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就像张家口的汉商。左若现在能理解翟哲为什么要训练提拔那么多亲
兵,对他们这些经历过太多世事的人来说,忠诚确实是件奢侈品。
“报!”斥候疾驰而来,“归化城内响起爆炸声,听上去像火器营的火
药皮囊!”
“有火光吗?”
斥候在黑暗中摇头:“没看见火光!”
左若做沉思状,小声说:“与大人约定的暗号是大火啊!”这句话是说给身边
的几位统领听得。
“大火个屁,火药皮囊都爆炸了,肯定打起来了!”孟康催战马往前一
步,说:“还不去救大人!”
“但是…”左若咬牙故作犹豫。
“小哥只带了百人入城,若厮杀起来必然吃亏,脑子不能这么呆板!”
孟康说话一点也不客气,对翟哲的称呼也变成了“小哥”,话语中没把左若
当回事。他从东口就追随翟哲,比左若早了两三年,摆劳的资格还是有的。
“大人将令如此!”左若强辩。
“你不去,我去!”孟康心急,扭头看逢勤,问:“你随我去还是继续
留在这里!”
左若发怒:“你敢不听我军令!”
“我只听小哥的军令,真有什么罪责我来承担,大不了再被打一顿鞭子!”孟康倒是看的很开,这一顿鞭子要打下去他只赚不赔,在翟哲心目中地
位又要重上几分。
逢勤开口,声音很轻,说:“大人兵力不足,归化城内局势未必像想象
的那么顺利,大军当先往城门,一旦有意外也便于救援!”他这是支持孟康
的主张了。
“你们说的意思好像我不担心大人一般!”左若苦笑。
“去吧!”逢勤催马向前半步,表明自己的态度,他这是给左若一个台
阶下。
这支兵马哪里会听自己的号令!左若清醒过来,翟哲七年留下的印记不
是他现在能替代的。
“出发!”
铁蹄踏碎冰,大军疾驰往归化城。
归化城内。
萧之言率士卒冲进宴会厅,身边只剩下四十几人;
“萧兄!”翟哲苦笑靠在墙上,“连累你了!”
“何必再说这般话!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杀出去!”萧之言没有失去希望。
“只有一个办法,不是杀出去,是撑下去!”翟哲从衣角上撕开一块布
条擦干长刀上的血迹。
没有时间让两人想办法,一刻钟不到,厅外长廊中传来急促的脚步,俄
木布缓过神来,重新调集兵马再来围攻。土默特汗帐卫士有三千人,何愁杀
不了这几十人?
土默特人冲入,像飞蛾扑火般撞向挺直的戚刀尖,爆炸声也无法将他们
惊退。
“杀!”戚刀的刃口卷起,身边的士卒一个个倒下,萧之言丢掉长弓,
从身边地面捡起蒙古人的弯刀乱舞,眼前的蒙古人挡住了视线。厮杀间,鲍
广一声惨叫,右腹中了一刀仰卧而倒,鲜血汩汩而出,季弘胡乱挥长刀舞逼
退追击而上的土默特人,得空将鲍广拖到角落,他的五柄刀都换光了。
翟哲环视左右,汉部士卒只剩下十人不到,四周地面全是尸体,土默特
人杀之不绝。连半刻也撑不下去了,他挥刀逼退压迫过来的一个土默特士卒
,咆哮道:“我要见大汗!”
“我要见大汗!”他左臂又中一刀,浑身抽搐疼痛。
右侧,萧之言踉跄倒地,季弘伸刀挡住砍向他头颅的弯刀,被正面的蒙
古人一脚揣在胸口,在地面上翻滚了几圈。
“我要见大汗!”翟哲突然往前迈动一步,将长刀狠命掷在地面,摊开
双手,任胸膛暴露在弯刀前。
眼见他放弃抵抗,围攻的土默特人面面相觑,反而不敢再冲杀上来。过
了大约五六分钟,俄木布汗与岳托并肩走进宴会厅。
“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翟哲努力撑住自己疲惫的身躯,大声说:“大汗,你不能杀我?”
“为何?草原还有谁不能杀吗?阿鲁喀尔喀的汗王都倒在这里,更何况
你?”俄木布嘲笑。
“你若杀我必会后悔!”翟哲弯腰捡起地面的刀撑在地上,说:“我用和
你土默特七年的情分换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你若还要杀我,我认命。“
“半个时辰?为何?”俄木布汗突然脸色大变,说:“你干了什么?”
