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在噩梦中,好像整个世界都变黑了,融化了,似乎有过一声巨响,地面在不停颤动。恍惚中我好像听到喵太在叫我,我却怎么也找不到它,心中惶急和恐惧难以形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嘴里很苦,然后感到后脑勺有些痛,耳朵清晰听到了喵太的声音……各种感觉都回来了。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亮光,手电筒还在发光,但明显没有之前亮了。
我的嘴里苦得出奇,苦中还带着腥味,难道这就是人心菇的味道?喵太就蹲在我眼前,全身黑毛乱得一塌糊涂,神情疲惫,我认识它以来都没这么狼狈过,但是它的表情是镇定的,望着我似乎还有些笑意。
我情不自禁伸手去摸它,一碰就发现它身上潮湿并且粘手,再一看手红艳艳的,全是血。
“你受伤了?”我猛地坐了起来,然后想到了黑色巨蛇,惊问,“那条蛇呢?”
喵太转头望向黑暗中,我捡起手电筒往那边照去,只见黑色巨蛇的头部在离我不到五米的地方,贴在地上不会动,头上多处鳞片脱落,眼睛更是血肉模糊,再远一些可以看到它的身体软绵绵躺在地上,已经死透了。
我又惊又喜,喵太居然真的打赢了,太给我长脸了!我急忙检查它身上,发现了几处伤口,不是很深,都已经凝血了,它毛上沾的血应该来自黑色巨蛇。
我甩了甩脑袋,挥挥手踢踢腿,感觉一切正常,看样子毒已经完全解了。今天又是喵太救了我的命,还是它更靠得住,法术这东西也不是万能的,有灵验还要看敌我实力,闭着眼睛乱用就等于是自杀,这是一个深刻的教训啊!
我向前走,去查看喵太的丰功伟绩。山洞里面乱到了不堪想像,洞壁上有些岩石被撞裂下,地面也完全变形,原本摆在地上的尸体已经没有一具是完整的了,残肢断臂甩得到处都是,惨不忍睹,腐臭味极重。
我干呕了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心里还在后怕,刚才的战斗有多惨烈才会造成这样的场面?幸好山洞比较狭窄,黑色巨蛇的身体太大受到了影响,如果是在宽阔的地方,只怕喵太也斗不过它。
黑色巨蛇的两只眼睛都被喵太弄瞎了,蛇头上的鳞片可能是被喵太抓住逆向拉扯,被扯脱了不少,但并没有致命的伤口,不知喵太是怎么杀死它的。我沿着蛇身继续向后看,越往后蛇身越粗,直径足有四十厘米,如果吃饱肚子足有半米!
再往前有一块巨石压在蛇身上,看不到后半截了,看样子它是被巨石压死的。就在巨石压断附近,蛇身被撕扯破,肚肠之类被扯了出来,这应该是喵太干的。我恍然大悟,原来我嘴里很苦,不是人心菇的味道,而是喵太挖出了蛇胆,再咬破把胆汁滴进我的嘴里……难道是它用蛇胆救了我?
一般的蛇胆并不能解蛇毒,但这条蛇与众不同,可能蛇胆也有特殊的功效。不管是蛇胆的功效,还是人心菇的功效,反正我没事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喵太怎能把黑色巨蛇压住呢?我开始研究压在蛇身上的巨石,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吓得我三魂七魄掉了二魂六魄。那块巨石就是之前我看到快要倒下来的那一块,可能是被黑色巨蛇大力撞击之下倒下来,不仅压住了黑色巨蛇,也把整个山洞给堵死了!
