
满鸟鸟还在继续疯言疯语,“……连我妈都说你的命比我好,还一直在怪我当年没有‘封赠’那条蛇,要不然我现在也像你一样有出息了……你上高中上大学,我回家修补地球,出门打工吃尽苦头……你名字叫鹰鹰,我的名字被人叫成鸟鸟,连名字都要骑在我头上,我一直被你压在下面不得翻身……”满鸟鸟前言不搭后语,没有任何逻辑,从他妈一直扯到我和他的名字,听得我云里雾里,心里早就认定他受了什么刺激而变得神经错乱了。
满鸟鸟大概看出了我隐藏在脸皮背后的意思,狂吼着说:“你以为我癫了么?”
“你没癫,你没癫,是我癫了行吧?”我轻言细语安慰他。
“撞你妈的鬼,你狗日的就喜欢装,昨天晚上那白衣人啷格没把你弄死?”
听他骂我妈,又扯到那白衣人,我那股脾气又上来了,“你这破嘴干净点行不?你说说,昨天那白衣从为什么想害死我?”
“狗日的,你到现在还不明白?”
我明白什么了?我百般委屈,一肚子的疑问直差烂在我肚子里了,到现在还没得到答案,一到达梭椤树顶,就没满鸟鸟骂了狗血淋头,我到底招谁惹谁了?
“满鸣,”寄爷出乎意料突然叫出满鸟鸟的正式名字,“其实我早就晓得你是谁了!”
我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头痴不痴呆不呆看着寄爷,心道莫非这老家伙也神经错乱了?“他是谁?”我望着寄爷指着满鸟鸟问。
“他就是满鸣,但是……他是盐水女神的后代!也就是賨族的后代,是跟你有几世冤仇的人,也是那个一直利用你找到血魂碑并且要毁掉血魂碑的人!”
寄爷的话说得波澜不惊,听在我的耳中却无异于朗朗晴天突然响起一个惊天动地的炸雷!这声突如其来的炸雷不但把我震得石化在当场,还把覃瓶儿都感染了,使她像一樽圣洁的菩萨杵在原地,脸上露出一种阳天白日突见凶煞恶鬼的表情。
第三十八章 原来如此
满鸟鸟嘿嘿冷笑几声,一脸的嘲弄,“正确,安老大说得没错,我是想要毁掉血魂碑,不仅如此,我还想毁掉这根你们祖先赖以生存的梭椤树。”寄爷此时在他口中不再是亲热的“安哥”而是“安老大”。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满鸟鸟,好半天才说:“为什么?”
“为什么?哈哈,你还在问什么,安老大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满鸟鸟仰天一笑,垂下头来撇着我,“好吧,等我慢慢告诉你,等我把一切事情说清楚之后,你会发现你所谓的聪明才智根本狗屎都不是。”
“你说。”我根本不顾满鸟鸟的“日绝”,一屁股四平八稳坐在地上。——满鸟鸟即将说的很可能是所有谜团的关键了。
“好吧!”满鸟鸟也一屁股坐下来,“你回忆下,我前不久是怎么联系上你的?”
“打电话啊!”
“从哪里打的?”
“广州!”我记得当时满鸟鸟给我打电话时,我还问他为什么在广州。
“我给你打电话时跟你说么子了?”
“说要给我一个天大的惊喜!”
“你晓得那天大的惊喜是什么吧?”
“当然,是覃瓶儿!”
“我是在哪里遇上覃瓶儿的?”
“丰城!”这两个字一出口,我脑子嗡地一响,随即脸上冒起一阵细汗。满鸟鸟在广州给我打电话说要带给我一个天大的惊喜,后来得知这个所谓的“天大的惊喜”就是美女覃瓶儿,而满鸟鸟在打电话后才在丰城遇上覃瓶儿,广州和丰城是两个不同的地方——这说明满鸟鸟早就知道覃瓶儿。
“这么说,你和瓶儿根本不是什么巧遇?”
“哪来那么多的巧遇?我是专门去找她的。”
“为什么要专门找她?”
“嘿嘿,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我们族人要通过她找到血魂碑,找到两枚陶印,找到这棵梭椤神树,而我们族人早就知道清和大师告诉覃瓶儿要去找你,所以我才给你打电话……唉,我给你打电话时,想起小时候和你的情谊,一不小心差点说漏了嘴,所以我才恁个匆匆挂了电话。没想到你根本就没注意天大的惊喜与巧遇覃瓶儿之间的时间顺序……”
“这么说,我是掉进你或你们布的一个局了?”
