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吧?没那么麻烦,你只需要在我问是否承诺……”之后的发展就和当初他和姜华订约时相同了,沉重的压迫感,绿色的眼睛……只不过这次姜夜莺学乖了,紧紧地贴着门站着,丝毫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心肺都被掏空的恶心感。
大约一刻钟后,言先生闭上眼睛冥想了一会儿,再度张开眼睛时,那诡异的绿色瞳孔便消失了。“好了,三天内我需要看到款目到达我的账户,不然我会回来要回你的命的。现在,享受你的新生吧!”言先生说完优雅地一鞠躬,便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当言先生离开后,姜夜莺在关上房门之前,忽然开口问道:“为什么?”“嗯?小姑娘你说什么?”老人转头看向姜夜莺,笑得异常慈祥。
姜夜莺看着一脸祥和的老人,问道:“为什么你要选择继续痛苦地活着?你该知道多出的这一年并不会让你减轻任何的痛苦。”“你看到刚才躺在这里的人了么?他是我最小的儿子,”老人的笑容中多少有些酸楚:“他是我所有孩子里最老实,最傻的一个,却也是唯一一个肯在这里陪我这个孤老头子的人。”尽管只是刚才的匆匆一瞥,姜夜莺也确实记得那张老实忠厚的脸,他那样的人生在这种大富之家实在是不合时宜。姜夜莺有些了解老人的意思了。
“如果我不看着他,如果我就这么走了,我的那些一个比一个聪明的孩子会把我剩下的一切都吃光,而他会什么得不到。”老人的眼中充斥着无奈,干涸的眼睑证明他的眼泪早已流干:“我只是……只是不能就这样放手走开,我只是不能……”“我很抱歉。”姜夜莺动情地抹了抹眼角,这时,老人那个傻儿子听言先生说完后,欢天喜地地冲进了房间,抱着他的父亲,在他耳边低语着什么,然后两张苍老的脸庞相视而笑。
“省省你自己的眼泪,给他们留些私人空间吧。”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的言先生走过来将姜夜莺拖开,顺手带上门道:“而且那个老人也并不值得你可怜。”“是啊,你那个言先生定理不是说了么,富人都不值得可怜。”姜夜莺眼眶还湿润着,已出口讽刺道:“那对父子的感情远没有你冷血的定理来得有说服力。”言先生一边脱下大褂塞到垃圾箱背后,一边鄙夷地笑道:“你认为‘感情’有说服力?你以为那个老人想活下来,真的是为了他的孩子?”“不然你以为是为了什么?因为卧床不起很舒服?因为医院的服务让他很享受?”姜夜莺反唇相讥道。
“因为他后悔。”言先生冷冷道:“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甚至比你的父亲还要成功数十倍。你认为这样的一个人,会用多少时间来关注自己最傻最木的孩子?当他领着他继承他优秀血脉的子女们在商场大杀四方的时候,你以为他不会羞于拥有这样一个笨孩子?你以为在他儿子这四十多年的人生里,他父亲会给与他多少的夸赞?……现在他成了个老人,瘫在了床上,他才发现只有这个被他唾弃了一生的傻瓜愿意侍奉在他身旁,而那些他引以为傲的精血,现在却只顾着蚕食着他一生的成就。他后悔了,沮丧了,仅此而已。”“但……但他现在想要补偿给他儿子一切了不是么?”姜夜莺无法驳斥言先生的说法,有些无力地强调道。
因为是在半夜的医院,言先生很懂规矩地尽量不让自己笑得太大声,不过他捧着肚子弯着腰在地上蹲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起了身:“补偿自己的儿子?你是当真不懂人心呢!他只是想和真正爱自己的孩子多处上一阵子,让他的最后一段路不再懊悔自己未曾被自己的孩子爱过而痛苦,想试图证明自己的人生不是那么的失败罢了。”“这只是你的想法……”“没错,正如那博大厚重的父爱也只是你的想法一样!”重新找到话题没有一会儿,言先生又和姜夜莺像是斗鸡一样地斗上了。而如同之前一样,最后被斗得词穷的永远是姜夜莺。
“所以这就是你的生活方式?同样的钱,你以十年的价格卖给我们,用一年的价格从其他‘不值得可怜’的垂暮老人那儿买来,然后用你那奇怪的逻辑把所有人描黑,好让你自己的良心过得去一些?好证明自己做的事没有那么恶心?”姜夜莺冷冷地总结道。
