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闹腾这么半天,眼瞅着天都要亮了,我洗洗手,抓紧时间上床再小睡一会。
等再醒过来已是日上三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人把早饭都送到房里来了。我迅速起床梳洗一下,用最短的时间把早饭塞到肚子里,在人家这里做客,还睡得跟懒猪似的有点说不过去啊。都是昨天晚上那群猫折腾的,害的俺第一天就这么丢人。嗯,小黑不在屋里,不知道这家伙跑哪儿去了,瘸着条腿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我走到前厅,看到熊万功带着几个和尚门在做早课了,呜哩哇啦地念着不知道是什么经,我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意外地发现小黑竟然蜷缩在熊万功的身旁,半闭着眼睛,似乎很虔诚地在听僧人们念诵经文。
不说这些和尚还算称职,寺里香火不旺,人手也不多,还能坚持每日早课,实属不易。倒是这只小黑猫,有点意思。原来还是只文化猫,是只信佛的猫,怕是怀着远大的理想,要修身养性,来世做人呢。
我看它摇头晃脑,仿佛听得颇有滋味,不断地还摇摇那条带着白圈的小尾巴,大概是听到妙处了吧。浑然没有了昨晚那副单挑群猫的煞气了,要是用人来形容一下,那昨天就是一夫当关的张飞,今天有点象百家论坛里说明史的某教授,一个威猛一个儒雅相得益彰。
我耐着性子听完和尚念经,熊万功过来跟我打了个哈哈,我看人都渐渐走光了,就低声把昨晚的事跟他说了一遍,熊万功盯着意犹未尽的小黑诧异地说:“它看起来可不象能以一当十的主,竟然能打败那么多野猫,也算是个奇迹了。”
我说:“只怕这只猫的来历不太一般,您瞧瞧它那样,哪有一只猫还这么虔心向佛的,再加上昨晚跟人打的那场架,这不整个一成了精的猫嘛。”
熊万功说:“我说昨晚听到一阵猫叫,过一会儿就没了,我也就没当回事。”他顿了顿接着说:“可能是在寺里待的时间长了,也受了点熏陶吧,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点点头说:“也是,电视里不还有会吟诗做赋的狗吗,哪天我把它弄电视上露露脸去。”
说是这么说,谁能看到这样一只猫不觉得怪异呢。这一天麦洁也没有打电话找我,我也懒得联系她,知道她是想让我安安心心地在凌寒寺放松放松,毕竟从认识麦洁到现在遇到的事情太多、太离谱了,我又不象蚊子、长毛和小马他们,人家都有点营生能转移一下注意力,我是个无所事事的闲人,麦洁是怕我闲得发慌闷出毛病来吧。连鬼城都想去了,大概离精神崩溃的边缘不远了。
不管她是怎么想的,我是乐得清闲,在寺里东瞅瞅西瞧瞧的,连上次遇到无嗔的那口井也趁人不注意溜到院子里看看,现在又被和尚们用油布盖住了,那个高大的辘轳仿佛印证着我上次的经历并非一场梦境而已,我在井边唏噓感慨了一阵才转身离去。
到了晚上用过晚膳后我因昨晚折腾得太厉害,早早就钻进房间上床睡觉了,小黑还是跟昨晚一样,一副乖巧的模样趴到桌子上跟我做伴,本想再找找Thomy。C的那本书上还有什么办法来折腾一下子的,但实在抵不住强烈的睡意困扰,迷迷糊糊中觉得身上有什么东西硌人,拿出来一看原来是昨晚那只装满了什么茴香、结草叶的棉布手机袋,随手把它丢在枕边,终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这一宿睡得好沉,直到感觉枕头边有东西蹭得我痒痒的,勉强睁开眼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小黑跑到床上来趴到我枕头旁睡起来了,我也懒得赶它,一转头又睡着了。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我在睡梦中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有人在喊我:“石先生,醒醒,醒醒!”我只道还是在梦中,翻了个身没去答理,谁知那声音并不停歇,仍然在喊:“石先生,快醒醒啊!”
我睁开眼睛,被吓了一跳,一个黑衣人正站在我的床头叫我的名字,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映在他的背上,正对着我的前面一团漆黑,只能看出个大致轮廓来。
鬼蛊邪术 正文 第七十三章 黑猫(四)
“熊先生,不要大半夜的吓唬我,有什么事吗?”凌寒寺里我也就熟悉熊万功,其他那两个和尚我们互相都不怎么啰嗦,这半夜里跑我房间来,估计也就是熊万功了。
“我不是熊万功。”
我一听这声音心中更是惊讶,的确不是熊万功发出的动静,我一咕噜爬起来踏着拖鞋打开了灯,灯光猛地一照让人有点睁不开眼睛,那人并不避让,让灯光自头至脚一泻而下,这下我把他看了个清清楚楚:一身僧人打扮,黑色袈裟,脚上穿着我从来没见过的草鞋,脖颈中挂着串硕大的佛珠。
那人双目深陷,颧骨高耸,眉心上有颗黄豆大小的痣,这一看我被吓得浑身冒汗,连连退了几步,靠到了房门上,指着他说:“你、你是无嗔?!”