“归化城的消息藏不住的!就算清虏的兵马能到也是后日,朵颜草原只
有五千兵马,阿鲁喀尔喀和察哈尔人近在咫尺!你犯下了滔天大错,眼下还
有弥补的机会!”翟哲故意拖慢语调,危言耸听,拖延时间。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种情形还能弥补?”俄木布汗说出这些话,其中
的意思不知是后悔还是认命。以他的性格做出这般事,绝对超出想象。
“能,杀了岳托,这些罪责我都帮你承担!”翟哲往后退了一步。季弘
将萧之言拖到后面与鲍广并列而躺,又回到翟哲身边。
岳托嗤笑一声,他这辈子也没听说过这么好笑的笑话。
“就算不杀岳托你也不能杀我,大汗也该想想我汉部人马在现在在何地?”
“何地?”俄木布汗担心的事情来了。
“归化城外!”
“危言耸听!”
说话的功夫,“轰轰轰”,只听见南方传来冲天连珠巨响,大地震颤,
整个宴会厅都好似要飞上天去,比火药皮囊胜过十倍不止。屋内众人大惊失
色,士卒用惊恐的眼神相互窥视。
翟哲轻舒了一口气,说:“城门开了!”隐藏在商号中的士卒到现在才
炸开城门,不过总算还来得及。
“你真是早有图谋!”俄木布汗既怒又惧。
“汉部骑兵将入城,清虏远水救不了近火,汉部舍不下与土默特人的七
年情分,是战是和请大汗早作决定!”
俄木布汗的左侧,隐藏在阴影中的岳托脸色一变再变,朝左挪开一步,
为藏在身后的甲士让出一条缝隙,嘴中小说不知说了些什么。就在翟哲和俄
木布汗说话愣神的功夫,那甲士迈开大步往前迈出,瞬间窜到翟哲面前,厚
刀迎头劈下,翟哲措手不及,眼看躲闪不开,闭目等死,突然感觉左侧肩膀
一股大力涌来,身形往往右一个踉跄倒在地面,还没等他缓过神来,耳中传
来一声。惨叫,随后“砰”的一声撞墙身。
他扭头看,季弘左手死死捂住右肩,鲜血如泉水般涌出,右臂齐肩而断。原来季弘将他撞开后,自己力道用老,躲避不开甲士的厚刀被砍中肩膀,
强忍疼痛还是猛踹了那甲士一脚,将他踹撞上墙。
“季弘!”翟哲的喊叫撕心裂肺,状若疯虎,“杀了岳托!杀了岳托!“
汉部士卒三三两两躺在地面,还有何人能杀岳托?甲士反过身来,摇摇
有些眩晕的脑袋,再走向翟哲。
“住手!”俄木布喝止,甲士充耳不闻。
翟哲在地面一个翻滚避开甲士的砍刀,来不及多想。所有人的目光都被
眼前的追杀吸引,厅内突然又响起一声惨叫。
这叫声怎么离自己这么近?俄木布汗扭过头,见岳托身躯摇摇欲坠,一
支长箭穿透脖颈,箭头从右进左出,箭杆将创口堵得严严实实,只带出来一
点血迹。
“旗主!”俄木布汗喊叫,目光四巡,见人群后方,几个士卒的掩护下
,车风才将长弓放下。
“旗主!”岳托身边的三个甲士将他扶住,袭杀翟哲的甲士甲士也放弃
翟哲返回,扑倒在岳托身边悲鸣。
“车风,你,你……”俄木布汗说不出话来,他万想不到与翟哲反目成
仇,跟随他四年,今夜杀了好几个汉部士卒的车风竟然是翟哲的人,自己被
彻头彻尾的耍了。
“将车风给我绑起来!”
四周土默特人蜂拥而上,车分的亲信让开道路,任由他被绑缚带到俄木
布汗眼前。
岳托“啊”的几声说不出话来,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咳嗽,鲜血从口腔
、鼻孔和箭杆的刨口涌出,眼看是活不成了。
“车风,你好大胆子!”俄木布汗拔刀冲向车风,他最痛恨自己信任的
人是别人的间谍,正如古禄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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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烈火 上
岳托双手颤抖抚摸脖子上肌肤,触碰处箭杆坚硬冰冷,“就要死了吗?〃
鲜血一点一滴沾染上白皙的手指,耳边的喊叫声越来越大,好像也越来
越远,一股倦意涌上心头,他突然有些厌烦,很想说:“不要再喊了,不要
再来打扰我!”就这样握着箭杆闭上双目。从今往后大清的王图霸业,漠南
的风云变幻与他无关。
俄木布汗就是墙头的那颗草,岳托和翟哲谁先死,他就会倒向另一边。
这样的人,只有将他逼的绝路才会选择,其实对土默特来说,不选择才是最
佳的选择,但蒙古和清都不能容忍他继续如此下去。当他选择了辽东时,命
运却和他开了个玩笑。
“车风,你骗了我四年!”俄木布咬牙切齿,镶嵌宝石的弯刀在车风眼
前飘荡,现在他只想找一个发泄口。
车风露出无奈的神情,说:“大汗,若不是你要杀翟千户,我不会动手。〃
“你们都在骗我!”俄木布汗一个时辰前疯狂的情绪又回来了。他杀了
漠北车臣汗,杀了漠北的使团,杀了察哈尔的使团,如今岳托也死了,土默
特在草原将如何生存。
“你是土默特人!怎么会被翟哲收买!”俄木布汗百思不得其解。
“我的父亲是汉人!”车风扬起脸。他的继承了母亲家族的外貌,但留
下的是父亲的魂。
俄木布汗脸上浮现恍然大悟的神情,弯刀直刺向车风的咽喉。车风浑身
被汗帐卫士所控动弹不得,闭目等死,突然听见翟哲大喊:“大汗,不可,
你若杀他,汉部从此与土默特决裂!”
