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被关上,车子抖了一下,开动了。
我的心此刻可以用心惊肉跳来形容,比起儿时坐云霄飞车还要紧张得多。我睁大眼睛扫了一眼整个车子,除去司机,五路公车上只有我们两个乘客。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司机应该是个男人,头发有点发白,一手带着白色的手套,坐在驾驶席上安安静静的开着车。
车子时不时的又颠簸一下。
以前听过不少关于公车的怪谈,现在突然所有的这些故事再次在脑海里浮现。我一直告诉自己,这辆车将会把我们安全的送到一个叫高山边的地方。
车子一直在雾里开,也不懂司机是怎么看清的道路。雾气如此大,就连窗户玻璃都氤氲着一层湿气,他却开得稳稳当当。我扭头看窗外,道路两旁此刻能看得见三三两两的房屋,不过不像是能住人。马上,周遭的一切由芦苇变成稻田,接着又变成小街,最后又回到芦苇……
这一路,谁也没有心思说话。
不一时,车子又停下来。是的,它停下来了——前前后后走了也就半个多小时。
门“哐当”一声打开,司机转过头来:“两位,终点站高山边到了!”
我心一震,原来司机长的那张脸有这么的恐怖,简直不是活人该有的脸皮,已经发白像是要腐烂。我吓得站都要站不起来了。
我扶住靠椅,勉强扶着白雪从车上跳下来。一只手抓着腿不住打颤,可真是被那张鬼脸吓得差点尿失禁。
车子在原地打转掉头,离我们远去。
我们的心,好久未能平复。
第269章 高山边村落——这里,已是百鬼路的尽头了。我挥衣转身,但见那密密麻麻的雾气一直未有散开的迹象,大气团团中,我分明可以看得见就在远处出现一个小小的村落。目测一下,我们此刻离它只有近一里的距离,直觉告诉我——那可能就是高山边了。
我观察细微,又细眼瞧周围,跟我意料的一样,此处并没有什么高山绝顶,而连绵起伏的山脉不知延伸至何处。真是一个典型的破落小村庄,视线里我望不到任何较为宏伟或者海拔比较高一些的建筑,小楼都没有一座的说。
踩在稻田之间,更加确定这只是一个依山傍水的乡下。往时我入乡不止一次,一直觉得乡下人际简单,事无纷争,可仅有这一次不敢再说一句这样的话。——这个村子,真的有冰真表哥和老虎口中所说的可怕吗?真的有吗?
十分钟后,我们正式步入了高山边村庄。
读者朋友们,我喜欢幻想,可也没有过来假设过来造访这么偏僻的地方——一个不欢迎外人来叨唠的隐逸村。所以你们一定想不到,此刻我身临奇境时心情有多紧张。这是一个南方味十足的村落,视线里尽是石头建筑的平房,黑瓦也有,间带草屋,牛吃野草羊自随,家禽鸡鸭四处漫飞。时不时有几个农民伯伯或中年妇女扛着锄头,从我们身边走过去,他们准备下田。道路两旁没有摆什么摊子,只有一群孩子在游戏……这样的世界,它却有令我热血沸腾的东西,也许,我只是需要时间去发现。
此刻,我能够告诉你的只有我的地理位置——我现在身在福建省N市溪美镇高山边。
突然,我很清楚的看到村子的后山上,长着林林总总的树木,层层叠叠的绿。是杨梅,果然跟唐伯说的半点不差,这个地方竟然有如此多的杨梅果树。
“白雪,你看,又是杨梅!”
我兴奋的指着远处给白雪看,回身却看到白雪一脸僵硬,她看上去似乎哪里都不自在,我刚想问,马上发现了这个不自在的原因——所有的路人走过来看见白雪,都会像见了鬼、躲瘟疫一样跳开好远,专门绕我们而行。
第270章 一女心惊
“他们怎么啦?”
我摸不着头脑,以为我们的装扮什么有问题,看了看半天愈加纳闷。
一直如此,走在村落里,别人见了,先是看上一眼,最后唯恐躲闪不及的避开我们。我哪里忍受得了这样的“侮辱”正欲抓个人偶来问,突然我在我们身后跳出一个老女人,发出一个绝对低沉的声音,“娃儿,你可终于回来了。”
这声音可凄凉得恐怖,我跟白雪背后冷冷的,几乎同时转过身,就看见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女人我们面前笑。她一头的白发,牙齿掉光,咩着嘴唇,干瘪的脸皮皱巴皱巴起来似烂肉,这个老女人的出现继五路车司机在后,几乎没把我们吓死。
“啊。”
白雪大叫一声,吓得躲到我身后去。
眼前的人原来不只一个,而是俩——除了那老女人,她身后还躲着一个年纪与我相仿的男孩,蓬头垢面的他似乎很害羞,将半边脸藏在老太婆身后去。我越看他他就躲得越深,最后我总算颤颤兢兢的问她:“婆婆,你们是——”
而这老女人身着一件旧式对襟棉袄,花色短脚裤,因生气,左手杵着拐杖晃悠不已。“小雪,你怎么出门才一会儿就把我这老太婆给忘了,我是你的汪婆婆啊!”
