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身体瑟瑟,脑海里却是想起了以前吃草的时候,母亲训斥它的话。
“我们是狼,肉食者,不是那些软弱的食草羊,你不能因为饥饿就放弃肉食者的尊严,别人可以打倒你,可打败自己的只能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别人可以打倒你,可打败自己的只能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小狼抬起了头,低吼。
“我,向你挑战。”
狼王看了看小狼的眼神,同意了。
血花飞舞,毛发飘忽,锋利的獠牙如军刀般明亮,扑咬的身影在烈日下交织。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狼王赢了,小狼败了。
败,即亡。
小狼却一点也没有了之前的懦弱与胆怯,它微笑着看着它母亲的尸体,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狼王脚步不稳的走到了小狼身边,眼里透着欣慰和悲伤,低语:“你是狼,我没有打败你,像我没有打败你的母亲一样。你没赢,却也没有输。”
狼王它们绝尘而去,留下两具尸体,在大草原上见证历史。
孟低饮一口苦涩,起身,自嘲的笑笑:“动物世界?”
小狼最终是懂了,即使它死了,也是以狼的身份死了,这比它以披着狼皮的懦弱羊的身份活着,要好得多。
一个低矮的身影,走入了视线,小狼来了。
孟看着这个一点也不惊慌的狼,依旧自顾自的低饮一口,后又取了个木碗,倒了一碗放在地上。
小狼看了孟一眼,随即舔了几口。没有露出其他神情,好像那酒不是苦的一样。
孟大笑,又饮了一口道:“本来想留你在我身边,可你是孤狼,不好强留,你自己选择吧,是跟着我,还是我带你去草原?”
小狼低吼一声,跃起身想咬酒壶,孟一愣,随即又大笑。
“哈哈哈,没想到,你也知道这苦品不尽,罢了,多了个抢酒的也就多了吧,反正酒喝不完,从今天起,你就叫做‘小狼‘了,哈哈哈。”
小狼像是听懂了,点了点头。
孟抬手将酒壶倒转,酒水流下,小狼起身一跃,正好将那流出的酒接入嘴里。
小路上,一个人影不时饮一口酒,随后将酒壶倒转,狼便跃起接酒,不时,传来一声声大笑。
我向高处攀登,不是为了虚幻的显赫和荣耀,而是因为,那里没有同类的倾轧。当我处于群山之巅,谁又能看见我狰狞的微笑?跟随这个人,也许本身就是一种高度。小狼如是想。
第六节 空虚者
第六节 空虚者
孟左手拿着酒壶,不时喝上一口,而右手逗着小狼,小狼却是不搭理他,孟左手一晃,小狼猛的精神了,跃身而起,接住了流下来的酒。
“小酒鬼。”孟笑骂道。
好久没有人来转生了。
每天都是坐在这里看着迷蒙的镜子,喝着那壶苦涩,逗着永远不会学狗那般的小狼。
无所事事,原来做孟婆,也有这么闲得发慌的时候。
一阵不明的情绪,席卷而来。
空虚。
孟起身出了镜映亭,这里是不大会有人来的,还是去别处逛逛吧。
好久没有去苦海了,自从有了永远喝不完酒的‘独饮‘酒壶,再也没有去过。
慢遥遥,带着小狼,缓缓的顺着忘川河走着。
人之一世啊,是否就活个记忆呢?
那么失忆,是否也是另一种转生?
可是人们为什么总是追逐上一世呢?那么在乎前世,往往就忽略了今生。
苦海名过去,莫要再沉迷。
茫茫苦海,无边无际,孟轻倚在那块石碑上,低头不语。
望着那不起波澜的苦海,平静的如生死透彻,起身,用手捧了一汪海水,饮下。
“百般滋味,唯独这苦品不尽,却不上瘾。只是,这饮的习惯,怕是病入膏肓了吧。哈哈哈。那又奈何?”
习惯,其实是一种病,早治可医,晚救无药。
其实,忙碌的背后还是只有自己的,纵使身边有许多的人,可他们也只能算是背景,或者说环境,而不是能够彼此的人。
既然习惯了自己,又何来的孤独呢?更何来的寂寞呢?
孤独,是因为喜欢孤独的气味。
寂寞,是因为无人可解。
那空虚呢?
为什么感到空虚呢?
是否忙碌便是满足,便是充实,那庸碌呢?
可什么又算是庸碌,什么又不算是庸碌呢?
其实还是在自己吧。
心与身。
没有目标便会没有方向,没有方向便会迷失,迷失就空虚?
现在,我确实是没有目的的。
可是,生如鲜花,无目的开放不好么。
为什么会空虚呢?
