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到走廊上,李伟叫了一声:“真坏了。”
我看到家门大开,门敞着,里面隐隐有人影传出来。门攻破了!老唐和老崔已经进去了,韩丽丽呢,不会遇害了吧?
我们跑过去,看到家里一片狼藉,显然有过搏斗的迹象。我和李伟走进去,四下里看着,李伟碰碰我,指了指卧室。
我们把卧室门推开,看到在床上老唐捆住韩丽丽的手,老崔正在撕扯女孩身上的衣服,扒她的裙子。韩丽丽嘴里塞着东西,拼命扭动,眼睛瞪得大大的,呜呜咽咽发出哭声。
☆、第四十六章 万念俱灰
看到这个情景我和李伟都炸了,我们把个人安危抛之脑后,一起冲过去。老唐和老崔兽性毕露,一边狂笑一边撕扯韩丽丽衣服,我和李伟一人一个把他们扑倒在地。
我扑的是老唐。他反应极快,马上一拳挥出正揍在我的眼眶上,一阵剧痛袭来,什么都看不清。我往后退着,撞到窗台上,“嘎吱”一声把窗户撞开,外面一阵热风袭进来。老唐过来掐我的脖子,我呼吸不畅,大脑缺氧,两只脚不停挣扎。
“你说你来这儿干什么。”老唐冷笑:“好好的日子不过,非来捣乱,我送你一程。”
他掐着我的脖子,使劲往外推。我半个身子探出窗外。这里可是十楼,阳光照在脸上,我眯缝着眼,看到恶狼一样凶恶的老唐,他嘿嘿笑着:“去死吧。”然后使劲一推。
我整个人翻出了窗户,眼瞅着要掉下去,情急之中我一把抓住晾衣杆。晾衣杆还是房主留下来的,扎得挺结实,砌在水泥墙里,能承受重量相当大的被褥。可我这个大活人,毕竟不是衣服,晾衣杆在我的重量下。慢慢变形,发出嘎吱嘎吱的怪声。
我双脚蹬在墙上,伸出手想去抓窗台,身下就是十层楼高的水泥地,掉下去肯定摔成一堆碎肉。
我一只手把住窗台,勉强爬上去。看到屋里乱七八糟。李伟正在和老唐老崔搏斗,韩丽丽露着一半的身子,躲在墙角,呜呜哭。
李伟根本不是这两个老油条的对手,打得鼻青脸肿,满口窜血。老唐和老崔掰着他的双臂,来了个喷气式,把李伟押到窗前。老唐看见拼力上爬的我哈哈笑:“你还没死呢,够有毅力的,正好你们两个一起作伴吧。”往外一推李伟。
李伟打的踉踉跄跄,一推之下,站立不稳,飞出了窗户。他反应也快,也一把拽住了晾衣杆。晾衣杆根本撑不住我们两个的重量,嘎吱脆响。眼瞅着就要断了。
老崔使劲晃着晾衣杆,想把它折断。老唐不慌不忙掏出一根烟点上,说道:“老崔,不用动,它马上就要断了。趁这最后一分钟,咱们做点好戏给二位看看。”
两个人不约而同看向墙角的韩丽丽。
老崔哈哈大笑。开始解裤腰带。老唐走到墙角,一把拽住韩丽丽的头发,女孩拼命撕扯,哪是他的对手。老唐一路拖着,来到窗台前,他把火热的烟头摁在韩丽丽的脖子上,女孩一声惨叫,白皙的脖子马上烫出一个红斑。
老唐吐着烟圈,对韩丽丽说:“你听好了,一会儿不管往你嘴里塞什么,你要敢吐出来,我让你生不如死。”
老崔把裤子脱掉,开始脱里面的裤衩子。李伟看的睚眦俱裂,大叫一声,拼命往窗台爬。
老唐瞅了瞅我们,随手把窗户关死,插上插销,他冷漠地看了我们一眼,示意老崔开始。
韩丽丽的头发揪在他的手里,他使劲往后一掰,女孩吃不住劲被迫抬起头来。韩丽丽双眼血红,紧紧咬着牙关。
“不要啊。”李伟大哭,他对我大喊:“稻子,赶紧醒来,赶紧醒啊!让这个梦赶紧醒来!”
“嘎巴”一声,我们所在的晾衣杆,断了!
这个瞬间,我心灰到了极点。只一个念头,我要死了。
杆子断裂,透过窗户看到韩丽丽泪流满面,李伟比我先掉下去,他在空中张开双臂,似乎在求救。这个时候,谁也救不了他,连我也要自身难保。
我极速下落,心灰意冷,脑海里不断翻腾着喵喵师父的话,梦中知梦,可为什么我明明知道自己是在梦里,却偏偏醒不来呢,哪里出了问题?
我知道这是自己做的梦……等等,忽然脑海中打了个闪,我靠,我知道问题所在了!
心念一动,我已经掉到二层楼的高度,来不及了,下面就是水泥地。死了,死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缓缓睁开眼,周围一片白茫茫,我呻吟一声:“难道到了阴间?”
