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诧异的回过身,看见面容枯槁的我,骂了句“神经病!”
一甩手跑远了。
雨,大滴地砸头发上,渗进衣服,打入我的心房。我失魂落魄站在雨中泣,泪水因咸,不融雨水不护花。
突然,有人在身后拍我肩膀,我饶是身心一颤,回身又是一声:“白——”
“雪”字犹咬嘴边,两次的惊喜全化成绝望——餐饮店的服务员打着伞,脸带假笑在眼前,他只管揪了我胳膊,以防人逃脱,“先生,你跑什么呀,这账都没结昵!”
原来连单都忘了买?
我颤抖掏出湿淋淋的钱夹拿钱,动作好粗笨,一脱手,竟将所有的钱和卡抖落出来。偏生那雨水流动速度奇快,带着钱夹迅速漂去,钱夹上小华的那张照片依然笑脸盈盈,我栗然一惊,冲上去要捡它,哪知一跤跌进雨水里。
“哈哈!”
身后的服务员对我的丑态,大笑出声。
我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整个钱夹连同袁小华的照片,如同离开我的白雪,顺着水义无反顾地流入下水道。
“不要!”
小华留给我唯一一张照片,竟在这场大雨中,如此被水带走。
举家空空荡荡,没有人,白雪再也没回来。孤立在阴渗渗的客厅,我自呆很久,绝对接受不了又回到当初——孤家寡人。
呵出一口气,那个变成“孤家寡人”的家伙拖着疼痛的脚,倚了沙发,“他”竟艰难地将鞋与袜子脱下。因淋过雨,只见其整个脚趾甲红肿发脓,相当凄惨,并且移动之下,烂趾再度出血。“他”只感觉,整个脚踝以下部位似被人剁去,疼得连出声都不能够。——以上,都是自作自受的结果,此人并不值得被同情。
第148章 两个女人
我自笑得凄苦,突然屋内亮光一闪,只听外头雷声隆隆——这雨,下得更是大了。
“风雨无常,落得人心,心也慌。”
在窗沿,我凝视乌云密雨的天空:能把雨水下得这等残暴,今年还是第一次啊。老天——是在哭吧?
白雪,你此今身在何处?
只愿司萍说得对才好,她在上海谁也不认识,生完气也就回家了。“她定要回来的!”
思念及此我身心一震,骗过了自己,更非保证她归家能找到人——我决意不再出门。
等在家里的日子,是空虚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跨,有时深夜人睡了,我都不锁外门,但听得楼道楼下有人声,我心切切冲出门观望,只是每次都让人倍加难过。
日升日落,昼夜交替不停,我的心低到尘埃里去——已有五天了,无关她的任何消息,手机也再没打通过。我挂念起白雪的安危,不论在哪她都人生地不熟,万一在哪条巷子给碰上个痞子流氓,那岂不是——
“龙亥儿?”
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名儿,白雪应该不会去找他吧?可从催眠她的话语来看,龙亥儿比那所谓痞子流氓更加不可信,去找他岂不是羊入虎口,他们以前到底是怎么样的关系?
我越想越怕,“不,不能再这样守株待兔了!她轻易介入我的生活,我可不接受她的离开!我要出去,出去找她!继续这样空虚荒诞的等待,人早晚要精神崩溃的。”
——我承认,她是个小妖精,我的魂魄完全被她勾走了!
称心的脚趾那断甲伤口已渐愈合,我小心的穿好鞋子,只带上钱包与手机,随即匆匆的离开了家。
一座城市,是一个江湖。
身在其中,方知欲从这冷漠的世界找到一个江湖中人,绝不逊于大海捞针。之前,我与白雪二人能够发生一次交集,本已是几亿分之一的概率,我天真烂漫,期许能再与她不期而遇,所以一味穿街走巷,四处游散,南北东西啊南北东西。
第149章 两个女人
在这种懒散下我很快身心疲惫,唇燥舌焦得厉害。停步凝神一看,原来我竟到了黄浦江边,那海风好大,飕飕吹在脸上,带着潮湿。
落日余晖,断肠人江边,数归鸦。这景,我看得痴了。
“这么傻愣愣的出来,却要去哪里寻她?”
闭了眼,我拼命回想与白雪曾经到过的地方。
“大谷?”
我突然想起上次催眠的事情,对啊——为什么不去信零诊所找大谷!他不管在什么方面都能略知一二,许能解我于困惑中,甚至帮我找到白雪也是未定的。
我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立刻冲到路边,扬手拦了辆车,便飞快赶往天镇路。
路上,胸口突然一阵奇怪骚动,仿佛预感此行于我不会有任何好处。直至剩下的半颗夕阳也全部掉入海平面,我带着这种惶惶不安的状态到了信零大厦楼底。此次,再也无心留意任何物事,坐上电梯,直上21楼。
意外的是,前台MM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人,这次是一个浓妆艳抹的水粉女子,姿色可算是上等。我刚风尘仆仆的跻身进去,她从办公桌里跃出,扬手拦住我:“等等,先生,找哪位?”
