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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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差-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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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尴尬极了,若能脸红的话,恐怕此时已红成番茄,“不好意思,鬼头大哥,我知道你申请高级鬼头失败的事,还没早点来安慰你。”

鬼头大哥一愣,“七七,这都是四年多以前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

“那你不是说这事?”

他摇头,“我是说,你居然拿了鹤归来酒楼的半价贵宾卡,却从来没想到请我老吴去吃喝一顿。”

原来是这事,我的确早忘了。

鹤归来酒楼的门面很大,并排可开十二扇门,这排场不是其他酒楼可比的,当然法力上的价位也不弱,我和鬼头大哥在二楼找了空位坐下。

“唉……那高级鬼头的事,我也不指望了。”鬼头大哥仔细看着菜单,“你说咱们点个满汉全席成不?”

点当然可以点。

在地府,就算我们两个解决一桌菜,肚子也不会撑到。但……我琢磨了一下,最近我隐形用掉很多法力后,不知够不够来奢侈一顿的,是不是吃完了,就要在酒楼厨房洗碗?地府中可以洗碗抵债的吗?

在我细想的当口,鬼头大哥暴笑出来,“七七,你怎么还这么认真,这么老实?”他招来小二,点了简单的酒菜,“我是和你开玩笑来着。”

我无语,我是真的有点愧疚这四年老在明朝,差点都忘了鬼头大哥这个朋友,想补偿他,他倒来消遣我。

“最近有个大新闻。”鬼头大哥神秘地眨眨眼。

“什么新闻?”地府一如以往的井然有序,真没看出有什么事发生。

待酒菜上齐,吊足我胃口后,他才告诉我,“是关于小蒋的。”

鬼使小蒋?

“听说他犯了事,被上头罚了。”鬼头大哥并不知道席德是阎王,也不知道他其实早在娴淑婚礼上已经和阎王同桌吃喜酒。

他对于上头高官,有种敬畏心理。他觉得他们总是不升他级,一定是些严厉至极、狰狞至极、高傲至极的鬼官,而这些畏惧全反应在他脸上了。

“我没听小倩说过这事。”小倩也算是地府的包打听了,近日碰面时,她并未提起。

“小倩那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他不屑地撇嘴,“这事是前天刚出的,我也是人脉广,才略知一二。”

我夹了口菜,确实唇齿留香,名不虚传。“他犯什么事了?”

“听说是帮越矩的鬼差掩饰什么的。”鬼头大哥也毫不示弱,一夹一大口菜。

越矩的鬼差?我吞咽不及,菜全卡在喉咙里,大声咳了起来。

鬼头大哥连忙用法术帮我疏通,“七七,鬼官就剩下吃喝这项还算人性的福利了,你别给咽死一次,让我们这个福利也取消了。”

这不是重点。

我喝了口酒,顺顺喉咙,小心翼翼地问他,“你知道是哪个鬼官越矩?”

鬼头大哥一愣,“对哦,我都忘了,小蒋不是掌管你们那块的鬼使吗?”

我都快冒虚汗了,“是啊,你知道吗?”

“不晓得。”鬼头大哥摇头,“不会是小倩那丫头吧,她胆子忒大。”

肯定不是,小倩直嚷着下回要到未来去,自然不会再留恋那做了两个孩子的爹的书生了。

我心中也清楚十有八九便是指我,便不再心存侥幸,“鬼使小蒋受什么罚了?”

“收去四百年的法力,并在手腕上套上了警示环。”鬼头大哥满脸羡慕,“我都不知道原来小蒋在地府都混了那么多年了。四百年啊,打个比方,就是不用你们鬼差定魂,也不用鬼吏收魂,单用这法力就可以直接在瞬间收去两三百年的魂魄。”

我可没有四百年,现在吃完这一顿,不知道四年的法力还有没有。“什么是警示环?”

“就是套在右手上的法器。”他犹豫了一下,“这是叫法器吧,下次若再犯条规,就会立刻惩戒,直至表现良好,取下警示环为止。”

我看向我的右手,想像那环的样子,不知是怎么个惩罚法。“那小蒋还在我们那块做鬼使吗?”

“还在,等任期到了再行调任。”

小蒋早就知道我越矩,还为我掩饰,为什么呢?

正这么想着,两位不知是什么职位的鬼官出现在我们桌旁,“鬼差聂七七,阎王有请,跟着走一趟吧。”

鬼头大哥一口菜没下肚,差点也给咽到,眼神在我和鬼官身上转了几转。

他心思转的极快,“不会吧,七七,你就是那越矩的鬼差?”

我只能对他苦笑。

可不就是我……

××××

从小,我就是个奉公守法的良好市民,就是过马路,也从来是走横道线的。对于犯法的事,我没经验,也没被抓包的经验,更没有被抓包后狡辩的经验,八五八书房于是我一一都认了。

“你一直和名为苏毓的明朝人联系?”席德坐在红木桌子后问我,此时他是阎王,我是鬼差。

我点头。

“你教他医术,教他现代行商之道?”