这个洞只有一个出口,被堵死了我还怎么出去?明知不可能推动,我还是试着推了一下,结果纹丝不动,重量数以万斤计。更糟糕的是这个地方上下左右都是岩石,不可能挖洞穿过。
我愣在那儿,全身都冰冷了,杀死了强大的黑色巨蛇,我和喵太却被活埋在里面,还真是讽刺啊!刚刚从鬼门关晃悠了一圈回来,结果又没了生路……
离家的时候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家里的亲人们永远也别想找到我了,我不止一次希望有一天我能出人头地,让亲人们为我感到骄傲,现在这个梦想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喵~”喵太在我脚边叫了一声,转身向山洞里面方向走去。
难道里面还有别的出口?我又兴起了一线希望,跟着喵太往前走。走到了小河边它才停下,歪着头望着我,显然是要我钻进去。
“从这儿可以回到外面?”我有些惊讶地问。
“喵~”喵太叫了一声,我不明白它的意思,但叫我钻进去的意图很明显。
我有些犹豫,按常理来说,沿着河道往下游走才有可能钻出地面,往上游走是钻进山腹深处,越往里面越小,最终只是一些小泉眼。当然也有较小的概率到达另一个山洞,但这样的几率是非常低的。
“里面有什么东西?”我再问喵太。
喵太又叫了一声回应我,似乎在说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应该相信喵太,因为它的直觉比我灵敏,它的能力经常让我惊喜,而且它进去过一次了,如果里面很危险或是死路,它不会叫我进去的。麻瓜在这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危急时刻往里面逃,也说明里面是安全的,甚至可能是出口。
我开始整理背包,因为背包太大了,背着不可能进去,必须丢弃大部分东西。可是背包里面的东西都是我觉得有必要才带来的,没有一件可以抛弃,经过再三考虑,我带了少量食物和一套干净内衣,这是保命必需的。绳索、不锈钢饭盒之类就不带了,真有必要的话,我还可以原路回来拿。
整理好之后,我开始脱衣服,全部脱光只剩一条短裤,然后把内衣、《炼毒秘要》、放符纸的小袋子、手机、鲁班尺、打火机、食物等用衣服包好,紧紧绑在背上。其他衣服本来就有些湿了,绑在腰部,能不湿最好,湿了再找机会烧火烘干。
一切准备就绪,我活动了一下身体,鼓起勇气把河水泼到身上,适应一下温度。对于没有冬泳过,冬天早上不想起床的我来说,这真是一件要命的事,河水泼到身上就像是刀子割了一样,冷意透入骨髓,几乎连胸腔都冻结无法呼吸了。
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拼了!我俯下身体趴进水里,用嘴巴咬着手电筒,手脚并用往里面爬。手脚不能完全伸直,肚皮也泡在冰冷的水里,活像一条鳄鱼,这种感觉当然不好受。而且狭小空间的压抑感,能让神经不够大条的人直接发疯发狂,要不是喵太已经在前面带路,我真的没有勇气往里面钻。
还有一件糟糕的事,手电筒已经明显变暗,估计电池快要耗完了,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在我中毒昏迷的时间里,手电筒一直在亮着,耗了许多电量,钻进这样的河洞里,要是没有了亮光简直不敢想像。
第十章 土匪窝
往里面爬了约七八米,水面上的空间稍微变高,我的手脚可以伸直了,从爬行动物变成了四肢动物,相对来说行动轻松一点了。幸好还没有到春季多雨季节,否则这些河道都被河水注满,水流湍急,也没办法呼吸,就不可能通过了。
一路上没有遇到体形较大的生物,这让我安心了不少,但是寒冷也快要我的命了,还真走多远真的很难说,但愿这条路不会太长。
再往前空间渐渐变高,可以让我弯着腰走了,这是个好兆头。但还有一个问题,麻瓜也钻进了这里,可能还没有冻死,我得提防他暗算我,他在暗我在明,对我极为不利。
突然眼前一黑,手电筒灭了。电池显然还没有耗尽,难道是受潮的原因?我急忙用手拍打,可是无论我怎么拍怎么拧,就是不亮,四面八方都是无限黑暗,真正的死一样静。这下好了,我不用担心我在明麻瓜在暗了。
“喵~”喵太在我旁边叫了一声,我隐约看到了它的眼睛,但很快也看不到了。这已经让我安心了不少,如果没有喵太在,孤独的感觉将增加十倍以上。
喵太又叫了一声,离我稍远了一些,它在给我引路。我想要摸到石壁,顺着石壁走,可是横向走了好几米还是没有摸到。我必须解下背上的包裹,拿出打火机和手机,照一下方向。
我想要走上岸再解包裹,可是一直走脚下都有水,也没有边际,河道怎么变得这么宽了?喵太也不知到哪儿去了,我试探着再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眼前一亮,强光让我无法睁眼,身边传来许多粗鲁的方言叫喊声:“哈哈,又来了一只肥猪!”“好白一身肉!”“抓住他!”
我惊讶之极,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而且温暖的气息让我像是从地狱跳到了天堂,这里的气温至少在二十度以上!我用手挡在眼前,眼睛睁开一条缝来看,原来我站在一个十几平方米的池塘中,水淹到了膝盖,四周岸上站了七八个人,他们大多强壮凶悍,须发既长且乱,有的穿着破衣服却罩着丝绸马甲,有的穿着旧军装却戴着清朝的瓜皮帽,还有的穿着古代斜襟女装。更夸张的是他们手里拿着长枪短枪,都是上个世纪初的步枪和驳壳枪,只有国产战争片中才能见到这类东西……
天哪,我这是穿越到了土匪窝吗?
我极度怀疑我今天摔了两次,脑震荡神志不清了,或者是中了黑色巨蛇的剧毒之后余毒未清,现在又发作了,以至于产生幻觉看到了绝对不可能存在的——土匪!除了土匪,我想不出还有谁是这种形象。
土匪们继续叫嚣,喝令我上岸。我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这里并不是太亮,主要是我刚从完全黑暗的地方出来才会觉得刺眼。上下左右一扫视,这儿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山洞,高有十几二十米,宽度还要超过了高度,深度无法估计。一边是洞口,透进了明亮的光线,另一边远远可以看到古代建筑的一角,飞檐斗拱,金碧辉煌,像是寺院或者宫殿。洞顶上有些小窟窿,透下了几缕阳光,使得一切如梦幻般不真实。
幻觉,一定是幻觉,我闭上了眼睛,极力使自己镇定和清醒。
“操你娘的,喊你上来听到没有?”
