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而徐达在这莫愁湖一时失态忘了君臣之间的底线,不但骄矜摆下万岁局,而且还接受了莫愁湖和胜棋楼,贪心者水尽……朱元璋对他的信任也到此为止了,这就是天下公道的真正意思。”
到现在我们算是真正解开两句对联和横批的含义,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朱元璋既然是想留明十四陵的线索,怎么会牵扯到徐达身上,对徐达信任与否又和明十四陵有什么关系?
“如果按照你们这么说,我还是有件事不明白。”萧连山一本正经的样子。
“什么事你不明白?”我喝了一口水问。
“朱元璋诛杀忠臣是因为对他们不放心,既然徐达在莫愁湖赢了棋,输了信任,可为什么朱元璋到最后都没杀他呢?”
“对啊,封赏莫愁湖给徐达的时候,还没肃清胡惟庸和蓝玉,如果朱元璋已对徐达起了杀心,为什么在后来的胡蓝之狱里并没牵连徐达呢?”越千玲也大为不解的问。
“这个我也想不明白,朱元璋留下线索是让后世帝王明白,徐达是可以杀,但他却没有杀,至于为什么没杀徐达的原因,或许才是明十四陵真正的线索!”我想了想很冷静的说。
“这个徐达还真是命大啊,都这样了朱元璋也没杀他,就他这样就是有免死金牌也保不住啊。”萧连山淡淡一笑说。
“你还别说,徐达还真有免死金牌。”越千玲喝了一口水回答。
“徐达有免死金牌?”萧连山好奇的问。
“明史里记载,洪武二年朱元璋封功臣,定制丹书铁券,其制如瓦,就是说样子像明代的瓦片。”越千玲毕竟是学考古的,对明史看来相当熟悉。“我记的原文是这样说的:外刻履历、恩数之详,以记其功;中镌免罪、减禄之数,以防其过。字嵌以金。凡九十七副,各分左右,左颁功臣,右藏内府,有故则合之,以取信焉。三年,大封功臣,公六人,侯二十八人,并赐铁券。”
“别文绉绉的,你还是简单点告诉我,这后面几句是什么意思。”萧连山问。
“就是说,丹书铁券的反面铭刻个人生平和功勋,正面铭刻赦免的次数,字体是用纯金漆刻,一共准备了九十七副,分左右两边,左边给有功之臣,右边存在内府,如果需要用的时候,两者合在一起,洪武三年,朱元璋封赏功臣,一共三十四赐丹书铁券。”越千玲心平气和的给萧连山解释。
“徐达真有免死金牌!”萧连山很意外的瞪大眼睛。
“他不光是有,而且免死两次,儿子还能免死一次。”越千玲回答。
“有这玩意当然死不了,犯错了把免死金牌拿出来,谁还敢杀啊。”
我淡淡一笑,转头看着萧连山说。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朱元璋赏赐这些丹书铁卷的真正意思。”
“赏赐免死金牌还能有其他意思?”萧连山疑惑的看着我。
“千玲,你对明史应该很了解,你给连山说说,这些拿到免死金牌的功臣最后都是什么结局。”我对越千玲笑了笑。
“李善长,免死铁券2张,己身免死两次,子免死一次,最后全家七十余人同时处死,蓝玉,世袭免死铁券一张,结局是灭门,株连一万五千余人死……”越千玲转头对萧连山很淡定的说。“太多了都不用详说,反正最后就一个字,死,朱元璋一共封赏了三十四家丹书铁券,幸免于难的只有两家。”
“啊,这不是扯淡嘛,给了免死金牌一点用都没有,翻脸照杀无误,这算什么免死金牌啊。”萧连山大吃一惊的说。
“这群功臣平日都是战战兢兢恪尽职守,可一旦有了丹书铁券,就认为有了护身符,不知不觉中会变得的有恃无恐,这就是朱元璋赏赐丹书铁券真正的用意,这群功臣如履薄冰的时候不会犯错,但是松懈下来朱元璋要找一个诛杀的理由就简单多了。”越千玲淡淡一笑回答。
我点点头,正想说话忽然想起刚才越千玲说的一句话,愣了一下皱着眉头说。
“不是两家,是三家!所有得到丹书铁券最后没被诛杀的除了华高和汤和外,还有徐达!”