言先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眼神漠然地看着姜夜莺。言先生是个很奇怪的人,当他笑起来的时候,他是那么的惹人讨厌,却有充斥着奇怪的魅力;而当他摆出严肃的面容时,你又会感到一种压迫感,一种肃穆的有些令人窒息的压抑。原本姜夜莺还想多保持一会儿“冷峻的厌恶”的表情,但却被言先生没什么表情的表情给吓了回去:“……你,你想干嘛?”“首先,我做的事一点也不恶心,我的良心一向很过意得去——如果我有良心的话。”言先生面无表情地陈述着:“其次,我没有想描黑过谁,只是你和其他的人一再地只想看到‘白色’的部分;最后,我从不通过阳寿来买卖金钱,我出售的是愿望:你父亲用命来换金钱,有人想用钱来换命,我只是满足了他们。把金钱带入这场交易的是你们,不是我,从来就不是我。”姜夜莺无法辩驳,完全没有任何的理由辩驳。即使有,她也想不出来。她现在才发现,有时候说话并不需要太滴水不漏才能让人无法回答,只要气势上足够就可以了,而言先生显然就是那种天生就带着巨大气场的人,如果他一直摆出那张严肃的脸孔,或许不需要什么说辞,姜夜莺都会相信他说的话,更何况他的说辞永远那么是那么的偏激,却又有理。
又是一阵的沉默,言先生在前面走着,姜夜莺在后面跟着,当路过服务台时,翘着二郎腿的李医生还说了句风凉话:“哟,小两口吵架啦?”引来了一愤恨一杀气浓烈的两瞥,识相的李医生立刻拿杂志挡住了自己的脸,他可不想当出气筒。
走出了住院楼,到了医院门口,姜夜莺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那我父亲的事就这么解决了?”言先生似乎还是有些胸堵,但倒也回答了问题:“没有那么简单,也需要做一些操作,一些钱会给你的父亲,一些钱也要给你父亲的债主们,还有一些要给那些债主的仇家……总之会有许多的专业操作,很多专业到我都不是很懂。”“不过我猜你也有一群非常专业的‘前客户’是么?”姜夜莺心领神会道:“总之这钱一到你的卡,我父亲的经济危机就算是解决了,那也就剩下……”“就剩下让那帮杀手的主顾彻底‘安静’下来这一件事了。”言先生说着忽然回头看着姜夜莺,“哦当然,我不会忘记还有另外一件事的。”“你……什……”言先生这话锋忽地一转,姜夜莺立刻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别以为我真的会白做这一次工,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开车的时候在注意什么。”言先生指了指不远处的旅店招牌,邪恶地笑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去你之前看到的旅馆,完成该‘做’的事?”言先生还特别在“做”字上加了重音。
“你你……我我……我才没有……”姜夜莺脸憋得通红,话更加说不通顺了。
“我开玩笑的!”言先生露出了胜利的微笑:“我早说过,我是不会违背自己许下的诺言的。事情还没完之前,我还不会碰你,你大可以放心。现在都几点了,难道你准备一天一宿不休息,跟着我去砍人么?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姜大小姐。”言先生说着拍了拍姜夜莺的肩,哈哈大笑着朝旅馆走去。姜夜莺愣在原地好大一会儿,才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然后跟了上去。
道格与活色生香:这家旅店的老板也是言先生的熟人——按言先生的说法,他是觉得在医院的旁边找个住地儿会比较方便,所以他也“善意”地帮助了这里的老板。看来言先生确实是这里的常客,即使是这个时间突然出现,那些旅馆的工作人员似乎也很司空见惯,都和他热情地打着招呼。当然会有人对他身后的姜夜莺都会多看两眼,眼神中还会带着少许惊讶。不过这些整天以待人接物为生的老油条们,才不会多问一句不该问的话,尤其是对一个拥有特殊长期套房的,连老板都怕他三分的主顾。
言先生走进旅馆就搭上电梯,到了3楼几个灵活的拐弯,轻快地打开了312室的门,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就好像这里真是他的家一样。但在推开门之后,言先生的动作却忽然停了下来,还冲着姜夜莺作了一个揖:“你先请。”“我才不要。”姜夜莺干脆地回绝道:“为什么你不能多帮我要一个房间?还有你会这么好心让我先进?里面不是养着一条大狗见人就咬,或者是什么特别会吓唬人的妖魔鬼怪……鬼晓得一个言咒师会在房间里养什么,我才不要先进去呢!”“哦,是嘛。”言先生一脸恶作剧失败的失落表情,自己走了进去:“至于你说为什么不给你另叫一个房间,答案是不需要。你都是要和我同床的人了,为什么还需要两个房间呢?”“呵呵,很好笑……啊,什么东西?”姜夜莺刚要反驳,忽然感觉到自己脚底突然一软,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言先生的房间里会有什么正常的东西?姜夜莺急忙尖叫着躲开。
“另外,你的猜想对了一小半,我是养了一条大狗。”这时候言先生的声音才悠悠地飘了过来。
