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很想趁着这难得的甚至是唯一的机会爬上去。为此,她可以不要脸面,不要自尊,什么都不要。
“慢着。喜妹子,你别急着赶我出去,其实,我……我就是为了老夫人来的。老夫人她很关心你,因为再过两天你和少爷就要成亲了。所以,她让我来问问,你们两是不是闹了小别扭?”
小菊鼓起了勇气说道。
她觉得自己的脸皮原来竟然真的很厚,厚到麻麻的,有一种用刀也划不破的感觉。
小镜子依然是用纯良的大眼睛望着她。
“小菊。如果你是为了老夫人来问的,那么我就告诉你,我是被小少爷赶出来了,不过,我什么也没有说。”
“现在可以了吗?我想睡觉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小镜子一边说着,一边拉起了小菊的衣领,将她推出门外之后,砰的一声关上门。
小镜子听着门外的动静,听到门外的人磨蹭了一阵子,终于不情不愿的,慢慢走远了。
小镜子松一口气,快乐的奔回床上睡觉了。
“电风扇!”随着她一声命令,一台崭新的制冷形电风扇出现在她的床边,朝她吹出了又凉快又舒服的冷空气。
……
白色的影子又出现了,就在床边,是一个女人坐着的姿势。
“有一天,我去河边洗衣服,弄丢了我的金娃娃,我哭,我哭,我使劲的哭……第二天,我去河边洗衣服,找到了我的金娃娃,我笑我笑我使劲的笑……第三天,日本鬼子来我家,杀了我的鸡杀了我的鸭,最后还抢走了我的金娃娃……”白影子嘴里又唱出了童谣,童谣的歌词一遍遍的回响在徐亚镜的脑子里。徐亚镜想忘也忘不掉,想忽略又没有办法。这种感觉,就如同你坐在电影院里面看着三电影,突然间却迫看强植入的广告。这广告很恐怖,你很不想看。可是你却没有办法,因为只要你一离开现场,就无法再进入影厅之中了。
至于闭起眼睛,她更是办不到了。因为事实上,眼前所发生的便是一场梦,她便是闭着眼睛在造梦。梦中会做另一个梦,但是闭起的眼睛却不能再闭一次。
徐亚镜发现自己仍是置身于那布满了灰尘的空房间中。
面前的白影依然还是模糊不清,看不到面孔的样子。
“你……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你唱的这首童谣有什么意思?”徐亚镜虽然心里发毛,但是有些事还是要面对的。既然这个梦无法退出,难不成她要一直面对着白影发呆吗?与其如此,还不如聊聊天,看这个白影是何身份。“你会不会是唐泽文的妈妈?”徐亚镜问。因为唐泽文说过,这个北院,是他的爸爸妈妈曾经住过的院子。
第三百二十四章 怨灵缠世
白色的影子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这是第二次见了,徐亚镜心里也就没那么毛了。
“请问,你……”以为她听不到,徐亚镜又再问了一次。
“有一天,我去河边洗衣服,弄丢了我的金娃娃,我哭,我哭,我使劲的哭……”
白影忽然又唱了起来,怪异的音调在房子里飘荡,徐亚镜忍不住又起了一阵鸡皮。
“你能不能别唱了,你坐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冤情,有的话说说啊。就算我帮不上忙,倾吐一下也比被憋着的强吧。”
徐亚镜不禁觉想搓搓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但她现在是在梦中,这个想法只能是想一想。
在这个梦里,她并没有自己的实体。她像一抹看不见自己的游魂,想去哪里就能去到哪里。
身为一抹类似于游魂的存在物,看到另一个也同样类似于游魂类的物体,她不应该害怕的,应该有种“撞上老乡”的感觉吧。可是这抹白影给她的感觉,却一点也不像是她的同类。
“第三天,日本鬼子来我家,杀了我的鸡,杀了我的鸭,还抢走了我的金娃娃。第四天……第四天……第四天……”
徐亚镜本还觉得无趣的想要离开这个房间,这时候,却听到白影嘴里的唱词开始卡词了。
“第四天……第四天……第四天……”
第四天的后面是什么,她居然卡在这里唱不下去了?这首童谣徐亚镜知道,第四天不应该是“红军叔叔来我家,还了我的鸡,还了我的鸭,还给我一朵大红花”之类的吗?虽然这首童谣在各地的版本不一,词句上也有不同的地方,但是各中的意思都是这样的。
这首童谣是为了歌颂当年红军或是解放军的行为而编唱传诵的。
“喂,第四天,是不是红军叔叔来我家,还了我的鸡,还了我的鸭,最后还给我一朵大红花……是不是这样?”徐亚镜见白影一直卡在“第四天”上,卡得辛苦,便想提醒她一句。
哪知她这样一问,白影顿时就止住了。
她不再唱歌,也没有反应。就这样怔怔的杵在床边着,仿佛是真是一个不动的影子一般。
徐亚镜心觉好奇,忍不住拉近点距离去看她。这凑头下去一看……
“啊!”
