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三个人兵器已失、锐气已折、杀气已灭,人已僵住。
“啪、啪、啪。”
白愁飞在鼓掌。掌声三响,他的人已忽然从原地滑开三尺。
因为就在这一刹那间,忽然有一把雪亮的剑自地下穿出。
白愁飞若不动,这把剑此刻就已经从他的股间刺入,穿透他的肾和肝脏。
这一着才是真正的杀手,本来已经算准了一击必中,必死无救。
关二大喝:“好,这一剑二十万!”
喝声中,他那蜡黄枯瘦的大手已经抓入地下,把一个人活生生的提了出来。
火光闪动,就在这一瞬间,这个病骨支离一吹就散的大汉,竟像是忽然变成了一个来自太古穷荒的凶神恶鬼。
代号:人蛇。
姓名:不详。
擅长:掩护、穿地、易容、缩骨、脱身、治毒、暗器、暗杀。
身价:黄金二十万两。
记录:行刺三十一次,成功二十七次,无功而退四次。
失手:无。
“这样的记录,赌局里一定也有一份。”
“好像有。”
“近三年来,听说他已经被列为十大杀手之一。”
“好像是的。”白愁飞说。
“那么你为什么不问清楚是淮派他来杀你的?为什么要放他走?”
白愁飞笑了笑:“我纵横江湖二十年,杀人无数,别人要来杀我,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又何必太计较呢?”
“好,凭你这句话,当浮三大白。”
“我不跟你喝酒:”
“为什么?”
“你吃得太多,影响我的酒兴。”白愁飞道:“你好像永远都吃不饱,你是不是有病?”
关二大笑。
而后笑声忽然停顿。他看着白愁飞开口:“这次虽然有人让我帮你出手,可我从头到尾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才能让这么多人追杀你?”关二认真的看着白愁飞。
白愁飞苦笑。摇头。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自己做了什么事,值得这么多人动身来杀我。”白愁飞笑:“这些天里,已经有不下二十波的人找上门来。”
他的笑淡漠而又冷酷。
“可我听说,这二十波人,没有一个死在你刀下,难道你已忘了怎么杀人?”
“杀人是件简单的事情,可杀该杀想杀的人,却是件奢侈的事情。这些人杀不杀都无所谓。”
白愁飞慢慢的说完,看着天空不再开口。
天上的云,在被风吹着不停飘动……
第三百六十九章 剑在手
“你知道最近会有多少人来找你吗?”关二笑,眼中却有冷意:“据我所知,这些天里,最少有二十个可以称得上一流好手的人来找你。”
白愁飞没有接话。
“这些人当然你不会放在心上,可他们在,你绝对没什么好好吃饭的时间。他们甚至自己都知道自己不过是炮灰,可惜实在没办法,请他们来的人给他们的价格是他们无法拒绝的。”关二笑着继续说着:“白愁飞身上,一道伤口三万两黄金,要害处一道伤口五万两黄金。杀了白愁飞,可以得到一百万两黄金。”
白愁飞已经笑不出来了。
“我值这么多钱?”白愁飞看着关二张大了嘴:“我怎么可能直这么多钱?”
“你别问我,你要问你自己!”
白愁飞没有回答,而是依旧看着天空,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他并不害怕。
“你若吃好了,那就走吧。”他看着关二依旧在嘴里嚼着什么一样好奇的问着:“你在吃什么?”
“羊日夜嚼草,狼日夜嚎叫,所以狼脸子也和羊脸子一样,经久耐咬,都是下酒的好东西;狼眼子也和羊眼子一样,别有异味。”关二笑笑:“这两种东西许多人不知道,但实际上狼和羊身上最好吃的东西。”
白愁飞听着,听着他说完,然后看着他认真开口:“吃也吃好了,你就走吧。”
关二瞪眼!
“我既然吃了你的狼,自然帮你杀人!”
“你帮不了我。”
白愁飞也不再笑。
“我能走到现在,甚至走下去,是因为我的武功,也是因为我没有拖欠。若我在意上别的东西,我的刀就会慢。我的刀只要慢一分,我就只有死。”
“你来帮我,帮我吃顿肉就已经足够。再帮下去,说不得,对你动手的人就是我。”白愁飞的语气里有着嘲弄:“我直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到底什么人要对付我。我虽然杀人无数,可值得这样对付我的人并不多。这些天伤在我手下的杀手的数字都已经大的让我有些心惊了。”
“我不知道后面要面对的,是什么人。不过我相信会越来越难对付。”白愁飞吸气。
关二已经怔住,而后苦笑,他的确牛比。可若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听白愁飞的,因为他是来帮忙,不是来当累赘的。
“难不成楚留香要来?”关二笑笑。
白愁飞没有回答。
山坡后却有一个声音飘来:“不只是楚留香。”
“谁?”关二转身,看着山坡上走过来的人皱眉:“乌鸦,你来干什么?”