俄木布汗手抖动了一下,在车风的咽喉处留下一道血印,他也就是吓吓
车风,不敢真杀他。岳托垂死,汉部骑兵将入城,他怎敢将最后的朋友也变
成敌人。感觉锋利的刀刃穿过咽喉,自己的脖子好像还长在脑袋上,车风松
了口气,他乜是听说汉部骑兵到了城外,翟哲又生死一线,才敢冒险动手。
“贝勒!”四甲士感觉手中岳托的身躯逐渐变得沉重,红润的脸色变得
有些暗青,喊叫变成悲泣。俄木布汗转过身来,从第一眼看清长箭穿刺岳托
脖颈的伤势他就知道岳托没救了,从没有蒙古大夫能处置这么重的伤。岳托
死了,该怎么办?他脑中一片迷惘,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翟哲。
“大汗!”翟哲坐在地上,右手握了一柄卷刃的戚刀,他担心那几个甲
士再来突袭他。
“岳托死了,清虏绝不会原谅你!”他指向悲怆中的甲士,说:“杀了
他们,我能救你!”
“你还能怎么救我!”俄木布汗恍若无主孤魂。
翟哲苦笑一声,说:“我的命还握在大汗的手中,怎敢欺骗大汗!时间
紧急,等解决了眼前事我再与你商议。”他瞥见断臂季弘靠在墙壁上,面若
金纸,右臂断口血流不止,鲍广躺在地面已然没有了声息,担心再不及时救
治两人会有性命之忧,脸上焦虑之色更重。
俄木布汗将信将疑,问:“你真有办法救土默特出困境?”
“当然!”翟哲指向正在给季弘包扎的萧之言说:“你派人护送汉部萧
统领出城,以防汉部骑兵到了城外不知城内局势杀进来。”
俄木布汗忙不迭点头,对翟哲言听计从,岳托尸体尚温,他全然忘记前
一刻的盟友,就在尸山血海中与翟哲商议对策。
四个甲士将翟哲与俄木布汗的对话听到清清楚楚,放下岳托站起身来,
鳞甲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响声,神情如失去幼子的野兽。四人举起厚刀,环首
四顾寻找目标。土默特的汗王背信弃义,坐在地上的汉人是罪魁祸首,被汗
帐卫士紧抓的车风是杀死旗主的凶手,究竟要先杀谁呢?
形势可不容他们思考,俄木布汗被四人的举动吓了一跳,退入汗帐卫士
的护卫圈内,下令:“将这四人拿下!”
“卑贱的蒙古狗!”四甲士总算找到目标,挥舞厚刀杀向俄木布汗。
宴会厅局势混乱,汗帐卫士先护送俄木布汗出门,如群狼环伺攻击,十
分钟之后厅内又多了几十具尸体才平息下来,这个夜晚的杀戮结束了。
火把噼里啪啦燃烧,眼前的厮杀与自己无关,萧之言与翟哲对视惨笑,
总算活了下来,带入归化的一百精锐只剩下十四人,如鲍广等重伤有六人还
不知能否保住性命。
“如你所愿!”萧之言扶住季弘,心中很想再问一句:“值得吗?”在他看来翟
哲此举就是为了乌兰公主,而他一向视女人如衣服,朋友如手足,绝不会为
了一个女人将部下陷入死地。
翟哲不知萧之言心中辗转,心思早飘向下一步的打算。此番归化之行比
预想中惊险万分,总算没有偏离太过离谱,汉部损失惨重,但也得到了重大
回报一一岳托的首级,这为他投入大明添加了重大等码。
厅内平静下来,土默特人开始往外拖尸体,夜晚寒冷,血液已结成冰块
冻在地毯上,只能连崭新的地毯一起拿走。
俄木布汗重新返回厅内,想邀请翟宅到僻静处说话,但见他狼狈的摸样
又不好开口。翟哲当即让萧之言随汗帐骑兵出南城门迎接汉部骑兵,命大军
就地驻扎在城门外,不可入内杀戮土默特牧民,又请俄木布汗找来王府内郎
中给汉部受伤的士卒爆炸,处置伤口。
土默特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