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一弃从没有这样兴奋过,这是因为他的推断是正确的,做出的抉择也非常果敢。当从若老板口中得知,那个有地图的参客临死时嘴里一直都嘟囔着“妈妈的”,他的心中就觉得其中十分蹊跷。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参客决不会在临死之前还在骂娘,他只会是在念叨让他最难忘和最不忍舍弃的东西。“妈妈的”会不会是“妈妈地”?“妈妈地”不也就是“母性之地”吗?!
“再往前应该有和母亲有关的地名。”鲁一弃这话是对任火旺说的,既然铁匠在前面带路,当然应该对这里非常熟悉。
铁匠是一脸的茫然,茫然中还带有些难以相信。
独眼看出来了,铁匠不是对这里熟悉才在前面带路的,他是在沿着什么标志在走,也就是前面有人在指引着他。
“这里以前有个传说,说是有个美丽女子到江中洗浴,却不曾想回来后莫名其妙地怀孕了,等到十月期满后,生出了一条黑龙。女子生时难产,生出龙子后便死去,化作了一段连绵的山岭。而黑龙生出后无母管教,便窜入江中兴风作浪。直到有一天,已化作山岭的母亲心脏复活了,这才让那龙子不再作恶,隐伏在江中数千年。”若大娘在金家寨没少听那些闯林子的老客讲一些传说、典故,所以她对山林的了解是极丰富的,也是很偏门的。鲁一弃才一提个话头,她便能侃侃道来。“据我所知,传说中母亲化作的山岭就在附近,但具体什么地方我却不知道。”
柴头刚才被鲁一弃惊吓了的表情,此刻突然间被笑容扭曲得有些**,口角处带些白沫说道:“我也听说过,这附近有座山岭叫双膝山,这双膝山其实是两座山,分左膝山和右膝山,从双膝山再往前,还能见到座奶头山,这是一山双岭,真跟女人个**一摸一样。打远处看,这几座山就像是个光身子的女人躺在那里曲着双膝,像是在生孩子,也像是在等着做那事。”话没说完,柴头自己便嘿嘿地笑起来,大概是找到了意淫的快感。
鲁一弃没理会柴头,他只是用询问的眼光看着若大娘。的确,他们现在是按着若大娘提供的路径在走,现在到了该女人指引和确定方向的时候了。
第二十节:手无措
女人知道鲁一弃眼中蕴含的意思,她脸上稍露出些为难的神情:“红杉古道连绵数百里,但准点子的入口应该就在开始这段的数十里路上。但是这入口隐没在红杉林子中,没有记号,很难发现。”
不止是鲁一弃,就连其他几个都听出来了,女人也不知道具体入口在哪里。
“先慢慢往前走着,大家留神两边的情形,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任火旺此时说话颇有些前辈的风范。“对家那溜走的破扣也是往前走的。”
他怎么知道对家受伤的大弩高手是从这里逃走的,对于大家来说依旧是个迷。这就让一些人心中始终难以安定。但他说的话却是难以辩驳的,除非大家放弃继续寻找那个“母性之地”,要不然,也只能是这样往前摸索着走。
独眼此时觉得必须将有关女人**的问题告诉给鲁一弃,也许他能从**的皮子上感觉出些什么。就算感觉不出什么,也至少让鲁一弃知道女人的不简单,要对她多提防,必要时,可以甩掉她。
“这些人,用得着的继续同行,用不着的可以甩了。”瞎子抢在了独眼的前面了,他紧贴在鲁一弃背后,嘴巴凑到鲁一弃的颈边说道。
没等鲁一弃细细体会一下瞎子话的意思,就又被独眼拉到了队伍的最后边。他们两个放慢脚步,和前面那些人尽量拉开些距离,然后,独眼把对女人的发现详尽地说了一遍。
听完独眼的话,鲁一弃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原先他就觉出这里边就任火旺和若大娘两个最为可疑,现在一步步地走下来,众多的现象也在证明着这样的推断是正确的。但是,任火旺牺牲了自己的女人,如果把他将珍贵的“天石”给了鲁一弃理解成为老女人的死他准备拼死报仇,或者老女人的死让他心灰意冷不愿再做铁工了,那么他的疑点就只剩不肯告诉大家是如何跟踪对家人扣这一点。而女人呢?她的疑点太多了,他身上有只手派的记号,她交易时肯定自己知道路径,现在又说不知道了,她一个花寨里领头的女子,却知道‘依形而置’的坎家道理,还有她脚上靴子暗藏硬点……