是有条狗,一条应该是德国牧羊犬的狗。姜夜莺对于狗也有不少的认识,德国牧羊犬应该是结实,敏捷,肌肉发达且充满活力的,但言先生的这只除了相同黑褐的毛色与狼犬般的长相外,几乎没有其他与德国牧羊犬相似的特点——它在地上懒懒团成一团,像猫一样时不时拿前爪给自己头挠挠痒,虽然算不上肌肉松弛,但圆滚滚的样子显然是营业过剩,至于敏捷和充满活力……这大狗刚才被姜夜莺一脚踩住了尾巴,好半天它才抬起耷拉着的眼皮,懒洋洋地瞥了言先生一眼后,它便又闭上眼睛,完全连看都没看一眼姜夜莺。
哇靠,好拽的狗!姜夜莺张大了嘴巴看着言先生,言先生耸了耸肩道:“你不走到它眼前,即使你砍了它的尾巴,恐怕它也懒得回头。”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这主从俩对周围事物的漠视简直到达了一定的境界。姜夜莺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一股气,她居然就蹲坐在了那只狗面前,伸手去摸了摸狗的头……没有反应……
姜夜莺有些生气,便轻轻拍了狗头两下……大狗伸出爪子,吓得姜夜莺往后一缩,结果他只是挠了挠头,然后继续转了个身继续睡……
真和他主子一个鸟样!姜夜莺有些抓狂了,一个脑热,手一握拳照着狗的脑袋就是一拳。
糟糕!我在干什么?它要是咬我怎么办?姜夜莺立刻就后悔了,看到大狗难受地摇了摇头,张开了眼睛,姜夜莺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四处张望起来。
大狗张开了眼睛,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陌生人,他眼睛难得地瞪大了些,还转过头看了看言先生,“汪”地叫了一声。
“她是客户。”言先生头也没回地说道。
不知是不是姜夜莺的错觉,这只狗好像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以一种“你很无聊”的眼神看了姜夜莺一眼,就继续闭上眼休息了。
哇靠,这什么狗啊?不仅听得懂言先生的话,还会点头,而且它还竟然会“不屑的一瞥”这么高深的眼神表达?不止是言先生,自己连连他的狗都斗不过,姜夜莺无力地耷拉下了头。
“别试着和道格斗,它的懒可是我都敌不过的。”言先生说着抛给姜夜莺一条毛巾:“去洗洗吧,社交名媛可不想变成社交‘臭’媛吧?”“就一个管自己的狗叫‘DOG’的人,你也好意思说狗懒……等一下,你是说洗……洗澡?”姜夜莺的脸又一下子红了。
言先生感到莫名其妙:“怎么?我又没说和你一起洗,你的脸红什么?”这个言先生看上去好像能看穿人心,但他根本不了解人家女孩儿的心思,姜夜莺一边泡在浴缸里洗去这疯狂一天的尘土,一边自言自语地抱怨着。他难道不知道,如果一个女孩儿愿意在一个男人住处洗澡,就等于是在暗示这个女孩儿愿意做的更多么?居然还那么冷静地说“你脸红什么”发出这种邀请居然还能面不改色,他要不是***场上纵横的太久,就是根本不解风情。不知为何,姜夜莺心里倒微微倾向于是后者。
姜夜莺知道,自己迟早是要兑现自己当初许下的承诺,与言先生赤裸相见的,而现在言先生这种不温不火,不急不躁的态度,反而让姜夜莺有些坐立不安了。一开始姜夜莺还在猜测说言先生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而到现在她都快怀疑起自己是不是魅力不足了。
和言先生相处的时间越长,姜夜莺越发现这个男人的一切都不像她当初想象的那样。他似乎并不是一个自私自满并孤傲的混蛋,他确实地在帮助着别人,他并没有毁掉任何人的生活,至少不是以姜夜莺当初想象的方式。
所有人都是自愿的,无论是付出金钱的,还是自愿折寿的,言先生并没有逼迫任何人。
之前姜夜莺认为他或许把自己当成了一个高于他人的裁决者,一个赐予者,但事实上他却也在亲力亲为地履行着自己所作的承诺,这其中也不乏危险的情境,一个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人绝不会这么做。
当然了,姜夜莺对于言先生“拥有一套偏激的世界观”的判断还是正确的,他似乎永远不会去相信人性中善的一面,认为所有的善举都只是某方面自私的另外一种表现方式。不过对人的不信任并不一定就是缺点,就姜夜莺的观点看来,上层社会的“贵族”们就没有几个是信任别人的,尽管他们表现的并不如言先生这样赤裸裸。
想着想着,姜夜莺自己都笑了。她知道自己在尽量美化着言先生的形象,毕竟她可不想自己的初夜送给一个混账——即使他真的是,她也不愿意这样去想。而且他或许真的不是……好吧,他喜欢捉弄自己,撒谎欺骗所有人,他确实是个混蛋;但他从不违背自己许下的承诺,不欺骗与自己定下诺言的人,也从不对自己说谎,就这点来说,许许多多的人比他更衬得起“混蛋”这个词。
姜夜莺就这样想着,想着,然后从浴缸中站了起来,擦干了自己。接着,她就这样赤裸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