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梵颜
申明:本书由 。。
前缘 第一章 下山遇妖(上)
地点:上海火车站
匆匆忙忙的人流在岳观的眼中是一道风景,而一身道服的他却也成了人们眼中的风景。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子,一头乌黑的头发挽成了一个道髻,眉是剑眉,目是星目,高高的鼻梁,一张似笑非笑的唇,站在那儿,就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不过,站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口,岳观并没有欣赏风景,而是一脸迷茫的看着来去匆匆的人流。这,变化得也太快了一点,再没有上山学艺前的痕迹了。从袖口里拿出下山时老道士给的纸条,上好的宣纸上用小楷写了一段地址,应该是袓父和祖母新家的地址吧。
新悦小区39幢304室。看着纸条,岳观苦笑了一下。十二年了,每一回都是老道士与那对老夫妻联系,再由老道士将联系的内容转述给岳观听。比如原来的老家拆迁了、祖父的血压很高、祖母得了糖尿病之类的。虽然没有见面,但大体的情况还是了解的。
只是,岳观内心并没有多少的亲情感受,。自己今天到家他们是知道的,只是,他们不会来接。岳观从小就知道这一点。对于他的存在,祖父和祖母的态度都差不多。祖母常年陌视他的存在,甚至可以说是害怕他的存在。而祖父会在突然想起的时候,给他一个果子或一块糖。其他的孩子都有父母、家人的爱,岳观却没有。
对于岳观来说,父亲就是那张照片上笑得很开心的年轻人,而母亲只是一个梦,在梦里,温柔而美丽的母亲会煮很多好吃的给他。六岁那年,老道士自称是他父亲的故人,将他接上了山,就这样,岳观就开始了他修道的生涯。
跟随老道士其实很不错,至少有一个全心关爱他的人。每天上午天不亮就跟着其他道士一起作早课,上午跟着老道士学习道法。下午自有年长的道兄教他文化知识。到了晚上,还是和老道士一起学习道术。
道术一词源出《庄子.天下篇》『见《庄子.天下篇》』,与“方术”、“方技”是一个意思,道教中人也有称为“仙术”的。道术共分五类:山、医、命、相、卜。而老道士最拿手的就是山和医。岳观跟从老道士十二年,山学了一大部分了,医到只学到了一些保命的手法。但用老道士的话来讲,这已经足够了。
说起来,岳观和老道士之间的称呼很奇特。按理说,岳观应该叫老道士一声师傅,但岳观却一直都称呼他为“老道”。而老道士呢,不仅不介意,反而也好玩的叫他小道。
十六岁之后,老道士就开始有意识的锻炼岳观了。在道观周围五百里随岳观捉些小妖小怪的,增加一些实战能力。只是,岳观的捉妖能力还不强,下山的前几天还把一只本应该手到擒来的雪兔妖给放跑了。
就在岳观想一雪前耻的时候,老道士却让他下山,说他的祖父来信,要他下山。其后,也不管他乐不乐意,就让他收拾收拾准备下山。
岳观是真的不情愿下山。以前的种种岳观都不大记得,但与家人之间冰冷的感觉没有忘却。习惯了生活在热情之中,又怎么愿意再回一个十来年没有回的、冷到极点的家呢?
“老道,那么多年,他们不管我。为什么现在又要我回去?”岳观一生气就喜欢扯袖口玩。
老道则笑嘻嘻的看岳观扯着玩:“再怎么样也要回去。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缘,这个时候叫你回去,自然是你的缘到了。”
“老道,这么多年一直在听你说什么道啊、缘啊的。真的假的?”岳观瘪嘴,找理由不想离开。
“你捉了近一年的妖,是道还是缘呀?”老道反问。
“……”岳观无语。
不情不愿还是得收拾东西走人。山上十年,同门情谊,让岳观的行李收拾的很开心。老道最拿手的丹药都让岳观一一搜来,也不管是治感冒的,还是保命的。道兄们也纷纷送上礼物,不外乎是各种灵符,平安符、替身符、掌中雷符等等;学医的道兄送的就不是成品了,而是各种珍贵的药材,山里出品,当然是精品,千年的人参、百年的何首乌、最上等的黄茯等等。
拎着一只大藤箱子,外加当年上山时的小包。在老道士和众位道兄的不舍中,岳观离开了生活十二年的道观——青城上阳宫。
回想了这些年的山上生活,岳观摇摇头,出了车站,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将地址报上后,他闭目养神,思绪又回到了这一天多的行程中,短短的列车行程中,也有不少回忆呢!
