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是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甬道,潮湿幽暗,气味有些难闻。
穆山心中不安,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元直,你说刚刚张合那家伙是在虚张声势吗?”
“不,刚刚我仔细观察过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发乎自然的镇定自若,底气十足,并不可能是装出来的。再联系到他方才所说的话,俨然有着无惧与我们悍天剑宗硬碰的信心,若是单单只有朱雀坛一家之力,他是不可能如此狂妄。看来此次对我悍天剑宗发动突袭的,不止一家势力,他们可能联合了好几家。以如今的情形看来,后果堪忧啊!”
“混蛋!”穆山右手紧握成拳,用力的锤在洞壁上,锤得沙土哗哗掉落:“师傅说过,悍天剑宗很少在江湖内走动,也没有跟其他门派结下过什么深仇大恨。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江湖之人,大都勤学苦练,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学有所用,货卖帝王。悍天剑宗乃是皇室御用,等同于将他们的前途阻断。从这一点上讲,他们的确有联合攻击悍天剑宗的动机。若是太平盛世,给他们三个雄心豹子胆,他们也不敢招惹有皇室撑腰的悍天剑宗悍。但是如今……”
徐庶清朗的声音,在洞内幽幽的回荡着,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将穆山心间的恐惧,一点一点的捞了上来:“我曾在江湖打摸爬滚过一段时间,天下民心,早已躁动不安,再加上有太平道在一旁煽风点火,挑破民怨,用不了多久天下将会再次爆发动乱,到时朝廷自顾不暇,又哪里会顾得了悍天剑宗。”
“而若是天下陷入大乱,则各门各派弟子,均可乘机加入官军,求取功名,待到战乱平息,他们均已在朝廷里站稳了脚跟,皇室就是想要偏帮我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太平道……大贤良师……”穆山的心绪一时飞到了三年前的天印村内,那个和蔼可亲,善良敦厚的身影,一切历历在目,仿若昨天。
你,真的会造反吗?到时候,我又该如何自处?
穆山一想到要跟张角相见于沙场之上,心就开始猛揪起来,异常的难受。
“白虎坛……你们疯了……”
就在穆山神游过往之时,一个清冷如冰雪的声音,透过灌木遮掩的缝隙,悠悠的传了进来。
“白虎坛……太史慈……,难道连他也来了吗?”穆山神色骤变,右手不由的紧了紧辟邪,目光炯炯的凝望着洞外,脸色渐渐变得铁青起来:“真没想到,前不久才在扬州把酒言欢,现在却要在这深山野林里拼个你死我活!”
“穆山,不要冲动……”穆山只是稍稍往前迈出了一步,右臂猛地被秀娘抱住,视线甫一与她那双在黑暗之中,恍如夜空星辰一般澄明透亮的眸子相接,心中的燥怒稍稍平缓,语气却始终执着:“秀娘,若是换了其他人,我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然而刚刚的那个声音你也听出来了,那是司马雨尘的声音。我,还欠她一条命!”
第二百章 激斗高览
“住手……”
穆山冲出洞穴,只见前方的司马雨尘,雪白的衣襟上沾满了点点血迹,尤其是肩窝处,血渍乌黑黯淡,触目惊心。而在司马雨尘对面的是一个约摸二十左右,身穿白甲的英武少年,此刻他正缓缓转头看来,眼神凌厉得犹如他手中滴血的长枪,满布杀伐。
“不是太史慈……”穆山看清那人的模样,心中闪过一丝侥幸,道:“你是何人,竟敢在龙隐山下撒野,莫非是嫌命长了不成。”
“太史慈,你刚刚提到太史慈……。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他是白虎坛的,太史慈也是白虎坛的,说不定能够拉点关系,免去一场恶斗。
穆山看着那人嘴角露出的笑意,心思转动,道:“我跟子义兄乃是患难与共的兄弟,你既然也是白虎坛的,不若就此退去,以免伤了和气。”
“哦,太史慈的兄弟……。很好,很好,那你就必须——死!”
穆山先是看到那人挑起的眉头,连带着浓眉下的虎眼,笑意愈发的浓烈,本以为能够化干戈为玉帛,不想那人翻脸就跟呼吸一样自然,毫无征兆的朝他发动了突袭。
“你……”穆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狼狈的躲避着那人如雨的枪势,那人的攻击速度比起张合还要快上一丝,而且枪影上饱含金风之力,犀利难挡。
又是先天上阶,难道今天到场的都是这等寻常难得一见的高手?
穆山心中震骇,脚下步伐灵动运转,几次三番险险的避开那人枪刃的锋芒,急速的往后拉开一段距离:“可敢报上名来?”
“能躲过我一枪,不错。”那人也不追击,紧紧的盯着穆山,道:“我叫高览,你口中的兄弟太史慈,正是我的仇敌!”
……原来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穆山神情发窘的看着高览,道:“……私人恩怨暂且不谈,你到此处来胡作非为,究竟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白虎坛授意的?”
