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枕摇头:“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他不怕死,他只是不想现在死罢了,事业未成,哪敢言死?
杨无邪皱眉,不想说话。
苏梦枕认真的看信,喃喃道:“是件难事啊……无邪,叫二弟和三弟过来。”
“是,楼主。”杨无邪走出去了。
苏梦枕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他和藏剑山庄叶芳云并没有什么交情,是他父亲认识叶芳云,他的朋友是顾惜朝……不过,能让叶芳云欠个人情也不错。参加名剑大会的高手已经回来了,他告诉苏梦枕,藏剑山庄的剑非常厉害。可惜他不用剑,不过下次可以让二弟和三弟去试试。
“大哥。”白愁飞和王小石一前一后走进来,一个声音跳脱一个清冷。
苏梦枕抬眼笑:“二弟三弟,坐。”
白愁飞背着手站在那儿,王小石倒是不见外,嘻嘻笑着坐下了。
“大哥,有什么事要我们做吗?”王小石刚刚加入楼子,正想做出点事情给大家看。
苏梦枕点头:“我们楼子有个敌人是蔡京,你们应该知道。”
王小石点头:“蔡京是个坏蛋。”老百姓恨死了这个家伙,可他就是不死——不是没有人刺杀过,问题是蔡京手下高手太多了。
白愁飞挑眉:“总不会叫我们刺杀。”
苏梦枕道:“蔡京手底下有很多人才,有些是为了权势财富,可也有一些是迫不得已。我有个朋友,他想知道一些事情。我希望你们两个可以去调查一下。”
白愁飞稍稍低头,淡淡道:“大哥请吩咐。”
苏梦枕合上信,淡淡道:“你们知道藏剑山庄吧?”
王小石道:“知道啊,藏剑顾惜朝还给我发了名剑大会的帖子呢,不过我有剑,所以没有过去。”事实上当时王小石认识了白愁飞,他不想和白愁飞分别,所以就没有去。而白愁飞,他名字换的太多了,叶芳云还不知道他的名气。
苏梦枕点头:“叶大侠找到了他的亲人,他想知道亲人和蔡京有没有关系。”苏梦枕捡着简单的能告诉两人的事情说了一下。叶慎言么,他还记得那个少年,冷静甚至冷漠,作为奸细似乎有点不称职。不过对叶芳云,似乎正合适。
白愁飞嗤笑:“就是怀疑亲人罢了。”
王小石搔搔头:“放心吧,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苏梦枕解释:“藏剑山庄叶芳云武功绝顶,藏剑山庄的实力也很强,楼里需要朋友。”叶芳云曾说过,藏剑山庄专职铸剑,但是其他武器也是可以做的。毕竟,铸造这一门技术一通百通么。当然,叶芳云不铸刀,这是自大唐就有的规矩。
白愁飞和王小石艺高人胆大,不过两人的行事风格完全不一样。对于调查这样的事情,王小石干脆放弃了想办法,一切交给白愁飞。
白愁飞道:“我们要跑一趟,去看看叶家的人是不是真的死光了。”
王小石搔搔头:“不就在京都附近么?找四大名捕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毕竟是灭门案,再怎么说神侯府都该有备案。
白愁飞瞟了王小石一眼,眼神轻蔑:“你以为神侯府真的那么公正公平吗?他们不过是皇帝的走狗罢了。”
王小石摇头:“不对,四大名捕不是那样的人,不然大哥也不会和他们合作。”
白愁飞哼了一声:“互相利用罢了,不然你等着,只要大哥出事,神侯府第一时间就会拿楼子开刀。”皇帝对这些江湖势力不爽很久了,早晚会动手。
王小石还是不信,白愁飞不理他了:“总之我要去叶家看看,你爱去不去。”
王小石连忙安抚:“我去我去,我总是相信二哥的。”
杭州藏剑山庄。
不知道为什么,山庄隔壁的藏经书院要关门了,叶芳云立刻拿着银票将书院买了下来。毕竟,藏经书院才是藏剑山庄在大唐时候真正的地址,叶芳云想要很久了,现在终于实现了。
书院的院长是个慈祥的老人,他拉着叶芳云不放手,一定要叶芳云答应教书……叶芳云苦笑,他是一庄之主,武功还差不多,但文化什么的,真的很一般。
院长不信,他说:“你写诗写的那么好,怎么可能没有文化?你不能嫌麻烦,只要你答应,书院价格可以更低。”
叶芳云无奈,他怎么说?在大唐的时候,十个人中有五六个会吟诗作对……那是大唐的习惯。藏剑弟子号称君子之风,哪能吟诗作对都不会?但是,他真的对于大宋的很多文化都不清楚,比如他就不知道词该怎么写。
“藏剑山庄是打铁铸剑的……顶多教弟子武功,文化只是顺便,不至于让弟子出门因为不学无术被嘲笑……真要我教,绝对出不了状元。”叶芳云不想误人子弟。
院长叹气:“那怎么办?”