这相貌特殊,虽然只和无嗔在梦里有过一面之缘,但那次经历前所未有,可以说是刻骨铭心,打死我也不会记错的,此人必是无嗔无疑。只是无嗔的尸骨早就灰飞烟灭了,不是说连魂魄都又“死”了一回吗,怎么会又出现了呢!看来这凌寒寺真不是个好地方,休闲都能把“死”了的鬼魂再休出来。
那人缓缓地转过身来说:“施主请放心,我不是无嗔。”
我心有余悸地说:“你的相貌我记得,除了无嗔还能是谁?”
那人说:“你看我眉心上的痣在左边,无嗔的痣乃是在右边眉心上的。”
我定睛细看,确是如此,相貌轮廓间还是与无嗔有些不同的,但那无嗔的痣在左边还是右边,我终究记不清楚了,心中还是一片狐疑。
那人继续说道:“我是无嗔的师兄,法号‘无相’。”
我心中更是骇然,无相比无嗔大十几岁,死得更早,难道他们师兄二人都被人下了蛊,死后也不得安生吗?
无相说:“我和无嗔眉宇间本来就有几分相似,若非年纪相差较多,恐怕更易被人认错呢。想不道生前如此,死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我战战兢兢地说:“那,那你找我做什么,你还是回去老老实实地做你的鬼吧,我可没什么能帮你的。”
无相苦笑着说:“石先生不要害怕,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鬼魂,但多年以来为了管制住无嗔,不让他再有个万一脱离鬼蛊之术祸害人间,我死后就一直游离与凌寒寺内,始终没能投胎转世。”
我大着胆子问他:“你怎么这么肯定你会投胎转世啊?”
无相说:“因为我死后与传说中的灵魂迹象十分相符,在尘世间游荡,怕是由于圆寂前过于担心无嗔,才会有此不幸,始终不能离去。”
我说:“你师弟无嗔上次已被我们帮忙又‘死’了一次,鬼魂再死一次估计是再也不会醒转啦,你又何必纠缠不放呢,我看你还是早点该干嘛干嘛去吧,老在这个地方吓人可不好。”
无相说:“上次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只是当时我苦于不能现身,无法与诸位施主相叙。师弟走后我本应追随而去,但自身却又无能为力,今日恰逢石先生再度驾临凌寒寺,故现身以求相助,若能让老衲驾鹤西去,必当感念终生。”
我险些没笑出声来:“你不是说你是鬼吗,那还驾什么鹤、西什么去啊,反正已经死了,也就没哟那些啰哩啰嗦的东西了。”
无相苦笑着说:“石先生见笑了,我虽未象师弟那样被禁锢与棺内,却也终日四处飘荡,无法控制自己。”
我说:“看来你虽未中蛊,却跟你师弟一样深受其害了。”
无相叹了口气说:“其实我生前也中了鬼蛊。”
我惊道:“你也中了蛊?那时候还有谁比你的蛊术还牛,能让你中蛊可是高手高手高高手啦!”
无相说:“其实,是我给自己下的蛊。”
我说:“那又为何?”
无相说:“师弟无嗔祸害百姓,残害了多条生命,与我佛主旨背离甚远,我又担心他真会幻化成鬼继续为非作歹,这才给自己下了鬼蛊,让自己也不能超生,以便可以永远看住无嗔。”
我也叹了口气说:“你这样做得也太绝了点,毕竟无嗔已经死了,何必还赶尽杀绝呢!”
无相无奈地说:“因我与无嗔相貌相像,自由我二人就情同手足,若不是他做出那等伤天害理之事,我如何能忍心下此重手啊!”
我摇摇头,想想这老和尚做得也没错,毕竟无嗔被囚到棺木中还能游离出“鬼魂”来,思想经久不散,如果机缘巧合,无嗔又存着害人之心的话,还真说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呢。
无相说:“我原以为人死后鬼魂可随遇而安,孰料却痛苦不堪,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我说:“怕是你们生前意识坚决,才有意识留存下来,这与你所说的鬼魂却不是一回事,只是意识难以散去,不能免除活人所感受到的痛苦吧。”
无相说:“想是如此吧,这多年以来我孤苦一人,无法与人交流,甚至与师弟也无法相见,个中苦楚实在是难以想像。”
我沉吟了半响说:“那您这次找我是想干什么?让我帮你和无嗔一样‘超度’吗?”
无相说:“‘超度’?只怕佛家所谓的超度亡灵正是此意呢。我原有此意,只是上次始终不能联系到你们,未能成命。”
我说:“上次联系不到我们,那怎么现在就可以了啊?”
