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重如千斤,于是令听的人心里头也仿佛压了千斤般的重,因而,在听到他将后来那句话说出时,不知怎的有眼泪突然间从我眼眶里跌了出来。
他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宝珠……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没办法回答他。
因为突然间哭得很厉害。仿佛自己曾对他做过一件极糟糕,极糟糕的事,糟糕得让我自己都不知不觉地忘记了。却又把那糟糕透顶的情绪却想了起来,于是哭到越发不可收拾。
然后不知不觉地把手伸向了他,抱住了他。这感觉好熟悉,这样抱着他身体的感觉好熟悉……似乎他肩膀,他背,他胸膛,他身体的每一根线条……对我来说都是无比熟悉的,在这样轻轻一个碰触后,我一下子同他紧紧地贴到了一起,又被他两条坚实有力的手臂紧紧地缠到了一起。
“宝珠……”他再度叫我名字,低低的,嘴唇从我发丝压入我脖颈,又从脖颈移向衬衣的领口。
随后自领口处那些纽扣便如弹珠般争先恐后地跌落,因此而松开了我身上最后一件衣服,它摇摇欲坠,在他紧贴着我的那副胸膛前褶皱,碾转,分裂,最后他望着我,手轻轻一扯,便将它从我身上撕了开来。
那瞬我似乎清醒了下,想将他推开,可我的力量哪里可以同一只神兽所抗衡。
他几乎没有用什么力气便将我压到了身后的墙壁上。“跟我离开这里好么。”然后他望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这样问我。
我摇头。
“跟我离开这里好么。”他手一用力再问。
我再摇头。
眼泪不停地从眼眶里落下来,可我还是摇头。
他嘴唇因此而抿紧,然后狠狠地压着我,狠狠地低头吻我。
吻我的嘴,我的脖子,我的身体。似乎他对我的身体每一个部分也是如此熟悉,正如我熟悉他肌理的每一道线条。
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种种惶惑,化成一种身体渴求般的索取,在他双唇再一次朝我嘴上压来时,我不由反将他吻紧了,那样一种熟悉到快要让我发疯的感觉,我只能籍着这样一种身体的本能反应去探知,去搜寻,去不断又不断地重复着感受……
直到他目光一凝骤地从我身上抽离开来,我面前突兀一道身影闪过,带着股淡淡熟悉的香水味,以无比迅速而犀利的一拳朝他脸上猛挥了过去!
铘并未因此而避开,只是静静受了这一拳,随后朝着挡在我面前这道身影笑。
然后那平静的目光里渐渐凝起一道尖锐的光芒,那一瞬,我突然真正地清醒了过来,也猛地意识到这两人即将要做什么。
便用力一转身阻在了他们面前,试图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将他俩隔离开来。
却随即被狐狸一把扯住推到了一边。
“狐狸……”我不敢看他此时望向我的目光,却仍能感觉到那双碧绿的眸子在我赤口裸的身体上所凝聚出的温度。
想对他说些什么,还未开口,他脱**上的外套猛地扔到我身上。
随后朝我冷冷丢下两个字:
“下去。”
我便逃也似的逃了下去。
直至奔进我房间,将自己牢牢地锁在里面。
身上的外套残留着狐狸的气味,淡淡的香,淡淡的他所特有的味道。
我用力抱着它,全身抖个不停。
房间外静得可怕,我心里那汹涌而来的恐惧却更加可怕。
恐惧什么?