“汪婆婆?”
自语起这个称谓已然陌生,白雪的记忆像七巧板,我回眸看她——很不幸,看来这个记忆属于缺失的那块。我怕那老女人讨了没趣而尴尬,忙抢过话头,“婆婆,实在抱歉,白雪她脑袋因受了伤至今有些事情已经——”
“受伤了,可可可严重吗?”
婆婆早凑上前,佝偻的身躯,干巴巴的手几乎要拽到白雪的手腕,“哎哟,我可怜的娃儿瘦了不少!哎,平安归来就好,平安归来就好!”
说着又回首呼唤刚才那个害羞的男孩:“墩子,你不是天天缠着我要小雪回来吗,盼星儿盼月儿给盼回来怎么又傻愣在那里哩!”
那个叫墩子的一听面前的女孩是白雪,突然睁眼瞅她,马上两眼放出光芒,一瘸一拐的扑上前来要拉白雪。他杵在原地,没有说话,只是“哇哇哦哦”的叫起来表达他的兴奋。我看清他的脸,乡下人中难得一下的白净脸蛋,轮廓正好,可惜——又瘸又哑。
第271章 一女心惊
白雪被拉得莫名其妙,看着他看看我,终于将手抽开去。墩子见白雪不认识自己,刚才的兴奋处一扫而光。
汪婆婆见此,指着墩子在旁提醒,“这墩子可从小和你耍大,怎么也不认识了?”
那墩子似受了委屈,满眼泪光,突然甩头跑掉。我看见他一瘸一拐的样子渐渐远去,心里萌生一阵难过。少年情窦初开时,易伤心,易烦躁。我回头对白雪苦笑一下。
婆婆见我二人如此,方注意到我的存在。“你又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
“婆婆,我叫叶子,我来自上海。”
没想到这句话像是一句咒语,汪婆婆突然脸色大变,见了鬼魅一般,颤颤巍巍对我吼道。“难怪我刚才一直见你面生,原来你不是这里人!——年轻人,你可轻易不要让其他村民看见你!”
我不知道她在怕什么,问:“为什么我不能让别人看见?”
“高山边几百年来都与世隔绝,从不欢迎外人进村——特别是男人。”
原来进来的路上不断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跟白雪,他们在看白雪的同时其实更多是在看我,我现在没被揪出去赶出村子已经不错了。这个像谜一样的村庄像极了当年闭关锁国的清朝一样,不知在隐藏多少秘密。
白雪央求道:“婆婆,他是跟我一起来的也不行吗?”
“这个——哎,不是老太婆我无礼,是村有村规,外人实在不容入内。”
“我保证他不会给你们村子惹事的。”
再三请求。
“那你得跟婆婆保证,时刻看好他,高山边不容外人随意走踏穿行。”
只要能够留住我,白雪立刻答应:“一定一定。”
“那你们在此地等我一等,我回屋一趟。”
汪婆婆吩咐了一句,便拄着拐杖,步履维艰地走到路口对面的一间小屋。进去时,又回过头来奇怪的看了我跟白雪一眼。不久再以同样的姿态走出来,只不过手里多了一串钥匙。
我起初没细看所以没发现,等婆婆走得再近,这才清清楚楚地注意到她拿的是一串钥匙——这钥匙年代可要有点久远了。我只有在博物馆,一些清朝古装戏,再或者早期的民国戏里才看得到这种钥匙。长度比现在的钥匙长出许多,只有在尾巴部分突出两个尖角,像是鎏过金却已黯然失色。
第272章 一女心惊
她什么都没有说,带着铃铛响的钥匙走在我们的前面。
终于,我们仨来到一个小巷口,那巷子不好走,路边全是杂草。左右都是石头砌起的平房,屋檐因为南方多雨的天气,挂满青苔,我抬起头,看见视野中绿绿青青。南方的天,亚健康的蓝。
正不知道汪婆婆带我们何处去,突然脚步停下——到了一间老房子前。
跟村子大部分的房屋一样,这是一栋非常普遍的南方民房,全部都是用白色而不规则的石头砌起来的平房,跟北方很多全部都是红砖头砌成的瓦房类似。建筑物的正中间是一扇木门,不大,左右两扇都贴着门神。我习惯性抬头看,大门之上又是那四个字:南阳傳芳。
汪婆婆举起那一串钥匙,挑出其中的一根,插进那把暗黄色的古锁。锁固定的地方并不高,不过她因年纪一老身子变得萎缩,够到有点困难。我见她开得不利索,上前去帮她,就在开门同时,我立刻闻到一股呛人的气息——长时间无人居住没有人的气息。
“婆婆,这里是哪儿?”