我点头。

“你还多次隐身助他,并让他发现了你定魂的工作?”

我点头。

“几年前,第一次见你的那个舞会上,我就发现你对明朝的人和事有不同寻常的牵挂,我曾警告过你,你却没有听。”

我点头。若是苏毓在这,说不定能辩上几句,我无奈于自己的坦诚。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抬头问他,“小蒋为何帮我隐瞒?”

这事我不明白,虽说若不是他的隐瞒,我不会和苏毓有九年多相处,但也是他的隐瞒,让事情至不可收拾后才被揭发,我想知道缘由。

席德没料到我不问自己,却问起小蒋,“他是感情用事,他……也曾爱上他不能爱的人,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

原来有那么多人耗费几百年时间来缅怀失去的感情,小蒋是,席德又何尝不是?

“小蒋,”我纠结在这个上,“爱上的人后来投胎去了吗?”

席德脸色变黯淡,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就平复了,“他爱上的那个,在天府。”

天府,从没想到小蒋和那里会有牵扯。

“我会得到什么惩罚?”做好心理建设后,我问道。

“你的惩罚已在你手腕上了。”他看向我右手。

我低头,终于知道警示环长什么样子,像白色的玉石,通体晶莹。

“你若再和苏毓说话,出言告诫,透露不该透露的信息,警示环就会变红,并让你痛彻心肺”席德看向我的眼神流露出同情,“不要做傻事,熬个几年,环便会自动消失。”

“就这个惩罚?”我的法力不收回吗?

“尚有半年才到工作调动之日,我想跟你打个赌,”他站起身来到我身旁,“在那日,你只能在午时过后才能递交申请,如果你运气好,还是申请到的话,我就让你这五年呆在苏毓身边,如果你运气不好,错过了这五年,就等下次工作调动之日,再提交申请吧。”

这惩罚似乎比我预想的小得多,我以为我会被直接扔到其他空间,永世无法见到苏毓。

“谢谢。”我知道是席德已放了我一马。

“你可以走了。”

出门之际,我回头问他,“席德,你那九百年前的新娘,你可曾忍不住去见过她?”无论是在人间,还是在轮回道上,任何一个她出现的地方。

生平没害过相思,我想知道相思是否真如斯苦涩,因为我和苏毓可能有五年分离。

“没有,一次也没有。”

皇位之争

自地府回来,我一直在意右手上的警示环,兴许是还未领教它的利害,在心中越想越害怕。倘若真被它罚过,没准我也就不会如此惴惴不安。该不该去问一下小蒋?难不成因为这个手环,我就再也不和苏毓说话了?

一个多月了,我一直没把盆栽放到东面,怕苏毓若开口唤我、问我时,只能留给他一片静默,我想着也很无措。

苏毓就诊后回到四合院,一进院,他的眼神就习惯性扫过院落中西面的盆栽,神色看着有些低落。

他回房后将手上包袱卸下,把一个个小酒壶从中取出,逐一排列在床脚下。

听闻他只收美酒后,宫中的赏赐也从单纯的银两变为一坛坛美酒,怕他拿不下,于是那小酒壶做的既小又精致,渐渐发展为玉石的小件,可贴身收藏。

我见过那玉石的小酒壶,不是上等好玉,贵在雕工细腻,苏毓将它贴身带着,偶尔也拿出来盯着发呆。

将酒壶收拾妥贴后,他转头再出了院门。

我悄悄随苏毓就诊过几次,知道高院判因药方的事被太子训斥过,但他位高权重,毕竟从靖难之役前就跟着朱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太子不敢动他。他凭着这点,继续霸着院使的位子压制声名如日中天的苏毓,让他在太医院中的日子不好过。

不过,这样的压制没有几年了。我知道历史上的朱棣会在三年后去世,太子即位,以他对苏毓的好感,苏毓在太医院必定前景光明。

苏毓穿过几条街道后,来到一个府邸前,门口的奴仆询问了他几句后带他进去了,我有些奇怪,便也跟着进去。

他走进屋中大堂,大堂中有不少人,多数站立一旁,他对着其中衣着华贵的男子叩拜,“下官见过二皇子。”

二皇子朱高煦?!

“苏院判不必多礼。”比起太子朱高炽,二皇子朱高煦英俊挺拔,长年征战让他威严霸气,更有王者之风。史书上记载,朱棣更为宠爱这个皇子,尤其他多次救过朱棣的命,显得忠孝两全。

可苏毓为什么私下来见他?