“来送钱。”从山坡后走出来的乌鸦看着白愁飞的眼中已经有了种无法解释的意思。
他从怀里掏出一大堆银票,递给白愁飞:“在很多年前,我以为你不过是一笔小买卖,后来这买卖虽然一点点做大,可我还是以为你会随时死掉。直到现在,我怕是已经接不起这样的买卖了。”
白愁飞没有接银票。
乌鸦把银票放在地上:“这是三十万两黄金的银票。不是全部,是你该得的一半。”
这次白愁飞跟关二一起惊住。那得多少人买白愁飞的资料,才能有这么多钱!
“若你这次死了,那我们的生意算结束,若你这次活下来,那后面的钱我们会补上,不会少一分,我们的生意也算结束。”乌鸦的嘴角也都是苦笑。
白愁飞也没说什么,只是从地上拣起来了钱。
乌鸦看着他笑笑,再次开口:“做为这笔生意的代价,我们也调查了一些事情。这次对你出手的人里,有些人很难对付。”
“是些?不是几个?”白愁飞看着乌鸦认真确定着。
些和几个之间的区别,大的要命呢。
“是些,一些人!”乌鸦说着话似乎都有些无力:“这些人也就比你路上遇见的那些人厉害一点点吧。”
“一点点?”
“这些人只要用指头一点,你路上遇见的那些人就都死光了。”
白愁飞听着只想找找酒喝。
“这些人里有些什么人呢?”关二拿手捏捏肩膀问着。
“赛小李这个人你听说过吗?”乌鸦问他。
“小赛一出,小李逃的赛小李?”
“对的。”乌鸦叹口气。“他出道六年,飞刀出手只有十六次。”
“从不虚发?”
“从不虚发!“乌鸦的目光落在山上。
“只可惜就算他的飞刀再厉害,有一点他绝对比不上李寻欢的。”
“哪一点?”
“李寻欢的飞刀出手是为了救人,他的飞刀是为了杀人。“白愁飞说:“这一点他就比不上小李飞刀。”
乌鸦同意地点点头,接着说:“第二个人的名字,没听过的恐怕很少,”
“是吗?”
“龙五公子。”
白愁飞眉毛微皱:“那个龙五?”
“好像只有这么一个龙五。”
白愁飞拿手揉了把脸。然后才开口:“这才两个。”
“第三个呢?”
“第三个当然你们也听说过。”
“有没有我们没听说过的?”关二插口:“有的话先说下我们没听说过的。”
乌鸦想了想认真的点头:“有几个。”
“几个?”关二瞪眼。
“是的,几个。”乌鸦只是感觉只叹气都不想叹气了:“唐十一这个名字,你们听说过吗?”
白愁飞没有,关二也没有。
“这人出生唐门,武功很传统,天份很高。他叫唐十一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认为自己若跟天下前十的人交手,有败无胜,可若跟天下前十以外的人交手,有胜无败。”
“所以别人就叫他唐十一。”乌鸦笑笑:“可实际上这个人出手虽然不多,却绝对没有败过一次。”
这毫无疑问是个可怕的人,可关二还有些不懂,所以他问:“你说他武功很传统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他只学有的武功,从来不自己创造。”
“可是他出生唐门,唐门的武功怎么都跟传统接不上边的。”
“他的意思是,这个唐十一,怕是已将唐门暗器学全了。”白愁飞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可关二已经明白。
唐门有多可怕,江湖上无人不知。
乌鸦想笑笑,却笑不出来,所以他只好继续说下去:“第二个你们没听说过的人,叫姜断弦。”
这个人他们当然也没听说过。
“可你们应该听说过另一个名字。彭十三豆。”
这个名字一出,白愁飞的瞳孔就开始收敛。他是用刀的人,自然对用刀的人有几分特别的关注,而彭十三豆这个人,无论怎么算,都是在他关注名单的前十位里。
“还有谁?”白愁飞的语气里忽然有一种他自己都无法掩饰的兴奋感。
“顾横波。”
“顾横波?”关二张大嘴问:“你说的是不是那位以‘诗、书、画’三绝名动士林的眉山先生?”
“是。”
顾横波,三十七岁,世家子。
姑苏顾家是望族,极富极贵,良臣名士显宦辈出,甚至还出了几位倾动一时的侠客,可是无论从哪方面看,顾横波是其中最有名的一个。
他的书画精绝,诗名尤高,七岁时就被公认为江南的神童。还不到三十岁时,士林艺苑就已恭称他为眉山先生。
像他这么样一个人,谁也不会把他和江湖间的凶残暴力联想到一起的。
乌鸦却在叹气:“可你们却不知道,在江湖中,他还有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
“影子!”