“说对了,加十分。”满鸟鸟的笑容充满嘲讽。
“那后来……我在半夜去瓶儿的房间,你的那声叹息根本不是我听错了?”
“正确,再加十分。恐怕你当时在想,嘿,这个伙计不会是在怪我挖了他的墙角吧?碍于我的面子又不好明说,只好叹气吧?”老实说,我当时确实是这样想的,半夜私会覃瓶儿确实让我踌躇了好久,尤其是听到满鸟鸟那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后,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羞耻感,当时我可认为覃瓶儿是我“婶娘”呢!
“你如果这样想,”满鸟鸟说,“你把我看扁了,不过没关系,我在你眼中一直就是砣牛粪,我早已习惯了……我那声叹息实际是为我们今天的结果感到惋惜,老实说,我们小时候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但是族人的使命让我早就得知今天这个结果不可避免,所以我心里很矛盾,当时还想要不要让这个局继续下去呢?听到你悄悄去覃瓶儿房间,我就知道事情无可挽回了,所以才有那么一声叹息……至于后来我怕鬼怕成那样,当然是装的了,目的就是把这场戏演下去,那时候我已经身不由已了!”
“这么说,你真是盐水女神的后代?你们布下这么一个局,目的就是报仇?”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们的祖先被你们的祖先害死了,当然得讨回一个公道。”
“……”
“问吧,还有么子想问的?我一一告诉你!”满鸟鸟见我沉默不语,像个好朋友那样轻言细语般对我说。
“那你告诉我几件事。”
“行。”
“清和大师是谁?瓶儿的父母是谁?那高鼻梁外国老头是谁?他们为什么要‘制造’出覃瓶儿?”
“嘿嘿,我晓得这几个问题一直在困扰你。好吧,我就原原本本告诉你。首先,你说的那高鼻梁老头实际也是神女——哦,也就是你口中的盐水女神——的后代,我离家这么多年,就是跟他在一起,根本不是在广州打工,至于我为什么要去找他,老实说是我老汉告诉我的,我老汉也知道所有的事情,那他是怎么知道的呢?嘿嘿,你还记得我小时候闯安乐洞撞邪的事么?”
“记得。”
“我说的那白胡子老汉实际上是我爷爷,他是我们族人最后一个巫师,他老人家穷其一生在寻找血魂碑,找到后来他终于得知血魂碑藏在安乐洞中,但是神女布置那么一个巨大的穷凶极恶之地,我爷爷根本没办法进去,后来就死了,死之前把所有的事情告诉给了我老汉,我老汉又告诉给了我,要我一定去爷爷的遗愿。但是凭我一已之力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所以我老汉叫我远赴那个小国找同族的人,对外宣称我是打工去了,所以这么多年我都没回家。至于我撞邪,完全是我爷爷的魂魄在给我加压,他一直都守在安乐洞口。”
满鸟鸟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我真的找到了那高鼻梁外国老头,实际他们早已在谋划祖先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愿望,我们一拍即合,他还告诉我有关瓶儿的事,说寻找血魂碑要落在她身上,至于她的父母,那只不过是两个普通人罢了,神女被巴务相射杀人,其后人四散开来,有的甚至远赴重洋到国外生存,目的就是保留仇恨的火种,其中一些人就是那高鼻梁外国老头的祖先,他的祖先在去那个小国时,也掳去一些覃城的后人,因为他的祖先们知道,覃城背上有幅绿毛图,在某一年,那一年当然就是覃瓶儿出生的那一年,一定会再次出现绿毛图,高鼻梁老头通过我们族的神术,得知要用什么什么办法才能得到绿毛图,所以他们就‘制造’出了覃瓶儿……这个过程说起来很复杂,反正你要晓得覃瓶儿的出生只是我们布的这个惊天大局中重要的一环就够了。”
我突然听见背后咚的一声,回头一看,发现覃瓶儿脸色煞白,一下子摔倒在地。寄爷急伸手把她抱起来,向我努努嘴,示意我继续听满鸟鸟说。
满鸟鸟抬眼看看覃瓶儿,叹了口气,说:“她的出生与我倒没关系,她现在晕了也好,免得她听到后来的事更加伤心——当他们制造出覃瓶儿之后,看见她背上那幅从胎中带来的绿毛图,一下子放松了警惕,没想到被清和大师派那只黑色猎狗抢了去。再后来,他们就把这个任务交给我,要我一定找到覃瓶儿,当然,这时候覃瓶儿已经长大成人,我四处打听,后来得知覃瓶儿在丰城大学上学,至于我是怎么晓得的呢?嘿嘿,这还全靠那幅绿毛图,她上大学的第一天被人称为酒仙这件事很快就传到我的耳朵里,嗯,我就是这么知道她在哪里的,而且我还得知清和大师不久会以一种神秘的方式告诉她去找什么人——当然,别问我为什么得知这个情况,反正我就是知道,所以我们后来决定将计就计,决定跟着她去寻找血魂碑——所以我们后来才有在丰城车站的‘巧遇’……哈哈!当然我们不仅仅是为寻找血魂碑,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找到那两枚陶印和这棵树,只要找到这两样东西,在七月初七之前毁去,你们族人就会遭殃了。”
“怪不得,你老头子一再强调这件事情是我们必须完成的任务,原来他别有用心啊!这个老不死的……”
满鸟鸟忽然大怒,朝我狂吼道:“别再骂我老汉,你不但瞧不起我,也从来没瞧起过我老汉,当时我睡在李子树上听你们议论血魂碑,你对我老汉不客气,我就想狠捶你一顿,后来你又以白胡子老汉来吓我,我就借着这个由头狠打了一拳,你还记得么?”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当时还在纳闷满鸟鸟玩笑都不开不起,为什么要那么对我下死手哩。
不知是不是满鸟鸟说得太让我震惊还是其它原因,我这次没跟满鸟鸟发火,而是继续问道:“还有几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哩!”
