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当年做道士的那段灵异经历:香火》 第29节作者: 湘粤男
翰香说做就做,第二天在竹林里伐得新竹一根,用篾刀劈开,再破成薄如纸翼的一寸宽青片,扎成三尺六长一尺四宽的骨架,用白纸裱糊于上像是一个大纸鸢,然后用细细的棉线系住,万清不懂事,以为他爹给他做的纸鸢,准备拿去放,让翰香狠狠地骂了一顿,提起朱砂笔在纸上画了几片详云,束之高阁。接着用刀裁了二张黄纸,在上面写了金银花的生辰八字,小心地剪成二个纸人样贴在一头。香篮里装了很多香烛,十王的笏也装进来了……
又过了一天,太阳还没下山,翰香叫来这个刚收的徒弟平汉,把纸鸢和香篮提到金银花的坟地来了。让金银花的爹把坟地周围打扫干净,把鸡全部赶进鸡笼里面。
翰香抬头看了看天,竹林里斑驳地投进缕缕夕阳的光芒,有些倦鸟正在林子上空盘旋。阴阳交替之时已到,燃起12支香烛沿坟头呈圆形依次排列插在地上,再在金银花坟墓的脚部摆上金银花的灵牌,头部摆上金银花祖宗灵牌,再按顺序摆上10碗米,米放在香烛正后面位置,恭敬取出十王笏插在米碗上,按顺时针方向是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五官王、阎罗王、金银花灵牌、卞成王、泰山王、都市王、对等王、转轮王,金银花祖宗灵牌。一切布法安排妥当,翰香朝早已激动又悲伤的金银花爹一招手,金银花的爹落寞地坐上坟头顶部。翰香让英妹子不要哭,回家呆着,半炷香时间就行了。
金银花的爹就坐在坟顶右手食指上缠绕着纸鸢的棉线,纸鸢在头顶上轻轻地随风飘扬,像在坟头祭祀的招魂幡又像是一只在夕阳火红余辉里孤独起舞的白蛾。翰香把一面镜子递给平汉,说:“等下你就把太阳光线从镜子里反射到秦广王的笏上,太阳慢慢下山,你不要动,只要转动镜子的方向即可,依次照到楚江王的笏、宋帝王五官王阎罗王卞成王泰山王都市王对等王转轮王的笏,照完太阳就下山了,镜子也就没有光芒了,马上用香烛之火点燃坟上的纸鸢。”说完把平汉拉到金银花灵牌前方的位置,演示了一下。
平汉不停地点头,尽管也不明白师父这样的意思是什么。翰香化了二碗有符的水,一碗给金银花的爹的喝了,一碗自已喝了。平汉小声地问:“师父,怎么我不用喝?”
声音有点颤抖,可能是害怕这种神秘的场景。
翰香瞪了他一眼:“难道你想去那边?记得没阳光了就点火。”说完又对着坐在坟顶的金银花的爹问道:“我给你交待的,你都记得了?”