“听闻苏院判医术了得,父皇将不日回京,届时还烦请苏大夫可为父皇好好调养生息。”他人虽不在京师,京师动向倒是清楚得很。

我皱眉,此人也是个城府极深的。

“此乃下官职责所在,定会尽心尽力。”

之后便是寻常客套,两人都虚伪应付,周围人跟着附和,我听不出重点。

××××

苏毓出府时,月已高悬。

我心里疑惑,便忘了放轻脚步声,等到发觉时,苏毓已经站在我面前。

“出来,别隐着,又没旁人。”他泛着笑意,从怀中拿出那个玉酒壶,“看,你这些日子不在,我收到了就贴身藏着,便想一见你就能给你。”

我只能显出身形,伸手接过玉酒壶。酒壶上刻着鸳鸯,那宫中妃子心里想的恐怕不止是送酒,还是传情。

酒壶很小,小到只剩下一两口酒,我仰头喝过就没了。

“这酒少,就是看着精巧,”他收回酒壶,“我回头再装些,以后便可时时解你的馋。”

“那么多天日子都去哪了?”

见我没回答,他便自说自的。

“我日日都看着那盆栽,总疑心是前院的几个院判给搬到西面去的。”

“房中的酒积得多了,从琥珀酒到三味酒到菖蒲酒,你定会喜欢。”

我以前从未觉得苏毓有那么多话,而现在他居然一一细数着各类美酒。

苏毓出身一般,自然不懂这些附庸风雅的品酒之说,大都是后妃赐酒时宫女介绍的,我也听过一两回,他却都记着,指望引出我的酒虫,多留几日也是好的。

我猜出他的用心,“苏毓……”忍不住开口叫他,好久好久没有叫他了。

他笑着从身后环抱我。“我很想你。”脸磨蹭着我的脸颊,这样分外亲昵。

他的手臂不小心碰到了手环,“这是什么?手环?”他看不见,只摸出我手腕上套了个硬物。

我看着警示环不再晶莹白皙,变得略带粉红色,可还没觉得身上有哪里痛的。

于是我大着胆子问,“你为什么去见二皇子?”

“这些朝堂上的事,复杂得很,难和你解释。”他皱着眉放开我,神色从急于讨好喜爱女子的十九岁男孩,回复到他平日冷静深沉的模样。

他转身拉我往前走,轻声说道,“皇上年事已高,又长年征战,料想圣体违和。我也为太子把过脉,太子血气不顺,五内俱损,能多活五年已是不易,难说能否……”能否死在朱棣之后。

他不敢说大逆不道的话,“即使已立皇太子,皇太孙,即便他们已登基,但是,就像当年的建文帝与燕王一般,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苏毓不愧是名医,他的诊断没错,太子的确是没活过五年。可惜有时聪明反被聪明误,世事毕竟难料,太子还是死在了朱棣之后,而他这么接近二皇子,是很危险的。

对苏毓来说,太子还是二皇子,是一个赌注,前者对他已有好感,后者,他也不会随便开罪。

但对我而言,这已经是可见的结果。

阎王的警告还在耳边,我却又蠢蠢欲动,想将未来一切告知已踏入这错综纠葛之中的苏毓。

快到四合院时,我突然想到若是我五年不在,回来会不会只看见苏毓作为二皇子同党的枯坟一座,又或是暴尸荒野。

这种念头比十个警示环还要恐怖。

原来很多事情并不是不怕,只是往往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拉住苏毓,“记住,要远离二皇子,皇太孙比太子更重要。”

他的神色从疑惑到凝重,我知道他听明白了,而我右手上的手环则急速充血。

“苏院判,”许院判神色焦急地冲出四合院,“皇上连夜赶回京师,听说是随行的皇太孙高烧不退,我们都被召进宫会诊。”

皇太孙!

苏毓迟疑着,他感觉到手掌中我的手在颤抖。

“苏院判!”许院判疑惑地看着陌生的我,弄不清我们的关系。“事不宜迟。”

“我先进宫了。”苏毓放开我的手,随着许院判往皇宫方向赶去。

失去他的支撑后,我跪下俯在地上,充血的手环此时看着分外妖娆。

好痛……原来真的很痛……

牢狱之灾

我以为苏毓不过是初初踏入暗涛汹涌的皇位之争,却没想到他早已在这浑水中沾湿衣襟。

皇太孙回京病倒后,苏毓蒙太子提拔,成了皇太孙的主诊太医。这提拔来的分外微妙,本来如此重要的职责,该交由高院使,他却破天荒举荐了苏毓,加上本来太子就看好他的医术,他的上任莫名其妙变成众望所归。

蹊跷,当然蹊跷,苏毓清楚此举的凶险,但他已在局中。宫中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把算盘,谁又能真正看穿谁?

我跟着苏毓时,见到过几次朱棣。他严肃、威严,确是个心里能承载天下的王者。严格来说,二皇子的气势与他最接近,若不是我对苏毓先前的警告?他未来投靠二皇子也是情有可原。

史书上记载,朱棣确实许过二皇子朱高煦一个即位的承诺,可惜他死的突然,承诺转眼化成泡影。在上位的道路上,向来都是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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