鲁一弃赶上了前面的队伍,并且赶到女人的边上。女人好像对自己现在突然说路径的入口找不到,心中有些羞愧,一直都低着头在走。鲁一弃走到她身边后,她主动往鲁一弃的身边依过去,也许是想用这样亲昵的动作消除鲁一弃对她的责怪。
女人一直没有说话,当他贴近鲁一弃身体后,突然牢牢抓住了鲁一弃的手。
鲁一弃的表情依旧非常的镇定,但他的心已经狂跳起来。女人的手温软如棉,稍有点湿湿润润的沾黏,这给鲁一弃带来一种酥麻的感觉,从手心一直传到心口,把心尖拨弄得痒痒的,却又抓不了挠不着。
独眼看鲁一弃赶到前面去了,便也想赶到鲁一弃的身边,他已然适应了这样的位置,特别是在这种危险随时都会来临的环境中,离得太远就好像不大舒服。
付立开没心没肺地走着,肩膀上挂着的大锯一晃一荡的,在这样的一条小道上,刚好挡住了独眼往前去。独眼要想赶过去倒也容易,从旁边的林子中快速绕过几棵树,就可以超过柴头。但是那样的动作可能过于夸张了,会引起大家的注意,甚至惊吓了什么人。于是他只得跟在柴头背后,急半步慢半步地找时机超过柴头。
女人和鲁一弃贴得更近了。女人把鲁一弃的手紧紧压在自己的身上。鲁一弃手背能感觉到女人身体上的肉鼓鼓的,结实又有弹性,并随着走动在有力地滑动变形。一阵阵的激荡四处乱突,冲向鲁一弃的头顶和下身,让他呼吸都变得快速起来。
鲁一弃极力想把手从女人身上挪开,但是这一刻他却觉得手上没有一点力,心中慌乱得就像是要摔倒一般。鲁一弃又甩动了一下手,还是没甩开女人的掌握。他的心中开始有些明白,不是甩不开,而是自己的手好像不情愿离开。于是他又害羞这样的小动作会被其他人看到,于是回头看去。在他们的背后有柴头、独眼和瞎子。瞎子肯定看不到,独眼也看不到,因为柴头挡着他呢。只有柴头可以看到,但柴头没有看、因为他的一对大小眼始终盯在鲁一弃的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这神情让鲁一弃猛然一怔,赶忙低头往自己被女人握住的手看去。
女人将鲁一弃的手压在自己的**上,难怪给鲁一弃鼓鼓的、结实又有弹性的感觉。其实鲁一弃本该还有滑滑的感觉,因为手背还正好压在一块光滑的皮子上。但是奇怪的是鲁一弃不曾有这样的感觉,难道他被女人逗弄得有些找不到感觉了?
不是,鲁一弃的感觉很好,他在一瞬间就已然聚气凝神,抛开了所有的慌乱和激荡。只有手背,他的思想中只留下了手背,手背上的敏锐触觉在帮他读懂每一个细微的纹路和起伏。于是他看懂了文字,看懂了线条,于是他更看见了道路,看见了山峦。
“这里!”“往这边!”鲁一弃和任火旺几乎是一同叫出声的。
大家都惊异地停住脚步,往小道一边的茫茫林木看去。
树是同样的茂密,间距也几乎是同样的大小,林子的深处是同样的幽暗深邃。
女人已经松开了鲁一弃的手,因为这只手现在正坚定地指向小道的一侧。任火旺没有看鲁一弃的手,他已经坚定地迈进了林子,身形被幽暗的树影覆盖。
“慢些!任老大,我陪你头里走。”背后的瞎子喊了一声。被树影覆盖的黯淡身影停住了,一直等到瞎子于其并肩,才重新谨慎缓慢地继续往林子深处走去。
往前走过几排树木后出现了一条小路,一条比红杉古道还窄的小路。林子中如此狭窄的小路,加上两边高高的大树,让人感觉很压抑。老林子也异常安静,只有大家踏入积雪中的咯吱声和呼呼的喘气声响,林子中偶尔传来一声不知什么鸟的叫声,显得分外的诡异。
鲁一弃不知道老林子中白天这样静谧是否正常,但是他有种奇怪的感觉,一种希望和危险纠缠在一处的感觉,而且越来越真切,越来越靠近。然而,突然之间,那危险从纠缠中脱出,就像把利刃直刺而出。他猛然一怔,停住了脚步。
仿佛是梦境一般,鲁一弃除了心脏的在剧烈扑腾外,什么意外都没有。身后的独眼和瞎子也都随着他的脚步停住,奇怪地看着他没有作声。前面走着的若大娘也感觉到鲁一弃停住了脚步,便回转身来小声问了句:“怎么了?”