“记得了记得了。”金银花爹的吐字开始变得含糊了。
“好,请神行法,上阴阳路。”翰香说完,盘腿而坐在金银花祖宗牌位的后面,看上去就是三点连成一线:翰香、金银花爹,平汉,顺势一看,上空的纸鸢和下面的人就像一个拱桥——在落阳里会起舞的纸拱桥。
翰香闭上眼嘴里念道:“太阴星君、玉皇大帝、太阳星君、北斗七星、南斗六星、魁星、斗姥、真武大帝、伏羲、地藏王、灵宝天尊……宫昆罗、
伐折罗、 迷企罗、 安底罗、阿尼罗、珊底罗、 因达罗、 波夷罗、 摩虎罗、 真达罗、招社罗,
昆羯罗……恭请诸神来护法,阴阳界里会亲人,恭请十王放亡魂,落阳桥上来相认……弟子念大恩,愿以阳寿命,换来阴间情……
平汉不懂,感觉很神秘心里又有点好笑:怪不得人家都说师父就是会给鬼神讲好话,果然不错。又忽地一酸楚:要是真有这回事,那这样的法事弄几次,不是把命都给搭上了?瞟了一眼坟头顶上的金银花的爹:他闭着眼,表情很奇怪老是愁眉苦脸的他竟然嘴角浮出一点笑容来了,兴许他也是听了师父的话,感觉好笑吧。
他在笑,因为他在人山人海之中看见了自己的二个宝贝丫头。
金银花的爹正走在一个桥上,很长很长的桥,站在桥上伫立一看,那下面全是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人群,二个小丫头就在桥下的岸边手拉手地玩耍,桥下没有水。
我要下去把那二个宝贝丫头带回来,天都要黑了,还在外面玩!金银花的爹往桥下猛跑,奇怪,就是没听到喧哗的说话声,很多人的嘴巴是不停地张合着呀,我不会耳聋了吧?
跑了好长一段才从桥上下来,别人似乎没有看见自己,很轻易地人群中就穿过去了,二个小丫头圆嘟嘟的脸有些泥灰,红羊绳系着的二对小辫子乌黑发亮,花格短袖,自己都认不出来谁是金花谁是银花了,
二个小丫头还不知道爹来了,在地上开心地搓着泥巴,鞋子也没穿,金银花的爹看得心疼,眼泪却掉不出来,用手去牵,如抓空物,正不得其解,耳旁有个声音响起:“怎么忘记我的话了?”
《爷爷当年做道士的那段灵异经历:香火》 第30节作者: 湘粤男
金银花的爹寻声望去,没有见到说话的人,不过,心里清楚:是升平道士的声音。
马上将左手中二枚松树果朝金银花二姊妹前面扔了过去,快速转过身子,左手紧紧地抓住下摆的衣角,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二个丫头会不会发现。
二枚松树果子骨碌滚到了金银花二姊妹脚下,二姊妹一人拾起一个,抬起头异口同声开心地说:“爹来了,爹来了。”
金银花的爹听得真真切切,背后的声音魂牵梦绕熟悉而遥远,身在咫尺,可是不能回头。二个丫头走过来手里捏着松树果,并行站立着,也是背朝着爹。
“囡囡,你们好不好玩?在这里。”
“不好玩,爹,娘呢?她怎么不来看我们?我们在这里,一个都不认得,来了几天都没地方住,后来来了一个老爷爷老婆婆,说是我们的爷爷嬷嬷把我们接过去了。”金花的声音。
“那爷爷嬷嬷现在怎么没带你们呀?”金银花的爹有些埋怨,我爹娘也是,自己的孙女都不管。
“他们要做事,还没回来。我们现在住到别的地方了。”银花回答。
“住到哪里,你们还小,要听话。”爹的语气有些担心。
“是一个叫宋帝伯伯的家里,他看到我们二个,就要我们做他的女儿。”金银花同声说道。
当爹的急了,我才是你们的爹呀,傻丫头。转念一想,也不对,现在不是爹了,关心地问:“那宋帝伯伯家里好不好?”
“好,我们也在念书,对了,爹,让娘把我们的书包送过来。”
听得金银花的爹心里悲痛,这二书包一直舍不得烧。
“你娘舍不得你们二姊妹的书包,我回去跟她讲,你们要听话。”
“嗯,爹,你先回去,下次来就直接到家里找我们,宋伯伯的屋很好找,有对联:阳世奸雄伤天害理纯瞒己阴司刑典疾恶如仇放过谁
。”
“还早呢,再陪爹说下话吧。”金银花爹的语气近乎哀求。
“宋伯伯要回来了,我们偷偷跑出来的。”二个小丫头得意地笑着说。
说完转身一起手牵着手走了,金银花的爹紧紧地攥住衣角,不想挪动脚步。耳边又传来了升平道士的声音:“快上桥。”
是时候回去了,才走二步,银花跑回来了:“爹,我听宋帝伯伯给转轮伯伯商量过,到时送二个弟给……”
话没说完,让跑回来的金花打断了:“快走,宋帝伯伯出来了。”
没了任何声音,脚下二枚松树果,眼前渐渐一股瘴气散开。
宋帝王刚从殿下出来,迎面二个小宝贝女儿一身邋遢回来了,笑眯眯爱怜地问道:“又去哪里搓泥巴呀?”
