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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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间那些事儿-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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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磕磕巴巴指着上面,说不出话来。解铃说道:“这根门框应该就是那瞎子上吊的地方。”
  他刚说完,我头皮发炸,不由自主靠紧他。解铃走到门框下面,蹲下身,把手里的蜡烛头倒转,在地上滴了数滴蜡油,然后把蜡烛立在上面。
  他解开大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青色的花碗。这种碗看起来挺古老,上面遍布细细密密的花纹。碗外面套着红色半透明塑料袋,碗里装着满满一碗的白色生米。
  他把塑料袋打开,把花碗放在门框下,然后又从包里取出一把簇香。
  这种香和平常见的香不一样,它是一簇密密麻麻估计十二根凑成一打。每根香都特别细,一簇香的根处用红色的纸扎起来,不能散掉。解铃伸手:“打火机用用。”
  我递给他,他擦亮打火机,把这簇香点燃,冒出渺渺青烟。他忽然把这簇香交给我。我懵了,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解铃道:“你妹妹的事,因果你负,你把香插在白米上。”
  我嘴里发苦,看他说得郑重,只好硬着头皮接过长香,蹲在地上慢慢插在大米里。
  “这叫当面上香,就看它给不给我们面子了。”解铃说。
  他说的煞有介事,我颤抖问:“你说的是鬼?”
  解铃挠挠鬓角:“也不算鬼,魂吧。”
  “瞎子的魂?”我又问。
  “嗯。”解铃看着门框说:“三魂七魄,人的三魂是胎光、爽灵和幽精。人死之后,主魂到地府报道,另有两魂在身上,这时的人往往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等头七的时候,主魂从地府回来告诉自己死了,这才算尘埃落地。”
  屋子里冷气越来越盛,我浑身哆嗦,气氛实在是压抑,解铃又满嘴鬼话,我都快崩溃了。
  他拍拍我,朝地上努努嘴。
  地上那碗白米饭居然在慢慢变黑。
  “怎么……会这样?”我呼吸急促,实在太紧张,话都说不溜。
  “他来了。”解铃慢慢抬起头,扫了一圈屋子。
  我差点坐地上,拿着蜡烛的手全是汗。气氛真是恐怖到了极点。
  “咦?”解铃惊叫一声。
  地上那碗米饭居然黑了一半,没有继续黑下去,形成半黑半白的诡异情景。解铃摸摸脸,我从来没见过他的脸色如此凝重,我颤着声问:“怎么了?”
  解铃弯下腰仔细看看,那簇香已烧到大半,比较奇怪的是,一起点燃的香,居然有的烧得快有的烧得慢,长短不一。
  他看看我,叹口气。
  “这叫三长两短香,家中必然有人丧。”解铃说。
  他说的这句话成了压垮我的一根稻草,我像被人勒住了脖子,呼吸不畅,颤着音说:“你说什么?”
  “节哀吧,你家里最近要死人了。”解铃说。
  我一股火冲到脑门:“这……这香是你让我烧的。”
  解铃摇摇头:“你家里的事情你家里自背因果,这是客观规律,也是劫数,和我没关系。有没有今天这一出,你们家里都要出事。”
  我脑子嗡嗡响,只一个念头,这人是个神棍,肯定在故弄玄虚。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
  解铃非常严肃,来回踱步,半晌才说:“我既然卷进这件事里,就要一管到底。老罗,你现在听我说,这件事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我能感觉到里面有很深的玄机。很可能……”
  “很可能什么?”我着急地问。
  “有人要搞你们家。”解铃道。
  我像是听天方夜谭,这种用阴毒法术整蛊仇人的事情,也就小说或者恐怖电影里有,我们这是朗朗乾坤的天下,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再说了,这种法术整蛊,据说有违天和,高人们也不是随便阴人,用一次谨慎一次,对付的都是富贾高官,江湖大佬,谁闲的蛋疼对付我们一家农民。
  我又一转念,也不对,我大哥这两年暴富,在老家盖了小洋楼,承包了果山鱼塘,手上握的几十亩地据说要拆迁,一亩地能合多少多少钱呢,算下来也是个百万富翁。要说真的有人算计,会不会这根子在他身上?
  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农村自古闭塞,民间有很多请神作法的传统,保不齐有魍魉小人看中钱财要害我们家。
  解铃道:“现在先搞清楚,为什么瞎子的魂儿能附在你妹妹身上。你的配合配合我。”
  我已经乱如麻,随口应道:“怎么帮?”
  “瞎子就在这间屋里,自杀的人是去不了地府的,只能变成孤魂野鬼,以后进入枉死城。”他抬头看看门框:“那是他自杀的地方,他有一魂一直寄在那里。”
  “他有一魂在这里,我妹妹是怎么附身的?”我问。
  “我刚才说过人死有三魂,瞎子的主魂不知何处去了,有一魂封在门框上,还有一魂附在你妹妹身上。更麻烦的是,在你妹妹身上的那一魂……”他犹豫一下,半天才说道:“你妹妹可能和这个瞎子鬼交了。”
  我喉头窜动:“鬼交?什么意思?”