岳观有晕车的毛病,所以这次回上海乘坐的是火车。七月间的旅客本应不多,车厢也不挤,老道士却只给岳观弄了一张普通的硬座票,弄的岳观塞行李都麻烦。坐在位置上,岳观恨恨地想,肯定是老道士心疼自己搜刮走他大量丹药,从而在报复自己。
“小心眼的老道!不就拿了你几颗丹药么。等我回来,全给你拿走!到时看你笑不笑得出来。”
腹诽了一会儿,岳观才打量起车厢里的人来。环视一圈下来,岳观失望地撇撇嘴,这一节车厢里人不少,却没有美女可看。咳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岳观正当青春年少,虽然是修道之人,岳观却没有真正出家,所以岳观还保持着一颗火热的少男之心。
火车要行使三十八个小时左右才到达目的地,这么长的时间里,无事可做也很无聊。岳观无聊之余,只好先买了一堆报纸好好学习,。岳观看报纸的速度不快。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的学完了手头所有的报纸后,时间才过去一点点。
完成学习任务的岳观决定看人。道士嘛,当然会相人啦,虽然老道士这方面不是强项,可他收藏的书里有这方面的书籍,岳观也看了不少。不过,岳观只是看过,却没有实习过,此时无聊,正好实践一番。嗯,先看斜对面的那个女子吧。岳观想到做到,认认真真为对面那位不知情的女子看相卜卦起来。
头发乌黑而细长,额头饱满、柳叶眉、鸳鸯眼、鼻体丰隆,准头圆润。不错、不错,只可惜,耳相不好,耳薄向前有败家之向。
正在岳观暗自为那女子可惜之时,一种若有若无的气息萦绕着岳观,这种感觉在以前往往是有妖物出现时才会有的,难道这车上也有妖物?
岳观故做若不其事的样子左右环顾。睡得如死猪一样的男子,排除!正在往脸上涂白粉的女子,排除!正在吃第N碗面的男子,排除!一路排除到底,没有一个是可疑的。难怪是自己的感觉出错了?岳观摇摇头,暗自做了一个鬼脸,不再理会了。
临睡前,岳观暗暗在行李上施了一个小咒,如果有人要动他的行李,就会有好戏看的。趴在桌子上,一梦到醒,天都亮了。看看还在睡的众人,岳观决定活动一下,去吃点东西。行李上施的小咒还有二个小时的效用,暂时不用管。
待岳观离去,一直装睡的柳淑君缓缓吐出一大口气。昨天上车的时候就感觉不大对,一抬头就看到坐在她斜对面的居然是一个道士。老天,这年头道士也四处趴趴走吗?虽然那个道士看起来很年轻,但不得不说道力还是有的。刚上车那一会,因被他盯得紧张了些,差一点就让他看破了真身……真的好险!
这年头,做妖也不容易,要混碗饭吃也要文凭,也得跟人千军万马挤独木桥。还好挤过去了,不然还不丢死妖脸?虽然只是一个二流的大学,但据帮她收信的小妖说,竟然是师范大学,眼下师范学校可是好学校,出来好找饭碗呀。不过,柳淑君想想就要晕,一个妖怪教人读书,呃……
摸摸扁扁的肚皮,柳淑君决定去吃点东西。临起身前又看了看岳观的那个位置,发现行李上有一个小小的符咒,是用来防盗的吧。柳淑君离开前在自己的行李上画了个小小的符咒,嘿嘿,定身咒,若有人心怀不鬼想要偷她的行李,那就好玩了!
到了餐车,柳淑君发现自己犯了错误,她居然跟在那个道士身后进来了。这下可好,车上就只有那二个位置是空的了,难道要坐到道士身边去?柳淑君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买点吃的回坐位吃吧。
不过,天不从人愿,岳观居然不顾自己道士装束,公然邀请柳淑君坐一起……呃,道士也能邀请女孩子共进早餐?柳淑君犹豫再三,虽然,这个小道士看不出她是妖怪,但,出于对天敌的本能反抗,她还是拒绝了岳观的邀请,买了点泡面就回车厢了。
岳观则一脸挫败地坐在那里,在道观里想认识女孩子难,没想到出了道观,想认识个女孩子还是那么难……心情郁闷的解决了一碗粥、二碟咸菜、三只大馒头之后,岳观心情更郁闷了。过分,这一点点的食物才刚打开岳观的胃,却要花费他近百元的早餐费……
岳观在心里暗骂着收费很黑,慢慢腾腾地回到车厢,发现刚才拒绝与他同坐的那个女孩正站在车厢门口朝里看,他三步二步赶上前探头一看,原来有人在打劫!
第二章 山遇妖(下)
“一、二、三、四、五。拿刀三个,正在搜索钱物的两个。分配的还算合理。柳淑君听
到有人在她耳边轻声话说,猛然回头,不由吓得倒退三步,差一点撞在列车门上。
“我有这么吓人吗?”岳观苦笑着问道。
“你自己去试试。精力集中的时候,有人从背后与你说话,你会不会吓得半死?”柳淑
君用最小的声音表达着自己最大的愤怒。咬牙切齿作磨牙样,全然忘了那是自己最怕的道士。
“对不起,对不起。”岳观小心的赔不是。用手指了指车厢里:“这个,怎么办?报警?”