“俺爹找我们。”银花脱口而去。
“嗯?”宋帝王脸色一变,金花给银花使了个眼色,二姊妹低着头,像做了错事一样不出声了。
宋帝王把手中之笏飞了出去,过了一会,一个老太婆手上拿着一笏一路碎步而来,宋帝王老远就问:“孟姐,她们二姊妹没喝过吗?”
叫孟姐的婆婆抬头扫了一眼低着头的金银花二姊妹,把笏交给宋帝王,理直气壮地回话:“怎么没喝,按规定的‘大人一碗,小孩半碗’。”
“哦,那没事了,你先忙。”宋帝王说完去拉金银花二姊妹的小手,准备回家。
“宋老弟,有事!快看,那边起火了。”孟姐把手往东南方一指,声音有点惊慌。
大胆!敢闯冥府!宋帝王一边朝起火的地方跑去一边嘴里急速念了几声咒令,几十个拿着利铲、钢叉、斧头的怪物杀气腾腾地突然出现,很快钻进瘴气里朝那片火海奔去,金银花二姊妹无邪的眼神里闪出一丝可怕的悚惧。可是,宋帝王的兵将到了那里却是毫无办法,那是一个正在燃烧的梯子。
平汉眼前的纸鸢烧得‘呼呼’作响,师父和金银花的爹都是汗水淋漓,也难怪现在是大热天。
翰香是在拖着金银花的爹在桥上跑,本来要走了的,银花这个小丫头折了回来,说了大半截子话让她爹在沉思。翰香急得不行,如果这次捉住了,那就真是没有任何价钱可讲了。
“快,快跑,后面有追兵来了。”金银花爹的脚不听使唤,嘚瑟,翰香在他身后说完使了最后一把力,脚下的桥在迅速垮塌,终于过来了,谢天谢地谢菩萨。
宋帝王兵将眼前的火烧到了最后一节梯子上,看到有个影子随着最后一点火光的熄灭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什么也没有,九重天里灰烬也没留下一丁点。
瘴气慢慢散开,宋帝王忿然转身,脚上踩了个什么东西,移开脚,是一摊成了碎屑的百年松树果粒。
平汉听到一声沉重地叹息,师父醒来了。
“伯,你没事吧?”平汉不习惯称呼师父,叫‘伯’亲近些。
“你、这家伙,再慢点、点火,我们、回不来了。”翰香似乎刚才从哪里跑了很远的路回来,说话说得上气不接下气,平汉走过来,把师父扶起来。
平汉纳闷:我这不是等没有阳光才点火嘛,难道迟了?
“唉哟,一身痛。”坟顶上金银花的爹说话了,他更像是从鬼门关里逃出来一样。也是起不了身,也要扶。
天黑了,香烛的火忽明忽暗地跳跃,翰香大喊:“英妹子,把金银花的书包拿来。”
英妹子坐在自家台阶上早就鼻涕眼泪一锅粥了,听到道士的声音,很不情愿但又激动地把二丫头的书包拿来了。
这二个布做的书包,一针一线绣着的金花和银花都是恩娘永不磨灭的情感寄托。
可是,那边二个囡囡现在指定就要恩娘做的这个书包。
一把火烧了,金银花爹娘的泪水透过燃烧的火光,分明看到了二个小丫头扬起圆嘟嘟的脸得意地笑……
《爷爷当年做道士的那段灵异经历:香火》 第31节作者: 湘粤男
第十二章
三棒鼓中贵妃庵
平汉回去在路上不解地问翰香:“伯,你们刚才好像出了很远的地方回来,是不是真的有阴阳路?”