一个穿着白大褂好像医生的人走过来,抚了一下我的头:“不烧啊,怎么说胡话,这里是医院,可不是什么鬼门关。”
然后他俏皮地眨眨眼,旁边传来女孩们的笑声。
我努力动了动身子,没有死,心里大定。就在落到地面的那个刹那,我们“醒”了,我们从这一层世界进入到了下一层。虽然又陷入一层,可毕竟暂时摆脱了上一层的绝境,也算因祸得福。
我揉揉眼,坐起来,这是一间窗明几净的病房,旁边躺着几个病人。一个医生带着两个女护士正在查房,刚才笑的女孩正是她们。
我深吸口气,终于找到了脱离这层世界进入下一层的关键了。不但要梦中知梦,更重要的是,要知道是谁的梦。
我们一直有个误会,认为上一层世界是我的梦境,结果我们都错了,导致我们无法脱离那层世界。上一层梦境并不是我的梦,而是老蔡的梦!
这是我快死前灵机一动想到的,老蔡举行的那场寿宴,是我根本做不出来的梦境,只有他自己才能勾勒出那样的场景。斤巨大才。
我苦笑一下,这又是哪里,这又是谁的梦?我看看四周的一切,感觉有点恶心。
那名医生检查了一遍病人转身要走,我赶忙说道:“大夫,我跟你打听点事。”
“说吧。”他转过头看我。
“医院里有没有两个病人,一个叫韩丽丽,一个叫李伟的。”我问。
医生敷衍道:“有时间我让前台查查,你赶紧休息吧。”
“我还要问你,”我支吾着说:“我是受了什么伤进的医院?”
医生疑惑地走过来,看看我:“没摔到脑子啊,怎么了?失忆了?”
那两个小护士估计是实习生,长得粉粉嫩嫩,捂着嘴咯咯乐。
“我是有点不清醒。”我苦笑。
医生笑着说:“掀开你的被子看看。”
我迟疑一下,还是掀开了被子,低头一看,整个人惊住了。
我居然没有下半身,自屁股以下,什么大腿,膝盖,双脚全都没了。我脑子嗡嗡作响,盯着床发愣,嘴里发干,大脑一片空白。
医生遗憾地说:“你发生了车祸,下半身截肢。年轻人,没事,人生长着呢,振作起来。”
我苦笑,各种情绪涌到喉咙,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医生说:“司机赔偿了医药费,放心吧,他也不好过,倾家荡产。以后他就把你当爹养起来了。”
两个小女生笑颜如花,被医生的幽默逗得直笑。
我一股火冲到顶梁门,老子都这样了,你们还拿我开心。我告诫自己冷静,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我只是个梦中客,醒来就好了。
忽然我胸口一阵酥麻,我把衣服撩开,看到前胸有个淡淡的伤痕,那是个烟疤。我想了很长时间,才恍惚想起来,在上一层的上一层梦境里,我曾经被老唐和老崔堵在被窝里,他们逼问我李伟为什么有钱,我不说,就用烟头烫我。
没想到这个烟疤,一直跟我到了这层梦境。
我愣在床上,一动不动,全身冒出冷汗,因为我想得到了一个非常残酷的可能性。那就是,在梦里受的伤会跟着本人一起走,进入密境的下一层世界,甚至跟随回到现实世界。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就改变不了?哪怕我回到现实世界,也是这么一个鬼样子?
我颤抖着,这个念头像梦魇一样压在心头,无法呼吸。
医生和两个女护士出了门,嘻嘻哈哈一路走了。
我颓然躺在床上,心冷如冰,如果刚才想法没错,我还不如现在一头撞死得了。我万念俱灰,还找什么老蔡,管什么阴间,救什么众生,都是屁。
病房里鸦雀无声,沉闷压抑,这个病房应该都是重症病人。人到了这份上,已经行途末路,谁也有心情聊天。
“朋友,我知道韩丽丽在哪。”忽然有人说话。
我侧过脸发现是临床。这小子也挺倒霉,穿着病号服,头上缠着绷带,像个木乃伊。
我心灰意冷,随口“嗯”了一声。
“朋友,你是不是觉得现实特别残酷?”他说:“其实我比你惨多了。”
他扶着床头的架子坐起来,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脑袋转向我。我注意到他,问:“你怎么了?”
“喝假酒眼睛喝瞎了。”他说着,揪住绷带头,一圈一圈摘下来,地上扔了一堆。绷带下,露出光秃秃的脑袋。最可怖的是他的双眼,已经被抠去,眼皮子皱皱巴巴集在一起。
一看到他,我强撑着起来,指着他磕磕巴巴地说:“你是酒鬼!”
☆、第四十七章 韩丽丽的这一世处境
“对啊,我就是个酒鬼,要不然我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酒鬼自嘲。
我心乱如麻,尝试着问:“你不在火车站住了?”