语气还不怎么好。
我瞥了她一眼,却闻到一股很刺鼻的腥味,略迟疑了一下,才郁闷的答道:“我姓叶,找大谷的!”
“大姑?”
前台MM似刚上任,想了一下,蓦地才反应过来,“噢——你是找我们林总对吧?”
“是啊是啊!”
我点头不止,“他在没有?”
这个前台MM比上次来催眠时见到的那个更有心机,见我直称上司名讳,知道我们关系不寻常,立刻连称呼都变了:“您来的真不巧,林总一小时前出去了。”
“出去了?”
有没有搞错,关键时刻的事情,“他去哪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巴黎,说是下午那里有一场关于催眠与心理治疗的研讨会要出席,现在的话——”
前台MM抬起手,露出手腕上那个耀眼十足的钻石手表,“现在应该差不多上飞机了!”
第150章 两个女人
“这样啊。”
来的还真是不巧,我暗暗把牙咬得吱吱有声。
“有很重要的事情吗?要不,您给他CALL个电话,飞机晚点也是很有可能的!”
是哦,我抱着万一的心态赶紧掏出手机打过去。可是世事不能总如希望的那样发展,那边电话关机着——看来大谷已上了去往巴黎的飞机。
“怎么样?”
“他关机着,可能真的在飞机上了。”
我突然心里阵阵失落,不知该如何是好,偏偏这个时候大谷不在——我要是能够早来半个小时也是好的。
“要不您先里面坐一会儿吧,林总吩咐了,要有朋友来,一定要招呼周到。”
前台MM突然表现不错,一个劲把人往里拉。大谷自己喜欢这种“盛情款待”我却有点不习惯,进了娱乐场所似的,这跟上次的“五星级酒店待遇”总是有些差别的。
因没地方去,我想着进去坐一会儿也无妨,当做落脚吧。
前台MM帮我冲了一杯速溶咖啡。想来大谷不在公司,左右也无事,便堆笑坐在我旁边,问东扯西,问及我的家世、工作、以及跟大谷的关系。我轻描淡写回答:“我姓叶,我与大谷只是普通高中同学,我的家境很贫困,我的工作一直待业。”
原来这位女子势力得很——脸色一拉,对我失去了兴致,只差没赶我出门。最后留着实在无趣,交待几句别碰坏了贵重的东西,就自去了。
我也不放在心上,正好想着独自一人静一静,这个办公室很安逸,正好为我所用。
心,当静不能静。
才多久以前,我还与白雪来到这里,她握着我的手时微微颤抖……此刻回想起来,我的伤感无药可治。
我终于坐立不安,起来走动,倚窗边看了一会儿楼下的风景,又沿办公室走了几圈,再瞅几眼毛主席的书法《满江红》最后摸了摸两边的绿色植物。这身子,总算感觉觉到疲累——连续好几天都失眠,今天又不断奔波,我自问我是个人,而不是机器。
不消一会儿,人,竟尔坐在旋转椅上昏睡过去。
第151章 两个女人
这样,时间倒过得快了。醒来时,已是晚上六点,外面霓虹闪烁。
昼夜温差好大,我灰溜溜打哆嗦起来,从饮水机上倒了一杯热水,叽里咕噜喝下。身子才微暖,可胸口的心跳越来越快——真邪门,自从试符咒的那个晚上开始,但逢离子时愈近,心就倍加紧张。
“大谷不在,我留这里可谓是无为之至。”
我叹了一口气,起身打算离开,突然,我的余光扫到了桌上一本黑色的笔记本。这是什么东西?
奇怪,刚怎么会没注意到。我放下水杯,信手取过,翻开,只见上面字迹刚劲狂放——是大谷平时的一些工作心得和信零运作流程。厚厚的笔记,我一页一页的翻,有点似在见证大谷这几年来的成长历程。
平常人无需嫉妒的,一个人有多成功,背后的他,必为此付出相应多的辛酸。无怪大谷今天能大获成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他在信零花费的心血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得多。不只我为他感到骄傲,就连当年把这种“心理学研究”看做“不入流”勾当的林父,终于承认儿子的能耐——大谷绝对是一个能令他自傲的儿子。
正慨叹时,突然我的手停了下来——二十七日!
“咦,这不是我们来催眠的那天吗?”