叶芳云侧头:“很麻烦吗?不应该吧?杭州书院很多,没有这里还有别的。”
院长苦笑:“你不懂,藏经书院价格很低,很多穷苦孩子都来这里,一旦我们关门了,他们就没有地方去了。”
叶芳云若有所思,片刻,他道:“我答应了,不过学生人数一定会减少,先生们可以留下。”叶芳云决定只收真正的穷苦学生,其他的就去别的书院。
院长眼睛一亮,笑呵呵道:“叶庄主,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叶芳云当仁不让,受了这一句称赞。他确实是好人……叶芳云决定保留书院,一个是藏剑弟子也需要教学,另一个,就是为即将到来的灾难培养人才……啧啧,他好像越来越忧国忧民了,大概是遗传了大庄主师父?
☆、 第31章 奸细
“好,慎言,你学的很好。”叶芳云满意极了,叶慎言是有天分的,藏剑武学又有基础,学起来事半功倍。
在院子里练武的叶慎言收好重剑,露出一个笑容,雀跃的朝叶芳云走来:“师父,我进步真的大吗?”
叶芳云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是啊,不过该去读书了。”
叶慎言笑眯眯的朝书院去了,作为继承人,他要学的还有很多,比藏剑弟子多得多。本来没有这么多要求的,不过作为庄主,怎么能比弟子还差?叶慎言自己也不同意,所以他必须学,多学。
叶芳云扫了空荡荡的山庄一眼,耸耸肩。这会儿弟子们不是偷懒,而是去书院读书了,叶芳云一直希望藏剑弟子可以文武双全。
回到房间后,下人送来了苏梦枕的信。大概是要他帮忙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叶芳云怀着忐忑的心打开……看完后,他叹了口气。
“把慎言叫回来。”叶芳云吩咐。
“是,庄主。”下人很快跑到藏经书院,不,现在应该是藏剑山庄的书院。
叶芳云扶额叹息,慎言还真的是蔡京的探子,简直叫人悲伤。不过好在慎言本人并不是坏人,他当探子也是逼不得已——蔡京利用慎言的家人逼他。所以说,慎言所说的,灭门之祸,其实是假的,没有灭门,满门被抓倒是真的。蔡京也真够可以的,居然有耐心等。
叶慎言匆匆回家,只以为师父有什么大事找自己,但见师父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顿时就心里一个咯噔。
“师父?”叶慎言迟疑的唤了声。
叶芳云叹息:“慎言,你的事情师父知道了。”
叶慎言脸色一变,迟疑道:“师父在说什么?”
叶芳云摇头:“没必要骗我了,蔡京让你做什么事?”
蔡京……师父果然知道了,叶慎言面如死灰。
“慎言,如果你还把师父当做师父,就告诉我。”叶芳云决定给他一个机会,毕竟他真的是叶家的人,叶家的人,即使真的背叛了他,也……没有关系,但是藏剑山庄不能给。叶芳云可以死,藏剑山庄威名不能坠。
慎言低头,许久,缓缓开口:“蔡京抓了我的家人,逼我来这边,他让我在适当的时候毒杀师父,夺取藏剑山庄。”适当的时候就是他武功学成之后,但是蔡京给的时间只有三年,所以他才疯狂的练武。
叶芳云明了,因为藏剑山庄收的弟子一般都是孩子,而孩子比较容易让人放下心防……所以,慎言是最好的选择。蔡京虽然不知道叶芳云对叶家的执念,可他这步棋是走对了。
“慎言,你怎么想?”叶芳云轻声问。
叶慎言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庄主,对不起,你杀了我吧。”
叶芳云淡淡道:“你叫我杀一个孩子?”
叶慎言低头:“只要家人还在蔡京手上,我一定会动手。”
叶芳云摇头:“慎言,作为一庄之主,被人威胁是不行的。你应该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而不是听他的命令。”
慎言苦笑:“蔡京是相爷,手下那么多人,我一个孩子能怎么办?”
叶芳云起身,低头,深深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为此欠了苏梦枕一个大大的人情。
慎言抬头:“庄主会为了我和蔡京作对?”
“为什么不会?慎言,你太看轻自己了。”他在这陌生的世间,其实一切于他来说都没什么,而叶家,是他唯一的慰藉。
叶慎言迟疑的问:“为什么?就算庄主的师父是叶家的,藏剑山庄是庄主自己建立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庄主的努力,你甘心就这样送给我?”
叶芳云有些失望,慎言真的被教坏了,满脑子都是争权夺利。“慎言,叶家对我来说不一样……但是,如果你是这样的,藏剑山庄不能让你继承。我可以不在意你算计我,因为你是叶家人,但是我不能让藏剑山庄变成……变成令人厌恶的模样。你知道吗?在大唐,藏剑山庄是名门正派,藏剑弟子出门都非常自豪,因为别人看到我们都会笑,会敬佩……后来,藏剑山庄和各大门派对抗安禄山那贼子,虽然因此败落,却没有后悔……慎言,你告诉我,现在你要让藏剑山庄依附于蔡京那坏蛋?”