“火车站?”酒鬼怔住,苦笑:“火车站是市里的黄金地段。寸土寸金。我这样的穷鬼怎么可能住在那里。”
我这才明白,密境世界的层级不同,这些人的身世经历也不一样。此酒鬼非彼酒鬼,他并不是那个我在火车站看到的方外高人。
“你知道韩丽丽?”我尝试着问。
“嗯。”酒鬼点点头:“我能帮你找到她。小伙子,你也够可怜的,我想帮帮你。我吧,以前是个混混地痞,偷鸡摸狗,踹寡妇门挖绝户坟,坏事做绝。自从瞎了之后我才悟到一个道理,人啊,还是应该积德。”
“她在哪?”我问。
酒鬼略一沉吟:“她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他在床上摸索着。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手机。这手机是老式的摁键手机,有点像老年人手机。酒鬼轻车熟路地摸索着键子,拨出电话,接通后,他也不背着我,直接通话。
他问那边,韩丽丽在不在。那边应该是给了肯定的答复,他让那边来接自己过去。
放下电话,他对我说了两个字:“等着。”
我心急如焚。现在这个世界也不知是谁的梦境,我想了一圈,谁都想到了,可是并没有“醒来”进入到下一层密境。只能先找到李伟和韩丽丽,再想办法解决。
我躺在床上度日如年。哪也去不了,上厕所都得用尿盆接。如果我真的以后就这样了,不如死了算了。
正在焦急时,病房外进来一个杀马特。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留了一脑袋红毛,面黄肌瘦像只猴子,他倒是挺懂礼貌,小声地对酒鬼说:“师父,师父。”
酒鬼听到声音,翻身坐起:“小五,你来了。”
杀马特来到他身边,轻轻说:“师父,你给我打电话,我必须来。”
“韩丽丽在吧?”酒鬼问。
杀马特露出邪邪的笑:“当然在。昨天我还玩过她,这小娘们活儿是好。”
酒鬼道:“别扯没用的。”他一指我:“这个兄弟是韩丽丽的朋友,他出了车祸,特惨,就想见韩丽丽一面,能不能安排一下。”
杀马特为难:“老板最讨厌这种事,老家的朋友亲人找这些小姐攀亲戚,弄得哭哭啼啼没法做生意。这样吧,到舞厅以后别说他是韩丽丽的朋友,就说想玩女人,想上韩丽丽的钟儿,这就行了。”
酒鬼道:“那也好。”他对我说:“兄弟,你不能给我惹麻烦吧?”
我隐约知道了韩丽丽这一世的遭遇,没想到情况这么复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说道:“不能。我懂规矩。”
杀马特挠挠头发:“兄弟,你这种情况真是够稀罕的,你腿都没有还怎么去呢?”
“他第三条腿不是还在吗?”酒鬼暴笑。
杀马特相当够意思,让我等着,时间不长,他不知从哪弄来一辆轮椅。他把我抱起来,放在轮椅上,我感动地说:“朋友,你本事够大的,从哪搞来的轮椅?”
杀马特笑:“我到其他楼层转悠,看哪个轮椅没人坐,我就偷着推来了。”
我一时无语。
杀马特和酒鬼推着轮椅,推我出来。酒鬼是瞎子,借助轮椅导盲。杀马特推轮椅。带着酒鬼,从后门溜出去,进了医院的停车场。他把酒鬼搀到车上,把我抱到副驾驶座位,然后把轮椅折叠起来放进后备箱。看他这么忙活,我心里热乎乎的,别看这小子不着调,还真是好心人。
杀马特发动车子,带我们出了医院,大概半个小时后开进一条巷子。现在是白天,巷子非常冷清,能看到两旁的商店大都是成人用品,大概能猜到这里是做什么的。
巷子尽头有一家舞厅,招牌暗着,门脸不大,看上去很不起眼。杀马特停下车,对我们说:“咱们从后门进,别影响正常生意。”斤休鸟巴。
他和酒鬼推着轮椅,让我坐在上面,我们从小胡同穿过去,来到舞厅后门。杀马特敲敲门,有个穿着黑衣服好像侍应生的人打开门,看我们招手,示意进来。
从门进去,里面是一条漆黑幽深的走廊,没有开灯。大白天都阴森森的,对面两米就看不清长相。
酒鬼和杀马特推着轮椅,我坐在上面心惊肉跳,我们一行人跟着侍应生往里走。
走廊曲里拐弯,形如迷宫,不知转了多少个圈子,在一个单独的小包间门口停下来。杀马特把我推进去,里面非常狭窄,也就几平米,黑不隆冬的。他说道:“兄弟带钱了吗,上一次钟最少一百。”
我苦笑:“我刚从医院出来,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小五,想想办法。”酒鬼说。
杀马特挠挠头:“好吧,一会儿人来了,你该干嘛干嘛。其他不用你管了。”
我在小房间里焦急地等着,大概十分钟,门一开,昏黄的灯光下,进来一个人。我仔细一看,心跳几乎停了,正是韩丽丽。
韩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