我连忙走到亭子外看着对面的胜棋楼恍然大悟的说。
“徐达在莫愁湖并不是让朱元璋龙颜大悦,是让朱元璋起了杀心,而朱元璋留下对联是想告诉后世帝王,不杀徐达是因为天下公道,因为徐达有丹书铁券,免其一死。”
“可这和明十四陵有什么关系呢?”越千玲疑惑的问。
“你们怎么还不明白,朱元璋留在对联里关于明十四陵的线索就是赏赐给徐达的丹书铁券!”我兴奋的大声说。
“明十四陵的线索在丹书铁券里……”越千玲刚瞪大眼睛露出欣喜的表情,慢慢又黯然下去。“明代丹书铁券传世极少,而且分左右两边,这都几百年了,不要说找到徐达完整的丹书铁券,就是找到其中一半也不容易啊。”
“不要去找徐达的丹书铁券,朱元璋一定也会想到丹书铁券也有会遗落的可能,所以他不会把线索放在丹书铁券上。”我淡淡一笑胸有成竹的说。
“你刚才还说明十四陵的线索在……”越千玲停顿了一下,恍然大悟的笑起来。“是丹书铁券上的铭文,这些都记录在明史中,会一直流传下去,永远也不会损坏。”
☆、第二十八章 一水秦淮
越千玲翻阅明史里面关于徐达丹书铁劵的记录一共三百零六字,如果我们推断没错的话,其中一座明十四陵的线索就隐藏在其中,我们出来也快七八天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该回去,虽然对于丹书铁劵上的文字一时半会我们都没什么头绪,不过好在有了找寻的方向。
如今阻止魏雍的五帝嗜魂阵才是当务之急,虽然我想到可以克制魏雍五帝嗜魂阵的办法,但是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魏雍要靠什么办法才能埋血万骨山,祭阵需要万具尸骸和亡魂,魏雍打算用什么办法做到。
而且这段时间我再没有听到过魏雍的消息,事情的发展似乎一直都在我的预计当真,但越是这样我心里反而越是没底气,事实上第一次寻找大爷海明十四陵的时候,我何尝不也是事事都在算计当中,可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只不过一直都在魏雍设计好的路上前行而已。
回申城的最后一晚,越千玲嚷着要游一次秦淮河,或许是因为这里或多或少都和我有些渊源,这里曾经叫龙藏浦,千年前是我命人挖掘出这条河道,十里河道因为我而得名秦淮河。
算起来也是旧地重游,只不过隔了千年又是别样风光,十里秦淮尤其是明代是鼎盛时期,从书中只言片语的记载中可以勾画出当年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桨声灯影如梦如幻的景象。
华灯初上的时候,我们登上了一条游河的船,两岸在灯火的辉映下五光十色,船过静水在后面荡起长长的涟漪,时时有断断续续的江南小调传来,这里虽不及当年的繁华和香艳,不过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多少还能感受到这一水秦淮,美人在怀,丝竹犹耳昼夜笙歌的奢华。
现在是九月,船家特意在船上蒸了黄多油肥的螃蟹,再配上黄酒,游船品蟹倒是多了几分雅趣,不过任何吃的东西在萧连山面前似乎很难喝雅沾上边。
上了船手和嘴就没停过,越千玲本来是想来感受秦淮风光,看萧连山这吃相,没忍多久手里已经多了一只螃蟹,平日从来滴酒不沾的她居然还喝了两口黄酒。
上船没多久我的注意力就落在船头的年轻人身上,秦淮河出才子佳人,似乎到了这里潜移默化都会变得文弱,可船头的年轻人好像并不是来看两岸风景,头枕靠在船头,人睡在船上,嘴角叼着岸边的青草,仰头看着天际。
这船上除了我们就只有他,一般游船用不了几个钱,船家就靠买些酒菜或者让随船的女子唱一曲江南小调赚些钱,那年轻人什么也没要,船家也是市侩也没过多搭理,或许是因为他格格不入的姿势让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年轻人刚毅的面容中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连两道浓秀的柳眉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下面是乌黑深邃的双眼,整个人透着一股不羁的放荡,可看他面相却没有邪气,倒是挺和我眼缘。
男生女相是多福之人,不过这年轻人生的太俊俏,桃花颜主多风流,可惜他晚来了几百年,否则这十里秦淮倒是他的好去处。
我刚想转头过去,听见船头传来的声音。
“六朝王气断了千年,想不到今日居然紫气东来,有点意思。”
我一愣诧异的又回过头去,走到船头抬头向夜空望去,果然有祥云拱照护卫紫气由钟山而至,聚而不散,观星象非一朝一夕之事,就连顾安琪深得她父亲真传,也未必能看出星象天机,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竟然一眼能看出来。
“你会玄学之术?”我诧异的笑着问。
“略懂一二。”年轻人看了我一眼不羁的笑着。“我今天是跟着这天象来的,这样睡着看的方便,该不是打扰到你们游河了吧。”
“百年修得同船渡,今日能一船共渡我们也是有缘之人。”我也跟着笑了笑说。“我刚好也对道家玄学有些兴趣,不如请到船仓品蟹同游。”
“好啊。”年轻人很大方的站起来,笑容很阳光即便在夜色中也分外明亮。“不过先说好,我浪迹四方囊中羞涩可没酒钱给你。”
“客气,千金难换一知己,请!”
年轻人坐到船仓,越千玲和萧连山看我突然带陌生人进来,都抬头看了他几眼,年轻人的面相讨喜,萧连山都没问他是干什么的,就把一只螃蟹递过去。
“吃,这只肥。”
越千玲把空酒杯放到他面前,看她的样子有些醉了,把酒壶往年轻人面前一推。
“吃螃蟹和黄酒才是绝配,会喝酒不?”