  解铃揉揉眼,叹口气,不知怎么措辞,慢慢说道:“就是把你妹妹给上了。我现在还没有摸脉,不知道你妹妹……结没结鬼胎。”
  我一下屏住呼吸,突然想起妹妹大腿根那个红手印。我靠,这手印居然是鬼留下来的!有鬼在干我妹妹?!
  这种屈辱感,外人是无法想像的,亲妹妹那就和我自己一样,一奶同胞,同气连枝。现在居然被一个老成渣的瞎子给玩了,我浑身热血直流,本来的恐惧感已经渐渐被愤怒所取代。
  红手印这种细节解铃不可能知道。我已经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确实超自然的东西存在,因为他说的事虽然匪夷所思看似荒唐,可偏偏又印证了这些细节。
  “你说怎么配合吧,我听你的。”我说。
  解铃在这间屋子里来回踱步,若有所思,似乎在用脚丈量尺寸,他一字一顿道:“我要还原自杀现场。”
  我听懵了,还原自杀现场,这怎么还原?
  解铃道:“瞎子死得蹊跷,我要看看他死前到底在做什么,肯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我完全没有概念,只能傻看着他。
  解铃道:“你妹妹和这瞎子是有孽缘存在的。既然要还原现场,你是最合适做的。”
  我听得毛骨悚然:“我该怎么办?不会有事吧?”
  “现在瞎子还留了一魂在这里,我要让他上你的身。”
  我顿时毛了:“不行。我妹妹被鬼上身,我也被鬼上身,还他妈被上的是同一个人,这叫啥事啊。”我脑子里忽然生出一个极为怪诞的想法,如果这种事真的可以做,一个人分成两魂,分别附在一对情人身上,再让他们滚床单,那么这算不算自己干自己?
  解铃拍拍我:“有我在,你怕什么?!再说了,你已经被跟上不干净的东西了,虱子多了不咬人,也不差这一条阴魂。你还想不想救你妹妹了?”
  我想了想,点点头说好吧。
  解铃从包里取出几根长蜡,一一点燃,按照东、西、南、北、西南、西北、东南、东北八个方位依次放好。他做事很谨慎,来到窗边把窗帘拉上,防止外面看到屋里有光。我按照他的吩咐,坐在蜡烛中间,必须是盘膝打坐,双手叠放。
  解铃取出一张符贴在我脑门上。然后用一支狼毫毛笔,蘸着朱砂,在我后脖处写了个字。
  此时门窗紧闭,烛火却左右摆动得很厉害,沉闷压抑的房间里像是有一股看不见的风。
  解铃扭开一瓶矿泉水,含了一口,站在后面朝我身上喷。他围着我绕圈,边走边喷,噗噗作响。水喷的很匀,洒在空中,形成细密的水滴,溅到身凉凉的。
  我缩头缩脑,说道:“解铃,你这套到底跟谁学的,弄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不要说话!”解铃低声说,口气严厉。
  我闭上嘴,心一横,爱咋咋地吧。他取出一尊木鱼,围着我边走边敲,伴随着“梆梆”声,嘴里又念着低沉的咒语。
  正念着,东面那根蜡烛忽然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我看得仔细,此时此景很像有人走过,衣角掀起的风,把蜡烛灭掉。

  ☆、第五章 自杀境界

  随着第一根蜡烛的熄灭,紧接着又顺时针灭了一根,然后又灭了一根。我深吸一口气,很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走进蜡烛阵,目的地就是我。
  我全身发紧,汗毛竖立起来,这种感觉相当糟糕,如同行走在黑漆漆没有光亮的地方,明明知道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觊觎自己,却偏偏看不到,像是蒙着眼走钢丝。
  灭到第四根时,忽然灭不下去了,第五根蜡烛虽然火苗乱摆,随时都要熄灭的样子,可偏偏不灭。解铃停下木鱼,和我一起惊疑地看着。他摸了摸光头,轻声喃喃:“这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七上八下,盼望着这件事就此流产,我就不用鬼上身了。可总这么拖着,又解决不了问题,妹妹被折磨得没个人样,我看着心里滴血啊。这心情实在矛盾。
  气氛有些压抑,我轻轻说:“你说那瞎子有三魂,一魂在这个房间,一魂附在我妹妹身上,另有一魂没了踪迹?”
  解铃正在凝眉思索,“嗯”了一声:“没踪迹的是主魂。按说人死后主魂应该去阴曹地府报道的,可我问过了,地府里并没有瞎子的主魂。”
  我听得心惊肉跳:“这种事能问谁?”