我不知道。
也许是狐狸在最后那瞬望向我的眼神。
它令我怕到了极点,怕到即使渐渐意识到在自己房间最西边那个幽暗的角落里,有张仿佛猫头鹰般的脸在盯着我看时,我竟然也没有一丝恐惧的感觉,只呆愣愣反朝它看着,然后,在过了很久很久之后,突然间哇的下放声哭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我快要疯魔了……
全文免费阅读 155小棺材十九
姥姥说;当我身体极度衰弱的时候,我很容易会看到一些东西;那些东西都是在我身体很好的时候所接近不了的;它们长得像鸟,实质上是魄;失了魂却又没来得及进入黄泉;所以各处飘零着;遇到衰弱的人气便会趁虚过来依附。
在见到那只像猫头鹰般的东西后;我连续发了三天高烧。
烧得昏昏沉沉,仿佛身体在有意识地让我规避着一些我试图逃避的东西。于是如我期望般;那三天里我如一只缩在龟甲里的软体动物,被同整个世界所隔离开来。只是有时;仿佛看到有人在我身边坐着;有时候又好像看到有谁靠在门口处望着我,更多的时候,我一直迷迷蒙蒙地睡着,全身骨头好像要散了架般的酸疼,偶尔感到谁用勺子撬开我嘴朝里灌汤或者药,但我喉咙疼得实在吃不下一点东西。
第三天夜里,睡得迷迷糊糊时,似乎见杰杰蹦到枕头边看我。
毛茸茸的头凑在我额头上,热乎乎的气喷在我皮肤上。然后它自言自语般轻轻咕哝了句:“四十度啊喵,再下去要烧成白痴了喵……”
然后一只手把它提了开去。
这令我抗议了一下,因为杰杰靠近我时那细软的毛令我疼痛的额头略微有些舒服。
但抗议声几乎比蚊子还弱,所以我听见杰杰落地后嘀咕了两声,随后啪啪地跑开了。屋里只留一个人影在我边上站着,在我难受得一边哼哼一边钻进被窝深处时,他在边上轻轻踱了两步,随后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那一瞬背上很冷,但随即又暖和起来,因为贴近我的那个身体毛茸茸又暖烘烘,好似放大了的杰杰。
可是我感到身上更疼了,似乎每一根骨头都在啪啦啪啦地裂开,再深深刺进我的五脏和血肉里。
躺在我身后的是狐狸。
这三天里,我以为他是不会再来理会我的了,因为那天晚上他在铘的房间里看着我,眼神就好象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愤怒,他一拳挥向铘的时候就仿佛是要将他从这世上彻底抹去。
这不好。
会让我错觉他在因铘同我的纠缠而介意。
我总是会这样想入非非,稍微得到一点迹象便往更深的方向扩展,之后,除了失望,仍是失望。
狐狸在意我么?
不知道。即便在铘提出要带我走,而因此被他威胁时,我仍感觉不出来。
或者,不敢感觉出来。
“他说你受了寒气,在他房间。”此时虽化作了狐狸的原形,但话音并未如他身体和绒毛那样柔软,同他均匀在我身后的呼吸一样淡淡的,他对我道。“他叫你走时你为什么不走。”随后他问我。
我没有回答。头疼得厉害,心里也疼得厉害。所以什么也不想说,不想回答。
便听见他又道:“你会杀了你自己的。”
“那我活该总行了吧。”我终于忍不住道。但这样细微的声音也不知他听见了没有,他在我身后沉默着,均匀地呼吸,均匀的心跳。
这令我眼圈再次烫了起来,我咬着嘴唇试图阻止眼泪就此滚落,却无法阻止肩膀因此而发出的颤抖。
继而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偏此刻,听见他轻轻说了句:“后来我想想,也许你跟他在一起的确会更好些。你觉得呢。”
“为什么。”我闷声问。
“毕竟你曾经跟他已经生活惯了的。”
“所以?”
“所以,”他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然后道:“他可给你你想要的。”
“所以?”
“所以你不会在三十岁时还嫁不出去的,小白。”
“是么。”这句话令我绝望地吸气,却令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只觉一阵哽咽几乎要从喉咙里冲出,不知怎的突又变成一声冷笑,我用尽力气以他所能听见的音量冷冷道:“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决定跟谁在一起呢,狐狸。”
他似乎怔了怔,随后笑笑:“也对,我确实没资格。”
之后,好一阵他都没再吭声。只均匀呼吸的,因而令得周遭如此寂静,静到我想将不断变得更加急促的喘气声藏住,却总也做不到。
便只能放弃,用力呼吸着,用力掉着眼泪,用力地全身疼痛着。
直至听见他突兀自我身后又轻轻开口道:“那野山地,是他神主大人一心所喜爱吃的东西。”
我垂下头,将耳朵用力埋进枕头里。
“但它在这世上是长不出来的。”却又被他这淡淡一句话引去了注意。
“那样一种小小的植物,柔弱而甜蜜,却生长在离这尘世十八道地门之外,连神仙也敬而远之的极寒之地。”
“那是什么地方……”我下意识脱口问了句。
听他在我身后轻笑,我咬着嘴唇沉默下来。
“原本他不会搞得那么落魄,”而他并未回答我的问题,只慢慢又接着说道:“你也见到他被弄成了什么样不是么,小白。你遇到他至今,可曾有见过他这样糟糕的一副样子。”