“有区别吗?死人没必要知道的太多!”高览站定,继续朝着穆山欺身攻进,手中长枪金芒闪烁,杀气横溢:“虎跃伏生!”
金芒跳动绽放,随着高览手中的枪势跌宕起伏,置身其中的穆山,只觉前方耀眼欲盲,隐约中看到一头凶戾彪悍的猛虎,携着扑灭生灵的赫赫凶威,双爪朝着自己飞剪而来。
劲风扑面,如刀割般疼痛,曾与太史慈交流过的穆山很清楚,这只是白虎坛惯用的起手招式,若是不能从气势上正面挡下,后续的无穷变化将会令他疲于应对,被动挨打。
几乎是本能的,穆山不退反进,脚塔中宫,避开了虎爪扑剪,手中的古剑辟邪灌入全身真气,金紫色剑芒嗡嗡震响,直朝着猛虎的头颅斩下。
“锵……”高览以真气汇聚而成的猛虎形象,顷刻之间便遭破灭。穆山的剑身,死死的斩在高览的枪刃上,零星火光持续绽放,金铁交击之声,激得穆山热血沸腾。
“咔……”片刻后,长枪的枪刃被辟邪斩断,剑势倾斜如虹,朝着高览的胸膛直劈而去。
“竟敢将自己置身虎口,好胆气!”高览扬起缺失了枪刃的长枪,双眉微皱,道:“看来你手中的剑也不是凡品。不过……,对付你这种程度的对手,一把断枪也足够了。
穆山感受着从手腕处窜入自己体内的异样真气,只觉似有一把尖刀在经脉之中剜剔着,疼痛难忍,再看到从容闪身避开自己攻势的高览,暗呼侥幸,若非仗着辟邪的锋芒,方才的一下只怕自己就要亏大了。
穆山眼角余光瞥到愣在一旁的司马雨尘,焦急的催促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跑!”
司马雨尘清冷如霜的目光在穆山身上流转着,方才穆山所用的九玄步法,分明已经有了一定的气候。然而她却很清楚,穆山入门至今,还没有一个月的时间,这等天赋显然已经超越了她,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她有些无法接受。
“……你都留下来了,我又怎能独自逃离!”
“你……”穆山看着司马雨尘那副勉强仗剑而立的模样,顿时气极而笑:“真不愧是千年寒冰,脑袋里装的大概都是冰渣吧!我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你先走了,我才好借机逃离,你该不会是想拖着我跟你一起死吧!”
“……保重!”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高览眼见司马雨尘转身离去,脚尖一点地面,风驰电掣的追了上去,手中没有枪刃的长枪,爆发出更为璀璨的金色光芒:“白虎裂地!”
穆山眼见高览周身恍如烈日初升,耀眼炫目,令人不敢正视。当下再无丝毫迟疑,脚尖点地,驾驭着轻风,踏空而行,于须臾之间,拦在了司马雨尘身后,神色凝重的面对着高览接下来的狂暴攻击。
狂风呼啸,携裹着滔滔金芒,在高览身周凝聚咆哮,森寒锐利的金属气息,从高览上空那头高约三丈的巨虎身上绽放,凛凛如冰的杀机,随着那只如有实质的虎爪拍下,令穆山浑身汗毛乍立,如芒在背。
“一招决胜负吧!”穆山回头看了一眼脚步踉跄的司马雨尘,心头一发狠,全身真气如洪爆发,汹涌澎湃的灌入穆山手中的辟邪,眼中开始散发着淡淡金芒,满头白发无风自舞,宛如一个背水而战的悲烈战士,无所畏惧的迎上了头顶不可一世的凶戾猛虎:“剑舞风云!”
正是王越教给穆山的第二招剑技,一剑使出,如舞动满天风云,浑身气浪,仿若狂风鼓荡,朝着四下挤压而去,身周白云缭绕翻滚,将穆山的身形一并遮住,同时遮住的还有那一点森冷如冰的剑芒。
“轰……”虎爪拍入白云之中,以泰山压顶之力,将穆山身周的白云驱散,同时,还有两道寒光从白云之中相对冲飞而去。
好强,即便只是相差了一个阶位,我还是没有丝毫的胜算!
穆山身形如剑,朝着身后倒飞出去,胸口如被一把大锤击中,五脏六腑都搅到了一块儿,喉头一甜,鲜血忍不住喷涌而去。
不过,你也别想好过!
身在半空,穆山还不忘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催发出来的金色剑芒,洞穿了高览的虎爪之后,于势不绝的朝着高览疾射而去。
让你好好的品尝一下鱼肠剑气的滋味!