  “牛头马面。”解铃淡淡地说。
  我是彻底无语了,要是不了解他的,绝对能当成精神分裂症患者,整个一满嘴鬼话,生生吓死个人。
  “什么原因会引起主魂失踪?”我问。
  解铃心不在焉,随口说道:“原因很多,有不少邪术就能滞留人死后的魂魄,比如东南亚降头里的炼魂……”他刚说到这,似乎看到什么东西,不由“咦”了一声。
  我的心一直悬着,连忙问怎么了。
  解铃站在我的身后,看不到他在做什么,他的一只手突然掐住我的脖子,正要扭动,就觉得温热的手指划过皮肤。随即传来他的笑声:“我给你画的符都淡去了,我说嘛,原来如此。你把项链摘下来吧。”
  我颤着手摸到胸前的项坠,这才想起刚才解铃曾给我一挂雕刻费长房模样的玉坠项链,还说这东西辟邪。
  我赶忙摘下来,解铃笑:“我这脑子算是完了,你戴着它,那些鬼东西怎么可能上你的身?摘了就好,给我吧。”
  我颤抖着把玉坠递还给他,心中仅存的那点勇气也消失殆尽,我苦笑:“这次没问题了?”解铃说,绝对没问题。我犹豫一下:“我的意思是,我被附身了没问题吧?”
  解铃笑:“别害怕,上你身的不是主魂,再说有我在,你怕什么。不过你要记得,一会儿不管见到什么经历了什么,一定要见怪不怪。”
  他拿打火机把熄灭的几根蜡烛重新点燃,毛笔蘸朱砂,在我脖子后又画上了符,边画边吟:“视而不见曰夷;听之不闻曰希……”他的语调平和低沉,我狂躁恐惧的心渐渐和缓下来。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耳边是解铃“梆梆”的木鱼声,脑子里乱糟糟的,也不知想些什么。这时,冷不丁的,就感觉像是掉进冰窟里,冰寒侵骨,冷得让人受不了,如同穿着短袖T恤到了冰天雪地的苦寒之地。我情不自禁打哆嗦,不停地大口喘息,估计已经哈气成冰。这种冷我从来没经历过,是一种无风的干冷,透着阴寒之气,冷到凝如实质,如冷水一样包裹在身上。
  我慢慢睁开眼,一时竟然没有适应眼前所看到的情景。
  这一切出现得毫无征兆,和作法前的所闻所见大相径庭,脑子根本划不过来这个拐。
  眼前出现的,居然是一本摊开的书。
  距离极近,眼睛几乎要和书面贴上,书上的文字和图画,映入眼睛后全部扭曲变形,双眼根本无法对焦,看到的是模模糊糊的一片。
  这样看东西,迫使眼睛汇聚对焦,非常非常累,而且很容易造成眩晕。我看了一会儿不明所以,就觉得脑筋直跳,眼前阵阵发花。
  其实我最害怕的是,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什么情境?毫无概念,完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看这样一本书。
  好一会儿,书面和眼睛距离渐渐拉远,我心念一动,马上意识到了怎么回事。
  此时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只能被动地跟着眼睛的主人在运动,这种情景有点像做梦,自己已经入梦。你无法控制梦里人的行为,只能用第一人称视角被动跟着他走。
  等那人抬起头,我这才看清整个场景全貌。狭窄逼仄的房间,满墙的污渍,一张床铺乱七八糟,窗上半拉窗帘,外面刚刚入夜,天色蒙黑。我心怦怦跳,差点叫出来,我靠,这不就是瞎子的房间吗?
  难道我进了瞎子的梦?现在这个人就是生前的瞎子?
  这种第一人称视角局限性实在太大,如果没有照镜子,我永远也无法看见“自己”。是不是瞎子只能凭空猜测。眼前还是那老式的高低柜,这种柜子现在很少见了,由一高一矮两部分组合,矮的这个柜子坐下来与人齐高,也可以当作写字台。
  那人伏案看书的所在,就是在这个矮柜子上。我打量一下,上面摆着一堆垃圾,餐盒报纸塑料袋,餐盒里还有没吃完的几条咸鱼。此时此刻,我只有看而没有其他身体上的感觉,想来屋子里的气味也不会太好闻。
  这一堆破烂里,清理出一块还算干净的区域。这片区域上,摊放着书,旁边是个白色小药瓶,一副破旧的茶色宽边墨镜。最让我意外,也是最为之惊恼的,在那本书的旁边放着一张打印照片,照片上的主体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正是我妹妹罗小米。
  我的心顿时凉了,果然让解铃说中,有人在专门对付我们家,我妹妹中邪并不是随机事件,是被人盯上了。
  我心里也暗暗纳闷,这个人刚才看书的时候,离得很近,几乎趴在桌面上,如果此时此人正是那个瞎子的话,他应该不是完全的眼盲,还有一定的感光度,至少能看书。
  我看着这本书,书很薄,纸张泛黄,很老的样子。说是书,其实应该算一个折子。说穿了就是一张特别大的纸,按照比例,折叠成几页,可以合成一本微型的书,也可以全部铺开,一览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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