他一开口,关二都忍不住退后几步看着他自己的影子。
白愁飞虽然没动,可手已经虚握。
这个人的可怕,由此可见。
“听说他已经是天下身价最高的几个杀手之一了。”
~文‘“他的确是的。”
~人‘乌鸦的脸上仿佛已经滴出苦水来了。
~书‘白愁飞看着他,没等到开口,所以他只好问:“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其他几个人也来了?”
~屋‘乌鸦不想点头,可他也只能点头。
“李静。你当然也不会听说过这个名字。简直象女人一样的名字。他当然不是女人。”乌鸦叹气:“他还有一个名字,叫李棋童。”
“世事如棋,李棋童?”关二甚至连站都站不自在了。
李静是个看起来很平凡的人,竞是近百年来武林最神秘最高价的几个杀手之一。
杀手本就是过着默默无闻的日子。
只要价钱出得对,没有他杀不死的人。
据说他杀“闪电刀”陈明时,足足杀了七年六个月又过三天。
一次不成再一次,不成再一次,一直到杀死为止,他杀闪电刀陈明一共杀了二十五次。
像这样有“恒心”的人,世上还有谁他杀不死?
白愁飞不知道,可他知道他一定不能让这人杀死,因为还有许多人,他连名字都没听说过。
第三百七十章 问天下谁是英雄
“还有谁?”
“孟星魂。”
“这又是谁?”
“传说在他说中,一门流星剑法是真正的快如流星,这人近年来已经是跟李棋童可以并肩的几个杀手之一。”乌鸦苦笑:“他出手的第一次,就是洛阳金枪李。”
“一击而中,马上远遁千里。”白愁飞的眼前似乎扫过了那个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少年。
那时他也在少年。
乌鸦没有说下去。
所以关二问:“是不是说完这些没听说过的人了?”
乌鸦摇头。
“还有?”
乌鸦点头,而后想了想却没有开口。看他的神情仿佛在思量着怎么用词,又仿佛整个人已空了,什么都没在想。
凤不知何则停了,大地一片宁静,静得会让人心虚。
风虽停,寒意却更甚。
寒意只是令人感到冷,挣却让人怕。
——有些“专家”曾试过,人待在一间百分之丸十静音的房间,一个半小时就会“疯,不超过三个小时一定自杀。关二似乎不喜欢这种”静“的感觉,他大声问:“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知道。”
乌鸦的回答,令关二吓了一跳,她瞪大眼睛望着他。
“不知道?”
“但愿我能知道他是谁?”乌鸦叹气。
“传说中,他手上通常都拿着一个元宝,整天疯疯癫癫的。”
“他若笑嘻嘻地将元宝送给你,就表示你已跟阎王结了亲戚。”乌鸦说:“不出三天,那个人就不见了。”
“不见了就是死?”关二问。
“死还好,最少也有尸体。”乌鸦说:“碰到他,什么都不见了。”
“什么都不见了的意思就是他不但要了命,连尸体也要?”
“大概是这样。”
关二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还有没有?”关二问。
“没了。”
“真好。”
“没名的人没了,有名的人还有很多。”
关二瞪眼:“我以为你是说都没了。”
“我以为你在问没听说过的人还有没有。”乌鸦反瞪他。
他们并不是要吵闹。只这些人的名字上本就有着种魔力。一个两个让你觉得紧张,三个五个让你觉得兴奋,再多的话就有种浪费的愤怒和无聊了。
“若你能在这些人手下活下来,事情就变的有趣了。”乌鸦笑笑。
“有趣?”白愁飞皱眉。
他已经想起了某个名字。
乌鸦苦笑:“这人姓梅,梅花的梅。”
“梅有趣!”关二咬牙切齿。
“是的。”
关二知道这个人。
二十年前,他已是少林寺的四大护法之一,为人言行有点疯疯癫癫,而且野心甚大。
当时少林主持“问心”大师,早已看出他的意图,却无法证明。
梅有趣就像保垒深闺里的淑女般,不要说是接近,就连看都困难。
但淑女总有变成妇人的一天。有一次他终于掉进问心大师的陷阱,终于被逐出少林寺大门。
这二十年中,他过的不知道在少林时候舒服多少。
乌鸦还要说,可白愁飞已经不想知道了。
话说到了这里,他甚至都感觉到某些无力。无论谁都面对着这些一些人,都会无力。
可惜如果只要感觉到无力就可以解决事情,那这个天下的麻烦事不知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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