穆山兴奋的看着那道剑气逼近高览手中的长枪,而后在高览不可思议的目光下,从他的手腕上穿刺而过。
不及多想,穆山只觉背后撞上了什么柔软的事物,咕噜的滚到了一边,而后天旋地转,满目金星。
“咳……”穆山再次吐出一口鲜血,长长吁了口气,左手撑着地,正欲起身,忽然感到手下异常柔软,情不自禁的捏了一下,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僵硬的转过头,盯着在他身下,面色铁青的司马雨尘。
穆山咽了口唾沫,僵硬的将视线转到自己的左手上,那里捏着的,赫然便是司马雨尘的酥胸。
第二百零一章 传递信号
穆山看着司马雨尘那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嗫嗫喏喏的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还不松手!”
“哦,哦!”穆山此刻,头脑乱得如同一锅浆糊,木偶一般的点着头,松开了右手,刚刚起身,却又感到一阵眩晕,身形再次跌坐在地上。
恍恍惚惚间,穆山眼角余光瞥到一脸绯红,羞恼交加的司马雨尘,心中不禁微微一动,暗道这块千年寒冰的确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绝色,只可惜整天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你……,你到底干了什么!”
前方,传来高览那惊骇愤怒的声音,穆山这才回过神来,暗骂自己色迷心窍,小命还在别人的手心里,居然还有心思分神他顾。
“这还用问!你想要我们的命,我们只能殊死一搏,如今你的右手算是废了,若是再拼下去,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穆山左手撑着地面,右手辟邪拄地,勉强站立起来,面有得色的看着颤颤巍巍举起右臂,面如死灰的高览:“若是你现在退去,及时寻访名医,右手说不定还能医治。”
“你……”高览眼中闪过凶戾之色,死死的盯着穆山,而后将断枪交到左手,咬牙切齿道:“先杀了你们再去寻访名医也不迟!”
糟了……我现在只剩一个空壳子,而她也是任人宰割……
穆山神色一变,看着躺在地上急促喘息,酥胸一起一伏的司马雨尘,心念急转,寻思着脱身的法子。
“穆兄,拖住他!司马望师叔正在往这边赶,只要再拖一时半刻,他就成了瓮中之鳖!大家小心一点,别跟他硬拼,缠住他就行。”
穆山循声望去,只见徐庶正从一旁的灌木丛中走出,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顿时给了穆山无限的信心。
“不错,皇甫嵩师叔也赶来了。”
“文则!”穆山转头看去,只见于禁从另一个方向合围过来。
“还有师傅,师傅接到了密报,十分震怒,不消片刻就会循着你留下的记号追来。”
“秀娘,太好了。”穆山没想到局势会变化的这么快,跃跃欲试的看着高览,嘴角带笑的挑衅道:“高览,方才只是小打小闹,现在该动真格的了,有胆量就再跟我战上三百回合!”
“哼,这笔账,往后再跟你细算!”高览的目光从穆山等人身上一一扫过,而后不敢再做耽搁,纵身逃入密林之中。
“呼……”眼见高览知难而退,穆山悬在心头的石头这才放下,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软绵绵的瘫坐在地。看着走到身旁的秀娘,劫后余生的笑了笑:“秀娘,师傅还有多久才到?”
“我也不知道。”秀娘拿出一方丝帕,仔细的替穆山擦去嘴角的血迹,道:“伤势如何?”
“这点小伤,常有的事情。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穆山望向一旁的司马雨尘,道:“先给她看看,她的伤势不轻啊。”
“我没事。”司马雨尘勉强坐了起来,道:“二叔到哪里了?”
“估计还在龙隐山上等我们回去呢。”
“什么!元直,你不是说他来了吗?”穆山看着一脸苦笑的徐庶,隐隐猜到了什么,再次将目光转到秀娘那张美丽的脸颊上:“不会连师傅也没来吧?”
“不用问了,不过是情急之下的虚张声势之计,若是我们三个刚才脸上有丁点不自然的痕迹,定然瞒不了那人。真是好险!”
“假的……”穆山眉头微微抽动,长叹道:“……还好他走了。”
“师姐,忍着点。”秀娘撕掉一截衣裳,仔细的帮司马雨尘包扎肩胛处的伤口:“师姐是怎么撞上他的?”
“不仅是他,还有很多其他门派的人……”
司马雨尘双眉微蹙,神色不安的说道:“我遇上了他们之中几个实力较弱的,偷偷的跟上他们。这才发现他们杀了我们很多师兄弟,而且把尸体拖到了谷中一处隐秘的地方,似是要完成什么祭祀仪式。我正打算回山向师傅禀告,不料被那人发现,一路追踪下来,险些丧命在他手中。”
“仪式……”穆山低声沉吟道:“什么仪式需要那么多人的尸体?而且似这类仪式不都是一些江湖邪修的把戏吗?难道这次不仅有其他武者门派参与,连一些修仙门派都掺和进来了?”
“嗯,事情紧急,必须马上通知师傅。”
“别奢望了。”穆山看着尝试从地上站起的司马雨尘,面有忧色道:“谷口被朱雀坛的张合守住,他的实力不在高览之下,我们是闯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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