无相说:“说来惭愧,我圆寂于凌寒寺,魂灵就一直萦绕于此,始终不能逸出这个范围,有一次因机会偶然附体于一只野猫,方才知晓还有此法可固化于形,但怕是机缘不巧,每次都维持时间不长便草草收场了,这次附体于一只黑猫身上,时间算是最长的了。不知您恰好用了什么方法将我召唤出来,方能与人一诉心情。”
我心中暗想难道是Thomy。C的《动物灵异学》起了作用不成,原以为这家伙只不过又是一个江湖骗子呢,只是这作用起得也太晚了点,怎么跟手机信号一样,发个短消息要一天以后才能收到。
无相说:“贫僧明天即将‘超度’,从此世上既无无相的体也无无相的形。故特来感谢施主能替无嗔师弟超脱出尘世,解救其数载难以承受之苦,也了结了老衲的一桩生死难断的心愿。”
我尴尬地摆摆手说:“这本来就不算什么,能了结你们兄弟的恩恩怨怨也算积了点德吧。只是不明白为何你能附体于猫的身上,就不能附到别的动物身上吗?”
无相说:“猫原本是最具灵性之物,故……”
正说话间,突闻窗外金鸡报晓,无相断了话语说:“贫僧就此去了。”说完即刻消失不见了。
鬼蛊邪术 正文 第七十四章 黑猫(五)
这一晚我睡得格外的沉,一觉醒来早已是日上三竿了,要不是被窗外嘈杂的声音吵醒,估计还得睡上一阵子呢。我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回想起昨夜遇到无相的事,模模糊糊得真不知道是一场梦还是真实发生的[奇++书网//QISuu。cOm]事情。再看小黑,却不在房内,不知道跑哪里去撒欢了。
屋外的吵闹声越来越响,我推开房门,伸手遮蔽了一下满泻过来的强烈的阳光,待逐渐适应了强光以后,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只见两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用个竹竿挑着一个东西,乐呵呵地大喊大叫,我心中诧异,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到看清楚竹竿上挑的东西,只觉得心里一黑,险些没背过气去。
原来是只被折腾得奄奄一息的猫,毛色乌黑,四足和尾巴上各有一个白色圆环,却不是小黑是谁?它体无完肤,身上大概是被抽打得皮开肉绽,头上鲜血淋漓,粘稠的鲜血糊住了眼睛,小黑用力睁开双眼有气无力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就连睁眼的动作都难以维持,一下子又闭上了双目。
我心中气急,冲下去就推了一把举竹竿的小男孩,喝道:“滚一边去,你们他妈的也太狠了点吧!”我刚把小黑从竹竿上拿下来,两个男孩大概被我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坏了,当场就大哭了起来。其中个子略高的一个向前堂跑去,一边还哽咽着喊:“妈妈,妈妈有人打我!”
我没好气地瞪了站在那痛哭的男孩一眼,把小黑从竹竿上放到地上,那只竹竿从它的肚子正中穿入,深及内腹,拿出来时甚至连皮肉都随之外翻了出来,小黑痛得“呜呜”地哼着,眼看就不行了。我蹲在地上,从口袋里拿出餐巾纸轻轻地给小猫的头上擦拭着血迹,知道是回天无力了,却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身后一阵脚步声,我知道是那个大个子男孩搬的救兵到了,鄙夷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没去理会。突然炸雷似地一声呼喝:“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动我们家天天啊?是谁,给我站出来!”
我又抽出一张餐巾纸铺平了垫在小黑身下,缓缓站起身来转身说:“这里就我一个大人,你用不着那么大声吧,我听得见!”说话的是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的脂粉一说话就“仆仆”往下落的中年妇女,她一见我毫不示弱,倒也怔了一下。正说话间熊万功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到这场面一个劲地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那妇女看熊万功来了,又狠了起来,叫那个站在那还呜咽不止的小男孩:“乐乐,不哭了,告诉阿姨人家是怎么欺负你了,回头让姨父给你出气!”
“乐乐”跑到妇女的身边,那妇女给他拍拍身上的灰尘,对我说:“你这么大一个人怎么好意思欺负我们家小孩,有本事你照着大人来啊!”
我指着在地上抽搐的小黑冷笑着说:“你们家的宝贝孩子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恐怕跟你的品性不无关系吧?别说我还没动手,就算动了手了也是替法律提前警示他们一下,别让他们长大了对人也这么凶残,还得浪费监狱里的粮食。”
那妇女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无奈指着熊万功的鼻子说:“熊万功啊熊万功,枉我们曹氏企业给你们凌寒寺捐了那么多钱,到头来就换这个下场啊,小孩子到寺里来还被人欺负!”
熊万功苦笑着说:“可您看那只猫,这孩子是不是也太淘气了点……”
那妇女气汹汹地说:“一只破猫算什么?难道我们家乐乐和天天还比不过一只破猫了?”
我看也没法子跟这个泼妇理论了,这厮发起狠来再抱着我大腿一阵痛哭,没事儿再打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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