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有些呆滞的贺刚出去，径自将他推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双掌接上自来水泼到贺刚脸上，清凉的水让贺刚清醒过来，“她知道我的名字，冰姐姐，我知道她是谁了！”
“嘘。”乔宇猛地将手指放在嘴边：“回去再说。”
贺刚点头答应，医生马上过来检查，随后听到程雷的哭声，程太太醒了！
而且她当下下床，说要去看孩子，两人站在房门前，程太太一边念叨孩子在哪，一边往他们这里走，近了，看向贺刚的眼神却没有一丝波动，“贺先生，你也来了。”
淡淡的一句话让贺刚的心落到谷底，不过几分钟的空当，她已经不认识自己了！
“程太太，你感觉怎么样？”乔宇问道。
“没事了，身体扎实了，不再像之前轻飘飘地。”程太太说道：“孩子离不了我，我得马上回去，老程，让我出院吧。”
“这才一天的功夫，你好好休息两天再说，我回头把孩子带过来。”程雷说道：“再说，身体要不要紧，现在还不知道。”
程太太点头答应，乔宇说道：“过三天咱们再联系。”
程雷明白，乔宇这是让他看看后续的效果再付余款，一行人告别医院，一出医院的大门，乔宇说道：“叔，你帮我送白颖珊和参娃回去，我和燕哥有事要办。”
燕南一愣，还有什么事？
第488章 红漆，鬼线人
燕南没想到乔宇买了一桶红油漆，让自己把他载到了墓园！
更没有想到，乔宇用红油漆泼在了墓碑的左下方，三个人的名字上，浓稠的油漆滚落，将三个人的名字吞噬，燕南还没回过神来，乔宇扑通一声跪在墓前，重重地叩了一个响头。
“爸，儿子不孝，今天迫不得已往您的墓碑泼油漆，只有一个用意——保护贺叔。”乔宇再次叩了一个响头：“叔为了尊敬您，决定用自己的本名送您一程，虽然是好意，但是不保险，贺叔隐姓埋名这么多年自有他的道理，我现在的预感不好，这个本名的暴露对他可能是种危险。”
燕南恍然，对乔宇更加刮目相看。
乔宇再次重重地叩了一个头：“爸，因为抹去贺叔一个人的名字太刻意，所以，我只有将我们三个人的名字一起抹去，您一定要谅解我。”
三个响头过后，乔宇站起来，燕南说道：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们不自觉地以你为中心了，年纪不大，但心眼很多。“
“燕哥，我有事相求。”
“不用多说，我一定会闭口不提。”燕南拍着乔宇的肩膀：“放心。”
乔宇点头，这才让燕南送自己回去，身后的墓牌上，油漆正滴滴哒哒地往下落，落到地上，积得多了，鲜红的颜色如同血一般，远远地看过去，触目惊心。
乔宇回到家的时候，贺刚正躺在沙发上闭目休息，听到开门声，马上坐起来：“回来了。”
宇坐在贺刚身边：“叔，只是那一瞬间，她好像认出你来了，但是，现在的状态是怎么回事，我感觉不像说谎，她现在还是不记得你。”
“是啊，这样也好。”贺刚说道：“她现在嫁了个好人家，衣食无忧，有夫有子，抛离过去的事情过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叔，你知道她是什么人了？”乔宇问道。
“邻居家的姐姐，比我大六岁。”贺刚说道：“我以为她也……死了，但她重新出现，冰姐姐三个字讲出来，我就知道了，二十年前，我十六，她二十二，唉，找到另一个同族是好事，但是……”
贺刚扶着头：“我累了，乔宇，店里你帮我照看一下。”
此时已经入夜，跌宕起伏的一天要过去了，乔宇去店里帮忙，刚一进店，就瞅到墙角一只老鬼正贪婪地凑到酒瓶子边上，狠狠地吸着鼻子，然后满意地抽了抽身子，见到乔宇，哧溜一下钻进了墙缝里！
乔宇大大咧咧地走过去，飞起一脚踹到墙上，鞋底的缅茄一亮，里头的老鬼怪叫一声，探出大半个身子：“饶命啊。”
“别在我店里捣乱。”乔宇低头一看，咦，这不是之前古董店的老鬼之一吗？
“怎么是你？”乔宇一说话，四周的食客看过来，嘀咕起来，乔宇丢过去一个眼神，示意出去说话。
伙计看着乔宇走出去，身下的影子有些奇怪，好像比一般人的宽大，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出去找个无人的地方，乔宇劈头问道：“你不是去阴间了吗？怎么出来了？”
“我……”老鬼一时心虚。
“阴间又派你出来执行什么任务？”乔宇没好气地问道。
这只老鬼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教乔宇做秋千的那一只，秋千是乔宇和白颖珊第一次亲吻的地方，对乔宇的意义非凡，看在这个份上，乔宇现在已经很有耐心。