鲁一弃笑笑,微摇了下头,然后仰起脸,对着头顶狭长的蓝色天空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杀气!危险!”随着鲁一弃大声喊出这话,林子中一声唿哨声刺耳地响起。然后便正如鲁一弃的感觉那样,雪亮的利刃纷纷刺出。
杀手是从上面扑落下来的,他们都藏身在高大的树冠中。鲁一弃仰面吐出胸中那口浊气的那一瞬间,感觉捕捉到了上面的杀气。
鲁一弃刚停住脚步时,独眼和瞎子就已经处于高度的戒备状态,所以杀手一下来,这两个人首先迎了上去。这也就给鲁一弃腾出工夫端起了步枪。
枪响了,却不是鲁一弃的步枪,而是若大娘手中的驳壳枪。山坡上一战之后,鲁一弃竟然忘了向若大娘要回驳壳枪。
女人出枪很快,枪法却无法恭维,只打得上面的枝叶纷纷落下。但这轮枪击却让好多想扑下攻击的杀手重新缩回到树干背后。
杀手再次扑出,是在女人的子弹打光后。女人想都没想,就将手中的枪向一个杀手扔过去。杀手手中刀刀式一展,就看到已经破碎了的驳壳枪掉落下来,各种零部件掉落了满地。
鲁一弃的枪也响了,于是开始有人也像那破碎的驳壳枪一样掉落在地了。
杀手很多,就像在小镇上袭击他们时那样多。
毛瑟步枪只能填入五颗子弹,所以当掉下地的人有五个时,鲁一弃手中的枪和个烧火棍也没什么两样了。
鲁一弃来不及填子弹,所以再有杀手继续向他砍杀过来时,他只能举起手中的枪挡住砍过来的刀。
一种超乎他想象的力量,刀子砍断了步枪。刀尖从鲁一弃脸颊上带过,并且继续往下,划破鲁一弃的棉衣。脸上是一道细细的血线,肩胛处棉衣的破口里翻出的棉花是血红的。
正常情况下杀手肯定会回手再反砍一刀,但是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刀没了,手也没了。就在他划开鲁一弃棉衣的刹那,一道暗金色的光华闪过,于是他的手和刀都掉在了雪中。
这一刻杀手心中的惊骇反倒远远超过鲁一弃,于是鲁一弃下意识地抬腿一踹,竟然正中杀手腹部。但是杀手脚步的稳健也给了鲁一弃很大的反作用力,两人一起倒在了雪地中。
暗金色的光芒飞回到柴头的手中,恰好可以让他用来削断砍向他的刀。
哈得兴知道自己斧子的厉害,所以他专找着刀刃往上碰,等对手刀断了,他就让开让铁匠收拾,自己再找另外一把刀去碰。
杀手们肯定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武器的优劣让他们极短时间内就失去杀人的信心。又是一声刺耳唿哨响起,杀手们不顾一切地迅速后撤,包括那个被鲁一弃踹倒断了手的,也弹身而起,瞬间隐没在红杉林中。
红杉古道上重新恢复了宁静,瞎子他们几个人一边高度戒备着,一边往一起靠拢。铁匠移动中顺便踢翻开一具死尸,又用脚尖拨弄了一下杀手们用的刀,然后肯定地说道:“这是在小镇上围杀我们的‘明子尖刀会’刀手。”
鲁一弃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他没有往大伙儿那么聚,自己一个人蹲在那里,看着手中的断枪。
女人急急忙忙地从带着的包袱上撕下一块布,叠做几层的块状,赶过来塞进鲁一弃的棉衣,垫压在肩膀处的伤口上。
其他人没有受伤,他们也没有过来帮鲁一弃,都是老江湖,老远一眼就能瞧出鲁一弃的伤不重,就是破了点皮。
鲁一弃又蹲在那堆驳壳枪零件边看了看,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以肯定的是,鲁一弃绝对不是在心疼那枪。独眼将自己带着的驳壳枪和步枪全递给他的时候,他又顺手将手枪递给了女人。
“走吧,这趟袭击说明我们离着正地儿很近了,也说明对家还没能将宝贝得手,害怕我们过去跟他们抢。我们都快点,落他们手再要抢就难了。”
鲁一弃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和神情是异常平静的,但是他的心里却是折腾得难受,脑门处的血筋蹦跳不停。他从刚才那碎裂的枪支上知道自己一早就犯了个大错误,自己的思维一直都停留在金家寨,其实对家在小镇时就已经开始给自己下套。江湖有着莫测的险恶,对家设的局自己是钻了一个又一个。
小镇之上的围杀,对家根本没准备要自己的命,他们是别有所图。那次袭杀中,刀手砍到自己的长枪,也刺中自己身体,当时是棉衣里的驳壳枪替自己挡住,自己也一直觉察得什么地方不对,特别是抚摸到驳壳枪光滑的枪面时。但是从刚才的打斗来看,这长、短枪根本无法挡住刀砍刀刺。那自己怎么会没事?那大镜面的驳壳枪更是连一点刀尖刺击的痕迹都没有?只有一个解释,对家袭杀自己是在演戏,他们的目的是要让某个或某几个人有很自然的理由跟在自己身边。
林子越走越密,越走越暗,再往前那小路也到头了,只能在林木的间隙中穿行。但这样穿行也没能走太远,那些大树与大树间的间隙中开始夹杂着其他小杂木,杂木也越来越多,挡住可行的间隙,到最后,连迈步的踏点都没有了。
哈得兴从背后上来,说让他在头里砍掉杂木理出一条路来。瞎子心想,既然前面路都没有,也就说明没人来过,不会有什么埋伏。于是把领头的位置让给了哈得兴。
哈得兴抡开手中的斧子,轻松地就将杂木砍开。一个是他力大,再则他手中的斧子也真是太好了。
铁匠的眉头紧皱着,他好像对自己指出的这条道很是怀疑。如果不是鲁一弃也断定是这个方向,他都有些要放弃这样走下去。但是鲁一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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