我兴致大增,带着好奇,一眼看下来,那清秀的本子上果然写着有关于我的文字——
一早,叶带着一个女人来找我。我对她进行了催眠治疗,整个过程下来还算顺利,有几点收获:
1。女方得了“强迫性失忆症”这个病症先前遇见过几个病例,治疗方法不一,治愈更需要药物与病人的配合,治疗需使用的药物有……(紧接着,笔记本的文字下方出现了一堆药物名称,包括用量、服用方式,以及接受治疗时需注意的事项。我懵懵懂懂,看不明白,只能跳过去,接着看第二点——)
2。我并未要求叶对她进行药物治疗,因为一点——高山边。整个治疗,有预感告诉我:要她病除,除非解开那个高山边之谜——这是她的病根所在。我特意上网,查询高山边,可惜,这或许只是一个小村落,网上并无此地相关的资料。
第152章 两个女人
3。山经云不惊。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4。这个女子,在接受治疗的过程中,自身散发一种非常强的反抗力。并且在催眠中,这种排斥感越来越强,念力不够,导致最后我流得一身是汗。很奇怪,这样的病人以前从未见过,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病例。——这个女子身上有问题。但愿,这只是我的一厢猜测。但愿叶一切都会好。
把27号的日志看完,我整个人也就懵了:这个女子身上有问题!——大谷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有问题?有问题?”
带着戚戚然的心,我继续往下翻,果不其然,再次看到后面更让我震惊的事情。只见大谷次月的九号,工作日志竟然是这样写的——
今日,所里来了两位马来西亚的心理学教授。直到中午,上海信零心理学会的全部会员全部到齐。自从叶子带了那个女人过来,她的病一直困扰着我,所以在会上我舍去叶与白雪的个人资料,只谈了几点近来遇到的疑问。可惜众多专家在场,竟无人能有效治疗这种病例。
看来等过几日,我要亲身去往一趟巴黎,去拜访我的导师文长牙教授,他或许能够帮我找到解决的办法。
散会后,我与两位教授去往马来西亚,由于之前已来往多次,还以为又会是一次很无趣的旅行。可却让我很意外的是:竟然能在马来西亚的街头见到道士——这种装束理当只在中国大陆才有的啊,并且现今更少见了——只见他身穿道黄色道士服,手拿牌杖,摇头晃脑而去。
这篇更触动我的心,我甚至希望在后面的日志里大谷还能提到那个道士,我只想确认那个道士是不是我所遇见的兆仙人——为什么大谷在马来西亚也会遇到他?
很可惜的是,后面的日志大谷再也没有提到过那个道士——也许这只是个巧合吧。我信手接着翻,直到整本日志的最后一页,写的时间还是前天——
我发现了!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是有关于白雪!有关于山经云不惊的!
中午,我去往叶的家,在他家楼底下遇上了白雪,事不凑巧,她跟我说叶因有事离开了上海。为什么他的手机一直打不通,联系不上?
不行,没时间等了,我现在必须尽快前往巴黎,跟文长牙师傅确认这件事。——白雪有没有可能不是人?
第153章 两个女人
三行的字,似三条霹雳,响彻寰宇。我颤手拿着本子,眼睁睁的盯着日志上最后一句歪歪斜斜的字:白雪有没有可能不是人!
“大谷前天来找过我我怎么会不知道?白雪在楼底下遇上了他……也就说其实白雪至少前天还在家的左近出现过?可她为什么要跟大谷说我不在上海了?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脑子快炸开似的,乱成一团。
突然桌子“砰!”
的一声,差点把我吓死,前台MM不知何时出现,只手拍在办公桌上:“你怎么能够随意翻动林总的东西!”
说着一把将我手中的笔记本夺了去,“我要下班了,先生,请你下次再来吧!”
这个女人喊醒了我,我霍的起身,不带一声道别,直冲出信零诊所。
可恨,电梯这时却逗留在一楼,并且一直不动弹。我心急如焚,在电梯口来回踱步,最后吐了一句脏话:“草!”
捏起拳头,砸向电梯的上下按钮。楼道有响应灯,夺然被“吓”亮。灯下,所有事情扑面而来,我吸了吸鼻子——又是那刺鼻的腥味!
心中一揣,我疑鬼地回头,瞥了一眼信零诊所的大门。
“嘀噔——”
电梯这时到了。我咽了口水,赶紧大跨步进去,按下一楼的按钮。
电梯不断地下降,中间再也没有停过。看来已是下班很久了,各个公司的人都已散去。我心里反而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滴噔——”
到一楼。
门刚拉开,我马上一怔: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奇美的女人!用奇美来形容她——因为对方长得绝美,披肩发,眉目修长,香唇欲滴,身着一件紧身超短裙,黑色丝袜在漫漫长夜更是一个诱惑。奇,则是因为她带有混血儿才有的那种特征,比如那微挺的鼻梁。
即便是愣,她早心领神会,对我勾魂的一个对眼。我忙收回眼神,在电梯门口欲绕过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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