慎言哭了,哽咽道:“我才不在乎什么正义什么国家,我只在乎我的亲人。”只要亲人能回来,哪怕丧尽天良。
叶芳云皱眉,叹气:“好,慎言,既然事情都清楚了,我们就来讨论一下怎么把人救出来吧。然后……藏剑山庄不能让你继承。”叶芳云很艰难才下定了这个决心——他一直希望藏剑山庄可以由真正的叶家人继承,可在上一个世界他就没有找到叶家人,这个世界找到了,却无法放心把山庄交给他。
慎言立刻道:“我不在意,顾师兄很好。”
叶芳云叹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起吧,我们讨论一下。”
慎言道:“蔡京说了,只有我控制了藏剑才能放出我的家人。”
叶芳云冷笑:“你在做梦。”要控制就一直控制,叶慎言这样的棋子当然要好好利用。
慎言点头:“我知道,但是我不得不听他的。”
叶芳云摸下巴:“恩,推到蔡京……应该可以了。”他一直在搜集蔡京的证据,事实上这很简单,只不过很多东西皇帝不在意——除非蔡京想造反。叶芳云不管他想不想造反,反正制造一个证据不难,在这件事情上,他和苏梦枕是一样的。
连云寨。
顾惜朝到了这边也有一段时间了,没有遇到辽人的侵袭。顾惜朝也没有闲着,在敌人没来之前,他压着连云弟子开始训练作战。一开始当然有人反对,他们是土匪,跟着戚少商打辽人已经是极限了,哪里受得了顾惜朝的训练?但是戚少商全力支持顾惜朝,敬慕戚少商的弟子们只好听话。自然,也有那不听话的带着一些钱财下山了。
连云寨是土匪窝,顾惜朝是藏剑弟子,他讨厌这样。所以,顾惜朝上山以后,藏剑开始供应连云的粮草,顾惜朝为了减免藏剑的花费,还让连云寨种田……连云寨在顾惜朝的控制下,朝正派转化。
“惜朝,你好厉害。”戚少商佩服的五体投地。顾惜朝的军事能力比他好得多,经过顾惜朝的训练,连云弟子的战斗力要上了一个台阶。
顾惜朝在翻看师父写的信,压根没有理睬他。
——慎言是奸细吗?师父一定很伤心。蔡京……看来要上京一趟了。
“惜朝,怎么不理我?”戚少商巴过去。
顾惜朝合上信,一把推开戚少商:“我要上京一趟,你好好看着连云寨,一定要让他们继续训练。”平常多训练,战争时才能保命,可惜这群土匪得过且过,就是不懂他的苦心。顾惜朝又不是那种喜欢解释的人,他通常都是直接镇压,因此在连云寨,顾惜朝的威名比戚少商都要大。
戚少商皱眉:“惜朝,为什么要去东京?我们一起?”
顾惜朝道:“这是师父的任务,跟你没关系。”
“我们一起去。”
“你得看着连云寨,守着这边。”顾惜朝强硬的说。
戚少商耸耸肩,无奈的放弃了同行的要求。
☆、 第32章 上京
叶慎言按照计划好的,努力习武学文,对着蔡京,就说要多学点本领才能让叶芳云老老实实将藏剑山庄交给自己,至于下毒什么的,慎言说就算毒死了叶芳云自己也无法控制山庄,还是自然过渡后再下毒比较好……好在蔡京也不着急,只是告诉叶慎言:如果做不好这件事,叶家人都会死。
以前慎言会着急,会痛苦,但叶芳云知道后,他反而不担心了。毕竟,他只是一个孩子,有大人在后面支撑,他放心多了。
叶芳云一直留在山庄,一边教导孩子们习武,一边铸造一些稍微差一点的剑卖出去赚钱。叶芳云就是觉得,藏剑弟子出门的时候连钱都不够花,那是很丢人的。
现在慎言和叶芳云的关系很别扭——不,是单方面的别扭。叶芳云对慎言还是一样好,但慎言面对叶芳云,却拘谨了很多,简直有点诚惶诚恐的意味。藏剑弟子也发现了,师父似乎对慎言没有那种关切了,果然师父也知道最好的是大师兄么。
时间又过去了三个月,慎言的武功越来越好,人越来越沉默。叶芳云站在走廊看着他勤奋练武,有些无奈。
“庄主……哥哥怎么了?”妹子悄悄走过来,小心翼翼的问。妹子没有学习藏剑武学,倒不是她不想学,而是她的身体不适合学。不过自从叶芳云查到慎言的身份之后,妹子的身份也清楚了,她不是叶家的人,她只是蔡京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