“我现在算是半个鬼差。”老鬼说道：“鬼线人。”
线人原本是警方获取情报的来源之一。做线人的有两种人，一种是警局内部专业卧底人员，也被警察方叫做红色线人，另一种人是无业社会闲散人员，或者是被招募的罪犯，戴罪立功，他们被警方叫做黑色线人，黑色线人与警方一般是买卖关系，为了达到各自的目的而合作。
所谓的鬼线人，自然是阴间用普通的鬼魂放在阳间替自己收集消息的线“鬼”。
“收集的信息包括什么？”乔宇问道。
“并不针对乔家和白家。”鬼线人匆忙说道：“我在白家古董店这么多年，颖珊就和我们的亲人没两样，我们绝不会对她不利。”
“少废话，说点正题。”乔宇说道：“搜集什么？”
“唉，无非是搜集逗留在阳间的孤魂野鬼有没有特殊的。”鬼线人说道：“一旦遇上身有特殊情况的鬼魂，我必须第一时间向阴间统领汇报。”
乔宇心里一动，虽然经历了地生胎的的事情，但是阴阳书的本体还没有显山露水，阴间大概很失望吧，这才出动自己的办法——鬼线人。
“像你这样的鬼线人还有多少？”乔宇问道。
“我不知道，我们彼此不知道对方的身份。”鬼线人朝左右看看：“你可替我保守秘密，别让其他鬼知道了。”
“有胆子做线人，还怕被群殴？”乔宇哈哈大笑：“放心吧，看在你帮我做秋千的份上，你在阳间若是有事，随时来找我。”
“乔宇，真的感谢你。”鬼线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就是心疼疑珊，阴阳书的秘密一天不揭示，她就有危险，我只要想到她会永远活在这种莫知的恐惧里，可能哪天就会……乔宇，拜托你了，一定要救救她。”
乔宇灵机一动，附身上前，在鬼线人耳边耳语几句，鬼线人心领神会，重重地点头：‘要得，要得。“
有其它阴气靠近，乔宇挥挥手：“快走吧，别让其他鬼看到你和我在一起。”
老鬼倏地一下消失了，街道口上，两只鬼一前一后经过，一个胸口被碾碎了，心脏有半截露出来，另一只是只黄页鬼，八成是跳楼死的，身上血肉模糊，五官已经错位，头骨裂了，血染了一身，十分凄惨，他们似乎找不到离开的路。
乔宇思忖了一下，掏出礞石粉，飞速地走到两只鬼的前方，细密的礞石粉从手掌落下去，礞石粉为鬼道，两只鬼下意识地跟着乔宇走，直到来到一个十字路口……
第489章 吸魂，十六岁的梦
乔宇好心送两鬼一程，眼看就要到十字路口，两只鬼突然呼喝一声，倏地飞到半空中，如同两条光束划破天际，转瞬间不见踪影！
两只鬼魂莫名其妙地被吸走，只余身后这条细长的礞石粉道，一阵风刮过来，礞石粉飘得到处都是，乔宇的气不打一处来：“我勒个去，想当好人真难，头一回不收钱办好事，居然还——办砸了！”
第一次免费还是留给童磊吧，乔宇暗想，但是两只鬼被吸走得太快，不像自然因素，他皱了皱眉头，转身回店。
店里的客人依然爆满，前来吃夜宵的络绎不绝，入秋以后，一锅热乎乎的牛杂更勾人食欲，还能让身子暖乎乎地，乔宇端盘子招待客人，忙到一身大汗，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最后一锅牛杂舀尽了……
贺刚依然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身上啥也没盖，乔宇拿来毯子给他盖上的时候，他突然身子抽动了一下，嘴里喃喃念道：“火，好大的火！”
“叔，你做梦了。”乔宇轻声说道，此时，贺刚揪住了乔宇的领口子，声音带着哭腔：“快跑啊，快跑，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
乔宇的鼻子一酸，贺叔的亲人是被火烧死的，自己幸存下来，遇上程太太后，贺刚的心事被彻底勾起来！
贺刚突然睁开眼睛，然后爬起来，“我怎么睡着了？”
“叔，进房间睡吧。”乔宇说道。
“唉……”贺刚没来由得长叹一口气：“乔宇，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预感很不好，最近可能有事发生。”
“因为程太太？”乔宇问道。
“不完全是。”贺刚紧张地说道：“镜子收好了吗？”
“放心吧，我连你都不会告诉。”乔宇送贺刚进去睡觉，自己洗了头坐在电脑前，正准备开机呢，官晶晶的电话来了：“喂，警官姐姐有何贵干，累得半死，想睡觉啊。”
乔宇哪里还有开机的心情，马上躺到床上，一动不动。
官晶晶说道：“就在刚才，陈大柱死了。”
“什么情况？”乔宇一骨碌地坐起来，擦，他本来打算陈大柱被收押后，说不定机缘巧合能和黄轩一间监室，到时候让黄轩打听一下那具白骨的来历，现在倒好，人直接没了！