“妈逼,还装死呢!”一个土匪怒骂,紧接着“呯”的一声,一颗子弹从我耳边飞过。我听到了破空尖啸声,甚至感觉到了炽热气浪从脸边刮过,子弹落进了水里,溅起了水花。
我吓了一跳,这不可能是幻觉啊,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急忙举起了双手:“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众匪哈哈狂笑,得意非凡,我疑神疑鬼,难道几十年前的土匪还没有死绝,躲在山洞里一直繁衍到现在?这个实在有些天方夜谭了,但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喵太呢?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没有喵太的影子,才一会儿功夫,它跑到哪里去了?我忍不住叫了一声:“喵太!”
众土匪立即以枪指着我大吼:“叫什么?再叫就毙了你!”“长得一身好肉,把他剥洗干净了清蒸!”
我曾经听太婆说土匪并不吃人,经常在外人面前说要吃人的话,是为了先声夺人,让对方乖乖交出财物。有些人是要钱不要命的,自己死了不打紧,几代人积蓄下来的财产或者传家宝要留给子孙,但是听说要被煮熟了吃掉,就是再吝啬的铁公鸡也会吓瘫了。
更多土匪从各个方向围过来看热闹,很快聚了十几个人。我走到了岸边,没有立即上岸,定了定神问道:“各位大爷,请问有没有看见一只猫?”
一个脸上有刀疤,凶神恶煞似的壮观用步枪在我头上戳了一下:“老子看见了一只肥羊,快上来!”
另一个又高又壮,黑得像非洲人的大汉俯身抓住了我的胳膊,老鹰抓小鸡似的毫不费力就把我提了起来,把我背上的东西硬扯下来。他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捏得我骨头都快碎了,我哪里能反抗?
众土匪一拥而上乱扯乱抖,很快又怒骂,因为他们连一个铜板都没有找到。其实我的手机还是值几个钱的,鲁班尺和《炼毒秘要》应该也值不少钱,可是他们眼里只有金银珠宝和大洋,一时之间还没有注意到“不值钱”的东西。
刀疤脸骂道:“死穷逼,穷鬼老子见得多了,你这样的穷鬼真的没见过,快一刀砍了,省得他的穷气撞了我们,碰他一下都要穷三世……”
远处一个洪亮的声音道:“谁他娘的又乱开枪?还有谁他娘的又自称老子?”
众土匪立即闭嘴并停止了动作,笑脸迎向那人:“大当家的来了!”“大哥,我们又抓住一个奸细!”
我往那边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虎皮褂子的人大摇大摆走过来。此人四十多岁,身材高大,筋骨粗壮,长头发披在后面,眉宇昂扬,双目明亮有威势,下巴有些胡碴子,嘴角微哂,豪迈之中带着些许玩世不恭的笑意,天生就有一种令人信任和折服的首领气质。
我一看就觉得有点亲切感,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他也在上下打量着我,走到我面前微皱眉头:“从哪儿来的?”
“我迷路了。”我不想骗他,但也不能当着土匪的面说来找土匪的宝藏。
他抓起我的手看了一下手掌:“是个读书人,没干过活,家里应该也有点钱,写一封信,叫你爹送一百块大洋过来就放人。”
“啊……”我愣住了,看来我是真的遇到土匪了,这么干脆利索就要赎金。
刀疤脸道:“大哥,这人来得奇怪,从水塘里面爬出来,我看是对头派来的奸细!”
大当家点了点头:“有道理,一个读书人怎么会跑到深山老林来?一定是他派来的奸细,给我绑了狠狠地打,打到他说真话为止!”
众土匪纷拥而上抓紧了我,有的身上带了绳子,立即开始捆绑。他们个个如狼似虎,我哪能挣得开,我大叫:“我不是奸细,我不是奸细,我不认识你们,也不认识你们的对头,当哪门子奸细啊……”
众土匪不由分说,绑紧我的双手推着我向前走,大当家可能对拷打奸细没有兴趣,转身走了,嘴里嘀咕着:“没酒吃真他娘的烦……”
洞内有些地方依托着凹陷的岩壁,搭建了简易木屋,土匪们把我绑在一根柱子上,有的抡棍子,有的找鞭子,兴致极高,眼看就是一顿暴打。
“别打,别打,我有钱,有二十个大洋就放在离这里不远的背包里,我带你们去拿!”我信口胡扯,无论如何先免了眼前的毒打,带他们钻进地下河,喵太应该还在下面,也许还有些机会。
众土匪听说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