徐亚镜被吓得身子一弹,差点从梦中醒了过来。
白影表面上看着是没有动,可是凑近过去看的时候,就会看到在白影的头部,在不断的飞快摇动着。
“嗡嗡嗡嗡……”
这是那个头颅在摇头时空气中发出来的声响。
头摇的速度如同是机器在运转,仿佛要将脖子给摇断了一般的飞快。
徐亚镜看着看着,背脊后又升起了毛毛的感觉。
这个头摇的……是给她的回应吗?
……
成礼的日子到了。
花大姐还没有回来。
没有人会阻喜妹子与小少爷的婚礼,这件事如期举行。
在成礼的前一日,小菊奉命过来,给喜妹子带了一套红彤彤的喜服。
“喜妹子,我刚刚过来的时候,遇到了小少爷。”小菊放下喜服之后,走过来替喜妹子梳头。
喜妹子在这段时间里,自己一个人悠然的呆在房间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旁人都在议论喜妹子是不是呆在屋子里自我反省了。
“小少爷问了我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我就说啊,说喜妹子你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惹少爷不高兴了,这段时间一直在房间里反省呢。”小菊一边梳头一边邀功似的道。
梳头这事也是她自动自发做的。小镜子本来不愿意,但是因为喜妹子的头发太长了,要编成长长的辫子,她不习惯做这样的发式,便交给她代劳了。
小镜子不出声,小菊得不到回应之后,又自顾自的接了下去。
“不过啊,小少爷的反应有些奇怪呢。”
“什么反应?”徐亚镜让小镜子代为发问。
小菊顿了一顿,才接着下去说道:“小少爷听到你在房间里反省,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他好像有点担心,皱着好看的眉头,像是想来找你,又不太好意思来的样子。”
小菊努力的回想小少爷脸上的表情之后,推测:“难道小少爷他并没有生你的气?”
小镜子嘴里哼了一声。
小菊听到了声哼,稀奇的道:“喜妹子,难不成,是你在生小少爷的气?”
小菊的眼睛瞪得溜圆了。“你竟然还生小少爷的气?”这可不得了啊,若是让老夫人知道的话,那还得了。
喜妹子不过就是一个冲喜的丫头,现在居然就骑在了小少爷的头上了。将来,等明天成了礼之后,将来岂还了得?
小少爷这般好说话的性子,说不得,将来就是这个小丫头成了唐家的主啊!
小菊握着喜妹子的发尾,一边打着辫子,一边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滋味。
小少爷终于还是来了。在这天小菊走了之后的下午,下人正是在午休的时间里,唐泽文悄悄的来到了西院。
“喜妹子,喜妹子……”
唐泽文的声音隔着墙在外面传了进来,徐亚镜听到了,看了一眼。
这小男孩的脸上充满了忐忑不安,是想来道歉的吗?
小镜子躺在床上,没有睡着,也一副不想理会他的样子。
徐亚镜想了想,认为现在不是跟唐泽文闹的时候,一切还以大局为重,反正这唐泽文也不会是自己真正的另一半。
于是小镜子被徐亚镜从床上催促了起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小镜子开门之后看也不看唐泽文一眼,就嘟着嘴回到床上躺着。
小女盆友闹脾气,小男盆友自然是要哄的。这一段,徐亚镜也就不干涉了。
“喜妹子,你还在生气吗?”唐泽文看到小镜子开了门却不肯看他一眼,便小心翼翼的跟了进来,站在床边问道。
“你来干什么。”小镜子毫不客气的冷哼。头埋在枕头里,硬是不肯抬起脸来看他。
“我来,跟你道歉的。”唐泽文双手摆在身前扭着,深怕得不到原谅。
“道什么歉。你是少爷,我又不是。”小镜子哼哼。
“对不起嘛。我,那天我是……”唐泽文一脸的愧疚与为难,最终还是道出:“其实,我不是在生你的气。只是那天你学唱的那首歌,我听了,很害怕……”
唐泽文的头深深的垂了下去。
“害怕?”小镜子奇怪,徐亚镜的兴趣也来了。“小镜子,快问他有关那首童谣的事。他为什么害怕,他以前在哪里听过。”
唐泽文重重的点了点头。“是的。我很害怕,所以,你不要再唱那首歌了好吗?只要你不唱,我就不会……不会变成那样。”
一听到童谣就变了脾性,显然这是有着很严重痕迹的心理伤害了。
徐亚镜的提问,也就变得小心翼翼了。
在徐亚镜有意关切下,小镜子也顾不上发小脾气的事了。她从床上坐直了,拍拍床边,让唐泽文也过去一起坐下。
两人并排坐在床边,握手聊天。
“那首童谣也没有了不起的,为什么你会害怕呢?”小镜子小小声的问。
唐泽文为了获得原谅,也愿意向心上人表露内心中的任何想法。
“那首歌,其实是我小时候,我的妈妈经常唱给我听的。后来妈妈死了,我就……不敢再听了。”唐泽文垂下了头,把头埋到了胸前。眼泪一颗颗的落在他的腿上。
“听到那首歌,我会想起我的妈妈。”
小男孩的声音也哽咽了。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他会忽然发作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只不过,这是不是再一次证明了,那个白影,真是唐泽文的妈妈?