年轻人也不客气,感激的对萧连山和越千玲笑了笑,自己斟杯酒仰头豪爽的一口见底。
“六朝金粉、水洗凝脂的奢华,南宋隅安、晚明落魄的萧瑟,隔江犹唱后庭花的一段段醉生梦死……全在这一水秦淮之中,难得今日和各位同船共饮,第一杯,我就借花献佛,谢了!”
年轻人话一出口,我心里暗暗有些吃惊,文采斐然出口成章,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不过我更多的却是欣赏他那毫无矫揉作态的豪气,正如同他自己所说,竟然真有点浪子的味道。
“春色无边醉金淮,香艳十里佳人怀,兄弟好气量。”我端酒一饮而尽笑问。“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我姓闻,单名一个卓。”闻卓边说边大方的给我们斟酒。“对了,你们叫什么?”
萧连山和越千玲都把改过的假名字告诉他,闻卓给我倒满酒后,抬头看我笑着问。
“你呢?”
“刚才看你能夜观天象,想必玄学之术并非泛泛之辈。”我想了想若有所思的说。“不如请你帮我算算,我姓什么?”
“想考我,哈哈哈,成啊。”闻卓端起酒杯从容的笑了笑,看了我一眼后心平气和的回答。“你和这十里秦淮一个姓。”
“十里秦淮一个姓……”萧连山低头选着螃蟹不以为然的问。“那到底是姓什么啊?”
“当然是姓秦。”
哐当。
萧连山手里刚拿起的螃蟹掉落在盘子里,越千玲的酒杯悬停在半空中,我眉头微微一皱,我们三个人几乎同时盯着闻卓,萧连山甚至警觉的把手放了下去。
我们改了面容后,名字从未给任何人提及过,甚至到现在顾安琪都不知道我们是谁,闻卓竟然脱口而出说出我姓秦,要么他事先就知道,要么就是他真能算出来。
不过看样子萧连山和越千玲更愿意相信前者,毕竟这等相术造诣我知道的寥寥无几。
“怎么?我算错了?”闻卓迟疑了一下,拿起刚才萧连山掉落的螃蟹咬了一口,端起酒杯不以为然的笑着。“那我自罚一杯,呵呵。”
“你凭什么说我姓秦?”我好奇的问。
“你告诉我的啊。”
“我?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春色无边醉金淮,香艳十里佳人怀……这是你说的,我取前面春香二字,现在皓月当空,月夺日辉,既然春香无日,合在一起不刚好是个秦字。”闻卓一本正经的回答。
我这才意识到我似乎小瞧了眼前这个放荡不羁的闻卓,不过看他面相磊落虽有邪气不过非恶行之辈,以他年纪来说能有这样高的玄学造诣真是难以想象。
“等会,别光顾着吃啊,闻卓,你再给他算算,看他是干什么的?”越千玲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螃蟹好奇的问。
“对,就算算这个,看我哥是做什么的?”萧连山抹了一把嘴角的蟹油不住点头。
“这么说你还真姓秦啊,呵呵。”闻卓兴高采烈的一笑,仰头喝掉杯里的酒。“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这样好客,我也不能扫兴,说一个字我给你测。”
我想了想指着越千玲提在手里的螃蟹,笑着说。
“就测过蟹字。”
越千玲刚才从闻卓手里抢螃蟹,一只腿还在闻卓的手里,闻卓看看螃蟹,把手里的蟹腿叼在嘴角,回头看了看我,眉头竟然皱了起来。
“……这字不太好说。”
“怎么?测不出来啊?”越千玲得意洋洋的笑着问。
“不是,我能测出来,不过……”闻卓指着我欲言又止的说。“不过看他面相又不是。”
“到底你测出来是什么啊?”萧连山着急的问。
“我测出来,你应该是帝王才对。”闻卓说出这话,或许是自己都不确定,摇头苦笑。
我眉头再次皱起,瞟了一眼越千玲手里的螃蟹,诧异的问。
“为什么测出来我是帝王?”
“你测蟹字,刚才蟹腿在我手,虫无足就是一个中,解字拆开是刀分牛首独见角,这是执牛耳的意思,所谓诸侯四方立,天子在中位,你既在中位又手执牛耳,你不是王是什么……”闻卓咬碎嘴角的蟹腿很从容的回答。“你姓秦,合在一起就是秦王。”
☆、第二十九章 免罪金简
我手微微一抖,杯中酒溅落在手背上,越千玲和萧玲山都瞠目结舌的看着他,闻卓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慢慢取下嘴角的蟹腿对我们歉意的笑了笑。
“别认真啊,就当我信口开河,夜游秦淮河全当我给你们找点乐子。”
我暗暗深吸一口气,不管闻卓是信口开河还是真铁口直断,这个年轻人都让我叹为观止,游船偶遇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