“他独自留在审讯室，等我们的人进去的时候，身子贴在墙上，已经断气。”官晶晶说道：“我们查看监控，他突然被吊了起来，有东西勒住了他的脖子，然后从椅子上往墙角拖，活活被勒断气的，但是……”
“脖子上没有勒痕。”乔宇说道。
官晶晶倒抽了一口气：“你怎么知道？”
“典型的反噬。”乔宇说道：“他用鬼降害人，目前来看只做了两个，一个是蛇降，一个是狗降，蛇降用在程太太身上，狗降用在抢劫上，蛇魂被我处理了，但是狗的魂还没有，他用狗的魂办事，是需要供奉的，但他一进局子，根本无法准时供奉。”
“所以，狗魂反过来要了他的命？”
“没错，魂的反噬，对不遵守契约主人的惩罚。”乔宇感慨道：“这下好，他再也不用还钱了。”
官晶晶哭笑不得：“什么时候了还提钱，现在那只狗魂还在，岂不是很危险？”
乔宇一怔，说道：“那怎么办，我又不知道狗的生辰八字，怎么找到它？”
“算了，不和你说了，”官晶晶赌气地说道：“我继续收拾残局，你好好休息，明天要是有空过来看一看，那块有十二生肖的木板，还有那具白骨，搁在警局感觉不吉利，你帮我们处理一下，有点小小的报酬。”
官晶晶格外加重“小小的”三个字，乔宇一瞪眼：“有五百不？”
“这个还是有的，总之，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过来。”官晶晶生怕他反悔，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
“真是的，小气的公务人员。”乔宇对着手机嘀咕了一句，这下好，时间不早，懒得开机，乔宇直接睡觉，睡觉前灵机一动，本来想去白颖珊梦里参观一番的，结果拐进了贺刚的梦里。
贺刚的梦是火红的颜色，犹如黄昏时的红霞坠落下来，然后弥漫了整片天空，连同大地也被投上火热的红，所有树木都像被火烤灸着，叶片干脆，时不时地传来啪啪的声音。
贺刚在梦里穿着白衬衫，黑色宽松的裤子，裤子边角已经磨破，裤腿被划得稀烂，他的脸上和胳膊上都是灼黑后的痕迹，白色的衬衫沾满了黑灰，鞋子只剩一只，袜子被烧得不成形。
他，只有十六岁。
脸还很稚嫩，清亮的眸子无助地看着四周，在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废墟，废墟中央还冒着腾腾的浓烟，暗火隐现，红通通地，里面或许有尸体，但是黑漆漆一片，根本辨不出来。
“人呢，人都去哪了？”贺刚大叫一声：“啊！”
天旋地转，乔宇醒了，头顶黑漆漆地，并非自己退出梦境，而是因为贺叔的梦境结束了，他恐怕是自己惊醒的，乔宇拉了拉被子，直到拉到下巴上才停下，梦里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只是比实际场景夸大了一些，比如那些漫天的红霞，到处罩着红光的树和草地。
废墟是真的，落魄的贺叔是真的，十六岁是真的，痛苦也是真的。
唉，乔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再度沉沉睡去。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窗帘被拉开，太阳没照到屁股上，但也晒到小半个床，贺刚双手插在腰上：“手机响了三回，你也不起来。”
“闹钟不是被我按掉了嘛。”乔宇打着呵欠说道，总是睡不够。
“官警官来电话了，问你今天哪个点有空，过去一趟。”贺刚说道：“来了三次电话，一定很着急。”
“五百块的活，我可着急不起来。”乔宇懒洋洋地说道：“我还困着呢。”
桌上的手机又一次响起来，伴随着震动的声音——嗡，嗡，嗡……
第490章 困魂，解围
贺刚把手机扔进乔宇怀里：“快接！”
接下接听键，官晶晶的声音已经变形：“乔宇，你快点来！出大事了，加钱，加钱还不行嘛！”
嗯？乔宇一愣，这怎么就要加钱了？砰砰砰，电话里传来猛烈撞击的声音，乔宇这下子清醒了，一骨碌地跳下床：“我马上来，但是，加多少？”
官晶晶哪里还顾得上说价钱，手机急促地断掉了，乔宇知道，事情大条了，肯定大条了！
他飞速地下楼，打车冲向警局，此时正近中午，可是警局里异常安静，门口的警卫都不在，乔宇径自冲进去，二楼的窗户打开了，官晶晶探出大半个身子：“上来，小心点。”
小心点？
顾不得想太多了，乔宇走进一楼办公室，乖乖，现场一片狼籍，文件散得到处都是，白花花的a4纸像白花花的雪片，但它们不会融化，原本整齐的办公桌现在被撞得七零八落，椅子倒在地上，有两把椅子已经摔得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