徐亚镜背后又一阵了的发凉了。
“少爷,我听说,你的爸爸妈妈是一起去世的?”
“嗯。”
既然两个是一起死的,那又为什么,只看到妈妈的白影呢?
“少爷,你妈妈是不是喜欢穿白色的衣服?”
“嗯。妈妈最喜欢的颜色就是白色。白色的花,白色的衣服,还有白色的窗帘。”
现在再让你看到北院里的白色,恐怕你会恐惧了。
徐亚镜想了想,继续问。“你的爸爸妈妈,是怎么去世的?在哪去世的,在北院吗?”
唐泽文想了想摇了摇头。
“我的爸爸是出外工作的时候,发生意外死掉的。妈妈也是,和他在一起。他们不是在北院死的。”
出外干活发生意外?“什么样的意外?”
“坠崖。马车的马发狂了,冲到了山崖下。”
“离这里很远的山吗?”
“嗯。是啊。”
这就奇怪了,死在外地的人,冤魂怎么会化作白影留在北院里呢?还不停的唱着给儿子唱的童谣,作出那恐怖的动作来。
徐亚镜凭自己的直觉知道,这个白影,是一个由怨气汇集而成的怨灵。她停留在这里,必定是有着什么深刻的原因的。或许她是想复仇,或许她是想申冤,又或许她是放心不下自己留在人世间的唯一的儿子。究竟是哪一样呢?徐亚镜目前还不清楚。不过,这个谜题的答案她会慢慢的找出来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 花大姐找回的证据
成礼的日子到了。
花大姐回来了。
小镜子正在穿着喜服,由几个婆子替她梳妆打扮。这些婆子嘴里道着恭喜的话,但是脸上实际并没有多少恭喜的理由。
是人都知道,冲喜新娘只是用来冲喜而已,这个少奶奶今后是没有实权的,哪怕小少爷再喜欢,也没有用,那也要她过了病气之后能活下来,还不被赶出唐家才行。于是,做事的人便只做了个表面,无人真心为新娘子高兴。
当然,小镜子也不会在意这个。她正百无聊赖的任人摆弄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外面有个下人风风火火的带了个消息闯进来。
“花大姐回来了,花大姐回来了,她还带了个人,证明喜妹子是个妖怪!”
……
小镜子穿着大红的喜服,没有盖头,没有音乐伴奏,独自一人,提着裙摆来到了东屋的正堂。
所有唐家的人此时都集中在了东屋外面的空地上。正堂内,也站满了人。
老夫人正坐在其中,唐泽文坐在下首,花大姐几天不见,身子似乎瘦了点,脸上也没有涂粉,头上手上值钱的东西都没了,整个人没了往日的风彩,但是表情却还依然兴奋。
看到小镜子来了,她指着小镜子用变了调的粗哑嗓子道:“老夫人,来了,就是她,她就是个妖怪!”
小镜子看到这一幕,莫名的有些害怕。还好有徐亚镜在身后鼓励她,她才能稳着脚步,一步不错的跨过了门坎,走到了正堂中央。
“老夫人好。”小镜子规规矩矩的跪下来行了一个礼。
“喜妹子!”唐泽文关切又焦急的叫了一声,他望着她的眼光,里面有着深深的担忧。
昨日的谈话中,两人已经化解了矛盾,此时正是“情意浓”的时候,半途里却插出了个花大姐,怎么看怎么像是有人想棒打鸳鸯。不过,老夫人对这一“棒”,却也不太反感。
“泽文。”老夫人为了阻止小孙子的感情表露,严厉的叫了一声。
唐泽文讷讷的住了嘴,不过眼神却还是紧紧的盯着小镜子,生怕她受欺负了。
吉时还没有到。这个时候,应该是喜妹子坐在西院里等待的时候,等到吉时到了,几个婆子给她盖个红盖头,将她牵到正堂来拜天地,然后送到新房中,算是礼成。
这是很简单的过程,重点是要遵守吉时。
可是现在,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