翰香在昏暗的村中小路慢声慢气地说:“人死后,到了地府和尘世一样,但是会有轮回,而且,在尘世作恶的人去了阴间要遭受很多苦难方可投胎,投胎要考前世孽障,要分三六九等,在发往生还的福地,有的去了极乐,有的成了畜牲,有的成贵人,有的变残废……皆因前世行有善恶,各缘业报。”
平汉又问:“你说王叔英婶二口子还会有小孩么?”
“不出二年,必有!”黑暗中的翰香肯定地回答。
“为什么小孩子一出生屁股上都有印?”
“发往生还福地一片混沌,要投胎的人排在黑暗之中,都认为前面没有光明,不想前行,但是注定又要到阳间的,发放官一发怒,就朝投胎人的屁股踢去,如此一来,就有瘀痣留下了,全部往光明奔去的那是畜牲道。”翰香糊弄一下算了,这徒弟还是个孩子。
徒弟果然不说话了,一路沉思不语。
酷暑秋来,大雁南飞的时候,英俊倜傥的杨伢子来了,他现在没有当教书匠了,在村子里做会计,嬷嬷在跃进时死去,他也没有吭声,匆匆掩埋在祖坟上,一个人早已撑起一个家了,今天来是请翰香和玉珍去当公公婆婆的。
“你们一定要来,媳妇儿说要拜高堂的。”杨伢子腼腆地说。
“好好好。”翰香一连三个好,喜形于色,难以言表。
玉珍连这儿媳妇面都没见过,心里感到这些年真的对不住这杨伢子,走时才5岁,二十年的风雨过来,这伢子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欣喜的眼泪:“她家里好说话不?”
“不会为难我的,我什么条件她家都知道的,娘,你就放心。”杨伢子傻傻地笑着说。
“对了,叔,这些年你弄清楚了没有?咱家那些宝藏的事。”
“什么宝?我们家穷得只有几枚铜钱板,时不时还要拿出去送给别人收惊止吓。”玉珍有些不明白,苦了这孩子,拿不出钱来支持。
“那个可能是一个障眼法,三十六片线点可能是三十六座杨泗庙,有时间我会到岳阳看看,你自己保存好,都是祖上之物。”翰香接过话回道。
“程昌寓当年在桃源、澧县、安乡那些地方确实是劫了不少的金银珠宝呀,历史有证最后让楚王夺回来了,可是至今下落不明,我不是想要,那是不可能的,交给国家,弄清楚这件事也好。”杨伢子解释。
“八百里洞庭,这么大的面积,在哪找?杨泗爷这么聪明,怎么会放在陆地之上?山中更不可能,真有,那也是在未知的水底下。”翰香摸摸长长有胡须肯定地回答。
杨伢子不说话了,几年不见这个叔,奇怪又好笑,留这么长的头发和胡子。
玉珍听得一头雾水:“哪个杨泗爷?哪个楚王?有多少金银财宝?”
翰香要解释这个问题的话估计三天三夜也给玉珍讲不明白,顿了顿说道:“杨家祖上的一个皇帝,生了一个儿子,因为后来依靠老子坐享天下自命太子,睡觉用金床,吃饭用金碗、喝汤用金勺,最后误了军情,皇帝老子一发怒把太子斩了。”
“再怎么样也不能杀自己的亲生儿子啊!这是什么祖宗?”玉珍听得不满。
是呀,再怎么样也不能杀自己的亲生儿子啊!翰香听到这句话想起了前几年自己也曾对一个人也有过这个疑问。
“都是传说,谁知道真假。”翰香嘟咙一声,燕清读完初中几年了,整天在外东奔西跑,茂清和万清也大了,这个家的负担是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