“狗日的,累死老子了,好吧,我继续说,你大概已经知道你和巴务相是什么关系了,那清和大师实际就是你二爷爷,是你爷爷的亲兄弟,所以才和你亲爷爷长得那么像,实际上你爷爷和你二爷爷都是土家梯玛,他们心里也一直清楚血魂碑的秘密,他们的想法就是保护血魂碑、陶印和这棵梭椤树,当然这也是一代一代口耳相传下来的。你爷爷其实早就知道你会被传随巴务相的记忆,所以从你很小的时候就不显山不露水给你灌输一些思想,并且还在你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土’字,目的就是为等一个人,这个人,你知道当然就是覃瓶儿了。至于你二爷爷,你父母和你都不知道,那是因为他刚出生的时候就被送走了,你们当然不可能还有这么一个人。”
“不对,就算我父母和我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二爷爷,我爷爷总应该知道吧?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起?”
“他当然不知道。因为你爷爷是保护你,而你二爷爷当然去寻找覃瓶儿,这实际上是你们祖上传下来的任务,各司其职而已。”
虽然我还有很多疑问,不过听到这里,我基本理出了一个脉络:蜒族后人巴务相是土家族祖先,一直清楚本族与賨族的千年仇恨,谁知后来居然与賨族后人盐水女神有枕席之欢,后来又射杀了盐水女神,而盐水女神抢去了巴务相的血魂碑,两族的仇冤更深。巴务相为解开两族之间的仇冤,通过土家梯玛一代一代口耳想传留下了一个任务,这个任务传到我们这一代,与賨族留给后人(以满鸟鸟为代表)的任务相交,于是才产生这一系列的事情。
第三十九章 真正的血魂碑
虽然我还有很多疑问,不过听到这里,我基本理出了一个脉络:蜒族后人巴务相是土家族祖先,一直清楚本族与賨族的千年仇恨,谁知后来居然与賨族后人盐水女神有枕席之欢,后来又射杀了盐水女神,而盐水女神抢去了巴务相的血魂碑,两族的仇冤更深。巴务相为解开两族之间的仇冤,通过土家梯玛一代一代口耳想传留下了一个任务,这个任务传到我们这一代,与賨族留给后人(以满鸟鸟为代表)的任务相交,于是才产生这一系列的事情。
明白这个道理,我对自己究竟是谁倒不是特别关心了,没想到我认为最好的朋友居然是这样一个身份。我冷笑着对满鸟鸟说:“我还是要极度鄙视你,你说了这么多,不外乎是说你是卧底吗?我和覃瓶儿不过是你们要达成目的工具吗?”
满鸟鸟脸皮都没牵动一下,冷冷说道:“我早说过我已习惯你对我的态度,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后,我就知道我们之间的情谊完了……没办法,我也不想这样的。”
我冷哼一声,“感谢你让我终于知道了你真实的身份。我现在终于明白在向老汉灵堂我为什么做了那么一个梦,死了的向老汉拿司刀把你的脑袋砍破了,原来他是在向我示警啊!恐怕你在鱼木寨把我和覃瓶儿推入鱼木洞,也是你装醉有意而为吧?”
“没错。”满鸟鸟若无其事点点头,“你还记得那个带我们去鱼木寨却又莫名其妙消失的老汉么?他是来告诉我高鼻梁头已经知道梭椤神树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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