因为这么想了吧,想着无事做,想着不想做事,便空虚了吧。
其实,空虚的,只是一个念头而已。忘记;便没什么。
孟起身,低饮一口,转身离开苦海,到镜映亭去了。
小狼看了看孟,在海边舔了几口海水后赶紧跟了上去。
孟觉得在苦海想了这么多,心里终于好些了,不那么空荡荡了。
好多的烦恼,都是自找的吧。
人,总是喜欢没事找事。
孟现在不喜欢坐石椅了,喜欢让小角盘出一个躺椅来坐,木质的比石质的要舒服一些吧。
刚倚坐下,镜子有画面了。
依旧是一条小巷,依旧是一个人影,依旧前行着。
出了小巷,还是那个沙漠,那人似一点也迟疑,很自然的踏足进了沙漠。
鲜红的曼珠沙华,散着幽香,将人陷入记忆的流沙中,不自拔。
他没有多想什么,只是前进着,细看,他竟是闭着眼的。
前面出现了一个断崖,他不知道,因为他闭着眼,结果,不言而寓。
前面出现了一条大河,他不知道,因为他闭着眼,结果,不言而寓。
前面出现了一群饿狼,他不知道,因为他闭着眼,结果,不言而寓。
前面出现了一个村庄,他不知道,因为他闭着眼,结果,他进了村。
村里很热闹,可他丝毫没有睁眼的意思。好像对什么都不关心。
前面有争吵声,他闻声走了过去,奇怪的是,闭着眼的他,竟没有碰到一个人或者房子,不知是他躲开了,还是别人和房子躲开了。
热闹,因为有结婚的。争吵,因为有抢亲的。
他走了过去,这次终于碰到人了。那人很粗暴的退了他一下,他头磕在了石头上,鲜血直流。
他起身,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走了。
流血过多,结果,自是不言而寓。
他停了,因为有人拦着了他,可他依旧没有睁眼。
“找死?”
他点了点头。
“原因?”
“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觉得被什么玉器碰了一下,接过原来是一个酒壶,他没说什么就喝了一口,吐了,又喝了一大口,猛咽下去。
酒壶被人拿回去了,他终于睁开了眼,眼前是一个奇怪的人,身着长衣,带着面具和玉手套,低饮着酒,酒壶玉质,应该是刚才给他喝的那一个,身边蹲着一条狼,不时起身想要咬酒壶。
“你喝了我的酒,代价是告诉我原因。”
“…空虚……”
“哈哈哈,原来如此,空虚致死,你想转生么?”
“想,我觉得下世不会这么空虚了。”
“可惜,不可能了,自杀者不得往生,你还是在这里住下来吧。”
“可是,我…空虚。”
那奇怪的人没有说什么,只是又把酒递了过来,他接过,又喝了一口,刚想再喝,酒壶已经被那只狼咬了过去。那人从狼嘴里拿过酒壶,低饮一口。
“空虚?哈哈哈,也许过会你就不那么空虚了,那是你喝这口酒的代价,好自为之的在这里生活吧,哈哈哈。”那人大笑着离开了。
他愣了一下,后神态迷茫,低语:“我是谁?这是哪?”
孟又坐回了亭里,低首饮着那苦涩。
“既然你说这世空虚,下世不空虚,可你不能转世,那便让你忘记好了,全然忘记,你还会再空虚么?哈哈哈。”孟自语。
忘记,便不会空虚。
第七节 愁肠者
第七节 愁肠者
孟走在忘川河边;饮着那壶苦涩;转手将酒壶倒转;小狼便起身接住流下的酒;一人一狼;慢悠悠的走着。
到了苦海;孟俯身将酒壶放入苦海;灌了些许海水;虽‘独饮‘酒壶是饮不尽的,可孟还是习惯偶尔来灌一些海水,而小狼;早就趴在海边舔起来了。
孟倚在石碑上,默默的品着酒,可越品眉头就越皱。
“总觉得,酒里少了什么东西,你说是不是,小狼。”孟蹲下,对着小狼低语。本只是自言语没想要得到回答,可小狼竟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是什么呢,这酒里少的,也许,到了该知道的时候便会自己知道吧,那就不想了。
孟起身和小狼离去。
阎罗殿。
阎罗王起身,对其余各王宣布散会,便走向了后堂,其余各王也起身离去,判官随着阎罗王来到后堂。
“王,这回的孟婆是单字,那诅咒……”判官拘身,语。
“本王自知,想来那诅咒是应验了,自这任孟婆来之后,没有一人转生成功,而且转生人数也相当少,在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地府本是轮回之所,一个转折点而已,可现在却成阴魂留住之处,留住的阴魂只有极少部分可以再次转生,大多数都将消散。若不是前几任的地藏王谎言说阴魂在这正常死亡后便自行转生,不知这地府会乱成什么样子。”阎罗王转身坐入屋内石椅,判官立步。
“可现在这样也是不行的,阴魂若越来越多,早晚是会混乱的,也怕有长命的阴魂见不到早些已经消散的阴魂再次回来,起了疑心。而且这样,人的转生就越来越少,那不需轮回的植物转为人可就多了,人转人,则纯,植转人,乃杂。这样一闹,阳间也不太平了。可若不启用‘众生平等‘世间早就乱套,这真是百般为难。”阎罗王眉头微皱。
“王,若不然让这任孟婆早些转生去?”