白雪在门外张望,对这栋朴实而荒落的屋子,没有一丝印象。
婆婆携了她手进门,说:“小雪,看来你真的记不清许多事情了,这是你自己的家呀!”
“我(她)的家?”
白雪跟我同时喊出一句。
我又回身去看,黝黑的大堂,神几神像,灯光灰暗,蜘蛛网交错,房间紧闭,十分诡异。这竟然是白雪在高山边的家。
老人站的累了,径直拄着拐杖走到厅前一把官帽椅上坐下,举目环视这栋房子,对白雪继续用她一贯慢的语速说:“你和你爸爸走后我就一直留个心帮你们看着这房子,墩子常常会来帮你们打扫打扫,他可一直念着你回来哩。生死自尔皆明了,总要死在高山边啊——我知道这里的人就算死在外面,魂魄终归还是要回家的。”
“呃——”
我们相顾无言,对答不上。
老太婆眯着眼睛,突然钉在我身上。我有点后背发凉。突然她又想起:“对了,有个事情得可要你说,就在上上个月的某个大雨之夜,你家遭贼了。”
————互动————
留言栏里大部分是不满意速度,我尽快尽快尽快!请放心。
第273章 一女心惊
“遭贼?”
“嗯,具体是那一天我老了也都记不得了,我就记得那晚雨下得非常的大。我在屋里歇了,很奇怪,凌晨三四点却醒来。我穿上衣服起身给炉子起火,却突然看到远远的你家有黑影飘过,我就着窗口瞧过去,那身影像是一个女子——一个披肩发的女子!我还以为是自己老花。可没想到第二天我上你家来一看,糟糕,屋内被人翻得乱七八糟。特别是橱柜,只要是能放东西的地方就有被翻动,我想这下坏了,招小偷了!也不知道丢东西没丢,我和墩子一件一件的给你家收拾好,想着等你回来再查究。这不,又请工匠帮你家门换了个锁,还好再没被人偷过,差幸今天你可回来了。”
汪婆婆说着有些情绪。
她最后说:“回来就好,不要再走了,这儿始终是你的家。外面的世界太过复杂,人都很奇怪。”
说到这句,她有意无意的看我一眼。“我可怜的娃儿,在外头一定受苦不少,你都瘦了。”
“婆婆,家里这段时间可有劳你照看了。”
语气中亲近了不少,白雪的感动喜形于色。
我却心不在焉的想着刚才汪婆婆所说的事件,大雨倾盆之夜?最近下过大雨的除了玉杉死的那几天还有吗,那么披肩发女子又是谁呢?
汪婆婆捧着白雪的脸,摇了摇头,一再感叹:“好好在家看看,给,这是家里房间的钥匙。我这就回去了,有事没事都来望望我和墩子。”
我们答应着接过那串黄彤彤的钥匙串,汪婆婆自去了。她佝偻的背影消失在我的眼帘里——有一种莫须有的心理悄然袭上心头。
世间应无鬼,何处惹惊慌?
这里是白雪的家——高山边村落。
时已傍晚,光线有点萧瑟了,农村的天暗得快。我把身上的行李放下,循着房子走了几圈,墙壁的角落有一条绳子垂下,上方连着一个开关,开关线一直延续到一个灯泡。我试着去拉它,灯亮了——果然是电灯泡的开关。
第274章 一女心惊
是低功率的灯泡,饶是如此,屋子还是多多少少增添了点光线。
这栋石房总共包含有六个房间:四间并排一起,余下两间孤立地设在对面——这样,六个房间形成一个倒过来的“凸”字。
孤立的两间门敞开着,一间里头堆着林林总总的杂物,看来是个杂物间。另一间有着蹲便和喷头,是浴室。而对面连着的四间却都关着。不知是不是南方这边的习俗,门上都形形色色的挂着门帘,站在外头不能直接看到里面。我们所处的位置应该算是客厅,或者说是大堂。大堂正中摆着一张翘头长案,再中央有一个神龛,一尊观音像摆在那案上,灰尘满满。东西两边分别一字排开两张官帽椅。
而整个大堂的正上方挂着一幅牌匾,大气的写着:“八闽一村”
“咦——怎么会是八闽一村?”
我突然想到史书上零乱的有记载相关一些名称,比如这个“八闽王国”但我所知道的“八闽王国”相传是说在唐朝末年,奸臣当道天下大乱的那时期,其中光州固始王潮、王审知兄弟率众起义举兵南下,中州地区有一些叶姓的兵卒随后亦跟随此二王一并南下。就这样,在福建附近一带转战8年,王氏兄弟在福建建立了“八闽王国”叶氏有存活的将士也在福建各地定居开族。
那么,这个“八闽一村”是不是也是他们所开之族的其中一脉?对了,叶氏将士?如果这样推算的话,难道这个村子的主姓是与我一样,都是姓叶?真是这样的话,我要找的那本《山经云不惊》就是在这个“叶家村”吗?
“叶子,你在想什么?”
白雪的话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我回过神来,看着头上的匾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