我不语。
他再次笑了笑:“但他偏偏去为你把那东西采了来,只为看你一口一口吃着它们时的样子。”
眼眶里的泪再次涌了出来,我用力将它们擦掉:“是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说到这里狐狸的话音突地一顿,随后,便听他以一种更淡,更淡,淡得几乎叫我全身再次不由自主颤抖起来的话音,轻轻道:
“我想要你知道,他便是那个可为你神挡杀神,佛阻弑佛的人。”
我听见自己喉咙里终于冲出一声呜咽。
已是不怕让他听见,因为他听见亦是枉然。
“那你呢,狐狸,那你呢?”然后我听见自己用着连自己都已辨认不出的声音一叠声地问他。手用力抓着被子,被子被我的泪浸得一片潮湿。
“我么?”他微微沉默了一阵,然后笑吟吟道:“我只会在你店里做些点心呐,小白。”
“做点心么?”我用支离破碎的声音问。
“嗯。”
“只会做点心的蠢狐狸。”
“只会吃点心的笨小白。”
“你真是蠢死了狐狸。”最后这句话用完了我所有的力量,我用力咬紧了被子才令自己没有哭出声。
他却似并未感觉到我的任何异样。
只那样静静地躺着,以一个兽类标准的姿势,用他细软的绒毛贴着我的身体,让我听着他平静到令我绝望的呼吸和心跳。
“你出去好么……狐狸……”最终在长长的静默过后,我以几乎乞求的音调对他道。
他因此而将身体朝外侧了侧。
就在我以为他真的便要离去的时候,他忽地身体一转又朝我靠了过来,直接地贴在了我的身上。
我由此一阵发抖。
因为他用的是他人形的身体。
“算了,”然后听见他道,依旧笑吟吟的,修长的手指掠过我的头发,掠在我潮湿的脸上:“想到你跟着他迟早饿死的命,不如还是继续给你当牛作马吧。”
“你滚。”我哭了出来,放声的。
如果此刻不是背对着他,我想也许自己会用力地去掐死他吧,而旋即背后的温度又更贴近了过来,他闷闷地在我身后笑着,即便我哭得这样糟糕,仍能笑得如此轻佻,怕也真只有这狐狸精才可做得到。
“滚了还有谁肯给你打工呢,铁母鸡,你是那么的小器。”
“你快滚……”
“那,我滚了。”
说着,感觉到他真的再次朝外翻了出去,我几乎是立即的僵硬了全身。
想开口留住他,却又怎样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下意识猛地坐了起来,被子因而从身上滑脱,却转瞬被一双手臂替代了它将我身体轻轻圈住。
“舍不得要我滚了?”身后又响起那狐狸笑吟吟的话音。
我用力摇了下头:“我只是看你到底滚了没有。”
“那你可以回头过来看了。”
我再摇头。
我该怎么回头?
回头让他看着我两只哭得睁都已经睁不开的眼睛继续调笑么?
所以咬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便见他重新将被子裹到我身上,随后拨弄起一束头发,自言自语般说了句:“长了呢,都能绾起来了。这么些年,几乎都快忘了你绾着头发究竟是副什么模样了。”
“……你说的是宝珠还是铘的神主。”我脱口问道。
这话令他手指微微一滞。
继而收紧了,扯得我头皮一阵疼痛,我不得不朝后靠了过去,靠在他肩膀上,被他坚实的手臂如枷锁般固定在那里。“啧,是宝珠,还是铘的神主。”随后他将我的话慢慢重复了一遍,垂下头,长而冰冷的发丝垂落在我脸侧。“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我闻着他发间那栀子花般的气味喃喃道,“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究竟叫狐狸还是碧落。”
“为什么。”
“因为总有一些人仿佛认识了你一辈子一样的叫你碧落。”
“呵……”
“所以你究竟是谁呢,狐狸,还是碧落?”
他没有回答。
插在我发间的手指冷了下来,身上的温度也是。
冷冷地贴在我背上,冷得令我情不自禁地又抖了起来。
他见状手指用了用力,似乎想以此阻止我这样继续的颤抖,却叫我抖得越发厉害起来,于是猛一用力将我身体整个儿转了过来,径直对着他的方向,迫使我看向了他那双碧绿的眼睛。
眼睛在夜色里闪着微微的光亮,如他脸上的笑容一样,无比的媚人,却无比的叫人看不真切。
“唉,狐狸,你好陌生啊……”我不由再次喃喃道。
他头一低一下子将嘴压在了我发抖的唇上。
他好冷的嘴唇。
压得我嘴唇生疼。
随后他将我紧抿着的唇瓣冷冷地分了开来,那一瞬我感到有一股极寒的东西自我体内深处直冲了上来,冲至喉咙,再经由喉咙冲出我的嘴。
然后被狐狸吸了去。
那瞬他眼里的光更亮了,灼灼的,逼得我几乎整不开眼。
随后我身体上折磨了我整整三天的疼痛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一股柔软的暖意,自他嘴中传递入我的喉咙和身体。那如此惬意的暖,如他慢慢游移在我身上的手指,我突然意识到此刻他身上什么也没有穿,赤条条的,如一幅最原始而美丽的画一般在夜色柔软模糊的光线里坐在我面前。
随后我感觉他舌头碾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