“不可,若不是上次强行将一任孟婆转生,这任的孟婆哪里会来。这也是孟婆诅咒的一部分,我们不能强改的。若非当年初任地藏王与孟婆的错,今日我等又哪里会这般辛苦呢,唉。”
“王,那初任是怎么回事?”
“详情不知,地藏王的石窟里有记载的,是初任孟婆自己,诅咒了孟婆这一职称,‘吾以吾灵乞誓;当单字之孟再次出现;吾要这地府无可转生;吾要这荒唐的世间更加荒唐,吾……‘这是诅咒的一部分,石窟里就只记载了这点,‘残录‘里应该有详细的记载;可是去哪里寻它呢。”
“那初任孟婆何以发出这等扰乱天地的诅咒,天地又何以真的让这诅咒应验,祸乱苍生。”判官不解的问阎罗王。按说这等混乱天地的诅咒,天地自是应当不予实现的。
“只因当初初任孟婆的修为距另开天地只差一步,已达九转。若要破掉这诅咒,只有当任孟婆修为也达九转或超过九转,可自初任以后,历来的孟婆都是修为甚低或根本没有修为的,如何破解?更何况,那九转当真这么容易达到么。
这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修为十转便可另开天地,修为九转便能混乱天地,当初初任孟婆可是以舍弃自身全部修为为代价诅咒的,自此不单修为全失不说,更再也不能产生一丝一毫的修为了。牺牲九转修为换来一个混乱天地的诅咒,是很公平了。初任孟婆诅咒完便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去哪了,有人认为她死了,可初任地藏王说她还活着,后来的事情便不得而知了,初任孟婆起诅咒的地方,就是现在的地府禁地一叶崖。”阎罗王说到一叶崖的时候,眼中神情微微一变,后又恢复如常。
判官有些无语,以九转修为换一个诅咒,也亏得初任孟婆舍得,修为分阶,最初是‘折‘达十折便可进入下一阶‘轮‘,十轮后又可进入最终阶‘转‘,十转便能另开天地。可是不要误会,貌似达到转也只是很难而已,也不是达不到,错了,大错。十折为一轮,十轮为一转,也就是说,升一轮需要十折,升二轮的时候就需要升第一轮的十折和第二轮的二十折,总共三十折,之后以此类推,越往后就越难也越麻烦。
判官微微算了一下,达到一转修为便需要二百一十九折左右,算到这判官便不敢算下去了,天知道九转到底多难达到。
到底是什么理由,让她舍弃这无数辛苦和机遇得来的九转修为呢?阎罗王默默的想着,他好像猜到,却自己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一阵沉默,屋内两人各自想着,突然阎罗王像是想起什么,起身。判官见状道:“是否又去那望乡台;备车么?”
阎罗王拂拂衣袖,说:“不了,我走着去。”
一叶崖。
孟望着这地府的禁地,看不出什么凶恶,倒是风景如画,地府的大多数风景都是灰白的,可这一叶崖的风景却似凡间般绚烂,不知为何列入禁地。
一叶障目,一叶崖上终年弥漫着迷雾,入者鲜还。
孟显然没有进入的意思,看了一会,饮着酒向镜映亭的方向走去,小狼紧紧的跟在酒壶边。
一叶障目,呵,世间不只有叶子可以障目,迷眼的红尘,谁又能拂得去呢。
远远望去,望乡台上有个人影,孟只瞧一眼就知道是谁了——阎罗王。
走近望乡台,孟看着阎罗王深深看着望乡台下的凡间景象,眉头不解,眼里流出的是一种相思的愁绪。猛的一惊,终于知道酒里少了什么,愁,少了愁。
虽苦涩,尚奈何,若少愁,不可得。
阎罗王察觉孟来了,转过身来。孟递过酒壶,阎罗王接过饮了一口,长叹。
“用这‘独饮‘酒壶酝苦海之水为佳酿,也只有你才想得到吧,枉我在地府这么多年,呵呵。”
“见笑了,我也只是小想法。”孟接回酒壶,腕转,小狼跃起接酒。
阎罗王低头看了小狼一眼,语:“狼不错。”
小狼看了看阎罗王,却没这么在乎,跑入镜映亭中和小角玩去了。
“你觉否,这酒里少了什么?”孟低饮一口,问。
“嗯,经你一提,却少了一丝东西,你可想出是何?”阎罗王微微一怔。
“愁。”
“哈哈,不错,正是愁啊,你说过,百般滋味,唯独这苦品不尽,可这愁,也不下百般呐。”
“正是,这酒只有苦却少了愁,可这地府中,只有苦海,没有愁海。”
阎罗王微微思索,语:“也不是没有,只是不是愁海,而是一种植物。”
孟一听来了兴趣。
“这植物名为百结草,听这名可能想起什么?”
“愁肠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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