柳淑君小声的问:“来得及吗?这可不是演戏。”
岳观心里盘数着一招制敌的可能性。自家的行李上画得是一个超小型的引雷符,若有人
不经过他同意直接动了行李,会被雷劈得焦黑焦黑。五个去了一个,剩下四个必定会惊惶失措,若是再吓他们一下,也许就会跑掉,但这样,旅客的损失就要不回来了。
岳观缓缓的放出灵力,试着激发行李上的引雷符。但放出灵力的时候,昨天晚上那股若
有若无的气息又一次骚扰着岳观的感觉。顺着那投气息,岳观看到了柳淑君行李上的那个定身符。
这车上,果然有妖物,岳观顺手在柳淑君的行李上也作了一个小小的记号,不作他
用,只是一个小小的、用作追踪的灵力记号。
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其他的,因岳观的行李太重,一个劫匪拿不动,于是招呼了另二
劫匪来帮忙,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三人刚站定的时候,符咒起作用了。晴天一声雷响,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发现车厢里多了三个黑漆漆、头上直冒烟的不明物体。三把明晃晃的刀叮叮铛铛的就掉地板上了。
被雷吓得傻了眼的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谁也喊了声:“把我们的东西拿回来!”车厢里有众人就像按下发射键的火箭一样,马力十足的对着劫匪五人组冲了过去。
“不要抢,那是我的衣服!”
“不要摸,那是我的屁股!”
“不要……”
等火车上的乘警赶来的时候,劫匪五人组眼泪汪汪的相互搀扶着,七嘴八舌的向乘警自首。
“我有罪、我自首!我前天跟王五抢了人家大姑娘的一只包!”劫匪甲说。
“我也有罪,我不应该今天来抢劫的……”劫匪乙。
“我昨天在早上在XX地干了XX事……”劫匪丙。
“……”劫匪丁。
乘警生平第一次看到如此配合的犯罪份子。虽然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但是还是很乐意好好的、仔细的审查一番的。
乘警带走了劫匪五人组,众位旅客也收拾好心情,不由的对那道突然出现的雷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
为什么大晴天会打雷呢?为什么雷只劈劫匪呢?问题五花八门。岳观和柳淑君趁乱也坐回坐位。装作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一样的问东问西。
柳淑君暗暗心惊,这小道士是什么地方来的?怎么连行李上也画了个这么霸道的符咒?拉过行李,暗地里仔细的查检了一番才将定身咒取了下来。能不使用妖力就不用吧。
其实对于这样的后果,岳观也是很意外的。那道小型的引雷符真正引发起来的效果,只能对付一个人。不过,多亏了另外二个拿刀的。刀在这里充当了引雷的效果,结果一劈就劈了三个人,也省了不少事。
正当柳淑君取消定身咒时,岳观已经注意上她了。作了记号的那只行李就在她的坐位边上。只是还不能确定行李是不是她的。
柳淑君一再后悔,自己怎么就挑了这一次列车呢?好死不好的还有劫匪,可怜妖的。担惊受怕了一路。为什么总感觉那个道士在是看自己呢?为什么老感觉那道士发现自己是妖了呢?
火车一到站,柳淑君抓起行李就跑,那个速度快到可以去参加百米赛跑,并且稳拿第一。岳观到是不急,慢慢悠悠的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下了火车。一想起柳淑君离开的速度奇Qīsuu。сom书,岳观就想笑。第一次看到这么有趣的人(或者妖)。
出了火车站,岳观直接打的去了新悦小区。新悦小区看起来不漂亮,绿化不多,房子之间的间隔很窄。岳观抬头看向三楼,阳台上晒着衣物,说明家里有人,那里正是他祖父祖母的家。
岳观拎着藤箱上了三楼,看着贴着大红福字的铁门,一再地犹豫。要敲门吗?真的要敲门吗?犹豫之间,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胸前挂着一副老花镜,手上提了一只篮。看样子正要出门买菜。
老太太一脸疑惑地看着门口站着的大半孩子:“侬要寻啥人?”一口的吴侬软语。
当记忆里熟悉而又陌生的语言袭来时,岳观突然感觉眼睛里进沙子了,酸痛的难受。“我……我……请问,这里是岳军先生的家吗?”说话间,总感觉有东西哽在嗓子眼,很难受。
“对呀。”老太太点点头,仔细打量着岳观,越看越感觉这个年青人很熟悉,好象在哪儿见过。颤抖的双手将胸前的老花镜戴了起来,顺手拉了拉岳观的衣服,示意他低下头,好让她仔细的看一下。岳观顺从的弯下身子,低下头。
很熟悉,真的很熟悉,眼前的少年看起来真的很熟悉。老太太头也不回的冲屋里喊道:“老头子,有人寻你。看起来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